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葉寧竹正想着應該如何收集線索,卻瞧見那小厮朝她的方向遞了一個手勢,示意她走。
她有些疑惑,丞相府外正好響起了一陣陣打更聲,那是她與陳文提前約定好的信號。
若陳文在外察覺出什麽需要她盡快撤出,便以此信號作為提醒。無論是陳文,亦或是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厮,都在提示着她快走。
葉寧竹絲毫不帶遲疑,從來時的路一步一步朝着丞相府外走去。來時是陳文在外面幫着她,她借力爬上了院牆翻了進來。如今她一人站在府內,只好手腳并用地一點一點爬上去。坐上牆頂,她朝外邊望過去,卻沒瞧見陳文的身影。
也不知這人跑到哪去了,明明說好了在此處接應。葉寧竹心裏有些急,從院牆直直地朝外跳了下去,落地時有些沒站穩,腳踝處一陣吃痛。
她咬着牙不敢出聲,生怕引起注意。心想着等見到陳文,一定要好好說他一番。她四周瞧了瞧,一瘸一拐地從小道繞回了自己的府邸。
剛一進府,就瞧見端着一大盆水出來的白桃。她看見葉寧竹,猛地跑過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葉寧竹打斷了。
葉寧竹說:“我記得我們帶的行囊中,好像有跌打損傷的藥,你去幫我拿過來。”
“啊?”白桃愣了一愣,突然放大了聲音道,“你受傷了?!”
葉寧竹看着她大驚小怪的樣子,忍不住道:“不嚴重,只是扭到了腳踝。”
說着,她擺擺手示意白桃趕緊去,自己則是慢慢地朝着房間挪動。其實腳踝處還是有些痛,但葉寧竹能忍一忍,她走到房間門口,卻見屋內連燈都未點一盞。
手剛搭上門框,門卻突然從內被打開,一雙手伸出來,一下子将葉寧竹拉了進去。她下意識地想要掙紮,卻被身後的人緊緊環抱住。
察覺到身後人熟悉的氣息,不斷噴灑在自己的脖頸間,葉寧竹揚了揚頭愣道:“蘇鴻煊?”
身後人悶聲“嗯”了一聲,葉寧竹卻更加疑惑地問:“你不是在幽州?”
明明前些日子才來的捷報,這人會分身嗎?怎麽突然出現在她這了?!
蘇鴻煊不搭理她,只是執拗地将頭埋在葉寧竹脖頸間。她有點無奈,掙脫開蘇鴻煊的懷抱,一蹦一跳地轉過身去點燈。
剛走了沒幾步,卻又被蘇鴻煊拉進了懷抱,“受傷了?”
葉寧竹遲疑了一下,下意識想否認,卻發現自己的表現太明顯了,任誰來看都是受傷了。況且,也不知道蘇鴻煊在這裏多久了,方才白桃那麽大聲音,恨不得整個府裏的人都知道。
蘇鴻煊肯定聽見了,于是葉寧竹難得地服軟,柔下了聲音道:“沒什麽,就是扭到腳踝了。”
說完,她還不忘記好好和蘇鴻煊告狀:“明明跟陳文說好了讓他等我,結果找不到他人了。”
“知道危險還去。”蘇鴻煊道,他松開葉寧竹,将她打橫抱到床榻邊坐着,自己去點了燈。
屋內頓時亮了起來,葉寧竹盯着蘇鴻煊有些疲憊的身影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京的?為何突然回來?你私自回京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怕是會處罰你。”
蘇鴻煊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葉寧竹有些擔心道:“幽州離了你可行嗎?”
他有些無奈地看着葉寧竹,笑道:“你身在京中,要操心的事也未免太多了些。”
葉寧竹剛準備反駁,白桃就将傷藥送了過來,并且見到蘇鴻煊時毫不意外,順勢交給了他。葉寧竹有些驚訝,就她一個人不知道蘇鴻煊回京了?!
蘇鴻煊關上房門,搬了個椅子坐到床榻邊,擡了擡下巴示意葉寧竹把鞋襪脫掉。葉寧竹在幽州待久了,也不拘泥于那些禁锢,更何況她與蘇鴻煊彼此确認了心意。
她褪去鞋襪後,将紅腫的腳踝露了出來,想自己擦藥時卻發現蘇鴻煊一副要幫她的模樣,便順理成章地将腿搭在床榻邊任由蘇鴻煊幫忙。
蘇鴻煊幫她上藥時,她用手去推了推蘇鴻煊,不滿道:“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你離開幽州後,我緊跟着就入京了,滿打滿算如今也在京中半月有餘了。”蘇鴻煊淡淡道,“幽州的捷報也并非是我帶兵攻下的,是郁青。”
郁青與沈昭一同用計謀攻下一城,為了不暴露蘇鴻煊不在的事實,尋人扮成他的模樣假意留守幽州。
“為何?”葉寧竹問,明明他也入京了,為何不找她?
“擔心你在京中應付不來。”蘇鴻煊擡眸對上葉寧竹有些心虛的目光道,“你看,今夜不就受傷了。”
葉寧竹眼神飄忽,小聲反駁道:“都說了是意外,都怪陳文!”
