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嬌弱
嬌弱
宋沅庭的手指修長, 帶着皂香,清清冷冷,攪得她頭皮發麻。
她張着嘴, 顫着眼睫, 臉頰泛紅,着實楚楚可憐。
宋沅庭攬住她的腰,穩住她的腰身,不讓她往下滑動。
腰間的大手冰涼,覆在她肌膚上, 令她更覺得羞得慌,她抓住他的袖子, 緊了緊, “唔......皇兄……”
宋沅庭微怔, 自她唇間抽出長指, 拿起帕子輕輕為她擦拭嘴角的唇液,動作輕柔, 眼神卻看上去清清白白,沒一絲欲色, 似乎剛才攪逗弄她的人不是他。
李桃之舌頭有些發麻, 她看着男人那修長的手指, 只覺着臉色發燙。
唇邊火辣辣的,偏偏那人一副清心寡欲, 拿起木著, 漫不經心地夾了塊糕點,放進她碗中, 沉聲道,“朕記得你愛吃桂花糕。”
桂花糕......
冷不丁她想起之前出宮, 遇到那做糕點的碧落。
臉上的滾燙瞬間涼了些,她顫着手,拿起木著,夾起那塊糕點,細聲道,“多謝皇兄。”
未央宮內,自從李桃之住進來了,香爐裏的香料便換成了果梨香,淡淡的,清甜不膩。
從前宋沅庭也偶爾住未央宮,沒別的原因,他常常夜不能寐,唯有住在未央宮,才能稍稍緩解,但依然夢醒之後,又睡不着。
入睡困難,多夢易醒,沒人知曉,高位者的無奈。
他身系天下,日理萬機,白日在朝堂,年輕帝王高高在上,權勢滔天;夜間,桌案上的奏折堆積成山,各種事宜亟待他的決策,幾日幾夜不眠不休,乃常事。
民間百姓的安穩,邊疆戰事的籌謀,如千斤重擔壓在他的心中。
此刻,她在身邊,屋子裏萦繞着淡淡梨香,心好像也靜了下來。
宋沅庭長指摩挲着手中的杯盞,思忖幾秒,才發現,這竟是從未有過的安寧。
見他垂着眸,神色淡淡,李桃之想了想,禮尚往來,拿起木著給他夾了塊肉,“皇兄,您勤政為民,白日操勞,實乃辛苦,您多吃些。”
宋沅庭垂眸,掃了眼碗裏肉香四溢的紅燒肉,薄薄的眼皮微掀,靜靜看着李桃之,“還記得朕不吃素?”
李桃之倏然想起,這位在牢裏說的話,臉紅了紅,她拿起勺子舀了一碗紅湯,置在他面前,“飲食均衡,皇兄多喝湯。”
宋沅庭嗯了聲,舀了口紅湯放進嘴裏。
他的嗓音低沉,魅惑,僅僅是一個嗯,卻聽得人耳朵都紅了。
用完膳,宮女将菜肴撤了,宋沅庭便一直端坐于茶案邊,飲茶閱書。
他以手支頤,眉眼清冷,令人不敢打擾,李桃之立在他身邊,茶少了,她忙為他斟茶。
倒也其樂融融。
片刻後,宋沅庭阖上書,朝她招手,“過來。”
李桃之放下茶壺,緩緩朝他走去。
自小習舞,唱曲兒,她身段姣好,膚若凝脂,特別是一把嗓子,宛若黃莺,柔情又清甜。
他瞥了眼,手一伸,便攬着她的細腰入了懷。
燭火下,她臉瞬間泛紅,酥兄細腰,美人眼中泛着水意,紅唇微張,似在邀人品嘗。
從前,她在宮中,他忙着國家大事,從不流連女色,可今日,他不知怎的,竟覺喉中發幹。
他伸手,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頭看向他。
雕窗開着,微微冷風襲來,她凍得往他身上靠了靠。
她素來體寒,冬日床榻上都擺放着兩個湯婆子,手上一個,腳上一個,才不覺寒冷。
此刻,她才發覺,陛下渾身清冷,可懷抱卻是熱的。
宋沅庭靜靜坐着,眼底暗沉,分明是他拉她入懷的,可眼下,卻只是将手虛擱在她腰間。
李桃之擡眸,只看見男人一雙漆黑沉沉的眼,似深海,讓人看不分明。
她揪着他的長衫,坐在他腿上,只覺得心要跳出嗓子眼了。
想到阿茶今日對她說的話,她清楚知曉,面前的男人雖已過弱冠,但分明是未通曉人事的,一切都要靠她引領,不然疼的是她自己。
于是,她擡起下巴,靠近他,柔聲道,“陛下......”
