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戀愛腦老板
戀愛腦老板
姐姐深吸一口氣,猛地轉頭看向身後的白珩。
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白珩第一次露出稍許慌亂,往後退了一步。
“天色已晚,白導請回吧,我們家裏太小,就不留您過夜了。”
白珩就這樣被溫星夏他姐狼狽的趕出門了。
他站在緊閉的大門口,呼出一口濁氣,沉默下樓。
見面見的太措不及防,他把車停在樓下時根本沒想着上來坐。
他搖下車窗去看這裏密集的危樓,眉頭皺的緊,只是在想着溫星夏是怎麽在這裏長了一歲又一歲的,他有沒有被樓裏鍋碗瓢盆的喧嚣吵的睡不着,有沒有被飄進屋子裏的油污嗆的難受?
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溫星夏的姐姐就給他打了一通電話,語氣客氣:“白導,上來坐坐喝杯茶嗎?”
白珩停在樓下遲遲未走,還被男朋友的姐姐看了個正着,有些許尴尬,整整衣領就從容上樓。
——然後喜提一杯白開水。
踩着被居民潑到地面上的泔水,水坑污漬發酵後散着馊味,白導站在樓下面色凝重的給助理打電話:“調查一下溫星夏的姐姐,明天上班前,把她所有的資料發給我。”
已經下班了的助理:“……好的老板。”
所以說老板就不能戀愛腦,不然助理的工作負擔會直線上升。
“還有溫星夏的室友,”白珩咬牙切齒,“也給我查一遍。”
他挂斷電話,看着被窄路刮花的邁巴赫頭痛的捏了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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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溫星夏讪讪跑到姐姐身邊,抓着她的胳膊左搖右晃:“姐~我這幾天熱度太高,住宿舍不太安全,所以才……”
“別狡辯!我看你是皮癢了!”
眼見姐姐開始盯着自己撸袖子,溫星夏驚恐滑跪:“我錯了姐!我再也不敢了!”
————
姐姐抓着他的耳朵念叨了半夜,什麽“小少男要矜持一些”,“一切還是要以學業為重”,“戀愛是生活的調劑品而不是必需品”……
最後溫星夏聽着姐姐的念叨沉入夢想,半夜被噩夢驚醒,從漆黑泥沼裏抽身坐起。
他夢到了爸媽離婚的那天。
那時也是一個盛夏,姐姐出了一脖子的汗,但是卻緊緊的抱着他。
再婚的母親準備帶走姐姐,她只有撫養一個孩子的精力,而已經能自理的姐姐比着懵懂的自己,顯然是更好的選擇對象。
那時候的姐姐會幫醉酒的父親熬醒酒湯,會洗全家人的衣服,會炒菜刷碗。因此父親不依不饒的想和母親争奪姐姐的撫養權,而溫星夏就坐在沙發上,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縮在姐姐懷裏玩變形金剛。
姐姐牽着他的手往卧室走,門一關,淚水就順着臉頰流到脖子裏,和汗水混在一起。
“弟弟,我不要爸媽,我不要去伺候他們,我們住一起吧?”
姐姐把他攬在懷裏,哀求似的,一聲聲的懇求他。
他這個被所有人抛棄的小孩,也被堅定的選擇下來了。
但夢境裏姐姐坐着不動,最後被媽媽帶走,他再也找不到姐姐的身影,抱着變形金剛大哭,哭着哭着猛然驚醒,枕邊洇濕一片。
那些被刻意忽視遺忘的事情,又順着泛着黴氣的木板鑽到腦海裏,成為悲痛沉重的夢境,添油加醋的催他掉眼淚。
外面蟬鳴聒噪不休,對面樓裏的大叔鼾聲泛着回音,配合着樓上小孩的哭鬧聲,形成了這裏獨有的奏鳴曲。
劣質薄窗簾被風掀起,露出白霜般的光,打在床上。他發了會兒呆,淚水被側臉的溫度烘幹後,把手機從枕頭下摸出來看消息。
和白珩睡的這小半個月,他已經慢慢改了把手機放枕頭下的毛病。
起因是晚上他們在床上滾動着鬧着玩,他的腦袋往上蛄蛹一下,被手機一角硌到了頭,表情扭曲了一瞬,捂着後腦勺的模樣像極了湯姆貓痛苦抱頭表情包。
正掐着他腰的白珩立刻松了手:“怎麽了?”
