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一個吻讓兩個人都有些失控,蘇鴻煊意識回籠,松開葉寧竹後,手指撫上她的唇。
葉寧竹有些慌亂,覺得屋內燈光甚是亮眼,從床榻上起來想去将燈滅掉。
蘇鴻煊卻還惦記着她腳踝有傷,不讓她亂動,啞聲問道:“做什麽?”
“夜深了。”葉寧竹小聲問道,“你留下來嗎?”
“不……”蘇鴻煊下意識道。
葉寧竹卻突然嘀咕道:“親過了就不想負責了。”
“阿竹。”蘇鴻煊有些無奈地叫了一聲。于他而言,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歸不妥,若傳了出去,于葉寧竹名聲有損。
“蘇鴻煊。”葉寧竹突然沉悶地出聲叫他,“我給你的同心結呢?”
蘇鴻煊立即從腰間拿出來,看得出來他放在自己貼身的地方珍藏得很好,他放在手心摩挲片刻後方才遞給葉寧竹。
葉寧竹接過去,放在手裏把同心結整理了一下,然後說:“這是我第一次編同心結,不許嫌棄!”
“很好看。”蘇鴻煊一手覆上葉寧竹手中的同心結,二人雙手交握着,“能得此物,乃是我之幸。”
葉寧竹順勢攬上蘇鴻煊的手,靠着他閉着眼睛,有些疲憊。蘇鴻煊微微低頭瞧着她的樣子,溫聲道:“睡吧,我就在這。”
“嗯,不許食言。”葉寧竹的聲音逐漸弱下去,靠着蘇鴻煊陷入了沉睡。她夢見了前世的遭遇,一晚上眉頭都沒舒展開。
蘇鴻煊就靠在她床榻邊,忍不住将手撫上葉寧竹的眉間。明明她只是一個女子,明明她該是高枕無憂的殿下,為何總是要将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
曾經她輕描淡寫說出的一個夢,真的就能讓一個人認清所有,并為之付出一切嗎?
……
次日一早,白桃送水來洗漱之時,與蘇鴻煊撞了個正着。她看着從葉寧竹房中出來的蘇鴻煊,震驚片刻後問道:“将軍昨夜留宿于此嗎?”
蘇鴻煊沒答複她,只是道:“我有事要先行離去,殿下若問起來,讓護衛去尋陳文。”
“哦。”白桃愣神的時候,蘇鴻煊就已經離開了。
她看了看蘇鴻煊離去的方向,又偏頭看着房間,小聲嘀咕了兩句後,端着水盆入了房間。葉寧竹還未醒,白桃将水盆放在一旁,環視了整個房間都沒想明白,昨夜殿下與将軍不會同床共枕了吧?!
她在旁邊站着等了片刻,葉寧竹醒來後與一臉好奇看着她的白桃猝然對視一眼,還不待白桃說話,便立刻道:“沒有,別想多了。”
“殿下,我還沒說話呢!”白桃嘀咕道。
葉寧竹淡然一笑,她就是知道白桃要說什麽,才不讓她說的。她朝着外面望了望,問道:“蘇鴻煊呢?”
白桃偷偷笑道:“蘇将軍說的真對,殿下還真會問呀!”
看着白桃嬉皮笑臉的樣子,葉寧竹突然正色道:“我還沒說你,昨夜為何不同我說他在,到底誰是你的殿下?!”
“見到你回來受了傷,一時忘記了。”白桃忙認錯道,她将葉寧竹從床榻上扶到一旁的梳妝鏡前,邊替她梳頭邊道,“蘇将軍說他有事先離開了,殿下若要尋他,找陳文就好。”
葉寧竹走了下神,想着蘇鴻煊如今算是秘密回京,有什麽事會要在京中處理?白桃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正要拿首飾替她簪上,葉寧竹連忙從桌上拿出那支木蘭簪道:“用這個。”
白桃是見過這支木蘭簪的,自然知道葉寧竹的心思,于是道:“是,殿下!”
早膳是白桃端回房間來用的,葉寧竹的腳踝仍然有些腫,她自己上了藥後,遣那兩個侍衛去與陳文傳了個信。
昨日丞相府的那小厮,她總要見一見,看看有什麽線索。葉寧竹想,蘇鴻煊在京中做的事,他既不與自己說明,那自己也不該為了他打亂自己的計劃。
明明她并未與陳文說明她的目的,但陳文來時,卻也帶了那小厮一同前來。
葉寧竹看了眼陳文并無解釋的想法,于是主動詢問道:“昨日丞相府中,可找到線索了?”