嗓音帶着哀憐,眼眸泛霧,讓人不由想起風中搖曳的桃花,被雨水打濕,分外妖豔。
宋沅庭眼眸染上一層陰鸷,他挑起她的唇,問,“誰教你的?”
李桃之眨眨眼,眼眸滿是困惑,“什麽?”
宋沅庭揉撚她的唇,啞聲道,“皇妹接下來想做什麽?”
“皇兄......”她仰着頭,雪白的脖頸清晰可見,再往下,便是更柔軟之地。
她攬住男人的頸項,可憐兮兮地靠在他身上,抽泣道,“可皇兄并不喜歡,不是嗎?”
瞧瞧這男人,她都嬌媚成這樣了,就差為他寬衣解帶了,可他呢?仍一身清冷,不為所動。
她不禁想,不會是皇兄他......
她眨眨眼,心中一陣慌亂,怪不得皇兄這麽多年後宮空無一人。
他不會不好女色吧?
可他方才分明說好她呀......
正胡思亂想着,男人松開她的唇,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皇妹,朕可不是坐懷不亂之人。”
她瞬間紅了臉,不再開口。攬住男人頸項的手臂緊了緊,她靠近男人,吻住那雙薄唇。
男人摩挲着她的下巴,眼神晦暗不明,不拒絕,但也不迎合,只靜靜看着她。
李桃之睜着眼,看着他,神色恍然。
今夜風大,明月被烏雲遮住,窗外霧蒙蒙的。
風拂過,吹得窗外的桃樹枝,一陣搖晃。
正當李桃之不知所措,躊躇着該不該進一步時,落在腰間的大手,赫然用力,将她緊緊扣在懷裏,随後,薄唇更深地貼着她的唇,變着法碾壓她的唇。
但也只僅限于輕吻。
心跳如雷,腦袋空空,李桃之只覺自己身在雲霧中,昏昏沉沉的,口幹舌燥。
她忍不住嗚咽出聲,聲音細細的,像只貍奴,在對着主人撒嬌。
窗外被不斷拍打的樹枝,似在昭示着即将發生的一切。
李桃之臉頰泛紅,身子漸漸軟成一團軟泥,渾身乏力。
“張嘴。”男人嘶啞的聲音響起,李桃之紅唇微張,正當那人撬開她的唇齒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原本旖旎的寝宮,頃刻間安靜下來。
宋沅庭替她攏了攏衣衫,沉聲道,“何人?”
門外響起候公公的嗓音,尖細又帶着怯懦,“陛下,是奴才,元國使者入宮,要見陛下,此事頗急,奴才不得不驚擾陛下。”
元國使者......
