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好在朝中還有一個楚渠,能時刻傳遞消息出來。葉寧竹延緩了離京的計劃,日日緊盯着京中的一舉一動。
沒過太久,齊簡就被封了梁國國師,深得梁國皇帝信任,主動帶兵讨伐雲國。
“邊關緊急送了戰報回來,梁軍大軍壓境,蘇将軍放棄了奪下的城,全軍退回了幽州。陛下聽後十分憤怒,但目前仍然沒有任何旨意。”楚渠一一彙報着。
葉寧竹嘆了口氣,她想蘇鴻煊應該知道守不住,所以才将奪來的城徹底放棄。可如今來看,她有些擔心陛下已經有了想要放棄邊關的想法。
如果陛下遲遲沒有動作,那她便需要自己行動了。
葉寧竹将兵符翻了出來,随身帶着以備不時之需。她想需要去找陳文,提前為之後做好謀劃。
可如今她無法入宮,只能依靠着楚渠傳信,奈何今日楚渠遲遲沒來,讓葉寧竹有些坐不住。
她在客棧中踱步片刻,白桃跟在一旁,也是一臉擔心。
等到天色有些暗時,她沒等來楚渠,反倒等來了微服出宮的陛下。
他看上去累極了,許是因為朝中清理了亂黨,有些人繼任根本無法擔起重擔,也自然沒有人能為他分憂。
葉寧竹十分規矩地行了個禮,站在一旁。
她看見陛下欲言又止,最後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邊城戰況不好嗎?”葉寧竹問。
陛下緊蹙着眉:“嗯,阿竹,朕想與梁國休戰。”
如何才能休戰?葉寧竹低下頭,忍不住去想。
“可如若一直不休戰,對我們來說便是日複一日的痛苦。”陛下道,“兩國之間交流的方式有很多,不是非要吞并其中一方不可!”
葉寧竹仰起頭看他,質問道:“那你說有什麽法子?!”
“我們可以……”他頓了頓,“和親。”
“和親?”葉寧竹幾乎是咬着牙重複道。
“是。”
宗室女子中,本就沒多少适齡的女子。而兩國之間的關系,也不該靠一個女子來維護。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輕蔑地笑了笑。
“你總是這樣,為了你自己,就可以随意犧牲別人。”
“四皇兄那麽好的人,卻因為知道了你的秘密,落得了一個死不瞑目的下場。”
“我記憶中的皇兄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看來,也不過都是假象。”
沒關系,他不願意守,那便由她這個長公主來。
守一城,護家國,安萬民。
他們又一次的不歡而散,葉寧竹想,她不該再猶豫了。
她用着手中的兵符,找到陳文,召急了京中能用的兵力,提前做好了準備。
如果邊城真的破了,她是該守京城,還是殺向外城拼死一戰?
如今京中可用兵力不足一萬,守一個皇宮便罷,但若想以此來對抗敵軍,怕是難上加難。
于是葉寧竹火速在臨近城池之中張貼征兵公告,暗自籌集了軍隊。
這事很快便傳到了陛下那,也傳到了朝廷每一個臣子耳中。因着陛下态度不明确,誰也沒有出面阻攔。
葉寧竹收好點兵的名單道:“召集起來,明日一早清點人數。”
陳文應了一聲,見着葉寧竹沒有更多的吩咐,關心道:“這幾日你日日忙着征兵,休息片刻吧。
葉寧竹不理會,只是自顧自在紙上寫下了軍中需求的軍械,遞給陳文道:“送去給兵部新任的尚書。”
陳文蹙眉,籌備軍械一直都需要陛下的旨意:“沒有陛下的印章,他們如何會批?”
“那你便告訴他,若不給,大家一起死好了!”
葉寧竹說完便低頭借着籌備其他事去,她有些動怒,在國家大義面前,哪裏還顧得了這等小事。
陛下都已然放棄邊城了,她又何必再對其抱任何希望。
陳文收下了字條道:“知道了,我去辦。”
葉寧竹擡手揉了揉眉心,她這些日子确實很少休息,可時刻繃緊的弦一刻也不敢松。
她派出去邊城送信的士兵已去了十日,可如今始終沒有消息傳回。
葉寧竹心裏不安,更難休息了。
白桃端着煮好的藥膳進來,陳文就順勢退了出去。她跪坐在一旁,盛出一碗來端給葉寧竹道:“殿下,喝一點補身子。”
葉寧竹本欲拒絕,可瞧見白桃眼下的烏青時,愣了一會兒。這些時日,她不曾休息,連帶着白桃也時刻警醒着,不敢松懈。
于是葉寧竹往後靠上倚背,結果白桃手中的碗,一口一口地喝下。
直到碗中已經沒有剩餘,她才道:“白桃,你不必同我一起在這熬着。”
白桃眨眨眼睛道:“既然這樣,殿下更要自己顧好身子才是。”
葉寧竹淡淡一笑,知道白桃是在為她着想,但這種時候,她很難讓自己放下心來什麽事都不做。
她将手中的名冊清點完畢後收到了一處,又拿出了一份京城的地圖。
以他們目前的兵力,大軍全赴邊城顯然不太現實,她需得留一部分人護衛都城。
葉寧竹将都城四周的防守通通看了一遍,外頭的天色都暗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腰,站起身來四處走了走活動一下筋骨。在屋子裏坐了一天,身子都麻了。
白桃在一旁撐着頭昏昏欲睡,葉寧竹走過去替她披了一件外衫,放輕聲音走出了房間。
正好碰見了陳文,他看上去有些急,面色也不是很好。
“殿下,出事了!”陳文人還沒至跟前,聲音倒先傳了過來。
他很少這樣焦急,葉寧竹忙問:“發生何事了?”
