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感

第11章 偷吃

第0011章 偷吃

陰冷的地下車庫裏，文浮沒穿外套，身上的涼卻蓋不住心上的冷。

他背對着車門的方向，感覺自己手裏捏根煙就能去扮演苦情劇的憂郁Alpha，但他不抽煙，他只能站在原地假裝擺弄手機，眼神悄悄向後轉，去偷窺坐在副駕的賀清川。

賀清川戴着帽子，從這個方向只能看到他戳着屏幕的手指，文浮深吸一口冷氣，把視線移開。

十多分鐘後，文浮關注到他收回手機，随後走向車旁把車門打開，沒好氣開口：“問完了嗎？”

賀清川點頭：“他說可以。”

得到答案，文浮平淡應了一聲，彎腰将他抱起擡步往走向電梯。

房間內中央空調沒關太久，還保留着溫度，撲面而來的還有一股兒酒味，他把賀清川往懷裏按，避免他聞到味道。

文浮開門的時候順便把排風打開，繞過客廳，把賀清川放到主卧的床上，把他身上的被子丢掉，順手摸了摸他的腳。

出門的時候太着急，賀清川沒穿鞋文浮也沒想着拿。

文浮給他拿了一套自己的幹淨睡衣，讓他躺在床上，用遙控器打開空調，用自己的被子把賀清川蓋得嚴嚴實實，拍着他的後背哄他入睡。

待賀清川酣然入夢後，文浮慢慢退出房間，轉而去收拾客廳未喝完的易拉罐，将要去上班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

常年在國外獨自生活，文浮廚藝不錯，在國外剛找到賀清川并發現他愛吃甜品的時候我，文浮就開始學做甜品。

于是趁賀清川正在睡覺，他使用快送買了幾種食材，動作熟練地做出在他家說的那幾種甜品。

甜品正在烘焙，文浮放在客廳的手機便響了起來，屏幕上的備注是“文延龍”，文浮忽然想起要去上班的事情，手機左上角顯示着時間近十點半。

他接通電話，不出意外的聽到文延龍的訓斥：“文浮！你翅膀硬了是吧！第二天就給我表演翹班？”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沒想出來威脅的話術，最後只好幹巴巴說出一句：“現在立刻來公司。”

“不。”文浮拍了拍手上沾着的面粉，對文延龍的憤怒不屑一顧，慢悠悠開口，“我有事，今天請假。”

“你……”

文延龍被他氣得夠嗆，話還沒說完文浮便截住他的話頭：“要不您把我開除吧。”

這次文延龍沒再吭聲，只留下一句“明天上午十點必須準備到公司”便挂斷了電話。

文浮輕啧一聲，繼續回到廚房去做甜品的最後一步──擺盤加上奶油。

整個客廳充斥着甜膩的香味，文浮不太愛吃甜食，他給自己做了份無糖的。

沒吃早飯，文浮打算先填填肚子，反正今天已經請過假，他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做自己的事，等賀清川醒來之後他們再吃正餐。

他把餅幹放到嘴裏，剛開始咀嚼，卧室門被打開，賀清川赤着腳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文浮把手套取下，快走兩步到他面前，毫不費力地把他抱起來放到沙發上：“怎麽不叫我？”

賀清川趴在他胸口，沖着他嗅了兩下，鼻子幾乎要貼到他臉上，猝不及防開口：“你偷吃。”

文浮輕笑一聲，對他這句可愛的話根本沒有抵抗力：“給你留的有。”文浮剛說完，賀清川就想起身，眼睛直勾勾盯着廚房方位。

文浮擡手按住賀清川的額頭，感覺到體溫正常後他才收回手，走到玄關把新的拖鞋拿過來放到他腳邊：“待會兒給你拿過來。”

賀清川穿上鞋，脊背挺得直直地坐在沙發上，手掌放在膝蓋上，乖巧地看着文浮。

文浮無奈笑了聲，去廚房把給他準備的甜品一一擺到桌面上，但數量不多，畢竟他待會兒還是要帶他吃正餐。

幫他用濕毛巾擦完手，賀清川便小口小口吃着，咀嚼的動作像只正在啃堅果的倉鼠。─

詢問了賀清川最近的行程，只知道一周以後有一場拍攝，其餘還沒有通知，文浮便讓他先在自己家住着，連夜把所有日常用品買了兩人份。

翌日一早，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将玻璃窗砸出輕微的響聲，擾亂了床上人的睡夢。

床頭櫃上的手機鬧鐘響起，文浮才完全被吵醒，懷裏的溫熱不安地動了動。

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拿過手機，把鬧鐘關掉後又拍了拍懷裏人的後背，待他再次入睡後，文浮才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下床。

