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感

第12章 聽你的

第0012章 聽你的

茶藝師站在一旁，熟練地進行點茶等一系列的動作。

文浮跟在陳六豐身後，眼神直勾勾望向那位白發少年。

賀清川用手小心翼翼端起茶盞，送到唇邊緩慢抿着，空氣中彌漫着茶香以及檀木的混合味道，文浮臉色更沉。

“秦導。”陳六豐身為乙方，對甲方應當客氣，他微微弓着腰，臉上帶着笑，主動朝秦明伸手，“許久未見，秦導看起來仍舊容光煥發啊。”

阿谀奉承的話聽了大概兩分鐘，文浮即使再對秦明不滿，看在他是甲方的面子上，最終還是向他開了口。

語氣吊兒郎當，眼神卻很犀利，出口的話也帶着刺：“确實，秦導真是老當益壯。”

硝煙彌漫在整個茶室，秦明臉上表情未變，等茶藝師倒完四杯茶後他擺了擺手，茶藝師立刻放下手中的茶壺，緩緩退出房間帶上門。

“陳經理帶的人這麽會說話，看來陳經理是不想好好合作了。”秦明一句話，直接讓陳六豐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但他又不敢對文浮說什麽。

他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

文浮輕呵一聲，開口解釋，也将姿态放低：“開個玩笑，秦導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秦明也不想把關系鬧僵，盡管文浮沒有實權，至少也是個挂名少爺。

文浮跟陳六豐一同坐下，視線始終看向賀清川。

但賀清川卻連分毫眼神都沒分給他，而是直勾勾看着桌面上的甜點。

陳六豐不知道兩人之間有過節，他把包裏的計劃書拿出來，放到桌面上推到秦明面前。

“煩請秦導看一下，這是我們的合作計劃。”

文浮提前看過，不外乎是把文藝娛樂新人塞進日月工作室，讓他們去參演電影或電視劇，增加曝光率。

即使再不喜歡秦明，文浮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導戲能力挺強，從他拿過的那些獎項就能看出來。

“我們會讓出每部劇10%收益，員工片酬也會降到讓您滿意的價格。”

壓片酬根本不可取，前一陣剛阻止過賀清川簽霸王合同，文浮對陳六豐的說法自然不認同：“片酬不壓，收益讓你15%。”

秦明眉毛一挑，與文浮對視，之後又看向一臉菜色的陳六豐：“到底是誰說了算呢？陳經理？”

文浮按了按他的胳膊，用手擋住嘴，避免被看到嘴型：“我去跟文總解釋。”

得到保障，陳六豐仿佛有了底氣，腰板都挺直了不少：“聽文少的。”

“好，既然文少都這樣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秦明聽着像是在讨好自己，實際卻是在羞辱他。

具體表現在他把手裏的簽字筆放到桌面上，攬着賀清川的胳膊捏了捏：“小川替我簽吧，仍然有法律效應的。”

賀清川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他熟練地在甲方簽字位置上模仿出秦明的筆跡，簽完之後合上筆帽，将合同推回來。

文浮看着他手上莫名多出來的紅痕，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

陳六豐有些站不住，剛想開口提醒下文浮，另外一股兒檀木味信息素帶着攻擊力而來，他痛苦地往角落裏縮，手臂上爆出青筋。

文浮沒想用信息素，雖然身為Alpha，信息素比肉搏更好用，但他一直對信息素有抵制，不只是因為母親是Omega。

更多的是AO之間的不平等對待。

他慶幸賀清川是Beta，邊釋放信息素去攻擊秦明。

海洋薄荷瞬間侵襲整個房間，連茶水都幾乎要凝結成冰。

秦明額頭滲出冷汗，心裏開始慌張。

明明汪成和任慶峰提前告知的文浮信息素是普通的A級，但從信息素濃度與攻擊力度來看，根本不止A級，甚至可能達到了S級。

而他僅僅A-，汪成和任慶峰信息素等級略高他一層，達到了A+。

總體來看，他們三個人一同出現，才勉強是文浮的對手。

善于運用信息素的秦明首次遭遇滑鐵盧，他抿着唇一言不發，直到快受不了的時候才開口服軟：“文少的信息素真是清涼啊，不過你的領導似乎有些受不住了。”

陳六豐狀态确實算不上太好。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察覺到秦明正在把信息素默默收回，文浮也順了他的意，将攻擊性轉變為柔和。

秦明卻并沒有直接簽合同，反倒詢問起文浮那天阻止賀清川簽新合同的事。

“聽說那天文少在，不知道是對我們工作室的決定有什麽疑問呢？”

