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 24 章
柳玉攀被推的往後踉跄一步, 也不知道黎小魚哪裏來這麽大的牛勁。
比起自己被推這一下,黎小魚的話,更讓他炸毛。
想多了?冷靜?
柳玉攀哈了一聲, 直接給氣笑了。
“我告訴你黎小魚, 我現在冷靜的很!你那點花花腸子, 別以為我不知道。哄着我表哥拜你為師, 喊你一聲師父, 當個爹養着。以後淩家不得都聽你的?”
“奸詐!狡猾!”
黎小魚看傻子一樣的看了柳玉攀一眼,“你戲文看多了吧?這麽能編會造, 怎麽不去寫戲文啊。”
他上下打量一下兄弟二人, 不論是語氣還是眼神,都藏着不容忽視的嫌棄。
“就你兩這樣的熊孩子, 誰想收着當兒子。這是嫌命長, 不想活了?”
柳玉攀被黎小魚帶跑偏, 他不服氣。
“給你當兒子你還挑上了!”
一個區區小廚子,他憑什麽敢挑剔他柳玉攀!
黎小魚看着柳玉攀氣的臉紅耳赤的, 叉着腰争論着, 當兒子的言論, 實在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行了,你這炮仗一樣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我說的話,是要你表哥拜師的意思嗎?”
他神色認真了幾分,“拜師學藝, 徒弟付出的多,師父也不例外。我還想清閑的過一生, 可不想在身上背負着他人的命運。”
師徒傳承, 羁絆牽扯。
黎小魚并不想要這些。
沒得憂心煩擾,他顧好自己和黎家已經很不易了。
“我這裏的規矩就是交錢學藝, 只限于錢財交易,情誼也止于學藝期間。”
他看向淩少卿,“菜譜我不可能賣給你,但你要學,根據菜譜的難易程度和教學時間付費,我會教到你會為止。除此之外,沒別的。”
淩少卿還有些不太明白自己聽到的話。
畢竟從來沒有過,有什麽人傳授技藝,卻不讓其拜師奉養的。
還只要花錢就能學,這和天上掉金子有什麽區別?
一門手藝,那是能養活一家老小的。
意識到黎小魚說真的,柳玉攀驚奇道:“黎小魚,你瘋了嗎?”
“你猜。”
柳玉攀翻個白眼,他就不喜歡和黎小魚說話。
猜猜猜的,猜個屁。
淩少卿終于回神,他甚至沒有再猶豫,“我學。”
不管學費多少,他都學。
黎小魚點頭,“行,這兩天我整理一下菜單,到時候拿來你挑挑。有想學的記下來,最後再一起算賬。”
淩少卿和柳玉攀出去的時候,他都還有些懵懵的。
黎小魚竟然真的願意不拜師就教他廚藝?
這是真的嗎?
“表弟,你說黎小魚會不會是騙我的啊。”
柳玉攀這會正氣着,因為黎小魚說他是炮仗,但是他沒能及時罵回去。
現在一想起來,就像有螞蟻咬他一樣,難受的要命。
“不知道,煩死了,我又沒罵得過黎小魚。”
下午的時候,黎小魚去了一趟集市,想看看要給夫子們的晚飯做些什麽。
天有些悶熱,黎小魚遠遠的就看見一個老人家。
頂着個大太陽,皮膚曬的黝黑發亮,佝偻着背縮在一角,守着他身前的木桶。
“老人家,這些是什麽魚?”
黎小魚上前詢問的時候,那老人家驚喜非常。
他坐了好久了,都沒人來過問。
老人家仰起頭,咧嘴讨好的笑。
一口牙已經掉了半數,臉上的皺紋像是刻刀刻上去的一般。
瞧見黎小魚的模樣後,又局促許多。
他沒見過這樣好看的人,以為是什麽貴人。吓得手都在發抖,怕自己說錯什麽話,得罪了人。
可困苦的生活,還是讓他壯着膽子回話。
“郎君,這是小老兒我在河裏撈上來的刀子魚,用水養着都還活着。”
黎小魚探頭看去,水桶裏游着不少,一共兩個桶。
“有多少條?”
