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32、朦胧（修）
32、朦胧（修）
清涼山下守禁森嚴, 金甲長刀的金吾衛遠遠望去竟像是一圈圈環繞山上的金鏈，讓人望而生畏，阿木勒哇了一聲, 硬朗的臉上浮現向往和喜悅，“原來這就是京都的金吾衛！”
琉玉翻了個白眼，“這還不如我們在關外的紅纓衛氣派呢, 你哇什麽！”少年也不甘示弱, “阿纓你才是什麽都不懂，這才叫氣派呢！”
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女你一句我一句不甘示弱的就都鬥起嘴來，忙忙碌碌又熱熱鬧鬧的插不進去嘴。
疏雨抿唇笑笑，看着不遠處的隐在朦胧夜色間的清涼山行宮目露期待。
山風清涼，輕飄飄的拂起女孩額上柔軟的碎發, 星星點點的燈光襯着月色愈發顯得肌膚如花瓣般柔軟細膩。
在關口驗過身份，幾人結伴從山口往裏走，乾朝男女之間防線較為寬松, 他們姐弟三人便被安排在了一處, 就在東南邊的見水閣。
見水閣距離位置靠着山林, 更濕更潮，但距離後宮的娘娘們的寝殿倒是近了許多, 走過去也不過一刻鐘。
琉玉自從聽見接引的女官提了一嘴西邊有娘子郎君們在馬場賽馬便眨巴這一雙大眼睛蠢蠢欲動，疏雨看得好笑, 便揮揮手把這對雙胞胎放去玩耍。
自己則獨自帶着小幺去毓泉宮。
“郡主, 瞧起來賽馬場那邊很熱鬧啊。”小幺踱步走在疏雨的身邊, 這裏一片幾乎都是劃給臣下的家眷居住的地界, 此刻安靜得小幺都不由自主的壓低了聲線。
來往見穿梭的确實不見人, 只能見到宮婢內侍們來來回回的忙碌着, 耳邊婉轉悠揚的只有山林裏偶然傳來的一聲聲鳥鳴和一聲聲應和的蟬鳴。
但對賽馬, 疏雨倒是無甚興趣，“那不是正好，待會就被人和你搶肘子吃了。”小幺嘿嘿一笑，張嘴欲說點什麽逗疏雨開心，就被聽不遠處的暗處傳來了聲響。
輕輕巧巧的腳步聲，在這寂靜過分的夜裏卻格外的分明，小幺下意識在向前一步将疏雨擋在身後，疏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附近。
挂在樹梢的燈籠光芒柔緩卻因為樹叢密集照不到被枝丫擋住的角落，那人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按照夜色中的輪廓，依稀能分辨出這是個身形高挑甚至有些消瘦的男子。
會在她來的第一時間就來尋她的人，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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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雨心中燃起了一絲期待，卻又有些不敢見他的緊張和惶恐，一寸寸的瞧見對面那人的臉孔在燈光的照耀下顯露——
疏雨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
“三皇子，你怎麽在這？”疏雨望着面前一身閑适斓袍發束幞頭的郎君問道。
三皇子笑得春花燦爛，聲音卻是一如既往地嘶啞難聽，“迢迢你怎麽這麽晚才來，我都等你好久了。”
疏雨莫名其妙，“你等我做什麽？”又重申一遍，“你可別叫我迢迢。”
話裏話外就将二人之間的關系撇的幹幹淨淨。
“哎呀，你小時候還叫我三兄呢，現在開始翻臉不認人了，你可真狠心吶。”手中的扇子一敲，他似笑非笑的逗她。
疏雨聽見‘你可真狠心吶’這一句話簡直就如同天降一股子閃電竄得她渾身一麻，讓她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不久之前，當下就沒忍住炸毛，“你在胡說什麽……”
這天是聊不下去，疏雨急于脫身，腦筋一轉，就想到上次那個找她麻煩的崔什麽的小娘子，立即開口道，
“你找我還是不必了，到時候除了那個什麽崔娘子，就是韓娘子劉娘子恐怕都要來找我算賬，”疏雨繼續說，“我可是跟你說過的，你可別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扯到我身上。”
三皇子公孫琰卻笑得更開心了，目光灼灼又帶着難掩的喜悅的望着她，疏雨被他這種奇怪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毛。
“你幹嘛這麽看着我？”她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公孫琰捏着扇子清了清嗓子，笑得缱绻，意味深長道，“你這是吃醋了？”
疏雨倒吸一口涼氣。
臉皺得像苦瓜，“你是變态啊！”這是眼睛被豬油糊住了才能看出來她是因為喜歡他而吃醋了？
公孫琰被她的反應一哽，原本美妙的想要邀請疏雨一同賞月的好心情頓時消失無蹤，但他還是不放棄，不死心的追問道，“你真的不是吃醋？”
疏雨不耐煩地擺擺手，拉着小幺就快步逃開，留下公孫琰操着嘶啞的公鴨嗓看着她的背影喊道，“诶，你別走啊，我真的有事尋你！”
看着小娘子頭也不回的身影，神色間玩世不恭的笑意也難掩落寞。
