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僵屍?
第064章 僵屍?
一周的時間一晃而過。白青拿着詭異銀行的憑票從校實驗室走出來, 霍少少在門口等她,已經等了半個多小時了。
大少爺是沒什麽邊界感的,探身湊過來。
白青像是趕蒼蠅一樣把他趕開, 将憑票貼身放好。
“有什麽了不起的?”
大少爺沒能看到憑票的金額,高高仰着下巴,扭過頭, 但幾秒之後又轉回來,有點不屑又有點好奇的問:“打工到底能賺多少錢?有沒有一千萬?”
這個世界的物價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麽樣的???白青難得對有錢人的生活産生一丢丢好奇心,但想到在“田小芬事件”裏見識的紛紛擾擾,她的好奇心立刻消失得一點都不剩。
事實上,一千萬肯定是沒有的。
有誰白塞給她一千萬, 白青也不敢要。
這張憑票只有大少爺猜測金額的十分之一。
校研院打工十天, 共計十萬元。
提供C等級詭異的信息, 價值五萬元——大少爺願意無償提供信息,若非他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讓信息購買方不能完全放心。這筆錢白青還拿不到呢!桑倫榮後期又多次向白青咨詢,私人額外支付信息費五萬。
這一項共計十萬。
可見比起大少爺, 桑倫榮的金錢觀念就正常多了。
真是讓人失望啊……
最後, 老教授的委托單按市場價格——由校研究所支付酬金一百萬。白青猜測, 這筆錢應當走的是工傷賠款的流程。桑倫榮特地跟她解釋, 這筆錢會晚一些給。因為學校是公家單位, 所以每一筆錢的進出賬都要合理合法,不能缺少依據。
不過,他私下裏還特地說:老教授是沒什麽錢的。他老人家賺的錢不是花在研究項目之上,就是花在學生身上了。以前師母在的時候, 他花錢不像現在一樣,半點不在乎地往外撒。那時候, 家裏有人管賬。
我是老教授的學生,待師如父。
如果你急需用錢,我可以先墊上。
這件事就不用跟老教授說了。
白青不急着用錢,她急的不是一兩百萬,缺的很多個億。詭異大學難道能賴賬不成!
不過,白青也挺奇怪的……桑倫榮應該是沒見過甄沛女士的。
甄沛女士過世的時候,桑倫榮只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還不是老教授的學生。
桑倫榮表示,他的師姐、師兄還是很多的,一共二十三人。全都見過甄沛女士,受過這位師母的照顧。
以老教授的歲數,他肯定是關門弟子沒跑了。
正好排行二十四。
時間回到現在,學校果然沒有賴賬。
請C等級鎮詭者上門,和詭異動手……雖然戰鬥并不驚險,但最重要的是問題被解決了。白青有找到幕後之人……雖然沒有驚天陰謀,而是純愛。
不過,這一百萬學校花得還是很值的。
老教授身份不一般,學校給錢給得一點都不心痛,只會慶幸問題得到解決。
依白青看來,這件事對老教授的影響頗大,完成手上的項目,他還是該休息一下。
許校長肯定比她想得更周全,不會意識不到老教授該休息了。
許校長全程沒有出現,并非不關心此事,只是因為當事人老教授不願意他出現而已……否則,以他對老教授的重視程度,恐怕不顧自身安危,都要和老教授一同回家,解決問題。
對白青來說,辛苦打工的收獲不是在于一日一萬的工資,而是校研究所提供的臨期品,營養液、修複液和幾款功效型的藥劑。她只是有購買權而已,但經過桑倫榮和霍少少的科普,她知道僅僅是購買權已經很難得了。
這些藥劑是真的貴,沒買多少,她銀行卡裏之前剩下餘額就全部花光了。換來的是一只銀色的手提箱,用來保存藥劑。
白青把藥劑放在大少爺的車上,催促道:“不是說要帶我去買特産嗎?快一點,我要搭下午三點的車回外城。”
“不用擔心,要是趕不上車,我送你出城。”
大少爺今天沒有帶司機,帶的是生活助理。
白青同老教授說要回外城,桑倫榮提議帶點特産送給親朋好友。不過,這件事他交給霍少少了。
白青覺得他誤會了什麽,沒想到霍少少竟然滿口答應下來。
生活助理帶着兩人到一家出名的糕點店購置禮盒數個,還買了內城有名的烤鴨子。真空包裝,開袋加熱可食。
白青帶着禮物帶來詭能激發中心的時候,正好碰到方媛下班。
方媛先前接到過白青的電話,一點都不驚訝,但還是很高興的。
兩人一起在附近的餐廳吃過晚飯,來到方媛的宿舍裏。
白青過來主要是和方媛見一面,特産都是其次的,藥劑得給她。這一箱子藥劑裏,僅有營養液和一瓶修複藥劑是白青給自己準備的,謹防有些詭域裏沒有食物可以吃,或是有受傷的情況出現。
不過,修複藥劑也不用太多。
詭域裏的生死往往只在一念之間,真有多次中招的情況出現,修複藥劑也沒什麽用。這東西又不是喝下去傷就會好,只能一定程度上加快傷勢的修複,有鎮痛作用。用于詭牌複蘇狀況下的鎮詭者最為有效,是鎮詭者們離不開的東西。
衆所周知,白青的詭牌是不會複蘇的。
這東西對她用處有限。
方媛沒說客氣的話,收下藥劑。
“今晚住我這裏?”