定為了和親一事,李桃之身子發顫,更深的往男人懷裏靠了靠。
宋沅庭揉了揉她的發,親了親她的唇,“別怕,朕原本就沒想送你和親。”
他話只說一半,李桃之聽得恍恍惚惚。
窗外風聲止住,宋沅庭抱了李桃之将她放在床榻上,俯身看着那雙秋水明眸,他喉結滾動,“朕去去就來,別怕。”
話落,他起身,因着兩人纏綿,男人身上也帶着淡淡梨香,淺淺淡淡,頗為魅人心魂。
高大的身影挺拔如雪松,方才的親昵,她一身淩亂,而那位呢,卻纖塵不染,長袍都未皺下。
李桃之蹙眉,躺在床榻上,胸口不斷起伏,她只覺心中空落落的。
長嘆一口氣,她不知為何這般依戀皇兄,但總歸,這世上,她也尋不到另外一人如此寵她了。
而且,皇兄脾性真是極好,這般被人打擾,竟也未發火,只冷冷清清,仿若從她身上下來,他又重歸高高在上,不可高攀的帝王。
恍然間,那聲“張嘴”,似她的夢,虛浮,缥缈,不切實際。
一直到阿茶進屋,李桃之還覺得腦袋懵懵的,宛若飄在空中。
阿茶為她斟了一盞茶,端了過來,“公主,陛下叮囑阿茶為您斟茶。”
李桃之臉一紅,慌亂起身,盯着那茶,喉間的幹燥,似更甚了。
她斷過茶盞,淺啜一口,試了試茶溫,溫度适宜,她忙一飲而盡,只覺着舒服極了。
将茶盞拿走,阿茶又遞給李桃之帕巾,她将茶盞擱在一旁,神色緊張地看着李桃之,而後紅着臉說,“公主,別緊張,陛下性子溫和,必然會體貼公主的。”
想起男人方才那句話,倒也不像全然不懂的模樣,估摸着,皇兄比她懂的還多吧?
思及此,她只覺得起了一身汗,揮揮手,李桃之颔首,“好,阿茶,我知曉了,你先出去吧,我困了。”
“好,公主,燈要滅嗎?”阿茶問。
“滅了吧。”李桃之有氣無力地開口,她身子一向羸弱,如此一吻,她便已覺得累極了。
燭火被阿茶吹滅,門“吱呀”一聲阖上,屋內重歸寧靜。
李桃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方才皇兄親她時,她好像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心狂跳就算了,她竟想就這樣沉浸在他的懷中。
她拍了拍頭,估摸着自己是瘋了。
她怎能如此呢?她只是想親近皇兄,保着自己的地位,畢竟皇兄貴為天子,權勢滔天,她不是什麽好人,她自是想仰仗皇兄的權勢。
且,皇兄後宮至今空缺,沒那麽多勾心鬥角,她樂得自在。
如若有一日,她不再是唯一,那她就離開宮闱。
總歸是場交易,權衡利弊後,她的心舒坦了些。
那位雖言一會兒回來,但李桃之知曉,使者來京,必定是不會輕易回的,亦不知皇兄會如何處置這事?
可方才,皇兄那句朕原本就沒想送你和親,是何意呢?
思忖了一會兒,她便也犯了困意,身子軟成一團,腦袋空空,眼皮一沉,李桃之沉沉睡去。
清早醒來,她睜開眼,望着眼前的床幔,赫然想起昨夜離開的那位,她伸手摸了摸床褥,冰冰涼涼,宋沅庭一夜未歸。
不知怎的,心中有些失落落,李桃之起身,長發傾瀉,小臉白嫩又光滑,宛若剝了殼的雞蛋。
她赤腳,走下床榻,窗外陽光明媚,今日晴,宜出游,她看着天空翺翔的大雁,倏然有些向往。
江南水鄉,也不知何時才能歸。
她長嘆了口氣,猛然想起她被賤賣的畫作,手指陷進掌心,她蹙眉,昨日她被那位親的稀裏糊塗,居然忘了問他那畫作之事,她揉了揉眉心,轉身。
洗漱完,走出屋子,正趕上浣衣局的來收衣裳。
那位嬷嬷是宋沅庭這邊的,奉陛下之命,來未央宮收衣,看見李桃之後畢恭畢敬行了禮。
李桃之微微颔首,轉身之際,想起那位陪着她出嫁的宮女,李桃之喊住那位嬷嬷,問,“嬷嬷,本宮想問,浣衣局是否有位叫六月的姑娘?”