老人家覺得有望賣出去,顫抖着手,豎起兩根手指,“回郎君的話,二十五條。”
又小聲的補充,“一條只要十文錢,郎君別嫌貴,這一條魚至少也有兩斤,絕對不敢叫郎君吃虧的。”
黎小魚伸手随便撈出一條看了看,品相大小确實不錯。
“老人家這魚好,一條十文是我賺了,這些魚我都要了。”
“都,都要啦?”
老人臉上的震驚與欣喜交融,黎小魚應了一聲,像是給吃了一顆定心丸。
“小郎君家住哪裏?我給小郎君送去吧。”
老人看着黎小魚瘦瘦的,個頭比起辭州男兒來說,不算高的。
也下意識的以為他沒什麽力氣,便好心的提出要幫着他送魚。
黎小魚數了銅錢給老人,随後把二十五條魚全撈出來放籃子裏,單手輕松拎起來,他笑道:“多謝老人家的好意,我能成的。”
因為沒有水的原因,黎小魚怕魚死了,他幾乎是跑回去的。
好在距離不算太遠,他跑了一刻鐘便到了小飯館。
把魚交給他爹放在水盆裏,仰頭喝了一茶壺的涼白開才緩過來。
黎小魚買這些魚,是想做酥骨魚。
這魚做起來雖然有點複雜,但是味道不錯。
辭州這地方,一文錢能當兩文錢用。
夫子們給的一頓飯五十文,其實不少了。魚買的算比較便宜,做法自然要複雜些才可以。
今天他準備做個雞絲粥和蔥花卷,再加一道酥骨魚。
魚本多刺,酥骨魚顧名思義,骨頭酥軟,能直接嚼碎了吃。
在做魚之前,需要在魚身抹了調料,懸挂風幹一會。
然後再入鍋油煎,這一步比較重要,也是酥骨的關鍵。
魚皮煎的焦香,之前塗抹的調料,也被激發出香氣來,滋滋作響,香味撲鼻。
最後要将油煎好的酥骨魚放入砂鍋中,秋冬可在砂鍋裏鋪箬葉,夏季黎小魚選了荷葉。
防止魚粘黏,也能帶一些清香之氣。
再用花椒,陳皮絲,莳蘿籽等和着蔥,油,醋,鹽等調料攪拌出料汁,澆淋在魚上,蓋上砂鍋蓋子小火炖煮。
使料汁徹底浸透魚肉。
此一道酥骨魚,魚皮焦香入味,魚肉鮮嫩鹹香。細小魚刺仿佛都帶着些醬汁的味,酥酥脆脆的,咀嚼兩下輕易就可吞咽。
一人一條,黎小魚也做了二十條魚。
好在雖然複雜,但有不少地方,都是能讓盧大海打下手。
做起來也不算慢。
還剩下的五條,黎小魚養了起來,沒動它。
……
淩少卿的懷疑,在晚上的時候就徹底打消了。
因為黎小魚讓他試着做了道菜。
說是要看看他的基本功,要是基本功不錯,可以挑一些難度高一點的菜色讓他選。
淩少卿很喜歡做菜,這讓他感覺到放松。
瞧着小飯館裏有魚,沒有賀辭給的那麽大,但都是活魚。
他拿了一條,做了一道砂鍋魚煲。
從魚肉的處理,到入鍋,都是淩少卿自己一個人完成。
黎小魚看着他的手法,還不錯。
應該不僅自學,也跟着一些人學過些。
味道的話,也還行。
就是火候掌握的不太好,魚肉煮老了,而且去腥不徹底,有些腥氣。
心裏有數後,黎小魚連夜寫了一份菜單,好讓淩少卿明天挑選。
淩府。
淩少卿在自己院子裏的小廚房忙活了好一陣子,終于做好了一碗肉末雞蛋羹。
他将其裝在小食盒裏面,拎着去找了柳玉攀。
淩少卿到的時候,柳玉攀已經洗漱完要睡覺。
最近因為每天不僅要去書院讀書,空閑的時間還要去黎家小飯館裏幹活。哪怕是他這樣生龍活虎的年紀,也受不了這樣疲累。
因此柳玉攀睡的越來越早。
聽說他表哥來了,只好又從床上坐了起來,打着哈欠一屁股坐在外間的榻上。
有些抱怨道:“表哥你來的可真是時候,我都要睡了。”
“表弟,我給你做了好吃的。你吃完再睡也是一樣的。”
