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第 25 章
京城那邊又來了信, 侯府燈火通明。
京中為質的賀州,在信裏說已經很久沒有收到哥哥賀辭的信,十分的想念哥哥, 希望能夠有哥哥的回信。
次子幼年時以體弱需修養的理由, 被皇帝派人接走。
定安侯夫婦二人對次子一直放心不下, 能滿足的都盡可能的滿足。
看到孩子千裏迢迢的送信, 說想哥哥, 定安侯夫婦二人哪裏受得了。
定安侯更是直接将筆墨紙硯摔在賀辭眼前,叫他趕緊寫信和他弟弟說說話。
賀辭提筆, 只在信上寫了幾個字。
“我很好, 沒死。”
這把定安侯氣的夠嗆,怒目而視, “叫你和你弟弟說說話你就這樣的态度?如果不是你比他早出生那片刻, 去京城的就是你!”
這種話, 賀辭從小聽到大。
他将那寫着寥寥幾字的信紙直接掃到地上,也對着他爹吼道:“你以為我願意早出來?要換現在也能換, 我連夜去京城, 把你的好兒子換回來!”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賀辭被打偏了臉。定安侯的力氣很大,盛怒下的巴掌,用盡了力道。
賀辭的嘴角直接裂開流血,腫了起來。
他冷着臉屈起指節, 蹭去血跡,大步離開書房。
“走了今晚就別回來!”
“不回就不回!”
父子兩經常這般針尖對麥芒的争吵, 賀府上下已經見怪不怪。
有小厮要給賀辭提燈引路, 也被定安侯吼了回去。
“誰敢給他提燈,全部軍法伺候!”
一聲令下, 所有的下人都往後退。
賀辭悶頭在黑夜中行走。
出了侯府,賀辭一身低氣壓,漫無目的在街道上閑逛。
也不知走了多遠,又走了多久,竟然碰見了他讨厭的黎小魚。
想到之前見到黎小魚,對方都莫名其妙哭個不停,而賀州送來的那些的信上,也總是會有幹涸的淚滴。
他爹娘每每看見,都會更加的心疼賀州。
哭就能叫人心軟心疼,真是毫不費力就能得到好處的手段。
賀辭光想想就煩躁的不行。
他本就心情差,走近之後,滿身戾氣低眸看向黎小魚,先發制人,“黎小魚,你這次再敢哭,我就揍你。”
賀辭被負面情緒掌控着,此時的他态度拽,言語氣人,語氣傲慢。
默背的菜譜被打斷,黎小魚也被賀辭的态度弄的上火。
受情緒影響,他眼眶微紅,“小侯爺要打架?那我奉陪。”
說罷,眼淚也晃晃悠悠的從眼睛裏跑了出來。
賀辭看着黎小魚的眼淚,眉心緊皺。
他嗤了一聲,卻沒真的要動手,但嘴上不饒人。
“黎小魚,你是不是有病啊?怎麽總是哭個沒完。就這樣還敢大放厥詞,說要奉陪?”
夠他一拳揍的嗎?
黎小魚的視線落在賀辭嘴角的淤青上,能在賀辭臉上動手的,整個辭州,也就只有他爹娘了。
賀辭下意識的捂住嘴角,不悅道:“看什麽看?”
轉而又兇巴巴的警告,“看到的不準亂說,聽到沒有。”
黎小魚淚腺還在兢兢業業的工作,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賀辭看黎小魚哭這樣厲害,以為他定是要服軟保證肯定不亂說。
誰知道黎小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關我屁事。”
“你說什麽?”賀辭氣笑了。
意思是那個意思,可聽着不順耳啊。
賀辭看着黎小魚的臉,“在外面裝的多溫和模樣,私下裏脾氣差成這樣,怎麽這麽能裝?”
“哪能比得上小侯爺,見着人上來就是一通威脅,還說人有病?簡直莫名其妙!”