嬷嬷接過阿茶遞來的衣裳,微微颔首,“回殿下,是有一位叫六月的小丫頭。”
李桃之斂眉輕笑,“本宮可否将那小丫頭要過來?”
“自然可以。”嬷嬷輕聲道,“我回去就把她喊過來。”
“多謝嬷嬷。”李桃之微微勾唇,她着一身粉嫩長裙,未施粉黛,卻面若桃花,眼含春水,眉似柳,簡單在頭頂绾個發髻,長發如瀑布垂在身後,耳邊散着碎發,更顯她的柔美。
那位嬷嬷被她驚豔到,赫然有些明白,為何陛下寧願得罪元國,也不願将公主嫁出去。
雖說這位已被廢除公主封號,可原先,在太後身邊,這位公主也是名存實亡,但眼下不同,帝王專寵,自是怠慢不得。
這位嬷嬷自小看着宋沅庭長大,對着李桃之語氣也柔了幾分,“公主好生休憩,老奴先走一步。”
送走浣衣局嬷嬷,李桃之站在未央宮門口,望着遠處禦書房的方向,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麽。
“公主,還在擔心陛下嗎?”阿茶端了一籃筐曬開的菊花,走至她身邊,問道。
李桃之回眸,嬌嗔着瞪她一眼,“休得胡言。”
說罷,她拂袖轉開,面上瞧着不甚在意,但提及那位,便秋波蕩漾,說不出的風情。
阿茶偷笑,也不再打趣主子。
*
乾寧宮。
太後近日對外宣稱身子有恙,可實際,她是怒火攻心,傷及心脈。
宋沅庭将李桃之從天牢接走那日,她氣得将寝宮裏的珍寶到處亂丢,瓷器就不知摔了有多少,據說那日,太後怒火攻心,指着霧昔宮的方向,顫着手,說不出話來。
後來直接放出話,斷了霧昔宮的炭火及月錢。
除了斷了霧昔宮的特供,她只能逮着宮中宮女撒氣,故而,乾寧宮上上下下如履薄冰,生怕惹怒太後。
宋寧安知曉李桃之被皇兄帶走,來乾寧宮露臉次數更多了,美其名曰探望太後,實則是來抵人是非。
因着先前皇兄收走她宮中珍寶一事,她怒不可遏,恨不得李桃之就此消失。
如今太後權力被架空,宮中保密之事甚嚴,無有疏漏,故而眼下這兩人還尚未知曉,李桃之早已住進未央宮。
今日宋寧安來乾寧宮,本欲張口喚人,不料竟瞧見母後正握着江瑟瑟的手,蹙眉訴說陛下的種種行徑。
“瑟兒,你說,那女子不就生得貌美些,除此之外,除了會些狐媚術,還有什麽?”
江瑟瑟勾唇,微微一笑,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內裏早就波濤洶湧。
她忍住妒意,眼簾微掀,輕聲道,“太後,陛下愛民如子,想必是不願用女子換取天下太平,太後不必動怒。”
“嗬。”宋寧安走進屋,雙手環胸,看着這母慈女孝的一幕,冷哼一聲,“本宮怎不知,你何時這般善解人意?”
江瑟瑟瞳孔一縮,往太後身邊挪了挪。
極為受驚的模樣,引得太後一陣憐憫,她拍了拍江瑟瑟的手背,蹙眉看向宋寧,“寧安,這是你未來嫂嫂,切不可如此無禮。”
“嫂嫂?”宋寧安冷笑,她在太後身邊坐下,随手拿了個冬棗丢進嘴裏,“八字還沒一撇呢!”
江瑟瑟緩緩別開臉,低頭抽泣,佯裝委屈,“太後,臣女與陛下雲泥之別,臣女不敢肖想。”
“你還不肖想,我看你想死了!”宋寧安又一陣鄙夷,她吐了吐棗核,懶洋洋瞥了江瑟瑟一眼,“瞧你平日嘚瑟的樣子,還真以為坐上那位置啊?你如今及笄了吧?皇兄怎麽沒娶你啊?”