淩少卿沒有在意柳玉攀語氣裏的埋怨,直接打開食盒,将瓷白的炖盅拿出來,推到柳玉攀眼前,捏着蓋子上的水滴形圓柄,掀開了蓋子。
肉香和蛋香撲鼻,柳玉攀低頭盯着肉末蛋羹看了一會,有些愣神。
“這是表哥第一次下廚時,給姨母做的。”
那時候,他的姨母,已經病入膏肓,沒有多少日子了。
因為什麽都吃不下去,身體更加的虛弱。
他表哥就試着下廚,第一次就是做的這道肉末蛋羹。
失敗了好多次,終于有一盅是能吃的了。
姨母雖然依舊沒有胃口,但知道是表哥親手做的,還是吃了一些。
從那之後,他表哥就很喜歡做菜,總是在小廚房裏面待着。
為了這事,姨父還揍了表哥好多次。
淩少卿也陷入了回憶,“是啊,這是我給母親做的第一道菜。母親剛去世的那段時間,我将自己關在廚房裏面,父親看不過去,砸了廚房将我拖出來,命令我這輩子不準再踏進廚房一步。”
“那時候是你跳了出來,擋在我的前面,說讓我在廚房做菜,是我母親的遺願。”
柳玉攀抿着唇,不太想回憶以往。
“表哥,你想說什麽?”
淩少卿将自己從潮濕的記憶裏抽離,嘆一口氣說:“表弟,我真的挺喜歡做菜的。爹總覺得這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但我不在乎。”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想着和黎小魚作對了?不要再謀劃着綁他?他做的那些菜,我很感興趣,想要學。”
看在故去的姨母,還有眼前這盅蛋羹的份上,柳玉攀壓着火氣,擡眼看他表哥,“我要是聽你的,能有什麽好處?”
淩少卿一聽就覺得有譜,連忙道:“等表哥學成後,每天變着法子給你做好吃的怎麽樣?”
柳玉攀嘴角翹了一下,又很快壓下,“你是能學了,那珍馔樓那邊怎麽辦。你又可能去珍馔樓後廚幹活。”
這是個問題。
淩少卿想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道:“你說,我讓珍馔樓的廚子跟着黎小魚學做菜,他能同意嗎?”
柳玉攀想說不可能,可轉念一想,黎小魚都能收錢就教他表哥了,那教珍馔樓的廚子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拿不準黎小魚會怎麽想,“誰知道呢。”
說完柳玉攀就吃了一口肉末雞蛋羹,眉頭皺了一下,沒等淩少卿察覺就又恢複了。
最近除了早上的那頓,中午和晚上,他都是在黎家小飯館的後院吃的。
吃多了黎小魚做的飯菜,突然吃他表哥做的,一時間還真是難以下咽。
然而淩少卿并不知道,還十分期待的看着柳玉攀說:“我記得你之前挺喜歡我做的這個,這次是我做的最好的一次,你快吃,我看着你吃完再走。”
柳玉攀嘴裏的那口蛋羹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百般猶豫之下,還是選擇直接吞咽了下去。
想着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柳玉攀幹脆端起瓷盅,用小勺子快速的将蛋羹刨到了嘴裏。
随便的嚼吧兩下,費勁的吞咽下去。
“表哥我吃完了,你快走吧。”
再不走,他就要幹嘔了。
淩少卿沒想到他表弟竟然這麽愛吃他做的蛋羹,心情更好了。
臨走的時候還不忘說:“表哥以後有時間就天天給你做,你待會別忘了叫你手下的人出去一趟,讓他們別動手了知道嗎?”