白青搖頭拒絕:“我要去之前工作的殡儀館一趟,就在那邊休息。”
方媛訝異道:“殡儀館???”
……她沒同方媛講過,自己在殡儀館工作嗎?應該、可能、确實是沒講過。
方媛一直以為她還住在外城一環的公寓裏……啊!這?該怎麽解釋才好呢。
這時,方媛的電話響了。她避開白青,走到陽臺上講電話。弄得白青很懷疑打電話的是誰,方媛姐交男朋友啦?
方媛挂斷電話回來,心事重重的樣子,完全沒有提起殡儀館事。
白青提出離開,她心不在焉的應下,把白青送出家門。
難道是戀愛不順利?
這個世界上,方媛是白青最重要的人,但她還是有分寸的沒有亂問。如果方媛想要講,就不用她問。
離開方媛家裏,白青正要乘車離開,忽然想起,帶給張先生的特産忘在方媛家裏了。她只得往回走,走出電梯,卻見方媛家的門口站着兩男一女。
為首的男人約莫五六十歲,頭發漆黑,但很可能是特地染過的。他拿着一根老式手杖,穿着燕尾服,留着漂亮的小胡須,特別有英倫範,但不像是貴族老爺,更像是管家之類的角色。
這人是個鎮詭者,等級不會太高。
D等級鎮詭者?
另外兩人很年輕,估摸二十出頭。男青年英俊帥氣,穿着白色的襯衣和深色的西褲,女青年容貌姣好,穿着職業套裙,踩着細高跟。衣着打扮如此的鮮亮,手中卻提着各色的禮品,一言不發的跟着為首的男人,顯然只是拎包的角色。
白青退後一步,躲在牆後。
這個位置是視線的死角,三人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為首的男人上前敲門,高聲道:“方女士,請開門。”
方媛打開門,站在門口。她陰沉着一張臉,顯然并不歡迎三人的到來。
為首的男人确實篤定般微微一笑,帶着居高臨下的俯視意味,不急不緩道:“方女士,您希望和我在走廊裏說話嗎?我是無所謂的,也不是認識外城的人。然而,您還要在外城生活,左右鄰居都是單位同事,有些話讓他們聽到不太合适吧!萬一傳到小朋友的耳朵裏,那就不好了。 ”
方媛冷聲道:“進來吧。”
門關上了。
白青可以喚出土地公公,偷聽裏面的對話。
可她沒這麽做,裏面有兩個鎮詭者,不是沒有露餡的可能。
大約五分鐘後,房門打開。方媛氣沖沖的下達逐客令,“滾吧!”
為首的男人臉色都沒有變一下,帶着矜持的微笑說:“您不能代表孩子的意願,她沒準願意回到母親的身邊呢……”
方媛一個大大的白眼送給他,雙手環胸,站在門口:“你們來我這裏的事情,師母……你們太太知道嗎?”
為首的男人氣焰瞬間矮三分,躊躇片刻,竟沒有再糾纏,帶着人走出宿舍。
方媛回到宿舍裏,将三人帶來的東西通通丢出來,“嘭”一聲關上門。
為首的男人踢開砸在腳上的禮盒,走向電梯口。
這時,方媛隔壁的房門打開。一個大嬸走出來,看到滿地的高檔禮盒,裏面不乏昂貴的滋補品,訝異的驚叫一聲。
“這麽些好東西,怎麽都掉地上了?來,我幫你們撿。”
已經年滿十八歲的人類,居住在詭能激發中心倒不是什麽問題。
這裏居住的鎮詭者還是占少數,多數都是普通人。
這個大嬸就是一個普通人,她的熱情沒有感染三人,反而讓兩個年輕的男女猶豫起來。
為首的男人路過白青的身邊,并沒有看她一眼。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只留下滿臉的輕蔑之色,冷聲道:“什麽玩意兒……哼,不識擡舉的賤人。”
白青眉頭一蹙,惱意頓生。
一男一女追上來,年輕男性問道:“孫管家,外城賤民碰過的東西,還要嗎?”