疑問倒沒有，更多的不滿。

身旁的賀清川絲毫沒受信息素影響，旁若無人地小口咬着甜點，顯然注意力沒再他們剛剛的修羅場中。

文浮看向秦明：“他合約還有多久，解約要賠多少違約金？”

“解約？”秦明輕笑一聲，仿佛聽到什麽玩笑，“即使你是文家少爺，大概也賠不太起。”

秦明沒說具體年限，而是說了這麽一句話。

文浮臉色更沉，看樣子賀清川簽的年限不會太短，雖然是不是被騙還有待考證。

文浮後背靠上椅背，雙手交叉着胳膊，一臉陰沉：“秦導應該不想再來一次被信息素壓的感覺吧。”

說實話，秦明還真不想再體驗那種猶如千斤重壓在身上的感覺，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迫不得已跟文浮說了個數。

“30年。”

文浮現在确定了，賀清川一定是被騙着簽了霸王合同。

文浮嗤笑一聲：“我知道了，但他的新附加合同還是不能簽。”

“文少，哪怕你是文藝娛樂的東家，但賀清川的總合同可是在我手裏。”秦明把賀清川的合同拎出來，言外之意是他管不着。

“他的意見呢？”文浮更加煩躁，把問題交給賀清川。

秦明聽到他這句話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傲睨自若地看向賀清川：“小川，你願意簽那個附加合同嗎？”

文浮牙關緊咬，下颚骨繃出明顯的弧度，他看到賀清川吃完最後一口甜點，對着秦明說：“聽你的。”

秦明心滿意足地點頭，面露得意的神情。

本人都這麽說，文浮自然不再有意見，卻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扳回一城，秦明便爽快地簽了合同，接受了文字娛樂與四日月工作室的合作意願。

“合作愉快。”陳六豐站起身與秦明握手。

文浮能察覺到陳六豐在看自己，但合作的事他不想管，只是氣鼓鼓地盯向賀清川，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秦明握完手之後沒再坐下：“工作室有點事，各位自便。”

他說完又看向賀清川：“小川跟文少走吧。”

面對秦明的施舍，文浮即便再氣也只能啞聲接受，陰郁情緒順着心髒緩緩蔓延。

眼看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也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時間，陳六豐怯怯開口：“文少我先走了，您可以提前下班。”

“謝謝陳經理了。”文浮換上笑臉，字裏行間透露着趕人走的感覺。

待陳六豐走後，整個房間只剩他們二人。

文浮起身站到賀清川面前，居高臨下望着他：“為什麽不回複我的消息？”

沒有其他人的存在，賀清川才把注意力分給文浮，擡頭看他一眼，又掏出手機擺弄着。

良久，只輕輕道出一句：“靜音了。”

文浮把他面前茶盞裏的茶一口悶，嘗試去壓下自己的火氣：“好，這一點先不說，下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要來這裏？”

“啊？”賀清川一頭霧水，實話實說，“秦明讓我來的。”

他又指了指桌面上的甜品，“有甜點，好吃。”

文浮算是看出來了，一口吃的就能把賀清川騙走，更何況秦明還手握他的賣身契，他大概也是被逼無奈。

想法将自己說服，文浮氣性消去，剩下的只是心疼，他坐到原本秦明的位置上，與他平視，去問他合同的事情。

“你合同什麽時候簽的？”

賀清川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但最後也沒相出什麽：“忘了。”

“大概時間呢？你多大年紀的時候？”文浮緩和下來，想要得到一個大概的時間，好去計算賠償的金額。

賀清川憋半天，只吐出一句：“上學的時候。”

百度百科賀清川的資料上沒寫學歷，但總歸來說還是在他年紀小的時候。

文浮更心疼了。

曾經在他後面天天喊着“小水哥哥”的男孩，現在只能從演技中再去窺探出一些蛛絲馬跡。

這麽多年，他不知道賀清川經歷了什麽，但他現在的狀态确實不算太好，而且跟秦明的關系也不清不楚。

文浮不能讓賀清川離秦明遠點，也不能讓他拒絕秦明的要求，畢竟他暫時還沒有拿到賀清川合約的能力。

文浮不想繼續往下說，生硬的轉移話題：“晚飯想吃什麽？我們現在過去吃。”

賀清川瞳孔一閃，緊接着就聽到文浮淡然開口：“除了甜品，說正餐。”

被挑起的興趣消逝，賀清川沒多大興趣，他趴在桌面上，朝文浮說了剛剛對秦明同樣的話語：“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