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價交換

第23章 雙生

雙生

說是包廂，其實也不過是高一點的看臺，但是地盤很寬，沙缪甚至覺得可以擠得下幾十個人，不過在地毯之上只擺了幾個沙發，在卡洛夫人的示意下，只有他和卡洛夫人能落座，其他人只能站在一邊。

當然不包括某個不請自來的惡魔。

他甚至比主人家還要先到一步，此刻正微微側頭，似乎在埋怨他們為什麽來得這麽遲。

忒瑞亞搖了搖頭:“你在利用她，莉莉要是知道了可是會傷心的。”

他話裏是惋惜，可是笑容卻是那麽幸災樂禍。

“你喜歡喝些什麽？”卡洛夫人同來侍奉的人交待了些事，忽然轉過頭問他。

這裏有着最貴的酒，最珍惜的食物，可以選擇的東西非常多。

“一杯葡萄汁就可以了。”沙缪腼腆地笑了笑，“我不擅長飲酒。”

卡洛夫人對此贊賞道:“真不錯，我不喜歡喝酒的男人。”

沙缪保持了沉默，他并不是不明白卡洛夫人的意思。

“她很漂亮，出身貴族，舉止文雅，也許對你來說年齡大了點，但會是個不錯的情人。”忒瑞亞湊到了他的面前，當着主人家的面大大方方點評着主人家。

他那輕浮的語氣和明顯的調侃讓沙缪皺了眉，他小聲嘀咕着:“你們惡魔都這麽不會尊重他人麽？”

忒瑞亞無辜地眨眨眼:“我只是在實話實說。”

朋澤附和着:“如果能有這樣一個情人确實不錯。”

沙缪徹底閉了嘴，指望惡魔能有禮義廉恥真是天方夜譚。

在他和兩個惡魔置氣的時候，卡洛夫人已經看完了今天會登場的拍賣商品，她将名冊放到一邊，端莊地坐着，看着看臺下面忙碌的場景，卻說着完全不相關的話:“我知道尼爾并不是你的名字。”

沙缪側過頭，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衣服。

還好卡洛夫人并不打算在這上面糾結:“但是那并不重要，在今天你可以是尼爾。”

她說話的時候語氣平靜，毫不在意，但越是這樣，越讓沙缪有一種欺騙他人的愧疚感，他幾乎就要将道歉說出口了。

卡洛夫人并沒有給他道歉的機會，她擡起頭，語氣輕柔地說道:“你是驅魔師嗎？太年輕了點，會讓愛你的人擔心的。”

她已經篤定了沙缪的身份，這也很好猜，來這裏的或多或少都和驅魔師帶點關系。

還好寒暄的時間并不多，幕布拉起，拍賣會要開始了。

沙缪對其他的商品并不感興趣，他等待的只有039號，無論主持人将拍賣的寶物吹得多麽天花亂墜，他也提不起興趣，總是神游天外，卡洛夫人偶爾的搭話，他也是敷衍了事。

“幫我拍下015商品，我會返回給你五個貨幣，怎麽樣？”

忒瑞亞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讓沙缪一個激靈，他斜眼看去，忒瑞亞卻沒有看着他，他目不轉睛地盯着上面的商品。

沙缪回過頭，即将被拍賣的015號商品已經揭開了神秘面紗，不太好形容那是什麽東西，像是毛線團一樣，但卻有着金屬一樣的光澤，沙缪瞳孔一縮，果不其然，也有光芒。

不過比起這個，沙缪更關心另一件事。這是忒瑞亞第一次提出要兌換貨幣，算是收取遲來的代價。

“二十個。”他毫不猶豫地開口。

宰客的事輪到了自己身上，忒瑞亞頓時有些啞口無言，他直起身，微眯了雙眼:“十個，這是底線了。”

“成交。”

然而對方的爽快答應又讓忒瑞亞有些懊惱是不是退讓太多了。

忒瑞亞很看重這個東西。這是沙缪得出的結論。他并不是很在乎這個東西代表的價值，但是忒瑞亞很看重，這就足夠了。

“拍賣商品，015號，洞穴蜘蛛的蜘蛛絲。”主持人一板一眼地念着介紹詞，好讓各位買家能認識到它的價值，“這是由一支探險小隊帶回來的戰利品，這些蜘蛛絲水火不侵，普通兵器也無法斬斷，目前鑒寶專家給出的評級是，保底A級。起拍價，500盧貝。”

光從主持人的介紹裏，就能認識到這是打造護具的絕佳選擇，對于時刻将自己生命懸吊起來的驅魔師而言，擁有一件足夠堅硬的護具十分重要。

沙缪還沒有出價，熱情的驅魔師們已經把價格擡到了5000盧貝，但是在這之後出價的人越來越少，東西雖好，但也并不是無價之寶。

沙缪可不覺得惡魔需要一件護具。

盡管如此，他還是給出了自己的價格。

“59號客人出價一萬盧貝，還有想要參與的客人嗎？”