那小厮朝陳文看了一眼,征求意見後道:“回姑娘,确有一些發現。”
“昨日在院中撞到那箱金銀珠寶後,我順着他們搬箱子的痕跡,查到了丞相書房內的一處密道。”
“根據頭兒前些日子給我的賬簿,我在那确實查到了一些國庫內丢失的寶物。”
陳文在一旁接話道:“寶物送出城後的蹤跡,阿煊說他會去查。”
她問:“他回京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陳文答道:“沒了。”
那就好,葉寧竹心道。她不知道蘇鴻煊會怎麽去查,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敵人發現蹤跡。蘇鴻煊冒險回京,是為了她。所以她能做的,是借他人的手去查清丞相府的事,好讓蘇鴻煊早一些離京,方才能早一日脫離危險。
此前她被禁足于此,是不想與陛下之間再生糾葛。可如今,她不能再被困于此地了。
葉寧竹道:“陳文,幫我帶句話給陛下。”
“我想問問他,是否還記得母妃臨終所拖。”
陳文想說些什麽來勸一勸葉寧竹三思而行,畢竟惹怒陛下于他們無利。可仔細想想,蘇鴻煊叮囑過,葉寧竹是一個很有主意的人,他只需聽從就好。
可盡管如此,陳文還是征求了蘇鴻煊的意思。
蘇鴻煊做完自己的事,便去府中尋了葉寧竹,但葉寧竹并不在府中。
只有白桃一人,被葉寧竹安排留在府內知會他一聲。
“殿下說,她入宮去了,請将軍不要擔心。”白桃照着葉寧竹說話的語氣,原封不動地将話轉達給蘇鴻煊,并補充道,“殿下還說,将軍是私自回京的,萬萬不可因為她耽誤了大事。”
言下之意便就是,無論葉寧竹在宮內會經歷什麽,蘇鴻煊都不能擅自進宮,否則那樣,他們真的會被陛下誤會。
至于葉寧竹如何進的宮,她倒是苦苦哀求了紀太傅許久,方才扮作書院的小書童,與紀太傅一起被陛下派來的人接進宮。
回京以後第一次入宮,卻仿佛已經很久了。
紀太傅坐在馬車上,咳嗽了兩聲道:“阿竹丫頭,你認為你真能說服陛下?”
葉寧竹微微掀起馬車簾子,朝着外面看了看,他們已經快行至太和殿了。
她縮回頭來,不确定道:“我不知道。”
她只是自私地想讓自己和蘇鴻煊從這件事中全身而退。皇兄利用了她一次,那她也該回報一次。
“你當真不明白?”紀太傅道,“陛下生性多疑,皇室之中,有誰規定了女子不得為君?他忌憚你,所以不會在意你是否真的會謀反。”
“我知道,老師。”葉寧竹淡淡道,所以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馬車停在太和殿外,車夫放下梯子,二人下了車後,跟随者太和殿的掌事宮女一同入殿觐見。
葉寧竹全程低着頭,只能聽見陛下見到紀太傅時略有一些興奮。
她知道陛下求老師回朝求了許久,但一直都被老師以各種理由回絕。如今老師肯入宮,對陛下來說,他只當是老師想明白了。
“陛下!”紀太傅恭敬着行禮叩拜,但還沒跪下去就聽陛下一下子從龍椅上站起來,忙走到他身旁攙扶住。
“老師,你我師徒,何必行此大禮!”
紀太傅拂去陛下的手,冷哼一聲道:“陛下這聲老師,老臣擔待不起。”
“老師,您仍然在生朕的氣,是嗎?”陛下沉聲到。
紀太傅瞥了一眼一旁的葉寧竹,想着既然帶她入了宮,有些事便是再也瞞不住的。
“陛下是聖上,為自己掃清前路理所應該。”紀太傅道,“可您在做這些事時,可曾惦念着手足之情。”
“無論是從前的肅王與貴妃,還是如今的阿竹丫頭,陛下都只在意他們有沒有當你的路。”
“老師!”陛下神色一變到,“朕不想的。阿竹是朕的親妹妹,朕怎麽會那般狠心将她置于死地!”
“可陛下還是将她囚于京中,利用她來達成您的目的。”紀太傅嘆道,“我此番入宮,是為陛下帶來一人。”
陛下當即意識到了什麽,立刻看向與紀太傅一同入宮的書童。明明是曾經一同長大的皇妹,如今就這樣在他眼皮底下,他卻沒有認出。
葉寧竹擡起頭,朝他笑了一下道:“陛下。”
她此番入宮,不為其他,只希望能替自己讨一個公道。
“我本來有話想問你,但其實很多事我都想明白了。”葉寧竹道,“我提醒過你,齊簡此人并非善類。陛下不是愚者,怎麽會瞧不出。但是齊簡此人,名利欲望于他無比之重,只要抓住這一點,便可以讓他為你所用。”
“所以你一早就想除掉丞相,在我同你說要去幽州之時,你便也有了提防我的想法。”
他毫不否認,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看着葉寧竹,“是,他設計你之事,朕一早便知情。”
葉寧竹笑了,其實她也猜了個七七八八,只是聽到她這麽說,總歸還是有些失落。
“皇兄,這是我最後一次如此喚你。”葉寧竹深吸一口氣,“從我離宮那日,世上便再無長公主。我不會同你争什麽,從前不會,以後亦然。”
她一字一句,均出自內心。
“我唯一所願,是替你肅清朝政,替雲國百姓謀一個太平盛世。”
“此事了後,我只做一個平凡的女子,遠離皇室一切糾葛。”
“如此,皇兄可還滿意?”
她從始至終都帶着笑意,卻難以掩蓋心中的悲憤。母妃臨終前曾說,如果可以,願他們只是普通人家。
如今,她只是想順從母妃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