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退回房間中去,葉寧竹将自己從幽州帶回來的東西翻了個遍,卻沒能找到一個什麽物件來與陳文傳信,頓時有些一籌莫展。
白桃在一旁問:“殿下,您在找什麽?”
葉寧竹道:“在找與幽州有關的物件。”
白桃有些不解,卻沒多問,反倒是回到她的小房間裏拿來了一片碎布。
葉寧竹接過來,仔細摩挲片刻道:“這是……”
白桃接話道:“之前在城中撿到的,是幽州守備軍的軍旗。”
陳文作為禦林軍統領,又是蘇鴻煊安插在朝中的探子,興許識得此物。于是葉寧竹将它裝進一個木盒之中,握住白桃的手道,“走。”
她拉起白桃就走,兩個人躲在院中的假山後面觀察片刻。這兩個侍衛既然隸屬禦林軍,能被派來守她的府邸,想來官職不算太高。
就算葉寧竹有什麽東西需要他們帶出,他們大概也會先問過陳文。
想到此處,葉寧竹光明正大地從假山後走出去,迎着風睜大了眼睛,不一會兒便覺得雙眼幹澀,微微眨了眨,便有了眼淚。
她走過去,看着兩個侍衛,啜泣道:“兩位小兄弟,我有一物,還請幫我轉交給陛下。”
她将木盒遞出去,那二人對視一眼,卻又都不敢接。他們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和身份,卻也知道陛下親自來此,卻十分不悅的離開。
他們若轉交了,興許會徒惹陛下不快。
葉寧竹可憐兮兮道:“我只是想同他認錯,兩位可以查看盒中之物。”
兩人連連擺手拒絕,要呈交給陛下的東西,他們怎麽敢看?!
其中一人瞧着葉寧竹實在可憐,忍不住道:“我們可以幫你轉交,但需上報。”
葉寧竹擠出兩滴眼淚,柔聲道:“多謝兩位大哥。”
那人接過她的木盒,又道:“姑娘,夜已深,早些休息吧。”
說罷,他将木盒存放在一旁。葉寧竹見狀,立即點頭着離開,回到假山後還不忘盯梢二人有沒有偷偷查看。
接過這二人說不看,便還真就不看了。葉寧竹失了樂趣,回去睡了一覺起來後,門口的侍衛已經換了兩人,而昨日的木盒也不見了。
想來是他們輪替之時帶走了。
接下來她只需要安心等在府中,等着陳文來見她。
那兩人想來是片刻不敢耽擱,直接去尋了陳文,所以陳文才會在午時之前就趕來。
他隔着兩個侍衛,與院中的葉寧竹互相看了片刻後,清了清嗓道:“陛下有些話要我轉達,你二人先下去。”
那二人道了聲“是”後,紛紛離去。
陳文走進院子,合上院門,語氣中滿是不确定:“長公主殿下。”
陳文與陳景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眼前人比陳景多了幾分成熟。
葉寧竹揚了揚眉道:“陳将軍。”
“阿煊在信中只與我提及,會有人來尋我助力,卻沒想到是您。”陳文道,“您還活着。”
“如今的我,不是長公主,你可以只當我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葉寧竹淡淡道,她不與陳文多做周旋,直接切入正題道,“如今朝中是什麽情況?”
“丞相大人雖離了朝,但朝中他的部下皆對陛下表示了不滿,紛紛上書請求陛下恢複丞相一職。”
“而齊簡在李丞相離朝以後,接下來一部分擔子,如今算是得了陛下的重用。”
葉寧竹問:“陛下為何如此信任齊簡?”
明明她離京以前刻意提醒過,為何皇兄還是不聽信她的話?
陳文道:“許是因為,是齊簡在朝中舉發了丞相大人。”
葉寧竹愣了一愣,道:“他們早就翻臉了?”
陳文點頭确認,葉寧竹方才想明白了一些事,也難怪齊簡會做局設計她謀反。他并不認為陛下會真的處置她,只是想借着她,來坐實丞相的謀逆之罪。
而她,就只是這場局中的一顆棋子,作為他們師生之間交手的犧牲品。葉寧竹想,雖然丞相的确有謀反之心,可他好歹只是想推崇新帝,不像齊簡,跟梁國人做交易,那等于是将整個雲國當做了賭注。內憂外患,究竟孰輕孰重?
“蘇鴻煊有同你說什麽嗎?”葉寧竹問,她想知道蘇鴻煊有沒有提前預料到,在朝中做籌劃。
“阿煊說,他會盡快解決幽州戰事回京複命。”陳文看向她的目光有些玩味,“我與他相識多年,還從未見過他的來信如此急,一月內競接連來了四封。”
葉寧竹卻心下暗自沉思,幽州戰事真的能這麽快解決嗎?蘇鴻煊離不開幽州,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所以一旦他有動靜,梁軍必然會有所動作。
陳文:“你不必擔心,阿煊既然如此說了,想來必有法子。”
葉寧竹緊蹙的眉頭松了松,随後道:“如今我在這裏禁足無法出去,你可有辦法?”
她眼神瞥過大門處,示意陳文想想辦法看如何能将他們撤去。但陳文卻笑了笑問道:“出去以後,您又要做什麽?”
葉寧竹思索片刻,“可否幫我查一下當初與齊簡一同殿試的學子,如今都在何處?”
