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潮
15、心潮
疏雨紅着臉有些窘迫的跟這不遠處站着的少年語無倫次的解釋。
黑暗中滞立的少年也懵了,得知自己誤會了之後連忙跟燙手山芋似的放下手中這雙小巧的鞋。
連聲道歉,“是……是……是在下唐突!給娘子賠不是了!”黑暗中,也不管對面的娘子能不能看見,下意識的深深行了一禮。
“在下婁元明……家……家父婁興懷,冒犯小娘子,在下定會随家母親自登門道歉!”
疏雨被他那突然提高的嗓門吓了一吓,剛反應過來,口中的“不必如此……”還沒說完,就聽見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不遠處的高挑少年跑開不見了。
留下疏雨一人在晚風中淩亂。
這叫什麽事兒啊。
疏雨嘆了口氣,被來人這般一打擾,頓時覺得這裏也不是什麽安全的清淨地,便打算過去将自己鞋子穿上回去吧。
“嘩啦!”
身後原本寂靜的無聲的漆黑空屋突然一聲。
疏雨吓得一個機靈。
倉皇轉過身卻措不及防的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來人推開屋門,迎着月色星光站在晦暗的夜色裏,卻又像是月光星光之外的第三種光源,宛如明玉透光,讓人挪不開眼。
月白的衣袍透着點點銀光,眼角眉梢皆是溫潤的笑意,不像是幽暗裏吓人的鬼,更像是慈眉善目的小菩薩。
“公孫珀?!”疏雨的嘴角一抽,這個人怎麽跑到明月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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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一如既往的閃閃發光……
疏雨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舒緩下來慢慢走到他身側,倚着另一邊的門框,姿态閑适從容的望着他,“你怎麽來這裏了?”
疏雨本以為他來這是做什麽事,卻不曾想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關于她的。
“你在紀府裏過的并不好?”公孫珀微微低頭看着她。
“你怎麽知道的……”愣了愣,疏雨才想起來那日公孫珀給她送繡球時還順帶送了兩名貓奴,秀眉一豎,語氣就變得不好,“你送來的貓奴不止管貓還管監視我呢。”
公孫珀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那日又不止是貓奴,還有孫掌印呢,貓奴我既是送給你了,那就是你的人了,我自然不會驅使。”
說起這個,他又飽有深意的望着疏雨道:“我送給你的貓奴可确實不止是會養貓。”
“還會養狗?”疏雨漫不經心的盯着自己腳上的白襪,腦子裏還在想那個奇怪的少年将軍,随口一答。
耳邊一熱。
疏雨一愣,感受到了公孫珀湊近她的耳邊,輕聲道:“你若是有什麽不方便交給紀府的人做的,小幺又做不到的,就交給那兩個貓奴。”
耳廓溫熱柔軟的陌生觸感讓疏雨有些手忙腳亂的紅臉将人推開,“我知道了!你不要總是靠我這麽近!”
鼻息間香氣清淺,多虧此間夜色,才讓她滾燙的臉藏在了昏暗之間。
心潮起伏。
“你還沒說,你在紀府當真過的怎麽樣呢?”感受到她的抗拒,公孫珀淡淡的退後,輕聲将話題轉移回最初。
感受到他注視的目光,疏雨嘴角一扯,惜字如金:“尚可。”
瞥了一眼公孫珀淡下來的臉色,疏雨嘆了口氣道:“說不準我和紀家那些人還得糾纏半輩子呢,總不能還是做那個嚣張跋扈的寶珠郡主吧,我在人家面前可沒作威作福的資本。”
這點,疏雨看得很清。
“在我的眼裏,你從來都不驕縱跋扈。”
公孫珀嘆了口氣,月色的掩蓋下,望向她的眼神難掩憐惜。
他又道:“你現在是食邑三千的寶珠郡主,皇後唯一的養女,何須如此,你想做什麽樣的人,就是你的父母能奈你何呢,你即便是驕縱跋扈又怎樣。”
聲音頓了頓,“你還有我不是嗎?”
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攥在手裏,一下一下的悶悶的生疼。
*
二人在遠處朦胧的燈光照耀下,靜靜的坐了會兒,耳邊還能隐隐聽見不遠處傳來的熱鬧人聲。
待到他要走了,疏雨才想起來問他,“這明月樓今日不是被阮家包了嗎,你是怎麽進來的,難道阮家也請你了?”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她可沒看見別的皇子,若是只請公孫珀一個……阮家又不是傻子。
公孫珀原本要走,聽見疏雨的話,想想又轉身坐了回來,與她并肩。
“你是傻子嗎,阮家又沒請我,我還能旁若無人的在明月樓走來走去,你說我還能是因為什麽?你以為誰都如那姓婁的一樣莽撞?”公孫珀涼涼道,眯着眼看她。
疏雨猜出來了,但是又忍不住嘴賤,“說不定這樓裏的哪個侍女是你的相好,偷偷的帶你上來的呢……”直到公孫珀伸手開始掐她的臉,才急忙改口,“我逗你的嘛!你真是的!”