為首的男人……孫管家沒往走廊裏看一眼,跨進打開門的電梯,吩咐道:“走了。”
一男一女松一口氣般跟上去。
只留下茫然的大嬸,提着禮盒站在原地,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白青走過去,把剩下的禮盒撿起來,一口氣塞進大嬸的懷中,說道:“不嫌棄的話,請收下吧。”
大嬸遲疑:“這些東西……”
“東西都是好的,只是送東西的人不太讨喜而已。”
大嬸仿佛明白什麽,露出驚喜的笑容。
“這些你都不要?”
白青搖頭,“不要了。”
說着,拿出鑰匙打開方媛的房門——原主有方媛家的鑰匙,她自然能打開門。
等她走進屋中,站在走廊裏的大嬸才“嘶”一聲道:“原來是方小姐的妹妹……女大十八變,真是和原來完全不一樣了。”
其實容貌沒變,但氣質和從前完全一樣,導致她根本沒認出來。
……
白青打開門,與站在玄關的方媛四目相對。
方媛一臉緊張,白青滿臉淡然。她換上拖鞋走進去,拎起特産,擡眼問道:“你沒什麽要和我說的?”
方媛磕磕巴巴道:“他們是我的舊識派來的,和我有仇的那種……”
話音未落,樓下傳來巨響。
方媛走到陽臺上,往下一看。一輛黑色的豪車撞塌詭能激發中心半堵牆,車門打開,管家狼狽的從裏面跳下來,被灰塵嗆得不停地咳嗽。
開着車往牆上直直撞……不是新手,便是眼睛被蒙住了。
方媛看向白青,白青淡淡道:“他們嘴巴不太幹淨,我幫他們清洗一下。”
方媛:“……”
白青只是讓鳥嘴大帥用翅膀擋住司機的視線,車禍就發生了。
恨不得能飛離外城的高等人,恐怕得等着詭能激發中心核算出損失,盡數繳納賠償款,才能離開了。
方媛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喃喃道:“你這個脾氣倒是和師母一模一樣。”
白青聽在耳中,故意說:“我都快忘記媽媽的長相了。”
“孩子是不會忘記母親的,等你再見到師母……”
“所以媽媽果然沒死?”
方媛閉上嘴,如同遇到敵人的河蚌一樣。除非用暴力将她砸爛,否則絕不會再張開蚌殼露出裏面的軟肉。
白青揮揮手,“我走了。”
方媛松一口氣。
白青都出門,忽然回頭,問道:“什麽都不告訴我,是你的主意還是她的主意?”
方媛臉上表情變幻,一時緊張得肚子都抽痛起來。
白青盯着她看了一會,說道:“知道了!原來是她的主意。”
方媛:“……”
小姑娘越來越精明了。
方媛謹防她再說出什麽吓人的話來,連忙上前揮揮手,關上門。自己靠在門上,擦掉額頭上滲出來的汗水。
……
白青走出詭能激發中心,招停一輛的士。上車之後,她拿出手機,思索片刻,決定打電話給莎思思。
她認識的人裏面,莎思思人脈最廣,而且最喜歡管閑事。
而且她想到要麻煩莎思思,竟然沒什麽心理障礙。若是要麻煩其他人,比如說桑倫榮,她還沒說出口,心裏就會冒出類似“算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就這麽着吧”、“好麻煩”之類的想法,可能會把三個不速之客的出現抛在腦後,等到不得不面對的時候再說。
電話接通,對面先說話。
“青青,人家這會兒有空。”
白青:“……能幫我查一個車牌號碼?”
“可以啊!”
莎思思超小聲說:“秘密的查嗎?”
白青“嗯”一聲,報出車牌號碼。對面“啵”一聲,可能是一個飛吻,也可能是在親吻手機屏幕,然後道:“人家先挂了!很快搞定。”
莎思思的很快,真的非常快。十分鐘後,白青收到一條短信。
[這個車牌號在孫家一名管家的名下。此人原姓錢,後改姓為孫,常年在孫家老宅服務,為孫家工作的時間超過二十五年。本人為D等級鎮詭者,詭牌不祥。孫家的很多明面上的事務皆由他打理,在我們的圈子裏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因為小芬的事情,害你惹上麻煩啦?]
