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老公幫你
老公幫你
“你把這個拿出來幹嘛?”
黎菁在陸訓開抽屜的時候就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麽了, 看着他把東西一樣樣擺在她面前,她心頭控制不住的悸跳,注意到他捏在手裏的軟毛牙刷, 她從他身上坐了起來,臉一霎漲紅像熟透的粉桃。
會用到這牙刷, 純粹是個意外。
這幾天他們回來得都晚, 她白天又沒停過,中午那點休息時間她都在外面跑, 她以前工作強度沒這麽大, 突然這樣忙得腳不沾地, 還接連幾天這樣, 她多少有些吃不消,晚上洗漱過後或者泡完澡, 她就開始昏昏欲睡, 鑽他懷裏沒多久就睡着了。
她晚上睡覺不老實,抱着他的時候她總是手腳不聽使喚一個勁兒瞎拱,現在還養成了個壞毛病喜歡啃他。
前天晚上也不知道什麽回事,她睡着睡着人調換了個方向, 還啃了他不該啃的地方。
然後, 把他啃醒了。
他也真的壞啊。
撈起她就開始折騰。
第二天早上太累了, 她實在起不來,他也不知道喊她, 讓她一下睡過了頭, 然後去東福培訓就遲到了。
這幾天何震朔正在糾正員工遲到的問題, 效果不太好, 有些人總會習慣性的遲到那麽兩分鐘。
她這當老板的遲到,倒是給樹立成了典型。
她不止當着大家的面大聲的背了量販的企業理念各種, 還當面做了番自我檢讨,真正體現了量販的規章所有人都不可以違反的堅決性。
當時她檢讨完,臉上的臊熱半天沒能下去。
那被所有人盯着的難堪尴尬,她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再想到後面給員工開培訓,何震朔可能還要把她拉出來講一講......她都想咬舌頭。
她心裏懊惱得不行,對造成她遲到的始作俑者她自然也惱了。
所以昨晚她回來,她哄着人玩游戲,拿着他幾條不常用的領帶,就把他手腳呈大字的綁在了大床的幾根床柱子上。
然後當着他面慢吞吞的解扣子,用紅紗做裙子,在他面前跳舞。
她看着他如墨黑眸深暗染紅,開始出言哄她,啞着聲音各種喊她。
她心裏感覺歡愉極了,身子越發柔軟,難耐了就去蹭蹭他,感受他那一下急促起來的呼吸,身上繃緊的肌肉線條。
她還拿頭發絲去撓他。
掃過他耳,脖子......
只可惜,這個人他不怕癢!
她折騰半天,反而把他折騰得面不改色,專注的欣賞起她,似乎想看看她還打算怎麽玩。
實在太可氣了,分明平時他稍微剮蹭一下她身上軟肉,她都反應很大,怎麽對他就沒效果了。
她不信邪,打算找個和羽毛一樣的東西試試,但她翻遍了她的小飾品盒子也沒找到,最後在抽屜裏看到一把沒拆封用的軟毛小牙刷。
那是她在烏市小商品市場買回來的,當時是想拿回來對比家裏百貨大樓買的那些,買了好些把,她都拆開用了,不比百貨大樓裏買的差,甚至更軟,不會傷牙周。
她還給家裏拿了好些,這一把是剩下的,酒紅色的牙刷柄,白色的軟毛,特別細絲柔軟。
她都拿手上了,就想着試試咯。
但不知道他是太會隐忍,還是真不怕癢,她拿牙刷撓他,他也只盯着她悶聲笑,眼裏都是玩味,先前那短暫為她熱出汗的失控都沒了,氣定神閑的,看得氣人。
她t不信邪,又趴過去啃他脖子,咬他,吸他。
他倒是悶哼出了聲,只是下一秒,他又啞着嗓子充滿愉悅的喊道她:
“乖乖,寶貝,老婆,用點兒勁兒。”
“......”
簡直氣人,她看一眼他,不信治不了他,于是她又在他面前跳起舞來。
學舞的人,很會利用手裏頭的一切工具,她把酒紅色的牙刷當綢子,當玫瑰花含在嘴上,又捏着它輕輕掃過她微微張合的嘴唇,脖頸,鎖骨。
然後她便看見他眼眸一寸寸的又深了下去,眸光随着她的一舉一動轉動,她最開始不确定他這樣具體是因為看她跳舞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麽。
但當她看着他手臂肌肉繃起,試着去掙脫領帶,她晃動着舞姿,手指捏着牙刷一點點的往鎖骨下,停在某處故意在他面前貓兒叫了聲,他克制不住的眼更紅了,整個肌肉線條再次鼓了起來,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某種小愛好。
他喜歡她跳舞,更喜歡她捏着東西故意勾纏他的樣子,能讓他興奮得血脈贲張。
到底怕玩出問題,她看他額上的汗密密一層,眼睛越發紅,她還是趴過去安撫了他。
抱過他頭。
給他吃。
也親了他。
只是她玩得有些累了,沒一會兒趴他身上睡着了,早上是被他咬着耳朵喊醒的。
她腦袋暈乎乎的爬起來,才發現她綁了他一晚上。
感覺有點兒玩大了。
早上給他解綁後,她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面轉悠,怕他生氣。
他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真生氣,看她靠過去他也由着她。
她追着他進廚房,從側面抱着他腰,問他是不是生氣了。
他也不說,只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把她盯得不自在了,他擱下攪面條的筷子貼近她耳邊說了句話。
聽得她石化在了當場,怔怔的看着他,好一會兒才強辯道:“有嗎?我不知道!”