黎小魚的衣襟都被打濕了一片。
賀辭見黎小魚面無表情無聲的哭,本來蹿上來的火氣,也被這不要命一樣流淌的眼淚給澆滅了。
卻依舊嘴硬,“我說錯了嗎?哭的難道不是你嗎?”
黎小魚邊哭邊問,“我哭礙着你了?你不會哭嗎?”
賀辭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我不會掉一滴眼淚。”
黎小魚哼了一聲,鼻音濃重,“誰信啊。”
賀辭氣道:“我哭我就是狗!”
黎小魚淡淡的哦了一聲,賀辭這才反應過來,“你激我?”
“小侯爺位高權重,想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吧。”
黎小魚不鹹不淡的丢下一句,賀辭說什麽都有種如鲠在喉的感覺。
他不高興,在家受他爹的鳥氣就算了,出來竟然還要受黎小魚的氣?
正要發火教訓黎小魚,讓他知道,他是在對誰講話。
可看到黎小魚哭紅的鼻子,打濕的眼睫,又強壓了下去。
這人弱的要死,哭哭啼啼的比姑娘都不如,欺負他簡直就是丢他小侯爺的臉面和身份。
黎小魚見賀辭不說話,試探性的擡腳要走。
結果聽見了一聲饑餓的腸鳴。
他裝作沒聽見,想要直接離開。
誰承想,賀辭竟然又拽住了他。
黎小魚有些疑惑的轉頭,看向賀辭,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賀辭輕咳一聲,面容沉肅,“你倒是伶牙俐齒,張口閉口的就暗喻着我會仗勢欺人。卻是個聾的,我肚子餓了都沒有聽出來嗎?”
黎小魚微愣,不太明白賀辭的意思,“小侯爺肚子餓,合該去吃飯啊,拉着我做什麽?”
看他就能看飽了不成?
賀辭從未被這般态度對待,他反問道:“你既然聽見,不該很有眼力的帶我吃東西嗎?你大伯父是怎麽教你的?怎麽還要我說?”
黎小魚啧了一聲,他最煩這些權勢子弟。
在京城是,在辭州也是。
都是一些被伺候慣了的主,出門在外,當自己是天,做什麽都要人恭維伺候着。
眼前這位,竟是連吃飯都不能自理了。
賀辭見黎小魚不說話,他盯着黎小魚看。
別看這黎小魚像只兔子似的,現在還哭的像從水裏撈出來。
這只假兔子,可是有一副壞心腸,賀辭自認看透了黎小魚,他狐疑道:“你是不是在心裏罵我呢?”
黎小魚心裏腹诽被抓包,一時緊張又掉了兩滴“鱷魚的眼淚”,“沒有啊,小侯爺怎麽會這樣想?”
“可你的表情很不對勁,好像在嫌棄。”
黎小魚微微一笑,“這黑燈瞎火的,小侯爺看錯了吧。”
賀辭皺眉,一掌蓋在了黎小魚的臉上。
寬大的手掌,直接将黎小魚整張臉蓋住,“都和你說過了,別這麽對我笑醜死了。又哭又假笑,更醜了。”
黎小魚心想醜死你才好,省的總是莫名攔着他的去路,淨耽誤時間。
要不是被攔下,他回去還能躺着睡會覺呢。
“小侯……”
黎小魚剛張口,賀辭就猛然撤回手,像是受到驚吓一般對着黎小魚大聲的質問,“你幹什麽!”
黎小魚被賀辭突如其來的動作和大聲的質問吓了一跳,“我沒幹什麽啊,只是張口說話而已。”
賀辭握緊拳頭後又抻了抻,要甩掉掌心異樣的觸感。
他想吼人,可看到黎小魚本來要停下的眼淚,因為他剛剛發火又止不住的樣子,咬牙按捺,“你說話之前,不會把我手挪開嗎?”
黎小魚輕輕的啊了一聲,“我忘了。”
賀辭懶得和黎小魚計較,省的又哭個不停,而且他肚子是真的餓了。
“算了,你既然是個廚子,正好做頓飯來。”
黎小魚好心提醒,“小侯爺不是說,我做的飯菜,求你你也不吃嗎?”
