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葉寧竹在錦州逗留了下來,陳景也不敢走。她不知道蘇鴻煊有何打算,只知道留在錦州,興許能為他有所助力。他們換了一家客棧,找了離那間茶樓較為臨近的客棧方便暗中觀察。
可一日下來,一點線索都沒有。陳景端着一大盤菜進來,看向趴在窗邊的葉寧竹道:“殿下,您看了一日看出什麽來了?”
"沒有。"葉寧竹回身,眼睛瞥了一眼窗邊示意陳景去盯着。陳景往碗中夾了些菜,端着大大的一碗飯坐到窗邊上去。
葉寧竹悠然地吃了點東西,打算再等不到消息,便自己進去探一探。
陳景在窗邊四處看,卻突然瞧見了思卿的身影從茶樓中出來,他連忙叫道:“殿下!”
葉寧竹放下碗筷走過去,思卿是往城中的方向去了,葉寧竹下意識問道:“那邊是什麽方向?”
陳景探頭看了看,思索片刻道:“官府、縣令府邸。”
葉寧竹點了下頭,在陳景頭上拍了一下催促他吃快一點。李丞相不可能一直處在賭坊之中,以他的身份來錦州,想必縣令一定好禮相待。如今思卿也離開了,說明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能讓他們順利進去找尋線索。
陳景火速地扒了兩口飯,着急地咽下後跟葉寧竹一起離開客棧轉向了茶樓。那一日在茶樓外,葉寧竹就被蒙上了眼。她只依稀記得大致的方向,卻不知入口究竟在何處。
懷揣着警惕的心走進茶樓後,店小二欣喜地迎上來,将他們引向一張空着的桌子。二人順勢坐了下來,陳景道:“上壺好茶就行。”
他說着,丢出一錠銀子給店小二,店小二立即跑走了。葉寧竹與陳景對了對眼神,小聲道:“你在此處留着,我自己去探探。”
陳景想說些什麽,但看着葉寧竹果決的行動,還是留作了後援。
葉寧竹順着那日的記憶,那一日思卿帶着她上了樓,而樓上是幾間用屏風隔開的小房間,此時都是空置的,沒有客人。
從階梯口開始,葉寧竹閉上眼,細細數着腳步。
一步、兩步……數到第九十九步時,葉寧竹調轉了方向,轉身走向屏風之後。屏風之後只有一張簡樸的桌椅,桌上放着一只茶壺,以及幾個倒扣着的茶杯。桌上布滿了灰塵,看上去許久沒有被擦拭過,看來就算是有客人,也不會将他們帶入這裏。
葉寧竹在屏風後環顧一圈,仔細摸過每一件物品,最後發現,只有桌上的茶壺上,沒有灰塵的痕跡。她蹲下去,仔細查看這只茶壺。茶壺被釘在了桌面之上,她嘗試着左右轉動了一下,“轟隆”一聲,地面上一處暗道頓時被打開。
暗道中的階梯是朝下延伸,葉寧竹摸着黑一步一步走下去,下方是熟悉的潮濕通道。她順着這條通道一直走,思索着應該去何處找蘇鴻煊。
從通道中出來以後,依舊是那一間小房間。她想這裏應該是專門用來與外人相見的地方,于是便從另一側推門出去。
門外又是一間廂房,她沒有着急走,反而是留在原地細細看過四周的每一個人。這裏下注的人非富即貴,皆是冷冷地坐在廂房之中,目光只落在了下方的場中。
葉寧竹順着他們的目光,朝前走了幾步看清了場中的情況,睜大了雙眼。
場中數十個女子,她們赤手空拳互相搏鬥,将出現在面前的所有人當做了敵人。只要在這裏活下來,往後等待她們的,将會是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葉寧竹從未見過如此場面,更想不到會有人将這種殘忍的事情當做樂趣。她怔愣在原地,一人從身後将她往回拉。葉寧竹下意識地想反抗,但瞧清了對方的臉時低聲确認道:“蘇鴻煊?”
“嗯。”蘇鴻煊應了一聲,将她拉回廂房中後回身質問:“不是讓你們走嗎?”
眼前的這張臉不是熟悉的臉,但确确實實是蘇鴻煊的聲音,于是葉寧竹瞪他一眼道:“我并非那般不仗義的人。”
“你還真是……”蘇鴻煊無奈笑了一聲,突然正色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他牽着葉寧竹的手離開了廂房,在這裏這些時日,他已經将地形摸透了,就連哪些地方較為隐密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二人尋了一個隐藏的角落後,葉寧竹問道:“這間賭坊是被用來做什麽的?”