柳玉攀被淩少卿前面那句話吓的不輕,催促着淩少卿趕緊離開,“知道了,表哥你快走吧,我困死了要睡覺。”
淩少卿不疑有他,笑着走了。
柳玉攀重新漱口之後,往床上一躺。
早知道他表哥做菜其實并不好吃,他就不答應表哥的要求了。
也不知道和黎小魚學了之後能不能好點,不然他虧大了啊!
正想着,柳玉攀神經質的覺得嘴巴裏還有雞蛋的腥氣。
又爬了起來,來來回回漱了好幾遍口,終于折騰累了要睡覺。
臨睡前他總覺得忘了什麽事,但腦袋暈乎乎的,想不起來。
索性不想,倒床上直接睡着。
半夜的時候,他突然坐了起來。
他想起你忘記什麽事了。
忘了讓小厮去告知那群乞丐,不要動黎小魚了。
不過都好幾天了,他們也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不可能這麽巧,今天晚上碰上吧。
這樣一想,柳玉攀又躺了回去。
等明早起來再說吧。
夜半三更,正是好眠的時候。
黎家大院的門被敲響,咚咚的聲音,引的周圍看家狗都在吠。
“黎家的!”
左鄰右舍都得過黎小魚給的吃食好處,也是真的打心眼裏喜歡這家人。
兩口子性子好,兒子更是讨喜。
因此他們聽到動靜後,也都起來,怕黎家出什麽事。
想着能幫襯就幫襯幫襯。
黎九州夫妻二人聽到聲音起來的時候,黎小魚已經開了門。
外面是布莊的小五。
今日正好是他在布莊輪值守夜。
小五神色慌張,黎小魚輕輕拍他肩膀,想讓他平複一下情緒,“小五你怎麽來了?出什麽事了?”
“你家飯館着火了!”
黎小魚心下一慌,“盧廚子沒事吧?”
小五搖頭,“沒事,他正幫着潛火隊的一起滅火呢。一時間也脫不了身,告知了我地址,叫我來和你們說一聲。”
周圍的鄰居這會也湊過來,關切的詢問,“小魚啊,出什麽事了?可有我們能幫上忙的地方?”
黎小魚先安撫了出來的爹娘,又對左鄰右舍表示了感謝與歉疚。
“大晚上的打擾大家休息了,說是飯館失火,潛火隊的已經在滅火。不是什麽大事,諸位回去休息吧。”
這事他們這會确實也幫不上忙,去了反而是給潛火隊的添亂,便對黎小魚說白天他們會去一趟飯館,幫忙收拾。
随後各自回了家去。
黎小魚要和小五去一趟小飯館,黎九州和周珍娘不放心,要一起去。
黎小魚只好勸道:“爹,娘,你們年紀大,腿腳也不方便。這會黑燈瞎火的,要是摔了碰了,飯館後面要收拾,我一個人怎麽忙得過來啊。”
夫妻二人不願意,就要跟着一起去。
黎小魚嘆一口氣,這次他的态度強硬了許多。
“爹娘,你們聽我一次,好好的在家裏呆着,不然我還要擔心你們。我保證處理完就會回來,成嗎?”
