第15章 跑商離家
宋平安沒有想到自己讓薛銘走,他就真的走了,本以為他會像之前那樣厚着臉皮,自己打不走也罵不走。
發現他不見了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裏曬花生,往常薛銘都會跑過來幫忙,便偷偷去窗子邊看了一眼,卻見沒見到人影。
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扛着鋤頭假裝要去地裏幹活,地裏也沒見到他,又賊兮兮地跑到塘子裏看了一眼。
回來的時候碰到村裏的嬸子,才知道天沒亮他就搭着牛車走了。
宋平安這才意識到,薛銘走了。
一言不發的走了,不對,昨天是自己讓他滾的。
他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看着前面的歪脖子樹,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悶悶的很不好受,就好像缺了點什麽東西。
宋母在薛銘的方子的調養下,現在已經不咳嗽了,還能幫忙幹點事,看着堆在院子裏的花生,又瞅到他坐在大門口發呆,連喊他:“平安,院裏的花生怎麽還沒有曬?”
宋平安這才收回視線,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阿母,薛銘走了。”
宋母沒聽出他語氣裏的不對,嗯了一聲,說:“我知道!”
話音一落,就見着他猛然從地上起身一腳踹在了門上,也不知道在發什麽火,嘴裏罵罵咧咧地說:“滾了好,滾了就永遠別在回來。”
與此同時,薛銘坐着牛車一路颠簸到了鎮上,慢條斯理的彈掉身上的灰塵,又撫平衣服的褶皺。張書文等他弄完才去接他手裏的東西,又往他身後瞟了瞟,沒見着上回那個漢子,小心翼翼地問:“老板,就我們倆嗎?”
薛銘從袖口裏摸出一兩銀子甩給他,道:“先把車上的梅子卸下來,再去吃東西,最後準備幹糧。”
“好唉!”張書文激動的應聲,跳到牛車上卸梅子。
薛銘昂首闊步的往前走,等他把梅子安置好倆人便去附近的酒樓吃飯。張書文平時家裏窮從未上過酒樓,這會盯着滿桌菜色垂涎欲滴。
薛銘上輩子吃慣了美味佳肴,只夾了一筷子瘦肉便再無吃菜的欲望。這菜和宋平安的手藝相比簡直天差地別,瞬息之間他便又想起了宋平安那張常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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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噙着笑,想着他發怒時橫眉豎眼樣子,想着他狂躁時舉刀怒不可遏的樣子。
他滿上一碗酒豪飲下肚,不曾想又是天壤之別。
此時才真的後悔起來,臨走之前應該帶點宋平安做的幹糧和自釀的酒。
而一旁的張書文像是餓了幾天的狼完全沒有意識到他郁悶的心情,嘴裏塞得滿滿當當,生怕有人和他搶一樣。
若不是為了接下來的路程,薛銘真的不願意在動下一筷子。目光将酒樓上下打量了一遍,問道:“在這買一家酒樓多少錢?”
張書文往嘴裏塞了一塊雞肉,喝了口酒咽下去,道:“我琢磨着也就兩三百兩吧,咱們這地方小,要是去縣裏開家酒樓就貴着哩,去府城和省城就更貴,少說也得兩千兩。”
薛銘在聽到價格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一趟走商定時要走半個多月,他計劃是先去縣城摸摸情況,有了足夠的銀錢在去府城和省城。
張書文又問:“老板你要開酒樓嗎?咱們這裏的酒樓不掙錢,虧,很虧!”
