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等到反應過來時, 徐暖便立即正經起來,起步走至一旁的書桌旁, 伸手研墨, 琢磨好一會, 才提筆寫着:
【國師一事, 多與朝堂有關,憂皇宮将亂, 宰相必有行動, 你務必留意。】
等寫完時, 屏風外的侍女忽地在外喚道:“公主藥該涼了。”
徐暖停筆, 拿起這紙張吹了吹上頭的墨跡,不禁想着來了這麽多年毛筆字倒是長進了不少。
也不知尹若月看見這信時, 會不會一臉失望, 徐暖一想着便忍不住好奇。
收回思緒想着既然國師來歷尹若月已知曉,那應當不是什麽難解決的事。
眼下最要緊的事反倒是徐暖自身的安危和思量未來前景如何安排。
皇位争奪, 自己這病弱公主無權無勢, 如何在其中斡旋?
得天下者自然是手握大權, 這大權一來是兵,其二就是錢。
兵權如今的徐暖恐怕是難以觸及,至于錢財麽,自己一個病弱公主有什麽生財之道?
手工糖果師, 這是徐暖穿來前的職業, 所以自從來這玉昭宮的糖果,都是由徐暖自個弄的, 多數宮裏孩子都愛吃,徐妍最是喜愛。
頭一回做生意的徐暖真的是腦袋疼,喝着粥,想了好一會,索性不想,直接動手幹便是了。
獨自一個悶在房間詳細的寫出糖果制作樣式,包括店鋪選址,制作方式,以及招學徒等,回神時徐暖才發覺一天都快過去了。
做生意是需要本錢的,徐暖翻箱倒櫃找出不少首飾,平日裏又不怎麽愛打扮,竟找出不少來。
有些也不知是不見還是被從前那批玉昭宮的宮女們趁機拿走了。
徐暖捧着這一堆首飾珠寶,喚芙兒進來說着:“我這有些首飾,你明日離宮之時能幫我去當鋪換些真金白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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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這是?”芙兒驚訝地看着,猶豫地問着:“難不成公主缺錢?”
“不是缺錢,我只是想做一件事,你按照我寫的紙上一一去做,到時定期彙報于我聽。”
徐暖将寫着注意事項的紙張交于芙兒,囑咐道:“越快越好,切記不可讓人知道是我就行。”
見芙兒半信半疑地離開殿內,徐暖心都還懸着。
半個月後糖果鋪子還真的開張,徐暖每日的準重點就在這店鋪生意上。
九月中旬徐暖捧着手中厚厚的賬簿看的腦袋有點暈,一旁的徐妍手裏捧着裝飾奇特的糖果盒跑到面前說道:“七姐姐你看,這糖果可好吃了!”
徐暖本只是敷衍的應付,沒想卻看到自家店子的糖果盒子。
“小妍兒,皇宮裏怎麽會有這糖果?”
皇宮內的一切食物都是經過嚴格要求,自家這糖果如何能進的皇宮?
徐妍沒明白徐暖的話,嘴裏含着糖果自顧自地說着:“這是每宮裏都有的最新的糖果口味。”
每宮都有?
難不成有人打通皇宮裏的生意,竟然讓糖果流進皇宮,這可是不一般的本事。
徐暖有些懷疑的嘗了下這糖果的味道,毫無疑問這是按照徐暖的法子來制作糖果的。
上回也特意交待過芙兒,學徒們必須按手印簽訂保密協議,而且分流程制作,不可相互溝通。
等一群孩子們都被各宮的嬷嬷領回去後,徐暖才得空閑。
禦花園裏已是近黃昏時候,涼風怔怔地吹着,徐暖下意識的裹緊着披風,欲起身回玉昭宮。
尹若月忽地出現在宮道裏,身着大紅色官袍,頭戴烏紗帽,神情很是正經。
身旁的幾位侍女悄然退避,徐暖怔怔地看着,心中還疑惑着尹若月為何這般嚴肅。
“恭喜玉椤公主覓的如意郎君。”
尹若月半步未曾動過,顯然是生氣了。
徐暖聽着也覺得奇怪,便走近着問道:“什麽如意郎君,我怎麽都聽不懂?”
“公主不知?”
“自然是不知的,否則我為何還要問你?”
徐暖不明白尹若月這反問,顧及這是在外頭,便小聲說着:“我們回宮再說。”
走了幾步,見後頭沒有半點聲響,徐暖側頭回看,尹若月忽地氣沖沖地走了過來。
拉着徐暖向玉昭宮走去,一路上未曾再說過半句話。
好不容易進了殿內,尹若月松開手轉而緊緊的抱着徐暖。
“尹若月你……手別勒這麽緊,好嗎?”徐暖艱難地說着。
這力度難不成是要謀殺?
徐暖疼得下手狠狠的扒着尹若月的手,掙紮間推着撞到那書桌旁,疼得深吸了口氣,而那離的近的硯臺也跟着掉落,在空蕩的殿內聲音顯得格外明顯。
“公主你沒事吧?”外頭侍女焦慮地喚着。
尹若月先行開口說道:“退下!”
這霸道又不說明的性格真是惹惱了徐暖,徐暖聲音極大地喊着:
“你放肆!”
