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剮蹭
剮蹭
溫星夏他姐其實很少說出這麽直白的話來,至少這幾年她都沉浸在職場厮殺中,矯情肉麻和她漸行漸遠。
也就忽然在今天清晨,姐弟面對面共享窗外陽光的某一時刻,她倏地将愛意表露出冰山一角。
因此溫星夏有一剎那的愣神,那些昨夜的夢魇和忐忑,都被融化成一汪蜜水,淙淙流淌在心窩。
樓下有車聲鳴笛,溫星夏手機屏亮起,白珩說在樓下等他。
今天上午老師要和洪錄開庭打官司,他說好和白珩一起去旁聽的。
他看着別別扭扭坐在面前的姐姐,笑眯眯的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我也最愛姐姐啦,姐姐再見!”
“滾一邊去!”親姐立馬嫌棄揮手。
一溜煙跑下樓,耳後還能聽見姐姐坐着不動又嘀咕道:“這麽着急下樓,樓下有誰在啊?”
有你的弟媳在。
溫星夏心裏一樂,偷偷回答。
樓下的車并不是白珩常開的那輛邁巴赫,是一輛迪奧A8,車窗搖落,白珩淺笑着對他勾了勾手。
他回了個笑,靈巧避開了泥濘和水坑,打開副駕駛鑽了上去。
臉頰被白珩捏了捏,男人問:“笑得這麽開心?”
溫星夏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一點,雀躍道:“我姐說她最愛我了!”
誰懂!姐姐說我是她的寶貝!她一定愛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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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星夏添油加醋的把今早姐姐的那句話按自己的理解重複了一遍,笑的嘴都合不攏。
當然,他明智的把“白珩配不上你”的言論給抹了去,男人嘛,就應該學會對着愛人和親人适當撒謊,讨雙份的歡心。
“你今天怎麽換車啦?”溫星夏沒坐習慣這輛車,問道。
“那輛車有刮痕了。”白珩輕描淡寫的解釋一句,繼續倒車。
“嗯?怎麽突然有劃痕了?”
白珩還沒說話,一陣牙酸的摩擦聲響起,兩人皆是一靜。
溫星夏趴在車窗上低頭瞧了瞧:“嗯……好像不太妙。”
白珩沉默了一瞬,面無表情的繼續倒車。
溫星夏知道那輛邁巴赫遭遇什麽了。小可憐,犧牲在這危樓裏真的是掉價了。
龜速駛離這一帶,白珩總算能狠踩一腳油門,往法庭走。
“昨天你們聊什麽了?”溫星夏看着窗邊倒退的風景,問。
他沒敢多問姐姐,攢了一肚子好奇。
“沒聊多少,大概就說了說以後咱倆的未來規劃。”白珩簡言意赅,搭在方向盤上的指尖心虛的抽動一下。
他沒說自己是被咄咄逼人盤問了近半個小時才被趕出門的,還正裝模作樣的維持着白導的面子。
“姐姐最近都在這裏住嗎?”他轉了話題。
如果最近來這危樓一帶過于頻繁的話,他得仔細斟酌一下車型了。
白珩喊的是“姐姐”,好像他們已經成了一家人,溫星夏新奇的笑了笑,能和白大導演攀上關系,也算是戰績輝煌。
“大概?我還不清楚,”溫星夏說,“這裏離最近的地鐵站也有好幾公裏,出入都不太方便,她應該不會長期住在這。”
溫星夏興致勃勃的提議:“下次來我家,我開小電驢帶你!”
“可以,只要姐姐不嫌叨擾,”白珩挑眉,“以後麻煩溫司機多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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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到法庭的時候,江導和師娘也正好趕來,一起并排往裏走。
周圍壓抑不住的興奮聲和快門聲此起彼伏。這還是頒獎典禮事件發生以來,幾個當事人第一次露面。
甚至還有博主開了直播,蹲在裏面的網友熱火朝天的揣測着幾人的關系。
但吵的最兇的幾個追星網友,反而在白珩和溫星夏下車時不再發聲了,彈幕有一瞬間的空曠寂寥,像是為畫面中的幾位嘉賓清屏。
快門聲不停,師娘渾然不覺般笑着往前走幾步,挽上溫星夏的手臂,輕聲細語的問:“吃早飯了嗎?”
溫星夏點頭:“吃過了。”
“中午吃什麽?白珩定了嗎?”江導也在一旁刷存在感,慢慢走在法庭正門長長的臺階,恨不得娛記多拍幾張照片,好好秀一波師徒情。
白珩轉頭明目張膽的揉了一把溫星夏的黑發:“還沒定,你中午想吃什麽?”