宋寧安一向說話不經大腦,雖與江瑟瑟偶有往來,但眼下,她瞧着這人将母後哄得服服帖帖,她便生氣,一生氣,什麽話都往外蹦。
江瑟瑟被她說得臉一陣慘白,偏生太後面前,她不宜動怒,只能忍住怒意,佯裝失落的模樣,垂着頭,低聲抽泣。
她雖貴為太傅之女,但宋寧安是太後唯一的女兒,太後必然不會幫着她。
果然,太後僅僅是拍拍江瑟瑟的手背,安慰幾句,而後擡頭看向宋寧安,厲聲道,“你給哀家閉嘴,吃也堵不住你的嘴,這氣性,怎能成大事?”
宋寧安抿抿唇,低着頭沉默不語。
她雖張揚跋扈,但到底還是懼怕這位母後。
“好了,哀家說幾句。”太後眼神一收,忽地嘆了口氣,“瑟兒是哀家看中的兒媳,如今陛下被美色蠱惑,哀家是心急如焚,這樣。”
她頓了頓,擡眸看向江瑟瑟,沉聲道,“昨日使臣赴京,陛下一夜未眠,你待會兒讓禦廚做碗羹湯,送過去。”
江瑟瑟聽聞,眼睛一亮,心中一下雀躍起來,她紅着臉,嬌羞道,“瑟兒知曉,多謝太後。”
宋寧安憤憤不平,狠狠咬了咬牙,然而,當觸及母後那充滿警告的眼神時,愣是憋住了怒氣,一句話未說。
從前,她在宮闱,母後寵着她,皇兄亦是對她關愛有加。
如今呢?
母後的寵愛被江瑟瑟奪走,皇兄因着那養女,奪走她的賞賜,她實在是滿心憤懑,但思及母後的眼神,她只能耐住性子。
*
午後,李桃之有些困倦,趴在檀木桌上假寐,便聽到阿茶“篤篤篤”的腳步聲,雖不重,但她耳朵甚敏,恍恍惚惚睜開眼,朝着聲音望了過去。
阿茶正領着六月進屋,兩人交好,正低頭叽裏咕嚕說着什麽,察覺到視線,阿茶忙盈盈一笑,“公主,小六月來了。”
六月生得稚嫩,娃娃臉,大眼睛,但她眼裏有一股寧靜,令人無法猜測她的真實年齡。
李桃之起身,朝六月走去,她看着面前嬌小瘦弱的小女郎,對她微微一笑,“六月,以後可願待在我這兒?”
六月點點頭,眨眨眼,臉色嬌羞,“六月願意的。”
“行,那你跟着阿茶吧。”她揮揮手,有些困倦,方想走向床榻,便被六月喊住。
“公主,奴婢有件事想和你說。”
李桃之回眸,看向她,問,“何事?”
六月斂了目光,湊到她耳邊悄聲說,“奴婢來的路上,聽人說,江太傅的嫡女端着一碗羹湯,去了禦書房,昨日陛下一夜未眠,這江家嫡女恐怕是獻殷勤去了。”
李桃之長睫微顫,心中并無情緒,她往外阿茶那邊瞧了眼,阿茶顯然也已得知,正為這事兒發愁呢。
她家主子尚未承歡,如今那江家嫡女倒是去獻殷勤了,危急她家主子地位怎辦?
李桃之似乎看穿了阿茶的心思,她揉了揉眉心,有些倦怠,“大驚小怪,不幹活光在這想争寵了,本宮不是嫔妃,無需如此謹慎。”
這也是她先前不想嫁入元國的因素,她并不想為了一夜承歡,和人争得你死我活,她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并不是一朝一夕的雨露均沾。
這點為人金絲雀的自覺,她還是有的。
阿茶神色讪讪,知曉自家主子心無大志,只想遨游四海,便也噤了聲,拉着六月退了下去。
兩人一邊走,一邊嘀咕,“這江氏嫡女,是有危機感了嗎?”