尹若月眼眸裏清晰的浮現殺意,驚的徐暖一驚,語氣也沒了之前那般強硬。
如果說之前或許是有分歧,争執,可跟此時此刻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陰雨綿綿比晴天霹靂。
“我并不知什麽郎君一事,你何必生這麽大的氣?”
徐暖忐忑的說着,目光緊緊的盯着尹若月,以防止尹若月又突然的情緒失控。
“今早皇帝已經頒布诏書,賜婚玉椤公主與周遠大将軍嫡子周夏,特命禮部着手準備良辰吉日。”
皇帝這般急的頒布婚事,實在是讓徐暖摸不着頭腦,猜不透其中緣由。
“公主怎麽能如此心急?”尹若月眼神冷冽又失望,緊緊的握着徐暖的手說道:“為何就不能與我再多商量,眼下朝局混亂,皇室裏如何狀況公主難道不知?”
“你就認定我是知情的?”
徐暖實在想不通的問道。
尹若月點頭說道:“皇帝已将婚約書立好,上頭有公主的簽字。”
徐暖還覺得是自己聽錯了,自己怎麽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回事?
“等下,月兒這婚約書不是我簽的!”
婚約書一事,此人敢僞造自己筆跡。甚至能把這事遮掩的密不透風,直至皇帝昭告天下,就連尹若月都不知情,可見起黨羽之深。
細想之下何等驚心動魄,這般缜密心思,竟只為自己的婚事,徐暖自是不信的,其間必有千絲萬縷地聯系。
“月兒,此事若是有人從中作梗,你覺得誰最有可能?”
尹若月不解的看着徐暖,深思後說道:“能欺瞞我這般久,唯有父親了。”
見尹若月冷靜了不少,徐暖被緩和着說着:“這會你總算是冷靜下來。”
“婚約一事,反正我是不知情的,想來不就太後便會派人來同我協商此事了。”
“可若是父親,公主的婚事大可随便選旁的人,周夏位置身份實在是太過不對勁。”
尹若月想了想才又開口說道:“除非那人知我與公主關系,周夏是特意用來離間的。”
離間?
徐暖點頭應着:“離間的效果,我已經深刻領會到了,手腕上現下還疼着。”
尹若月尴尬的輕柔着徐暖的手腕,捧着徐暖的手親昵地親了下,“公主莫生氣。”
突的一下這麽示軟,徐暖正想再趁機說她幾句,不想腰間忽地疼得劇烈,徐暖皺着眉頭說道:
“我這不會是閃了腰吧?”
由着尹若月攙扶着趴在床榻上,徐暖半分都不敢動,側頭看着尹若月正欲伸手探進衣裳來。
徐暖忙喊着:“還是讓侍女們來吧?”
尹若月奇怪的看了下徐暖說道:“侍女們都近的了公主的身,為何月兒就進不了?”
“這……自然是我還在生你氣,不想讓你伺候。”
未曾等到尹若月回話,便聽到尹若月喚侍女們拿藥進來。
衣領被掀開時,尹若月看的眼都不眨一下,徐暖埋頭不好動。
藥酒多是刺激的,原本疼得厲害的地方一下發燙的厲害。
揉捏的侍女指尖力度極好,徐暖才松了口氣,轉身欲看尹若月。
方才知侍女們不知何時都已退下,徐暖怔怔看着挽起衣袖的尹若月,細心的按着腰間。
“公主覺得如何?”尹若月詢問。
徐暖只得應着:“嗯,很舒服,你怎麽會這個?”
“從前背不出書或是字寫不好時,母親便會罰跪,可後來有一日實在罰跪的時辰太久,我起不來,母親也這樣為我按了許久。”
尹若月像是說着別人的事一般,平靜地說着。
“公主知道我為什麽學嗎?”
“難不成後來你每日都被罰跪,所以就自學成材?”徐暖打趣地說着。
“自然不是。”尹若月笑着,搖頭應道:“不知為何幼時我時常記得公主患有腿疾,所以我便跟着專門的師傅去學了。”
作為當年真兇的徐暖,一臉尴尬的瞥開頭,不敢去看尹若月。
誰曾想當年不過是一句戲言,尹若月那麽小竟然記得那麽久了。
正當徐暖想的出神時,身旁的尹若月忽地停了手,貼近着詢問:“聽聞公主私下開了一間糖果鋪子,近來生意可好?”
“還行吧。”徐暖也不意外尹若月會知道,畢竟辦事的芙兒還是她的貼身侍女。
過了好一會,尹若月忽地低頭親了下徐暖的耳垂,細聲問道:“公主不好奇為何宮中也有那糖果?”
徐暖敏感的側頭躲着說着:“我猜也只有你會有這樣的本領打通宮中的門道。”
“那公主可知道開設店鋪,是需要在官府衙門登記在冊,公主想保密,所以月兒只好登記自己的姓名。”
尹若月饒有趣味的看着徐暖,絲毫沒了方才道歉的可憐模樣。
徐暖氣的說不出話來,滿滿地心疼自己好不容易攢下來的私房錢。
緩過神來時,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掐住尹若月欠揍的臉。
尹若月這不會是妻管嚴屬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