“幽州城……破了。”
“什麽?!”葉寧竹愣了片刻,問道:“那城中百姓呢?蘇鴻煊呢?”
陳文無助地搖頭:“不知道。”
他的消息都是直接從幽州傳來的,甚至可能會比朝廷得到的消息要更快。他不知道幽州城是怎麽破的,但以蘇鴻煊的籌算,他定然提前将百姓送至了安全的城池內。
葉寧竹緊了緊雙手,緊皺着眉頭吩咐道:“去打聽清楚蘇鴻煊在哪,幽州城如何破的!”
陳文立刻道:“已經派人去了,殿下,接下來作何打算?”
她能作何打算,她甚至現在應該往何處支援都沒有個頭緒。
“帶傳信回來的那人來見我。”葉寧竹道。
陳文立刻走開,不消片刻便将人帶了過來。他的話與陳文方才所說并無差別,只是他提到幽州城破之前,蘇鴻煊曾召集軍中将士,說了一句話。
他說:“生死未定,凡失去的,終有一日我們會讨回來。”
是不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蘇鴻煊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他能提前将城中百姓安置好,應該也能保證自己及部下全身而退。
可是……消息呢?
如果他是平安的,明知道聽說幽州城破之後她會擔心,蘇鴻煊難道不應該立刻傳消息回京嗎?她不敢去想原因,她承認自己有些害怕,害怕整件事沒有她想的結果那麽好。
她只是不斷地告訴自己,再等一等,興許等上幾日,就能收到蘇鴻煊的信了。可一直到城破的消息傳回朝堂,也沒能收到。
葉寧竹再也坐不住了,立刻準備好行囊,打算帶幾只騎兵離京。可陳文卻攔住了她,他問:“殿下想去哪裏找阿煊?!”
葉寧竹不知道,可她深知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她掙脫開陳文,不顧他的阻攔,騎上馬就準備離開。誰料白桃卻突然跑出來擋在面前,雙手緊緊拿着一封信急道:“殿下,殿下,是沈将軍的信!!”
葉寧竹飛速下馬,拿過信封拆開來看,可越看越覺得眼前有些模糊。
“殿下,信裏說什麽?”白桃問。
葉寧竹欲言又止,信中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狠狠紮在了她的心上,疼的厲害。她淚眼模糊地仰起頭,有些控制不住眼淚從眼角滑落。
葉寧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可如若連她都倒下了,還有誰能來執掌大局?
信中說,他們從幽州撤離的途中,蘇鴻煊命他帶着将士們先行離開,留在了幽州城中做埋伏,郁青留了下來助他。可沒過太久,整個城中火光漫天,自此他們便與二人失了聯系。
葉寧竹不想往壞的方面去想,可總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好擔心蘇鴻煊,可是她能做什麽?
白桃看完了信裏的內容,一下子就哭了出來說:“殿下,我們怎麽辦?”
怎麽辦呢?她也好想知道,明明蘇鴻煊說過他會平安回來,他說過他回來之後立刻就提親。說好了的約定,蘇鴻煊不能食言!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在沒有确認他們的生死之前,她不能如此悲觀!
葉寧竹調整好情緒,來不及等着陳文召集騎兵了,只問了白桃一句:“你要不要跟我走?”
白桃使勁地點頭,葉寧竹朝她伸出手,兩人共騎一匹馬。
“陳文,若我回不來,便将我留在你那的盒子交給陛下。”葉寧竹道。
她将那塊兵符存放在了密盒之中,而那個盒子是她與皇兄小的時候一起玩的機巧盒。如果她真的回不來了,這個天下,她無法再替他守了。
話音落下,葉寧竹一聲策馬,便立刻狂奔出去。
沈昭在信中寫到的話提醒了他,他們并沒有離幽州太遠,至少還能窺探到幽州城池內的一舉一動。而臨近幾州之中,不會被段時間攻破的便也就只有滄州了。
找準了目的地,二人便日夜兼程趕了過去。她想蘇鴻煊說得對,如今失去的,日後總會讨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