回去肯定是要帶點東西送人,按照現代人的套路就送房送車。薛銘要送的就是酒樓,就宋平安的手藝不開酒樓浪費了。
如此他又喝了口酒,打算等回來的時候讓張書文去打聽,價格合适的話就給宋平安盤下一家酒樓做禮物。
吃飽喝足張書文便帶他去附近瓷器店裏,買了十個碗又去準備足夠的幹糧,最後在渡口雇了一條烏篷船,船家姓張和張書文有過交集,家裏也不容易平時靠着打魚也賺不了幾個錢,說了路線談妥了價格便幫忙搬梅子登船。
路上碰到大點的鎮,薛銘都會讓張老更停船,下去擺攤賣一天酸梅汁和冰塊,正好到縣城留下了一籮筐的梅子。
這一路上就賺了十五兩,下了船薛銘給了碼頭好處費就讓張書文自己擺攤,自己則到處轉悠。
柳河縣,以河為名,河流蜿蜒曲折清澈,柳樹傍水而生,萬千絲縧柳絮飄飛,正是文人墨客常來吟詩作對之地。
當下已是八月,薛銘錯過了這一美景。
不過這縣城的集市确實挺熱鬧,滿街飄酒香,各種小攤琳琅滿目的商品,不絕于耳的吆喝聲,人流不斷。
逛了半個時辰花了兩錢多買了一桶酒,便瞅着張老更在街上賣魚,這魚是他在來的路上打的,在船上看着各個鮮活,到了岸上太陽一照就只翻白眼,價格也比附近的小販低。
方才薛銘把他的好處費一起交了,當然這好處廢也不是白給。張老更熱的汗流浃背,胡亂抹了把臉,過來拎着桶子,把自己打聽到的事告訴他:“這附近确實有人家種梅子樹和李子樹,家境貧寒點的就在前面拐角處。”
見他魚也賣的差不多了,薛銘也差兩個幫手,便道:“賣完了去找張書文,我給你工錢。”
張老更感恩戴德的說了好些感謝的話,把剩下的死魚用最便宜的價格賣出去就帶着家夥跟他一起去找張書文。
縣裏的有錢公子哥小姐們多,出手也闊綽大多喜歡一桶一桶的往家裏買,還沒到半個時辰梅子已經賣完了,只剩下賣白冰了。
薛銘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對張書文道:“你跟着張老更去買果子買水,價錢你去談,回來我給你提成。”
張書文上次一天就跟着他賺了一錢多,這會滿身的勁迫不及待的讓張老更帶路。
兩人挑着籮筐提着水桶去談生意,薛銘贊賞的看了一眼張書文,原本就打算用一兩天,沒想到這小孩激靈又懂行情,最重要的擅長砍價。
就在他舀着冰賣給周圍的客人時,來了兩個滿臉兇神惡煞的人。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來宋家鬧過事的程家程業。
上次他兩人并沒見過薛銘,否則早就吓的屁滾料流,兩人盯着他這個攤子好一會了,就等着他一個人時候過來敲詐收好處費。
這會子見薛銘細皮嫩肉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提着哨棒不懷好意地走了過來。
真是不自量力,薛銘想。
兩人雙雙的将手伸到他的面前,又一腳踩在他的板凳上,兇悍地一笑,“生面孔哪裏來的?曉得這裏的規矩嗎?”
薛銘假裝作出一副害怕的樣子,道:“二位,我是從鄉下來的不懂這裏的規矩,不知道是哪裏得罪了你們。”
一般人看着他們身上的衣服和打扮就能猜出來身份,只會讨好的往他們手裏塞錢,聽到他這麽一說撚着手指笑道:“你很不上道啊,曉得什麽叫做保護費嗎?你在能在這裏擺攤都是仰仗着我們,老子盯你很久了,賺了不少錢吧,是不是應該孝敬孝敬爺爺?”
還從來沒有人在薛銘面前自稱爺爺,他勾了勾嘴角,來了興致,便說:“不滿二位,這冰的成本着實高,你別看我一碗一兩,現在日頭又烈,我只虧不賺。”
“爺爺可不管你賺不賺錢!”程家陰笑,伸出四根手指,“這個數拿不出來,我就掀了你攤子。”
薛銘面露難色,“我才擺了半個時辰的攤,哪裏拿的出這個錢。”
程家正欲一棒子下去,卻被程業拉住小聲在他耳邊算計地說:“大哥,他一碗冰賣一兩銀子,咱們何不搶他一桶,拿回去自己賣,咱們賣便宜點,你說怎麽樣?”
程家贊同的點頭,收回了哨棒卻一腳踹到了他的板凳:“既然你拿不出去錢,那把這桶子冰來拿送給爺爺。”
說着就一把推開薛銘去搶他身後的冰桶,薛銘故作害怕抓着不放。
張書文和張老更一人挑着果子,一人挑着水桶趕了回來,見此景連忙擱下手頭的東西去搶,張書文抱着程家肥壯的身體不許他走,嗓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居然強搶,我要去告官。”
程家料定了他們是從外地來的,三下就将他甩到一邊,“呸,去告,老子就是官!”
張老更将他扶起來也撲上去搶,哀求道:“官爺,我們這是小本生意啊,你拿走了我們可怎麽活啊!”
程業抓着他的手臂丢到一遍,“呸,老子那你點冰要死要活的,等冬天老子賞你幾桶,滾遠點!”
薛銘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很快又散去,面上是濃烈的愁意,“讓他們拿走,我在想辦法。”
張書文這才把攥緊的拳頭收了回來,看着他們兩人提着一桶冰大搖大擺的離開,轉身去安慰老板兩句卻見他拊掌大笑,還以為他受到了刺激,連說:“老板,你別難過,咱們這裏還有一桶,咱們把價格提一提,說不定能把彌補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