“培養死士。”蘇鴻煊确認周圍沒有其他人後,方才與葉寧竹解釋道,“來這裏的人,身份多多少少都與朝廷有關系,其中不乏有朝中重臣之子。那些女子實際都是死士,表面上是為了活下去而厮殺,其實無非是找個機會将她們送進府,掌握信息。”
“難怪。”葉寧竹呢喃道,那幾名女子厮殺之時,明顯沒有拼盡全力,誰會從這個地方勝出從一開始就安排好了。
“你還查到了什麽?”葉寧竹問。
蘇鴻煊卻搖了搖頭:“暫時沒能找到與丞相有關的線索。”
葉寧竹嘆了口氣,倘若他們找不到線索,如何才能揭開背後的真相?又如何能讓皇兄以及衆臣信服?
“這裏與城外是通的嗎?”
“是,只是通行處有人把守,常人一般進不來。”
葉寧竹抿了下唇,那一日齊簡與梁國探子在城外相談,并涉及到了城防圖,這種大事是經由李丞相許可的嗎?
會不會從一開始,想要城防圖的就只是梁國人,而思卿同她一起發現了這一點後,連忙轉告給了李丞相,所以才有了後續的安排。
“丞相大人那般缜密之人,想必不會在此留下任何線索。”葉寧竹道,“你帶我去城外,我有些想法。”
蘇鴻煊沒有絲毫質疑,走在前方引路。等臨近出口之時,他停下來回身看葉寧竹道:“殿下,冒犯了。”
葉寧竹還沒有反應,就被人打橫抱了起來。突然的身體接觸讓葉寧竹整個人僵住了,她下意識雙手勾住蘇鴻煊避免摔下去。
“埋頭。”
葉寧竹愣愣的應了一聲後,将頭埋進蘇鴻煊的脖頸間。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一處,蘇鴻煊呼吸一沉,抱着葉寧竹的手突然緊了緊。
他有些僵硬道:“別擡頭。”
葉寧竹一動不敢動,只敢任由蘇鴻煊抱着自己走。走近出口時,守衛将他們攔下後卻又突然叫道:“老大!”
蘇鴻煊沉聲:“嗯。”
守衛立即讓了路,眼裏滿是羨慕的神情。
順利通過以後,葉寧竹不免好奇地擡頭起來看,心裏琢磨着蘇鴻煊易容的本事從哪來的,能瞞住這麽多人肯定技術高超。
她擡頭的瞬間,蘇鴻煊也正好低頭,下巴和額頭猝然相接。葉寧竹一下子痛呼出聲,蘇鴻煊見狀連忙放她下來,揉了揉她的額頭問到:“沒事吧?”
其實也不是很痛,葉寧竹只是覺得逗一逗蘇鴻煊怪好玩的,于是眨了眨眼睛,雙眼含淚道:“有事!”
蘇鴻煊當了真,連忙道:“抱歉。”
葉寧竹嗤笑出聲,“你還真信啊!”
蘇鴻煊看着她,意識到她在騙自己後,有些無奈。
但葉寧竹情緒轉變的太快,她确認了周圍的環境過後,發覺他們身處的位置正好是一號場裏的樓上。她拍了拍蘇鴻煊,指着之前齊簡與那名梁國人會面的廂房道:“走,過去看看。”
她想,如果齊簡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跟李丞相處在一條船上,那他一定會給自己謀劃。
廂房內黑漆漆的,葉寧竹怕點燈後引來其他人,于是便摸着黑在屋內到處翻。屋內的火盆之中,有些尚未燃盡地紙屑,紙屑上依稀能看清幾個字。
蘇鴻煊點了一個火折子過來,葉寧竹看他一眼道,問道:“幹嘛不早一點拿出來?”
害得她摸黑找了這麽久!
蘇鴻煊笑了一下,将火折子放低了些,兩個人貼在一起拼着碎屑。
梁帝、幽州、交戰。
這紙上的筆跡,葉寧竹覺得有些熟悉,可一時又沒有聯系起來。直到蘇鴻煊在一旁,蹙眉提醒道:“跟你的字跡有些像。”
葉寧竹突然驚覺,這紙上的字跡,筆畫勾勒之間與她有七八分像,卻又不盡相同。
她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于是又在火盆中翻了翻,找出了一大堆還未燒盡的紙屑。有部分紙屑上的字是一樣的,沒什麽有用的信息,但字跡卻與她的字跡越來越接近,似乎就是在刻意仿她的字。
齊簡曾經也學着仿過她的字,前世皇兄罰她抄書之時,她總會讓齊簡代寫。
葉寧竹:“……”
齊簡仿着她的字跡,寫了一封與梁國的通敵信。那此時齊簡身在何處,她想她應該知道了。
“先回幽州。”蘇鴻煊道。
葉寧竹點了下頭,卻始終壓不住心裏的擔憂,她有些擔心皇兄會不信任。他們離開賭坊後,蘇鴻煊想辦法給還在茶館中的陳景傳了信,一行三人便策馬回了幽州。
葉寧竹私自放走奸細這事傳的人盡皆知,而傳出這個消息的主謀,正坐在驿站中喝着茶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