賀辭側眸看他,“那我剛剛還說再哭就揍你,你現在要我揍你一頓嗎?”
黎小魚也擡眼看賀辭,行,這局你贏。
他回道:“做不了,飯館燒了。”
這話賀辭當然不信,京城來的人果然都是兩面三刀,謊話連篇的。
“黎小魚,你憑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拒絕我?就憑你那大伯父?他算什麽東西,我真要整你,你以為他能護得住你?”
賀辭身形高大,面容雖俊朗可也因五官深邃之故,沉下臉時也十分令人生畏。
黎小魚知道他是誤會,這狠話說的,也着實讓人讨厭。
他冷下了臉,“如小侯爺所言,我大伯父,我整個黎家都不算什麽東西。所以還請小侯爺相信,我這人雖嘴上說話不好聽,可也不至于诓騙你。”
說話間,賀辭也看見了黎小魚袖口的黑灰。
天色尚未明朗,他也沒有仔細看黎小魚衣着,疏忽了。
或許,黎小魚說的是真的,沒有騙他。
也确實沒理由騙他。
賀辭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黎小魚哭的也更兇了。
搞得好像是他把人惹哭一樣。
賀辭心裏煩,“你別哭了,衣襟都能擠出水來,再哭你這衣服還能穿嗎?”
“不要你管。”
黎小魚越過賀辭大步離去,賀辭看一眼天色,擡腿跟了上去。
一刻鐘後,黎小魚情緒平複,他轉頭看還跟在身後的賀辭,“小侯爺,你要跟我到什麽時候?”
賀辭不認,哼了一聲,“誰跟着你了?這道只你能走?不許我走?”
黎小魚扭頭不再理他。
賀辭又跟了上來,他偏頭悄悄看了一眼黎小魚,除了眼睛紅鼻尖紅以外,倒是不哭了。
“辭州從來不太平,天不徹底亮起來之前,外頭危險多。我這是在保護你,好心當做驢肝肺。”
黎小魚沒想到賀辭是因為這個跟上來的,他覺得自己搞不懂賀辭到底在想些什麽。
“剛才問不說,現在怎麽突然又說了?”
賀辭輕笑一聲,“不說那是為了嗆聲罷了,說了自然是因為我做什麽好事,都要讓對方知道。不然辛苦一場,對方壓根不曉得。這算什麽?”
黎小魚沒有刻意的想過這個問題,回不了賀辭的話,保持着沉默。
賀辭見黎小魚不說話,又用手肘輕輕撞一下黎小魚,“都和你說了我肚子餓,帶我去吃東西。”
黎小魚本不想同意,但他這麽一折騰,自己也餓了。
雖然不想順賀辭的意,可他更不會因為別人,苦了自己。
天還沒亮,辛勞的辭州百姓,已經開始有出攤的了。
即便天未亮,危險諸多,但生活容不得他們等到天亮才出來讨生計。
黎小魚帶着賀辭去了距離最近的面攤子。
這面攤子小,只有一張小桌,配兩張矮凳。
面也只有素面,可以額外加蛋,別的就沒了。
黎小魚以為賀辭會直接甩袖離開,沒想到對方竟真坐了下來。
煮面的是個老婦人,她因為年紀大了,動作遲緩,所以每次出攤子都會比別人早些。
今日攤子剛擺出來,就來了兩位俊俏郎君,是開了個好張。
桌子和凳子高度對黎小魚來說矮,對賀辭來說更是。
兩人的腿只能敞開在兩邊,賀辭腿長,将黎小魚的地盤都給侵占了些。
熱騰騰的素面上來,湯底裏加了醬油上色,細鹽調味。
翠綠的小蔥花灑在面上,增添了不少的食欲。
黎小魚給自己加了一個蛋,拿筷子的時候,他見賀辭盯着碗裏的面皺眉。
“小侯爺不愛吃蔥花?”