白青回複:[不是的,另外的事情。謝了。]
莎思思:[有什麽需要一定告訴人家喲。]
孫大……孫家……太太……
孫大的繼母……
白青思緒混亂間,的士停下來。司機轉過頭,說道:“小姐,到到到……到了。”
白青給錢下車,司機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很快消失不見。
大半夜的來殡儀館,在人人都知道有詭的世界裏還是過于刺激了。
原主的行李都寄放在殡儀館,東西不多,但是原主留在世界上的僅存之物,不能随意丢棄。她打算取走,妥善保存。
殡儀館的老板張先生沒有回家,而是在殡儀館等着她到來。
殡儀館近日有怪事發生,張先生已經上報鎮詭者總部。無奈殡儀館地處外城偏遠地區,恐怕等不得鎮詭者總部的重視。慢慢排隊等輪到他,殡儀館大約已關門大吉了。
張老板也想過請鎮詭者上門,可無奈他一個小小殡儀館的老板,實在是沒什麽人脈,一時竟沒有靠譜的選擇。
随着情況一日日變得糟糕,白青不聯系他,他也打算聯系白青了。
自從上次撞詭之後,他就對白青有深深的信任。雖然不記得撞詭的過程,但他潛意識裏認為自己能活下來,多虧有白青。
故而,比起外面不知道能力如何的陌生鎮詭者。花大價錢請白青解決麻煩,肯定更靠譜。
這會,張老板一見白青就笑得特別燦爛,如同落水的人看到救命的小舟。笑着笑着,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快、快進來,小白啊!吃飯沒有?”
白青點頭,跟着他往裏面走,說道:“你在電話裏說得模模糊糊,到底出什麽事了?”
“哎!流年不利。先是入殓師撞詭,後是你、我和靈車司機老王相繼撞詭,短短幾周,員工的葬禮都在咱們這裏辦兩回了。如今又遇到事,你說說!這殡儀館,我是不是該轉手出去?”
白青問:“殡儀館轉手出去,你以後做什麽生意?”
張老板:“……”
紮心了老鐵。
張老板除了開殡儀館,還真的什麽都不會。殡儀館不開,他遲早餓死。行到這裏,也不頹廢,也不抱怨了。帶着點害怕,又帶着點期待的問:“白青啊,你是鎮詭者吧?”
白青點頭。
張老板松一口氣般又道:“那你收費貴不貴?咱們都這麽熟了!我也不是第一次請你做事。話說得直白,你別介意。殡儀館的經營狀況,你在這裏幹過一段時間,心裏也有數。我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有錢人。”
這話倒不假,如意殡儀館的經營狀況,和白青家祖傳的殡儀館差不多。張老板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線,主打一個有賣有送性價比高。
白青靠的就是口碑和手藝了。
“上門費一千,情況比較複雜一萬,動手的話視情況而定。哪怕打得天昏地暗,一般也不超過十萬。”
這個價格完全在張老板的承受範圍之內,他并不知道白青收的是D等級鎮詭者的價格,但他請到的是一名C等級的鎮詭者。饒是如此,也大呼白青厚道、實在,再也按捺不住,說起近日發生的怪事。
“怪事第一次出現是在三天前。這天晚上,輪到焚化工小倫值班。午夜巡邏時,他路過太平間的門口,聽到裏面有不尋常的聲音。”
“咚——”
“咚——”
“嘎吱——”
“一開始,聽起來很像是有東西在撞擊太平櫃,接着,裝着貴賓的太平櫃被打開了。小倫膽子比較大,還以為是進賊了。拿起隔壁工作間的鐵棍——就是原來你的工作間——一腳踹開太平間的門沖進去。然後,他就看到數位凍硬的貴賓直挺挺站着,渾身冒着冷氣。一跳、一跳朝他奔來,他丢下鐵棍就跑,跑出老遠,回頭一看。貴賓們沒來追他,而是排成一排,跳着走遠了。”
這個描述……僵屍嗎?
白青問:“貴賓的牙齒有變化嗎?”
張老板茫然:“這個倒沒人留意……”
哪怕是天天接觸貴賓的殡儀館工作人員,遇到貴賓詐屍那也不敢再盯着對方看了。
白青問:“然後呢?”
“小倫沒敢追上去。天亮之前,貴賓自己回來了。只是渾身髒亂,嘴裏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穢物。”
“什麽樣的穢物?”
張老板又是害怕,又覺得難以啓齒。兩次吞咽口水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嘶,新來的入殓師清理出雞毛、鳥羽、肉渣和凝固的血塊……”
這個發現讓他很害怕,失蹤的幾個小時,貴賓們都去幹什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