這已經是十分闊綽的手筆了，連卡洛夫人都不禁對他側目，很明顯，沙缪不太像有這麽多錢的樣子。

那确實不是他的考慮範圍，他只答應了幫忒瑞亞拍下，沒說要幫他付款，能不能拿到這是惡魔自己的事情。

一萬盧貝已經是天價了，沒有人再執着于這個東西，沙缪順利地替忒瑞亞拍下了這件商品。

“你還真是讓我驚喜呢，第一件商品就這麽昂貴。”卡洛夫人有些無奈，“我還想着能送你一件東西。”

話是這麽說，她卻朝着侍女招招手，吩咐着:“待會結束後，你讓謝斯特來見見我，這件商品由我付錢。”

沙缪下意識地看向忒瑞亞，對方一臉盡在掌握的笑容。

是他疏忽了，惡魔怎麽可能吃虧呢。

“不，這份禮物太昂貴了。”他硬着頭皮朝卡洛夫人推遲道。

【我想這并不是他的主要目标，莉莉】

沙缪突然聽見了另一個陌生的聲音，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好像說話的人并不在這裏，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而這往往代表着不同尋常的東西存在。

但是聲音的主人很明顯是對着卡洛夫人在說話，沙缪悄悄觀察了一下卡洛夫人，她神色自若，好像根本沒有聽見。

【我知道】

然而屬于她的聲音卻清楚落入沙缪的耳中，盡管在沙缪眼裏，她的嘴唇一動不動。

卡洛夫人身上沒有一點光芒，她應該是一個普通人，但是現在地種種跡象表明，她或許并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

“這只是禮尚往來。”卡洛夫人朝他微微笑了笑，“我喜歡培養一些我覺得很有潛力的驅魔師，也許以後你能幫上我的忙。”

忒瑞亞也在一邊幫腔:“她已經決定了，你勸不了她的。”

畢竟東西會是他的，惡魔不會在乎沙缪欠下了一個人情。

拍賣仍在繼續，那些或光彩照人或樸實無華的商品一件接一件地被拍賣出去，沙缪終于等到了他的目标，039號，被命名為潘多拉魔盒。

“039號，潘多拉魔盒。”主持人話音剛落，下面就一陣喧嘩，看來這裏有不少人都是慕名而來。

氣氛調動起來，主持人不忙着拍賣，他慢悠悠地說着:“我想大家都知道珀瑞家族吧？這是個古老的驅魔師家族，然而卻在三年前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也許是惡魔收取的代價，或者是別的什麽，但那不是今天讨論的主題。”

“傳說珀瑞家族的第一任家主與惡魔簽下契約，換取了神秘的能力，才讓珀瑞家族繁榮興盛，現在，這個神秘禮物就在這裏，潘多拉魔盒，謝斯特商行從收到這件東西開始，就從未打開過它，至于裏面是什麽東西，我們也不得而知，只能待諸位自己去探尋了。”

他故事講完，木錘一敲:“起拍價，1000盧貝。”

沙缪看着激情競價的人們，拳頭不自覺地捏緊了。他知道那裏面是什麽，不過是一張紙，和一塊琥珀，他不知道紙上寫了什麽，但是那塊琥珀，已經被他打破，召喚出了忒瑞亞。

忒瑞亞饒有興趣地看着那些人為一個木盒子争搶:“潘多拉魔盒，你們還挺會命名的嘛。”

在競價一路飙升的時候，一直觀戰的卡洛夫人突然出了價。

“3號包廂客人出價二十萬盧貝，還有更高的嗎？”

二十萬盧貝，這可能是謝斯特商行拍賣出的最貴的商品了，頓時激情的人們啞口無言，他們既驚訝于這個數目，也忌憚着3號包廂屬于的客人。

沙缪微微張大了嘴巴，他突然很想提醒一下卡洛夫人，那并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不值得這個價錢。

卡洛夫人卻站起身，遞給了他一張卡片:“這是送給你的禮物，結束以後你去找謝斯特拿回屬于你的東西吧，沙缪。”

這下已經不只是驚訝了，沙缪喉頭仿佛堵住了，他不覺得卡洛夫人認識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驅魔師，她認識的是珀瑞家族的沙缪。

“哦對了。”臨走前的卡洛夫人突然轉過身，朝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在嫁給卡洛之前，我的名字叫莉莉·波爾曼。”

在卡洛夫人離開後，沙缪也沉默了許久，然後他看向了忒瑞亞:“你早就知道？”

忒瑞亞笑得燦爛極了:“泰倫·波爾曼的女兒，莉莉·波爾曼，我想她可能還抱過還是嬰兒的你吧，不過她的姐姐娜娜更出名一點，可惜她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這大概是莉莉堅持不當驅魔師的原因吧。怎麽樣，還有什麽想要知道的嗎？”

他早就知道，所以那些調侃都是故意的。沙缪沒有理會惡魔，他将杯子裏的果汁一飲而盡，然後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