賀辭擡頭,眼中還帶着未消散的驚愕,“你怎麽知道?”
他不愛吃蔥花,只有貼身小厮白竹知道。
白竹不可能和黎小魚說這些啊。
黎小魚回他,“我看見小侯爺皺眉了。”
賀辭用指腹摸了一下眉間,“我經常皺眉,有何不一樣。”
“仔細看能看出來。”黎小魚看着那碗面問賀辭,“這碗給我吧,省的浪費了。小侯爺再要一碗沒蔥花的。”
賀辭驚訝于黎小魚的觀察力,他爹娘都沒看出來。
不過他們看不出來,似乎也正常。
他看一眼黎小魚,瞧他細胳膊細腿的,“你能吃得下兩碗面?”
“能啊。”
黎小魚回答的肯定,別說是兩碗,就是三碗他都吃得下。
他每天的運動量,可是很高的。
賀辭聽了黎小魚的肯定,鬼使神差的真将那碗帶着蔥花的面,給黎小魚推了過去。
放在以往,他會硬着頭皮吃下去。
賀家世代守在邊關,戰亂時,食物緊缺什麽都吃過。
賀家祖訓,不得浪費任何的食物。
別說是蔥花,面湯都不能剩一滴。
新上來的那碗只加了雞蛋的素面,賀辭吃的幹幹淨淨。
黎小魚吃了兩碗,湯剩着,上面飄着零散的蔥花。
與賀辭同桌吃飯的人,知道他們家的規矩,因此也都會将碗中食物吃的幹淨。
賀辭想說黎小魚,最後還是沒吭聲。
算了,要是人再被他弄哭了就麻煩了。
吃完了面,黎小魚去結賬。
“我吃了兩碗面,兩個荷包蛋,一共是十四文錢。”
黎小魚從他的荷包裏數出足數的銅板,遞給了老婦人。
賀辭本來想說他來給,結果摸了半天,發現出來的急,荷包沒帶。
別說是替黎小魚給飯錢,就連他自己的飯錢都沒得給。
賀辭沒辦法,只好将左耳上的耳飾取下,直接拍在攤主的面攤上。
“這是我的飯錢。”
老婦人看着那又是金又是寶石的耳飾哪裏敢收啊,她吓的連連擺手,不敢貪圖這富貴。
怕有命拿,沒命花。
黎小魚看了老婦人一會,見她是真的害怕不敢收。
便從荷包裏掏出七文錢,“這是他的面錢。”
老婦人這才敢接下,對着黎小魚鞠躬彎腰的道謝。
黎小魚将桌上的耳飾拿起來,賀辭以為要給他,正要伸手。
就見黎小魚将其放進了他自己的荷包裏,“小侯爺有七文錢的時候,記得來找我贖回去。”
賀辭不着痕跡的收回手,“不過一個耳飾,送你了。”
黎小魚不要,“我用不上,小侯爺還是給我七文錢吧。”
賀辭聽着黎小魚的話,沒好氣道:“笨死了,不識貨。”
這會天光微亮,賀辭沒有再跟着黎小魚,自己先離開了。
黎小魚也朝着家裏跑。
黎九州和周珍娘沒有先吃飯,終于等到了兒子回來,懸着的心放下了。
黎小魚心裏愧疚,讓父母平白多等了一些時間,為他擔驚受怕。
夫妻二人卻不在意,只要孩子平安歸來就行。
黎小魚确實能吃,前不久吃了兩碗面,這會回家了還能再吃一碗加了糖的稠粥,順便和他爹娘說了小飯館的情況。
吃好早飯,一家三口才趕去小飯館那邊。
小飯館後院燒了大半,後廚最嚴重。
倉庫和水井那邊還好,沒怎麽被燒到,但落了不少的灰。
好在水井上蓋着石板,不然水都被污了。
三人都換了深色的衣服,進去一趟,衣服上看不出多髒。
可臉上手上,都在不知不覺間觸摸下,染上髒污。
孫草和方石頭上工的時候,才發現小飯館後院被燒了。
黎小魚和他們大概說了一下經過,二人就不再多問,撸起袖子開始幹活。
沒多久,淩家的馬車也來了。
淩少卿和柳玉攀走到後院,被眼前景象吓一跳。
柳玉攀驚訝道:“黎小魚,這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被燒了?”