“阿茶姐姐,我聽說那女人是自乾寧宮去的,受的肯定是太後的命令。”六月輕聲道。
阿茶想了想,問,“那陛下召見那貴女了嗎?”
李桃之眼睫輕顫,豎着耳朵欲聽答語,那二人卻已走遠。
她為自己的舉動感到羞恥,咬着唇,微微嘆氣。
大抵是陛下給的這份殊榮,阿茶樂不思蜀,已然忘記她們是要回江南的,過陣子,她定是要點撥她一番。
同時自己也要謹記,不能沉溺陛下的美色,縱情聲色,是會付出代價的。
*
這日,禦書房那邊未傳來陛下要來的消息,李桃之用完膳,便坐在庭院裏賞月。
阿茶和六月在一旁挑揀馬齒苋,近日李桃之胃口不佳,晚膳也未吃多少,為改善夥食,阿茶打算明日包馄饨。
兩人輕聲細語唠着嗑,李桃之則坐在秋千上,聞着花香,賞着月亮。
未央宮栽種了不少名貴品種的花,有些李桃之甚至叫不上名,晚風徐來,花香四溢。
多了個六月,未央宮熱鬧了些。
李桃之目光靜靜看向六月,她手中折着菜,嘴上在笑着,眉眼彎彎,倒是伶俐乖巧。
只是,李桃之生性敏感,她想起那日車隊行至昭山,她不過是喝了一碗六月遞來的姜湯便昏昏欲睡,也不知是那熱湯的原因,她後來竟昏昏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便躺在了曠野。
故而,這次她要來六月,其實是有些小心機的。
她不知對方是好心還是歹心,但将人放在身邊,她終日看着,是賊人,必定會有露出馬腳之時。
六月仿若察覺到她的目光,偏頭朝着她盈盈一笑,目光澄澈,不見一絲異樣。
李桃之勾唇,随後漫不經心仰望天空,繁星點點,月光如鹽,微風拂過,多了一絲涼意,她不禁打了個哈欠。
阿茶方想開口,便瞧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來,長身玉立,面若冠玉,滿身威嚴凜然,她忙扯了扯六月,欲行禮,卻見男人擺了擺手,目光落在秋千上纖細的身影上,微微出神。
阿茶噤了聲,拉着六月,兩人俯身退下。
月色下,李桃之仰着頭,望着星空,鞋子脫下擱在一旁,赤着腳,踩在秋千上,裙擺遮住腳,隐隐露出一截瑩白,在月光下,白得晃眼。
纖纖玉手拽着秋千繩,一晃一晃的,她着粉嫩長裙,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呆呆木木的,不知在想着什麽。
宋沅庭上前,脫下身上的墨色大氅,披在她身上。
雪松冷香湧入鼻尖,李桃之眨眨眼,忙回過神來,擡眸看向男人,眼裏含着水霧,楚楚可人。
“幼時有玩過秋千嗎?”