氣呼呼的從他的指尖拯救自己的臉,“這酒樓怎麽成你的了?”順便替自己辯白一句,“還有,那姓婁的我才不認識呢。”
聽杏珍之前的話,這明月樓數十年前就在都城紮根了,就是公孫珀從娘胎裏開始命人搞酒樓也來不及啊。
但這個話題比較危險,疏雨還是換了個話題再問一遍。
“我能吃霸王餐嗎?”疏雨關注的角度比較清奇,但想了想還是作罷,“你這老板都見不得人,報你的名號估計也不管用啊。”
公孫珀沒有說話,正當疏雨開始內疚自己是不是打擊到他了,剛想說兩句安慰一下他,就見他驟然擡手拍了三下。
疏雨還在納悶他怎麽了,耳邊驟然又聽見一道聲音,
“大人。”
一個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還是一直就藏在他們身後這個黑漆漆的屋子裏的人,正恭恭敬敬的躬下身子向公孫珀行禮。
疏雨吓得眼皮子狂跳,下意識的去抓公孫珀的小臂,卻在驚慌失措下抓住了他溫熱的手掌。
指甲劃過手腕的觸感。
疏雨還沒來得及追問他面前這個山羊須是誰,感受到自己的指甲可能劃傷他了,皺着眉伸手想去拉過他的手看看。
下一刻被他反手抓住,輕而暖的握在掌心,耳邊響起他熟悉的清潤嗓音,但卻是對着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山羊須,“伍掌櫃。”
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你可要記住了,從今往後,這個人來明月樓,可千萬不能收她酒錢。”
在她看不見的暗角,他的眼神一瞬陰沉。
至于那個姓婁了,下次來他定有大禮送上。
*
“郡主方才出去遇見婁小将軍了是不是?”
“我與他并不相識。”從廊橋回到宴上的疏雨又抿了一口酸甜的梅子酒,姿态從容。
面前的如茉莉花一般柔軟纖細的女孩微微偏頭,直直的望着她,篤定道:“方才郡主前腳往廊橋出去,後腳婁小将軍就跟了去,回來他便一直盯着你,臉上還帶着笑,你們出去的時間還不短,你們定是說話了。”
疏雨姿态優雅的将口中的梅子酒咽下,儀态完美的伸掌一指:“若是阮娘子想知道我與婁小将軍為何會說話,說了什麽話,他為何要看着我笑,麻煩去問婁小将軍。”
誰的桃花誰負責,天經地義,本人才不管你們你們之間的愛恨糾葛。
阮煙聽了輕輕一笑,眉眼彎彎如恰如茉莉含露,清新美麗,莫名的讓疏雨感覺有點不對勁,還沒等品味出來她這個笑什麽意思呢,就聽她又笑吟吟道,
“郡主走之前眉宇之間還帶着幾分煩躁,心情甚是不快的模樣,回來之後眉宇舒展,顯然是有人安慰……但你比婁小将軍回來的晚,回來也沒看婁小将軍,定不是他。”
“這間酒樓都被我們阮家包下了,廊橋上還有誰能給郡主消愁呢?”
阮煙人畜無害的雪白臉頰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似是十分好奇這廊橋上還出現了什麽不該出現的人。
疏雨沒忍住脖頸微微後仰,狐疑道:“不知這與阮娘子有何幹系?”
“郡主別誤會,我沒有要威脅郡主的意思,這些話也絕對不會對其餘人說,我只是傾慕郡主的風采!不知能否有幸與郡主成我們的阿娘那般的知己好友呢?”
疏雨微微往後一挪,她就微微向前,誠懇真摯的望着疏雨。
但凡她在說這話之前沒将她這一會兒之間的一舉一動都看得如此仔細,疏雨也就信了,跟這般人做朋友,她還沒這個膽子。
“郡主是不是覺得我看你看得太細了?”阮煙眨眨眼。
疏雨再後退一步,你怎麽跟有讀心術似的。
“又覺得我能輕易看懂你的心思,太可怕了?”
疏雨覺得頭皮發麻。
“……不是,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們的阿娘皆是知己故交,那我們兒女之間自然也是朋友……”疏雨語氣含糊,勉強編出一套說辭。
“那我們也是知己手帕交咯?!”阮煙歡欣雀躍的探過身來,也不等疏雨回答,“那過段日子,我給你發帖子!”
就怕疏雨說什麽,飛快的起身,完全不給疏雨拒絕的餘地。
疏雨:……
手帕交也是可以單方面決定的嗎?
現在的人怎麽都玩得這麽大,這般胡來,真是一點都不穩重,疏雨嘆氣。
作者有話說:
某自認穩重·疏雨:小軟,你是會讀心嗎???
某被認不穩重·阮煙:嘻嘻。
疏雨:是誰的桃花,快來負責(大聲吆喝),(低頭一看)原來是我的啊,(仔細一看)是茉莉花啊,那沒事了。
某·不知名小菩薩: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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