陳文點了下頭道:“好,但需要些時日,殿下可在此處安心住下,等我消息。”
葉寧竹應下後,親自送陳文出了府,她忙了這麽些日子,突然讓她閑下來什麽事都不管,有一些不習慣。況且,她并不知道齊簡為何與丞相分道揚镳,也不知道皇兄會如何清亂臣。
等待陳文消息的日子裏,葉寧竹沒事做便在院子裏練字,開春以後京中已經暖和起來了,也不知幽州此時可還在下雪。葉寧竹思及此,忍不住擡頭望了望天,嘆道:“好像有些時日沒收到蘇鴻煊的信了。”
上一次收到信,還是在回京的路上。
白桃在一旁捂嘴偷笑道:“殿下,莫不是想蘇将軍了?”
葉寧竹偏頭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是啊,難道你就不想郁青?”
白桃頓時赧紅了臉,羞道:“我想他作甚!”
葉寧竹一副看破不說破的神情,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提筆寫下一封信,想着等陳文來時,請他找人送去給蘇鴻煊。
信中只提及了她在京中一切安好,避開了被禁足的事,也避開了與皇兄争論之事。葉寧竹想,她總不該讓蘇鴻煊遠在千裏之外還要替她憂心。
京中的一切,她獨自解決就夠了。
寫完信後,她餘光看見白桃一直在探頭,于是問道:“可有話要帶給郁青?”
白桃吞吞吐吐,憋出幾個字:“讓他別受傷!”
“好。”葉寧竹低頭寫下幾個字,又偷偷替白桃加了幾句。這個傻丫頭,明明關心人家卻不肯明說,還得她這個中間人介入。
日子一天天過去,葉寧竹難得平靜了些。陳文再來時,葉寧竹已經尋不到事可做了。說來也怪,以前從未覺得在宮中的日子如此難熬。
她坐在院子裏,瞧着陳文的身影從遠及近,“可有消息了?”
白桃奉上茶後,陳文順勢坐了下來道:“與齊簡同進殿試之人共六人,其中兩人只封了縣令,到各地就職去了。”
“那剩餘四人呢?”葉寧竹打聽道。
陳文道:“從文者在禮部,從武者在禦林軍。”
葉寧竹點了下頭,笑道:“那想必你已經打探清楚他們的現狀了。”
陳文了然一笑,他就知道這個殿下不簡單,對很多事都看得如此通透,也難怪蘇鴻煊仰慕。
“我麾下二人,無功無過,雖不出衆,但勝在聽從命令。”陳文道,“至于禮部那兩人,你也知道,禮部尚書與李丞相向來交好,倘若他們不歸于丞相,恐怕仕途并不坦然。”
他頓了頓,看向葉寧竹試探道:“只是不知,殿下究竟想要拉攏誰?”
葉寧竹沉思片刻後,淡淡道:“你也說了,他們是迫于無奈才聽從李丞相的吩咐。連齊簡都會為了自己的前途背叛親師,更何況他們。”
“需要我做什麽?”陳文問道。
葉寧竹将自己寫好的信拿出來交到陳文手中道:“你和蘇鴻煊之間肯定有辦法傳信,順便幫我送一封吧。”
片刻後,她叮囑道:“關于我在京中的現狀,請暫時不要告知于他。”
陳文道了聲“好”,卻見着眼前的女子并沒有更多的吩咐,有些疑惑。
她是沒有想出收買那二人的法子,還是根本不打算讓他幫忙?
葉寧竹睜着眼睛,問道:“你還不走嗎?”
她想着,陳文若是在她這逗留太久,怎麽都不算好事。她看着陳文拿出一個哨子,放進了她的手心中道:“若有需要,吹響哨子即可。”
葉寧竹當即四下張望片刻,卻沒瞧出暗衛藏在了何處。收下哨子後,陳文便離去了。她将哨子拿在手中把玩片刻,收在腰間。
她得想辦法會一會那二人,興許從他們身上能搜集到證據。
葉寧竹回房間換了身衣服,從後院中的小洞爬了出去,一點也不顧形象。
她戴着面紗,去了桓月書院。剛行至書院門口,卻看見了陛下身邊的李公公被趕了出來。
她側身躲在一旁的石像處,親眼看着老師怒氣沖沖地朝李公公道:“讓他莫要再來尋我!”
李公公一臉難色,不知該如何回去複命。紀太傅也不知從何處找來一把掃帚,愣生生将人趕了走,剛準備回身進書院,就被葉寧竹喊住了。
他擡起掃帚就要揮過來,卻一下子停住了雙手道:“阿竹丫頭?”
“老師。”葉寧竹叫道。
紀太傅興奮地迎上來:“你回來了!此前聽陛下說你去了幽州,讓為師好生擔心!”
他關懷着葉寧竹有沒有受傷,葉寧竹笑着搖了下頭道:“此處人多眼雜,老師,我們先進去再說。”
紀太傅“好”了兩聲,連忙引着葉寧竹進書院。
書院中都是文人墨客,每月都會舉行文采的比試,其中不乏有文臣來此。葉寧竹想,那兩人既為文官,想來也會來此處湊個熱鬧。
“老師,過兩日便是文采詩會,我也想參加。”葉寧竹道。
紀太傅:“哦?為何?”
“老師,我在做一件事,需要證據。”葉寧竹坦白道。
除了她身邊的人,紀太傅便是整個京城中她最信任的人。他并沒有問葉寧竹是何事,只是看出了她心中的迫切,答應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