眼見着逐漸走到了僻靜的地界，小幺圓溜溜的眼珠一轉，捂嘴笑道：“郡主，怎麽感覺三殿下也對您有點意思呢？”
疏雨被那一句話攪得心亂如麻，“你瞧誰對我沒意思。”小幺癟了癟嘴，小聲嘟囔，“我說的都是的嘛……”
二人逐漸靠近毓泉宮，還未進殿，就察覺到了今日的不同——這殿門外竟然整齊排列着兩架轎攆。
行宮之中，就是疏雨作為皇後養女的郡主若是未得恩旨也只能步行，可想而知這能乘坐轎攆的身份該是何等尊貴。
疏雨看見了，門口甚至連岑媽媽都未曾有空餘來接她，随時不知具體是誰，但這般權柄也只有那少數的幾人了。
不動聲色的随着宮婢入內，靜候在大殿門前，疏雨垂眼有些擔心，這群權勢滔天的夫人們閑的沒事來尋阿娘做什麽？
宮婢進去了通報，不出半刻鐘，門內就傳來了動靜，門在疏雨的面前打開——
隔着明亮燈光，疏雨一眼就就見到了殿中的景象。
殿中的人也看見了她。
坐在左上首的老夫人滿頭的白發一絲不茍的梳籠在腦後，眼即便是滿臉皺紋一雙渾濁的眼卻如鷹鈎一般銳利的自下而上掃了一遍。
華袍珠玉都無法掩蓋的淩厲氣場，哪怕她脊梁已經彎曲，身形瘦小蜷曲，卻絲毫未被這輝煌的殿宇和身上的绫羅占去絲毫光彩。
疏雨咽了口口水，果然是她，榮國婦人，從鄉間草莽一路供着葉太尉走上一品大員之路的傳奇女人，也是後宮那個嚣張跋扈的葉賢妃的祖母。
她算得上是疏雨最怕的三個人之一，就連聖人都沒讓她這麽怕過，用她自己小時候第一次見榮國夫人時說過的話就是——
‘她身上有股土匪的味道……’
老婦人輕咳一聲，紋路深深的臉上擠出一個笑來，“老婦就不打攪皇後娘娘一敘天倫了。”身側的中年美婦立即站起身來，恭謹服侍婆母起身。
皇後坐在上首的鳳座之上，神色淡淡，但疏雨卻明顯的看出了她臉上的倦色，心中有些擔憂。
就在擦身而過的一瞬間，疏雨微微躬身一禮，正要起身，就聽見那老婦人的蒼老的聲音感慨似的打量了一句，
“真像啊。”
疏雨瞳孔驟縮，下意識望過去，老人渾濁的眼中明晃晃的嘲諷和不懷好意。
“天黑路滑，老夫人千萬小心。”疏雨笑容甜美，刻意擡高的聲音輕而易舉的蓋過榮國婦人的那句不懷好意的話。
這老婆子還以為說她與皇後早夭的女兒相似能傷到她？受傷的只會是皇後罷了。
“疏雨，方才那榮國夫人說了什麽？”皇後對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柔軟的手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邊，親昵的問她。
疏雨笑着搖搖頭，“還能說什麽，就是告退罷了，”又向皇後撒嬌，“怎麽樣阿娘，今日迢迢很懂規矩吧？”
走出殿外，榮國夫人步履微晃，神色卻從容，冷哼一聲道，“這丫頭可真是沒規矩，竟然直視我。”身側的太尉夫人卻戰戰兢兢的不敢搭話。
榮國夫人也無需她的應和，譏諷一笑，“這小門小戶出來的女人占着皇後的位置這麽多年，如今日日看着膝下的這個女兒該是感覺如何呢？”
“尖牙利嘴，美貌矯飾，當真是如出一轍。”
太尉夫人小心的笑着稱是，唯恐手下一個不注意沒扶住榮國夫人。
殿中的疏雨卻笑着看着皇後，目光中卻帶着一絲幾乎不可見的心疼。
待到疏雨問起今日為何這麽晚了榮國夫人婆媳為何在此，皇後安撫似的摸摸她的手掌，“我沒事，不必擔心。”
身側的崔掌使打趣道，“娘娘可算是沒白養這個女兒，一碰見有人來娘娘這尋事，眼珠子瞪得跟鬥雞似的。”
疏雨羞惱的努着嘴氣悶的哼了一聲，惹得皇後幾人笑得前仰後合。
過去了好久，疏雨才假裝不經意的看着皇後面前的冊子問道，“小六呢，我怎麽沒看到小六？”
面前這冊子正是清涼山別宮登記各方入住居所的記錄，上面連剛來的疏雨姐弟三人都記上了，卻沒記上公孫珀。
“小六？”皇後接過崔掌使遞來的茶水，“小六今年不來。”
“為什麽呀？”疏雨驚道，“難不成是被聖人禁足了？”疏雨腦子裏轉了一圈，這才過了幾日，公孫珀能怎麽捅出個簍子來。
“你可別瞎說，”皇後嗔她一眼，抿了一口溫茶才道，“小六如今可得用的緊，是聖人重用他派他去渭南巡查罷了，過上一月就能見到了。”
疏雨哦了一聲，卻不知心裏的感受是難過還是松了口氣。
直到疏雨走後，岑媽媽臉上的笑容才一斂，有些傷心道，“迢迢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啊……”
皇後也是輕嘆一聲，之前榮國夫人的那話她們哪裏是沒聽見呢，只是不忍拂孩子的一片赤誠之心才假裝不知。
說來她也是對不起迢迢的……
皇後揉了揉脹痛的眼，輕嘆一聲道，“往後若是無事還是少喚迢迢進宮來，她也大了……”
作者有話說：
有讀者寶寶反應沒看懂，其實後面這段就是榮國夫人在惡心人，但也沒這麽簡單，有關後文，其實前面也有伏筆滴，等到揭曉我給大家梳理一下～
感謝在2022-10-08 21:13:23~2022-10-09 21:29: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黃葛晚渡、57771030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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