黎小魚還記着那六個乞丐的事情呢,他沒正眼看柳玉攀,“你們兩今天先不用來,我今晚拿着菜單去淩府找你們。”
聽說不用來,柳玉攀自然高興。
他可不想将自己的衣服弄髒。
淩少卿因為要和黎小魚學做菜,倒是有意留下表示一番。
不過也被黎小魚打發走,“我說了,我們之間不會有師徒情誼。你甚至還沒交錢開始學,不用表心意,走吧,在這反而給我添亂。”
淩少卿沒辦法,只好走了。
他還尋思着今天能找個機會,問問黎小魚能不能教珍馔樓廚子的事呢。
看來只能等明天他去淩府的時候再問了。
盧大海來的時候,黎小魚才抽出空去一趟書院。
飯館被燒了,在重建好之前,都沒辦法給書院送飯菜去。
契書上寫了如何應對這樣的突發事件,要麽黎小魚買了菜去書院飯堂那邊做,要麽就是書院暫時停止和黎小魚的交易。
這兩天他肯定是沒時間去書院那邊做菜,要和魏管事說才行。
走到一半,黎小魚就看見了魏管事的身影。
“小魚啊!沒想到咱兩還碰上了!”
離得近了,魏有風見黎小魚臉上衣服上沒弄幹淨的黑灰,連忙道:“黎家小飯館的事,淩家的郎君和我說了。他還說這兩天珍馔樓會替小飯館供應飯食,我這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接就應下了。”
“人走了才回神,想着還是先來看看你這邊到底怎麽了。”
魏有風是個瞧着粗,實際上心細的。
他怎麽可能存在不留神,沒反應過來的情況。
不過是不想再去找其他的飯館,珍馔樓的菜色也是不錯,選了一個對他來說最有利的選擇罷了。
黎小魚沒想到淩少卿會這麽做,這是壓根沒将他的話聽進去啊。
不過也算是一片好心,最多就是欠他一份人情吧。
事已至此,黎小魚也沒別的好說。
只将小飯館大概的情況和魏有風說了,讓魏有風心裏有個數。
也說了兩天後會去書院的飯堂做飯,既然遇見了黎小魚,魏有風也沒有非要去小飯館看一看的必要。
二人又寒暄兩句後,各自回了。
黎小魚回到飯館的時候,黎家的左鄰右舍都來了人,說是要幫着他們一起收拾打掃後院。
在動手之前,潛火隊的人又來了一趟,仔細排查之後,實在是看不出什麽。
只又叮囑了一遍,打烊一定要記得熄滅了火源。
人多起來,收拾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本來兩天才能收拾完,結果今天一天就全弄幹淨了。
黎小魚記着大家的幫忙,準備後院重建好之後,請來幫忙的左鄰右舍一大家子人,在小飯館裏吃一頓飯。
後院重建,他們自己就沒辦法幹了。
黎九州去找了之前牙行的修建隊伍來,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
黎小魚正好空出了時間,在書院晚上下學後,帶着菜單,去了淩府。
淩少卿中午專門回了趟家,囑咐了門房和院裏的人。
在黎小魚報了名諱後,立即就被門房恭敬的請到了淩少卿的院子。
兄弟二人尚未回來,丫鬟和小厮給黎小魚上了好茶,好點心。
沒敢有一絲怠慢。
黎小魚沒有等太久,淩少卿兄弟兩就匆匆趕來。
念着黎小魚會在傍晚書院散學後來,淩少卿一路都沒有敢耽誤。
黎小魚直接将菜單給淩少卿,“你先在這選着,我和你表弟有些事要解決。”
淩少卿接過菜單,看一眼二人,覺得不對勁。
“出什麽事了嗎?”