接着就從他枕頭下面摸出了罪魁禍首。
從此以後,白珩晚上睡之前會把溫星夏手機要過來,和自己的手機一起放到床頭櫃上。
溫星夏腦海裏不受控制的想起來白珩,他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三點半。
和白珩的聊天框裏只有一條新的消息,是白珩入睡前給他說了句晚安。
他沒去打擾白珩,轉回去看了看,姐姐竟然罕見的沒有給他發小作文指責他,配合着方才感春悲秋的夢境,他深吸一口氣。
因為屋子小,他和姐姐擠在一個房間,中間拉着一個厚簾子,什麽也看不清。
他猶豫着喊:“姐,姐,你睡了嗎?”
沒人搭理他,過了一會,他翻了個身:“姐——”
“大半夜你找死啊?!”
溫星夏老實了,把被子蓋着肚臍安心的一覺睡到天亮。
早上吃飯的時候還被姐姐罵:“你昨晚大半夜不睡覺喊什麽喊?”
鬼知道她昨晚失眠到淩晨,就因為弟弟談戀愛這件事,一晚上嘆氣嘆的心率都不正常了,剛睡着就被溫星夏幾嗓子給嚎醒了。
“你還生我的氣啊?”溫星夏小心翼翼的開口,“我之前不是問過你,不排斥同性那啥嗎?”
“我是因為這個生氣的嗎溫星夏?!我懶得跟戀愛腦多說!”姐姐氣不打一處來,“你告訴我,白珩怎麽把你追到手的?”
“鑽戒有嗎?告白有嗎?定情信物有嗎?儀式感有嗎?”
溫星夏被問的一懵:“啊?”
“什麽都沒有是吧?你個被人賣還幫忙數錢的缺德玩意!你們又拿不到結婚證,還沒個儀式,他把你甩了後自己還是頭婚的單身貴族!”
“白珩不是這樣……”
“停!我之前以為你前姐夫和其他男的不一樣,我們現在不照樣走到了離婚?”
“所以……姐,你昨天該不會向白珩提這個要求了吧?”
“當然,”她看傻子般看着溫星夏,“否則他也太輕松了,就這麽把你追到手,我不樂意。”
溫星夏小聲反駁:“白珩沒有很輕松的,姐,感情這事不是你給他出了難題,他就會變得比以前更好。在乎你的人不經歷八十一難也有真經取,不在乎的人根本就不吃你這套的。”
對面的姐姐往後仰了仰,她只覺得一股子戀愛的味道撲面而來,齁的她直皺眉。
“那這樣說的話,我把白珩拿到手也太輕易了點,我也要把這些儀式補上嗎?”
“當然不用,”姐姐報臂打量着他的小身板,“你能買得起鑽戒嗎?況且就你那小嘴甜的,每天都得對着白珩甜蜜蜜,還用告白?”
“我現在可是接過商務、有戲拍的演員!”
“嗯,我知道,我還知道你老板是白珩呢。”姐姐呵呵一笑,別過臉不搭理他。
溫星夏不再說話,他發現自家姐姐有自己獨立的一套邏輯,根本不接受自己的任何反駁。
旭日灑下明亮的光芒,穿過窗戶縫隙灑落到兩人身上,光斑像是鑲嵌的金黃色寶石,熠熠生輝。
溫星夏閉麥了,倒是姐姐還心煩意亂的看着自家的弟弟。溫順的黑發垂落,又長又翹的睫毛下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閃着光。端着碗的手勻稱修長,骨骼被她掰的周正,帶着竹柏的氣度,從容在世,不卑不亢。
她到底沒忍住啧了聲:“你到底懂不懂,你是我養大的寶貝。你就算把白珩吹的再好,我也覺得他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