帝王清冷如夜色的嗓音響起,李桃之忙羞得放下腳,裙擺上卷,一雙潔白泛着淺淺粉色的玉足露了出來。
她慌得開口,“皇兄,皇兄萬安。”
這種情況下請安,還是頭一次見,宋沅庭嗯了聲,随後走至她身後,開始為她晃秋千。
李桃之緊攥秋千繩,緊張地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一開始,男人動作輕緩,她慢慢被推了出去,長裙飄起,玉足上翹,一股梨香自裙上飄出,芳香四溢。
推出去的瞬間,李桃之只覺得魂都飛出去了,她幼時玩過秋千,不過是和蘇昱一塊玩的,這麽多年,她還未玩過秋千,這一推,她害怕極了。
但轉瞬,又覺得身心舒暢,那些煩惱憂愁通通随着秋千蕩起,被帶到了天空。
漸漸,她展開笑顏,對着年輕的帝王,說,“陛下,可不可以再重一點。”
男人嗯了聲,推着秋千的力氣大了些。
李桃之輕咬朱唇,眼中亮晶晶的。
夜色如水,明月高懸,清輝灑在人間,将庭院的一切照亮。
随着秋千蕩起,李桃之的青絲如瀑布般傾洩,秋千墜落時,一縷青絲拂過宋沅庭的臉,手中的動作倏然慢了些。
秋千落地,李桃之捂着胸口,偏過頭,正好撞進男人漆黑暗沉的眼眸。
他背後是黑夜,他着一身黑袍,長身如玉,芝蘭玉樹,清冷凜然中又帶了一絲天生的孤傲。
夜色與他融合,宛如黑夜中的雪松,冷峻的臉龐在月色下,線條愈發硬朗,劍眉星目,英俊冷酷,令人心生畏懼,又莫名心醉。
李桃之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又沉浸皇兄的美色,她極為驚慌,眼睫輕顫,她想起身,揪着長繩的手卻被男人按住。
他挑起她的下巴,俯下身,在月色下,吻住她的唇。
勾着她的舌,與之共舞。
李桃之仰着頭,承受着他的汲取,他吻得溫柔,但不乏霸道,一手攬過她的頭,逼着她靠近自己。
他久居上位,連吻都帶着一絲涼意,驚得她後背一陣發寒。
男人一手摁住她揪着千繩的手,一手扣着她的頭,黑眸靜靜盯着她,吻得她喘不過氣。
今日天熱,她衣衫輕薄,這般靠着,兩人緊密相貼,她忍不住紅了臉。
她身子柔弱,這般一吻,頭腦昏昏沉沉,有些窒息。
察覺到她的異樣,宋沅庭微微一怔。
“這般脆弱?”他松開她的唇,眼眸深了深,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嘴。
李桃之羞得別開臉,細聲道,“皇兄用力了。”
她的唇瓣被他吻得發紅,嬌豔欲滴,我見猶憐,他揉了揉她的唇,問,“疼嗎?”
她搖頭,死死攥住長繩,“不疼,就是有些麻。”
“朕輕點。”說完,他又吻住她,這次他直接将她抱了起來,攬住她的腰,将她更深地扣在懷裏。
溫香軟玉,美人嬌柔,一把嗓子極為悅耳,嬌滴滴的,宛若天籁。
宋沅庭始終節制,倒也沒吻得太狠,片刻後,便松開她。
李桃之被他吻得全身發軟,靠在他身上,黛眉微蹙,“皇兄,桃之是不是太過嬌氣?”
他揉了揉她的發,低頭看她,“何出此言?”
“連皇兄的吻都受不住......”她嬌聲道。
“別亂想,朕不會急着來,你不必緊張。”
李桃之擡眸,映入眼簾的是男人光潔白皙的側臉,下颚清晰分明,鼻梁高挺,唇瓣殷紅,清冷尊貴又多了絲妖冶。
她咬咬唇,眼中閃過茫然,斟酌了這話一會兒,她恍然大悟,皇兄的意思是,不急着寵幸她?
“你很喜歡蕩秋千?”片刻後,男人清冽低沉的嗓音響起。
李桃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男人的胸口,神思恍惚,下意識開口,“是,幼年桃之便喜歡與鄰家哥哥一同蕩秋千。”
話落,四下無聲。
攬住她腰的手忍不住縮緊,男人低頭,在她耳邊輕笑道,“皇妹口中的哥哥,是蘇昱嗎?”
她唇角的笑容凝固,她猛地回過神來,才知方才自個兒說了什麽......
後背微顫,她吓得忙抓住男人的長袖,眼神微顫,一臉無辜,“皇兄......我......”
她說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宋沅庭俯身,咬住她的耳垂,目光落在那纖細白嫩的脖頸上,輕聲道,“不怪皇妹,是朕沒伺候好皇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