黎小魚道:“問他啊,問我做什麽?”
柳玉攀啧了一聲,帶着些不明白和無奈,“我昨晚忘記和高山說不要綁黎小魚的事了,想着之前一直沒成功,等早上說也行。誰知道昨晚小飯館被燒了,叫那群乞丐逮到了機會,對黎小魚動手了。”
“高山中午從乞丐那得到的消息,趕忙來告訴了我。”
淩少卿聞言有些生氣,“我說你中午的時候怎麽怪怪的,原來是因為這個。你竟還一直瞞着我?”
柳玉攀自知理虧,又不願低頭。
“高山說那群乞丐都受着傷,嚷嚷着不接這活了。黎小魚不是沒什麽事嗎,何必還對我發火。”
“我沒事,那是因為我尚且能打得過。若我不敵他們,免不了會受皮肉之苦。”
黎小魚起身,看向在淩少卿身後的柳玉攀,神情嚴肅,“柳玉攀,我後面要教你表哥做菜,給書院送菜,經營飯館,實在是忙的很。不想分神解決你搞的那些小動作。”
“所以,你既然心中一直有怨氣,那你我今天便打一架。你所有一切的算計,都止于今日。若還不服,那就再挑時間打一場,別再搞那些暗地裏的花活,誰都沒那閑工夫和你耗。”
柳玉攀聽着這話很不舒服,感覺臉被抽了好幾個巴掌一樣,羞臊的很。
好像就他最閑沒事幹,成天惹是生非一樣。
也真是見了鬼了,怎麽就那麽巧,小飯館偏昨晚失了火,橫生後面的波折。
可要他低頭認錯也不能夠,打一場就打一場。
“來!誰怕你不成!”
黎小魚和柳玉攀都往外走,淩少卿怎麽可能看的下去菜單,讓小厮先保管好後,也追了出去。
黎小魚前世學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拳擊和散打。
不過在為幫他師父,跳槽離開後,就沒有再繼續了。
那時候開始,他的錢都填了他師父的無底洞。
好在學了幾年,該學的都學了。
穿越後,他在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慢慢的練起來,力量訓練也在後面逐年增加。
而柳玉攀怎麽說也是武将世家出身,也就最近要去小飯館幫忙,在武術上有些懈怠,但底子還是在的。
因此兩人交手後,就你來我往的,誰也不讓誰。
淩少卿看着幹着急。
哎呀,這叫什麽事啊!
他剛出爐的師父和表弟打起來,都不知道幫誰!
他只能焦急又無奈的繞着兩人轉,邊轉邊喊,“別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
黎小魚的散打,是跟着個退伍的特種兵學的。
一節課貴的很,教的那都是招招要命的。學之前都要簽署協議,不可以用其傷及無辜。
柳玉攀有些身手是不錯,可他畢竟沒有正兒八經的學過。
也沒人正兒八經的教過他。
他費盡力氣,只打了黎小魚的肩膀一下,後面不是在拼命的防護,就是單方面被揍。
不過他能感覺到,黎小魚揍他的時候收着力道了。
這讓他更覺難堪。
柳玉攀突然停下,對着黎小魚吼道:“不打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不要你可憐!”
黎小魚收勢,奇怪的看他一眼,“你想多了,我只是懶得費那麽多力氣,多累啊。”
柳玉攀聽懂了。
打他只需三分力,何需用五分。
更難堪了。
淩少卿趁着這空隙,急忙上前,擋在兩人中間,“好了好了,既然不打了,就按着之前說的那樣,所有一切都止于今日。”
黎小魚沒意見,“我說到做到。”
柳玉攀漲紅着臉。
他罵,罵不過黎小魚。打,打不過黎小魚。
自我掙紮了半晌,才甕聲甕氣的出聲,“說的好像誰不是說話算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