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39、寶石
39、寶石
原本轟轟烈烈的一場熱鬧因為葉賢妃的到來戛然而止, 次日的疏雨坐在閣子裏看着阮煙用一張茉莉花般清新柔弱的臉憤憤不平得傳遞消息。
“聖人居然沒有重罰五公主！”她指的是五公主與葉家的小舅舅聯合做出蓄意刺殺疏雨的事。
疏雨倒是無所謂，“五公主倒也不算是毫無代價，她公主府算是別想有府兵部曲了, 葉家的那個軍器監監正也丢了。”
五公主本來作為即将出宮開府的公主合該有自己的部曲府兵，被這麽鬧上一會，全改成了武侯輪值護衛, 可算是沒點兒自己的私密了, 全在監視之下。
來告訴她這些事的正是聖人身邊最得用的內臣姜河，便是如今前朝呼風喚雨的葉太尉都得笑面稱聲小姜相的天子近臣。
但在疏雨面前，這位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聖意的小姜相更像是一位和藹的長輩，掩在鮮紅繡金宮袍的中年人笑意盈盈，順帶還寬慰了幾句。
倒是讓她很難聯想到阮煙聽到小姜相時帶着幾分畏懼的神色, 和這之後代表的意義。
疏雨舒了口氣，有些惆悵的望着天邊晴朗的藍天，感受着熾熱的熱氣呼啦啦的穿過水潭吹拂在她的身上, 也不知道她遠在都城的父母若是聽到她在清涼山這震天動地的聲響會想寫什麽……
是會誇她做得好, 還是後悔當初沒能好好管教她。
正當她百無聊賴乃至于胡思亂想的時候, 閣樓前忽然傳來人走動的聲響，疏雨擡起頭, 正對上一雙慈悲溫柔的眼睛，像大海一樣的包容。
“微臣見過郡主殿下, ”來人一身十年如一日的紅袍繡着金邊, 向疏雨微微行一禮微不可見的瞥了一眼邊上的阮煙, 笑着道, “聖人有請。”
疏雨沒注意到阮煙見到姜河向疏雨行禮時臉上幾乎難以掩飾的一瞬震驚, 只是随意的交代了一句便輕輕松松的随着姜河的腳步往聖人的殿宇走去。
姜河像是會讀心術似的微微一笑, “聖人想給您一個驚喜, 微臣便托個大，請您去了就知道了。”
“驚喜？”
姜河嘆了口氣，“五公主差點傷了您，您自小在聖人跟前長大，自然也如自家兒女一般，您受了驚吓聖人也擔憂。”疏雨了然的點點頭。
Advertisement
姜河始終落後一步面帶笑容，時不時的躬身與疏雨交談幾句。
走到殿前，隔着一一道道遮陽的紗簾，疏雨卻見到了殿內人影幢幢，似是有要事正在商讨，女孩杏眼微微一閃步子就猶豫了幾分，遲遲不敢邁進。
“郡主，別怕。”身後有一道聲音慈和而堅定。
疏雨抿了抿唇，走進去了才訝異的發現，此時站在殿中的人中，站在最前邊的竟然就是數日未見公孫珀！
他也見到了她。
站在殿前的少年的臉比去渭南之前黑了一些，也更瘦了些，眉宇間卻多了些什麽，像是浸在寒泉中的璞玉，在流水的沖刷之下逐漸的磨砺出內裏的瑩瑩玉質。
公孫珀幾乎是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就忍不住的笑了出來，貪戀似的目光追随着少女窈窕的身影一步步靠近。
坐在上首龍椅上的男人将殿中所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威嚴的長目溫和的看着疏雨，随手點了點殿中陳列的數十口大箱子，
“迢迢，你可知道這些是什麽？”
疏雨面上露出一個柔軟漂亮的笑來，柔軟的輕紗襯得她愈發像是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徐徐盛開的一朵菡萏，清爽靓麗。
“兒不知。”她嬌憨的點點頭，看着這些箱子大膽指點道，“能承到殿前來想來定不是什麽常見的寶貝，不然這些大人們豈不是白出去一回！”
不止是龍座上看着她的聖人嘴角一鈎，就連公孫珀身後原本一臉凝重的小胡子都忍俊不禁的拱手道，“微臣鴻胪寺少卿韓金文，見過寶珠郡主。”
至于一側旁觀的公孫珀更是心底軟成了一灘春水，面上愈發的溫柔，倒更坐實了京都中盛傳的小菩薩之名。
聖人讓她挑，她也真的大着膽子随手從最近的一只箱子裏選了一塊看起來最其貌不揚的灰濁石塊。
“郡主殿下果然好眼光，這塊可是極其少見的紅寶石！可是微臣帶着商隊從西番走了好長一道才帶回來的！”小胡子與有榮焉得看着疏雨手中的石頭。
疏雨笑容甜美的接着這價值連城的寶貝，卻敏感的察覺到了這殿中莫名的氣氛。
擡眼掃了一圈，公孫珀是唯一和她對上視線的，挑了挑眉也不用眼神示意她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更像是在逗她，疏雨憋了口氣，鼓了鼓腮幫子躲到紅袍的姜河身後，看着自己的腳尖也不說告退，全當自己不存在。
聖人的視線一閃而過，難掩厭倦，聲音平淡卻難掩威嚴，“你既然是從西番遠道而來，那你也瞧見關中的景象了？”
“既然吳藻和小六都去了關中，但他們二人的說法卻大不相同……”烏黑的眼一擡，烏色沉沉，“一個說青禾未恙，一個說民生受災……”聖人緩緩擡起一只手，指尖虛虛的在公孫珀與另一道矮小許多的男子身上游移。
小胡子撲通一聲跪下，脊背顫抖，伏在地上的手指粗糙寬大，此時連指節都是顫抖的，“微臣不知。”
殿中死一般的寂靜。
吳藻的身形足足比那道清俊的挺拔身姿矮上一頭，此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滿面灰白卻一言未發，像是刑場上的囚徒，正咬牙等着最後時刻的來臨。
公孫珀明明是這道令殿中幾乎所有人色變的話中的主角之一，卻淡定從容的像是游離在外的事不關己，甚至更多的将注意力放在了餘光中的那個女孩。
他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就帶上了笑，明明對這些朝政大事怕的要死，但是好奇心旺盛的天性又忍不住的想知道。
當真是可愛。
被聖人點到時，他恍惚了一瞬，還是一身紅袍的姜河輕咳一聲提醒道，“六皇子殿下，聖人問您呢，為何您與吳藻大人見到的會是不同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