周珍娘有些猶豫,想說什麽被黎九州打斷,“爹聽小魚的。”
說罷又是求着小五多關照一下黎小魚。又是千叮咛萬囑咐,讓黎小魚确認一下盧大海的情況,還有飯館被燒成什麽樣子後,就趕緊回來。
黎小魚點頭全應下,夫妻二人這才放黎小魚走。
不過他們是睡不着了,只等着黎小魚從飯館回來。
周珍娘睡不着,幹脆煮粥吃,兩口子在廚房裏說話。
“他爹,你咋就讓小魚一個人去了。”
黎九州把柴火放竈膛裏,看着火苗燒起,霹靂吧啦的。
“小魚從來沒有這樣态度強硬的與我們說過話,也是我頭一次,看到小魚說出自己的想法,并且堅持不變。總感覺孩子離我更近了,不像以前,人明明就在眼前,卻總像是隔着什麽,摸不着。”
周珍娘攪動米粥的手一頓,“倒也是,我光顧着擔心想跟去,都沒注意到這茬。”
以前不管說什麽做什麽,這孩子都只會聽着他們的。從來不會對他們說想要什麽,想幹什麽。
好多人都羨慕他們,小魚生的如此乖巧聽話,從不會吵着要這要那。
但身為父母,他們的感受又不一樣。
小魚十歲之前,他們有時候都覺得孩子不是乖巧溫順,而是客氣。
這想法實在是奇怪,夫妻二人從未對人說過。
好在後面的時候,孩子給他們這種感覺越來越少了。
細細想來,今日還真是小魚第一次,明确的表達了,他想要他們做爹娘的要怎麽做。
黎九州一邊燒火一邊又對周珍娘道:“粥多熬一會,要是天亮小魚還沒回來,就留一碗稠的,放點糖,孩子愛吃。”
周珍娘微微笑道:“好。”
……
小飯館的火沒有蔓延開來。
盧大海睡覺輕,聞到味不對,就立馬睜眼起來看。
因此阻止了火勢的蔓延。
加上周圍鋪子的值夜夥計及時去了潛火隊報火情,潛火隊來的及時,小飯館只燒了後院,前頭還好好的。
不過火燒起來的黑灰彌漫飄散,周圍雖然沒有被燒,卻都落了一層難以清理的黑灰。
盧大海的臉上左一塊,右一塊的黑灰,就剩一口牙和眼白是白的了。
黎小魚找到盧大海,确認人真的沒事,就是臉黑了些,終于放心。
“還好沒事,下次要有什麽危險,第一時間跑就可以,別在危險的地方待着。”
黎小魚難得的語氣嚴厲,盧大海感覺這調調很像他做錯事,師父訓他的樣子。
可他師父年紀比小東家大多了,小東家和他家中小輩差不多的年歲。
這讓他有些不太自在撓撓頭,“哎,都聽小東家。”
潛火隊的人頭戴防火頭盔,穿着皮革制的衣服,腰間懸挂警鈴。
對着黎小魚這邊喊了一聲,“飯館的東家來了在哪?”
“我在這!”
黎小魚應聲上前,潛火隊的人臉上也是一片黑,比盧大海好不到哪裏去。
對方沒想到飯館東家年歲看起來這樣的小,不過很快便調整了情緒,對黎小魚道:“我們簡單的排查了一下,是後廚那邊起的火。我們估摸着像是竈膛的火沒有熄透,留了些火星子,不知怎的慢慢燒了起來。”
“具體的等白天的時候我們再來一趟,你們也要注意,打烊後一定要多多檢查。幸好是沒燒起來,不然這周圍這麽多的商鋪,非富即貴的,可得賠死。”
潛火隊的人說話兇了一些,但有道理,也是為了安全着想。
黎小魚聽訓的同時,總覺得這場火蹊跷的很。
因為竈膛熄滅的時候,他檢查過一遍。
不過他一時間也沒有頭緒,賠笑送了潛火隊的人離開,就帶着盧大海去客棧,給他訂房休息。
盧大海見黎小魚問掌櫃的要普通的單間,急忙道:“小東家,我睡大通鋪就行了。”
普通的單間再便宜,也沒大通鋪便宜啊。
黎小魚沒同意,直接給了錢,“大通鋪不包熱水,不提供洗澡的服務。你這一身的黑灰,還是洗幹淨的好。忙活一晚上,洗了正好睡一覺,白天有的忙。”