“嗯,改日見到他時,幫你讨個公道。”蘇鴻煊笑了一下,手心放在她紅腫的腳踝上揉了揉,心疼道:“疼嗎?”
“不疼。”葉寧竹似乎是怕蘇鴻煊不信,還特意加重了語氣道,“真的不疼!”
蘇鴻煊揉了片刻,替她穿上鞋襪後收好了傷藥,這才得了空來與她讨論今夜之事。他是緊跟着葉寧竹就回了京,既沒有驚動陛下,也不曾暴露行蹤,只有陳文是唯一知道的人。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葉寧竹的一舉一動,陳文都一一彙報給了他。他知道葉寧竹在做什麽,但沒有阻止,只是在暗中相助。
今夜那個小厮,是他們提前收買的人,為的便是從丞相府中收集證據。
蘇鴻煊一字一句解釋給葉寧竹聽,反倒叫葉寧竹有些不高興。她看了看蘇鴻煊,偏過頭賭氣道:“你覺得我自己不行嗎?”
“沒有。”蘇鴻煊否認道,“只是擔心你。”
葉寧竹當然知道,可就是不喜歡有人聯合起來一起隐瞞她。明明蘇鴻煊在京中這件事可以與她坦誠相告,但他和陳文還是聯合起來一起瞞了她。
“殿下。”蘇鴻煊無奈叫道。
葉寧竹還是賭氣偏着頭,可要真讓她說她在氣什麽,好像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阿竹?”蘇鴻煊又叫道。
第一次聽他這麽叫自己,心情變得有一些奇怪。葉寧竹轉了轉眼睛,想着自己不能這麽快心軟。
蘇鴻煊輕笑了一聲,故意問道:“生氣了?”
葉寧竹偷偷在心裏琢磨,難道她表現得生氣不夠明顯?
蘇鴻煊在屋內走來走去,就是不說話,葉寧竹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總是起了些好奇心。她餘光瞥見蘇鴻煊走開了些距離,忍不住轉頭去看。
她看見蘇鴻煊坐在不遠處的的桌前,桌上還放着她未寄出的信。
葉寧竹頓時一激靈從床上竄了起來,也顧不得腳踝還有傷,蹦跳着過去橫插在了蘇鴻煊與桌子中間。
她朝着蘇鴻煊眨了眨眼睛,眼中含着一些調戲的意味,動作有些暧昧地靠在蘇鴻煊胸前,叫了一聲:“阿煊。”
她能感覺到蘇鴻煊的身體僵了一僵,緊接着她靠着他仰起頭,嘴唇貼在蘇鴻煊下巴上碰了碰,“你不要騙我。”
蘇鴻煊抱着她,手輕輕地貼在她身後,克己複禮。
他一字一句鄭重地承諾道:“我永遠不會騙你。”
葉寧竹笑了一聲,她坐在蘇鴻煊腿上,但誰都沒做更多的動作,兩人依偎着好一陣。
她有些困,恍惚間感覺到蘇鴻煊抱着她,将她放在床榻上,掖好被褥後靠坐在床榻邊。
她聽見他說:“阿竹,我們成婚吧。”
葉寧竹一下子驚醒,但卻對上蘇鴻煊神色如常的眼眸,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她遲疑問道:“你,你方才說什麽了嗎?”
蘇鴻煊看着她,雙手握住她的,目光誠懇,“我說,我們成婚吧。”
葉寧竹覺得有些突然,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只是從她的言語中能察覺出內心的慌亂。
“你知道現在跟我成婚沒好處嗎?”她說,“陛下疑我,也同樣疑心你。”
“而且,我如今既沒了長公主的身份,也無法為你提供助力。”
“更何況,幽州戰事未平,你還是要回去的。”
“還有……”
“阿竹!”蘇鴻煊沉聲到,“我不在乎。”
他不在乎會不會被牽連,也不在乎葉寧竹是什麽身份,只要她還是她就可以。
葉寧竹一直沒說話,蘇鴻煊就自己說:“抱歉,有些突然。”
“我不能一直在京中,過些時日等你的線索有了着落,我就走了。我怕我回不來,所以只是告訴你一聲。”
“我會先解決外患,再堂堂正正回來求娶你。”
蘇鴻煊盯着她,“屆時,你可答應?”
葉寧竹猛地坐起身來捂上他的嘴,斥道:“不許亂說!”
戰場之上生死有命,沒有人能保證從戰場上平安歸來,就連蘇鴻煊也不能。
可她還是不喜歡聽蘇鴻煊說這種話,也許是前世他的下場太過凄涼,才讓葉寧竹現在有些害怕。
“阿煊。”葉寧竹靠近些,輕輕貼上他的唇邊道,“我等你回來娶我,你不能食言。”
蘇鴻煊忍了一晚的理智,在這一刻傾然間崩塌。他再難壓抑自己的情,毫不猶豫地吻上葉寧竹。
葉寧竹想,原來蘇鴻煊也不像他看上去的那般清淡寡欲。她雙手攀上蘇鴻煊的脖子,閉上眼回應着。
無論從前以後,至少這一刻,他們在彼此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