快門聲瞬間大了起來,像是一場喧鬧熱烈的狂歡。
而狂歡對象理所當然般接受了全部的寵溺和偏愛,話音如清流擊石,清澈脆響:“去鴻間宴随便吃點吧,好久沒去了。”
其實只去過兩三次的溫星夏對着攝像機不遺餘力的發揮着自己的演技,暗戳戳的給白珩打了一波廣告。
都是自家産業,可要多賺一點小錢錢。
青年自然又放松的神态全方位展現在大家面前,黑發黑眸,白齒紅唇。青澀的學生氣息雜糅着後天練就的氣魄,像嫩筍迅速拔地而起長成竹柏。
竹身筆直從容,清風拂過,露出清淺笑意。哪怕是沉浸內娛多年的狗仔,此刻也挑不出來一絲一毫的毛病。
等幾人不急不慢的落座,這場漫長的作秀才終于結束。
[所以兩人的關系真的很好吧,畢竟白珩才是最不會演戲的,他一個眼神,你們就知道什麽叫做愛憎分明了。]
[不行了,到現在看見白珩腦子裏就是“一個白珩”……]
[有啥可怕!笑不活了,下意識就唱了出來hhh]
[怎麽到現在還有人懷疑他們師兄弟的真假性?換個別人對着白珩唱段子試試,你看咱白導能把人掄幾米高]
[lgdl,而且剛才是白珩開車帶溫星夏來的吧?NB,白珩也當上司機了!]
[他們兩人之間真的有一股別人插不進去的默契結界!可以磕嗎可以磕嗎?!真的感覺好香]
[磕!什麽都磕只會讓我們營養均衡!我從白珩發微博的那一刻起就開始磕了!]
師娘落座後,一邊坐着溫星夏,一邊坐着白珩。她不着痕跡的對着白珩皺眉:“怎麽又穿黑色衣服?”
白珩無奈的扯了扯黑色西裝的領帶:“正式場合,我總不能穿紅色的吧?您不要只揪着黑色衣服不放。”
“誰說不能穿紅色啦?今天你老師起訴勝利,你穿紅色助威豈不是更好?”
白珩:“……”
真的不能和長輩讨論穿着,他們總有自己的一套歪理。
溫星夏在一旁笑的一抽一抽的,在一旁煽風點火:“他衣櫃裏只有黑色西裝。”
“是嗎?”師娘眼睛瞬間銳利起來,“我上次說讓你多定制兩套其他顏色的時候,你還點頭答應了,原來是在敷衍我嗎?”
白珩:“……”
男朋友的背刺才更為致命。
“不對,”師娘後知後覺轉頭,“你怎麽知道他衣櫃裏面只有黑色衣服的?”
“啊?”溫星夏呲牙笑的小表情瞬間收了回去。
師娘當着白珩的面對溫星夏叮囑:“這小子龜毛的很啦,衣櫃不讓別人動的,你下次可別露餡,小心你師哥收拾你。”
白珩看着面色脹紅的溫星夏,挑眉笑道:“聽見沒,待會就收拾你。”
溫星夏心虛轉頭,不搭理他了。
洪錄頂着一頭奶奶灰姍姍來遲,看着氣色不佳。
他以為昨晚溫星夏會給他打電話,再不濟也會發來一份留言,但他死活都想不到,他這邊剛威脅完溫星夏,轉頭溫星夏他姐就離婚辭職了,威脅無效,直接作廢。
他最近很不好過,那個江上傳媒跟瘋子一樣漫天散播他的黑料,真真假假摻和到一塊,自己為數不多的作品全被大衆刷出了最低分。
幾個相熟的投資方不着痕跡的試探,話裏話外都是對他的譴責,氣的他每日都要憋一肚子火入睡。
他剛開始以為是白珩爆料整自己,直到前兩天他才知道江上傳媒的小公主是自己不留情面吆喝過的頒獎典禮主持人。
他一向審時度勢,柿子也專挑軟的捏,第一次踢到鐵板,還是硬實的钛合金鐵板。
他不敢惹江上傳媒,就把所有的怒火全部轉移到溫星夏身上。即使今天的上訴贏不了,他也得把溫星夏的名聲攪臭了!
這些黑料的威力洪錄已經親身體會過了,溫星夏不是想當戲子嗎?那就好好給他搭個擂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