盧大海也知道身上是髒了些,加上錢都給了,就沒有再拒絕。
好在他住的地方一開始沒被燒到,他第一時間将自己貴重的東西拿了出來,讓小五拿去布莊放一下。
也就兩身衣服,還有一雙沒穿過的布鞋,和一百文錢。
東西雖然不多,可幸虧是拿出來了,不然現在都沒個衣服換。
安頓好盧大海之後,黎小魚準備回家。
剛走沒一會,就覺得不對勁。
後面有人跟着他。
黎小魚裝作沒發現,聽腳步仔細辨別,大概有六個人。
還拿着武器,偶爾有敲擊地面的聲音,可能是竹竿。
黎小魚不動聲色的環顧一下周圍,不遠處有條巷子,他朝着巷子裏走去。
這巷子是堵死的。
而他身後跟着的人,也很快追了過來。
黎小魚看清了來人,瞧着穿着打扮,是乞丐。
六個乞丐看到堵死的巷子,還有正盯着他們看的黎小魚,不由得笑了一聲。
領頭的那個道:“瞧瞧你這路選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闖來。”
他也沒多廢話,怕橫生變故,直接對身後的人說:“哥幾個上!只要拿下這小白臉,咱們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好!”
黎小魚活動一下手腕,眼神一凜,擡手的瞬間,便一把奪過了向他襲來的長竹竿。
而竹竿那頭的人,因為緊握竹竿,也被黎小魚整個人拖拽向前。
六個乞丐一時間傻眼了,這什麽情況?
那小白臉哪來的這麽大力氣?!
被黎小魚拽着竹竿的人,在驚訝之後,覺得這也是個好機會。
準備靠近一些,就想辦法踢打黎小魚。
結果卻被黎小魚擡腿踢開,人落在地上,滑了一段距離。
黎小魚手握繳來的竹竿,撐在地上,像是商量一般,“一起上?我趕着回家睡覺。”
猖狂!實在是太猖狂了!
剩下的五個乞丐也顧不得讓他們辦事的人叮囑的,不能把人真傷了的要求,抄起竹竿就發了狠一樣的朝着黎小魚砸去。
小巷裏響起了霹靂吧啦的聲音,緊随其後的是痛呼聲。
黎小魚很快就丢了竹竿,居高臨下的看着躺在地上,抱着身體疼的哀嚎的乞丐們。
他走到領頭的那個邊上,“黎家小飯館的火,是不是你們搞的鬼?”
乞丐疼的龇牙咧嘴,“什、什麽火?”
黎小魚看出這人是真的不清楚,想來放火燒小飯館的,和找這群乞丐對付他的是兩撥人。
稍稍想了一下後,黎小魚又問:“柳玉攀派你們來抓我的?”
乞丐不敢不答,怕挨揍。
天知道這小白臉拳頭揍人有多疼,他都懷疑自己的骨頭是不是錯位了。
乞丐連連搖頭,“不知道,只知道找我們的是個穿着比較好的長随小厮。”
黎小魚了然,找乞丐這事,八成就是柳玉攀搞得鬼了。
知道了原因,黎小魚沒有在這巷子裏多待,直接離開。
雖說意料之中的事情,黎小魚尚且能壓制着內心的情緒波動。
但柳玉攀這做法,實在是令他生氣,得和柳玉攀面對面的徹底解決他們之間的恩怨。不然還要整天防黑手,這日子過的實在太累。
黎小魚默背着菜譜,壓制着情緒,獨自走在長街之上。
他正心無旁骛的走着,看到了對面來了一個人。
身形高大,長發微卷披散,稍顯淩亂。左耳戴着金托嵌紅寶石的華貴耳飾。
人沒靠近,黎小魚就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低氣壓。
看着兇神惡煞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