文浮拿手的早餐只有西餐，他邊做飯邊思考是不是應該請一位保姆來照顧賀清川的吃食。

前一天觀察賀清川公寓的時候，只看到了一些冰箱裏的速凍食品，一看就知道他不是那種會好好生活的人，連出個門都要詢問一下秦明的建議。

文浮有些搞不懂兩人的關系了。

牛奶倒進杯子裏放在餐桌上，文浮把三明治切開放到盤子裏，回到卧室把還沒睡醒的賀清川從被窩裏撈出來。

洗漱過後，兩人坐在餐桌旁，面對面吃着早餐，文浮看着夜思日想的人就在眼前，有種不符合實際的感覺，但兩人的關系還沒有任何進展。

無所謂，反正相處的時間還久，而且人就在自己身邊，日久生情這個詞不是沒有道理的。

兩人吃完後文浮收拾好餐桌，發現賀清川正坐在沙發上發呆，文浮将房門的密碼告訴他，又把備用的小區門禁卡和電梯卡串在一起，一同遞給賀清川。

賀清川只看了一眼便接過鑰匙，看着他接受自己隐晦的表示，文浮松了口氣，向他報備自己的行程。

他擡手揉了兩下賀清川的頭發：“我去上班了，你在家玩，哪裏都能去都能碰。”

看着賀清川點頭，文浮有些不舍地走到玄關，慢吞吞換好鞋，獨自下樓去開車。─

文浮成功踩點抵達工位，剛坐下陳六豐就帶着一沓A4紙朝他走來，語氣仍舊客氣：“文少，這是今天的工作安排，下午有一個客戶要見。”

文浮原本想着今天能夠渾水摸魚，去查一下怎麽不通過工作人員把自己的系統權限開通，沒想到陳六豐還真帶着自己去見客戶。

“陳經理叫錯人了吧？我不過是個新手。”文浮開始推辭，陳六豐卻沒動搖，反而用文延龍來壓他。

“抱歉文少，這是文總的命令。”

文浮無法，畢竟現在他的身份不過是個打工人，他只好接受了陳六豐的任務，接過他手裏的資料。

陳六豐走後，文浮翻開資料第一頁，看到上面的标題停滞了動作──有關日月工作室與文字娛樂影視部的合作方案。

文浮嘴角下垂，沒想到這麽快就跟秦明能直接碰面，他有很多關于賀清川的事情要去詢問秦明。

一上午，文浮仔細把這份資料讀了一遍，甚至還做了筆記，其他員工看着文浮的認真，也紛紛效仿，整個東區工作區都充斥着壓抑的氛圍。

文浮用手機軟件點了幾種菜，讓他們送到家裏，心裏又在盤算着把請保姆提上日程，随後給文浮打了通電話。

電話鈴聲響了好幾聲後才被接通，賀清川慵懶的聲音透過聽筒，有種莫名在撒嬌的感覺：“嗯……”

“又睡着了嗎？待會兒有午飯送到，你開門接一下，記得先提前看一下貓眼，注意安全。”文浮叮囑他。

賀清川“嗯”了一聲，沒再有其他的話。

文浮開始跟他商量：“我想找一個阿姨來做飯，你喜歡吃什麽口味的菜，川菜？湘菜？粵菜？東北菜。”

賀清川那邊沉默半晌，似乎在思考，幾秒鐘後他緩慢開口：“草莓蛋糕。”

這下輪到文浮沉默了，說了半天是相中了早上的草莓蛋糕，文浮輕笑一聲，倏然又想到什麽，他小心翼翼地詢問：“冰箱裏的蛋糕還有幾個？”

對方又沉默，文浮便懂了他的意思，一共做了六塊，早上他已經吃掉了兩塊，本來想着晚上可以當成獎勵去問話，沒想到才這麽一會兒，他就吃完了。

文浮苦口婆心勸說：“甜品不能當飯吃，要不然下次不做了，說實話還剩幾個。”

接收到威脅，賀清川回話很快：“一個。”

文浮暗自決定以後最多一次做兩個，哪怕一天做兩次麻煩，也不能讓他一頓吃三頓的量。

“前天那家菜館的菜還行嗎？照着那個菜式找好不好？”

“好。”賀清川順着他的話說，看樣子是生怕自己不再給他做。

聽着他把門打開接過午飯，文浮也去員工餐廳随便吃了兩口，沒過多久就到了要見客戶的時間。

下午三點鐘，文浮坐上陳六豐的車，與他一同前往提前約好的茶館。

文浮心裏暗諷秦明裝模作樣選的地方，心思一直在手機上，賀清川已經一個小時沒回複他的消息了，哪怕跟他說自己打算做什麽樣式的甜品，都沒得到回應。

到約定地點差不多要三點一刻，文浮想着解決完這件事情後他就提前下班，回家去看看賀清川在做什麽。

車輛停在茶館門口後，服務生立即走到車門前，接過陳六豐手裏的鑰匙替他泊車。

秦明的架子直接擺到明面上，文浮冷哼一聲，看向沒什麽表情的陳六豐，內心實在佩服，果然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專業人士來做，也難怪他能當上總負責人。

文浮面無表情，在空閑之餘去看手機，始終沒有得到消息的回複，但等被引到茶館內包廂看到熟悉的白發時，他故作平靜的臉上透出一絲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