對上他笑眸,她臉脹紅得已經被烤熟了。
他笑得更厲害:“可惜我拿不出證據,早上幹掉了,不過晚上可以再試試。”
“......”
她以為他說笑的,結果他真的又拿了出來。
這也太羞恥了!
“我,我那個今天有點累的,跳不動了,先前我回來也去練過二十分鐘基本功了。”黎菁瞄着他手裏的牙刷,眼神閃躲道。
她的生活還是相對自律的,至少跳舞這塊,不管她多忙,每天總要找個時間段壓壓腿,練練基本功。
不然就前晚他那個折騰勁兒,整得她那麽漲,她昨天哪裏能恢複得過來,晚上還跳舞了。
“你昨晚沒睡好吧......”
“我睡得挺好。”
沒讓她繼續把話講下去,他手捏着牙刷,把她襯衫衣領挑得更開了些,細白柔軟的毛羽沿着她細鎖骨一點點輕輕的掃。
像白羽毛撓在心尖兒上,黎菁身子顫了顫,手臂上的細小汗毛都豎立了起來,她趕緊抓住了他手:“老公,癢。”
她沒有很用力,他還是停下了動作,也沒收回手,細白的毛絲還貼在她鎖骨上,酒紅色的塑料柄映得她肌膚白到透,他看一眼,再擡眸凝向她,“早上不是說了晚上再試試?”
“老婆,你不想嗎?昨晚你.....”陸訓意有所指的盯着她視線下移。
“我沒有。”
黎菁不承認,她緊夾了下腿,又伸手拉了拉搭在他們身上的海棠紅金絲絨被子往身上裹。
空調一回來就開了,知道她怕冷,他們家最近兩邊窗戶都緊閉着,還把金絲絨的厚窗簾給拉了上,屋子裏不冷,陸訓甚至有些熱。
她趴坐在他身上,自然也不會多冷,她這樣倒顯得她心虛膽怯了一樣。
她抿抿唇輕輕嗓子,故作鎮定的看向他:“你還想被綁啊?”
陸訓盯着她勾起唇輕笑:“我想看你跳舞,不想被綁。”
“那你這是?”
黎菁眼睛觑向他攤在面前的一系列東西。
“你跳舞不需要一兩件小工具?”陸訓笑凝着她。
他打什麽主意太明顯了,不過她昨晚把他折騰得那麽狠,哄一哄他也不是不行。
黎菁抿了抿唇角,眼睛看着他伸手拿起了面前的眼鏡。
抽屜裏眼鏡最多,這是昨晚她興起給他戴過的,長方形帶金絲邊框的款式,男女都可以戴。
她打開盒子,拿起眼鏡戴上。鏡片昨晚弄花了,早上沒有清理,上面帶着明顯的花痕,看人有些糊。
至于這花些痕......
黎菁腦子裏接連閃過一些畫面,她耳根隐隐發起燙。
“好看嗎?”她擡手把散在一側臉頰的發順去耳後,輕擡起下巴作淡定的問道他。
陸訓收回被她放開的手,捏着牙刷看向她。
她臉偏嬌麗的精致,穿着他的白襯衫更清妩,這時候眼鏡戴上,又給她添上幾分文雅,不是一般好看,至少輕而易舉抓住了他所有心神視線。
只是這副眼鏡......她昨晚困頓得眼裏直泛水汽,估計已經模糊了記不太清楚,他卻印象深刻。
他眼眸深谙下來,唇角輕勾起,回道她:“好看。”
嗓音透着三分啞,又似含過一把砂礫灑在心上,酥酥的,帶着耳朵尖都癢了癢。
黎菁抿着的唇角又上翹起一點弧度。
片刻,她又忍着笑從他面前拿過她昨晚用過的大紅紗巾,瞥着他一眼不眨的視線,她捏着紗巾擡起手指尖輕輕開了一顆襯衫扣子。
扣子沿着扣眼輕輕崩開,陸訓靜默盯着她,黑眸又凝暗了些。
黎菁像無知無覺,捏着一點衣襟邊往邊緣帶,細白手指尖在上面輕輕刮蹭,微挺胸口紅唇一張又問他:“還繼續嗎?”
當然。
陸訓毫不猶豫心裏回,面上卻不顯,緊盯着她不動。
他不回,不上鈎,黎菁臉熱着,有些不好意思再繼續了。
昨天晚上那是她實在太惱了,才那麽大膽的玩兒,今晚莫名有些羞恥。
她手指尖頓在那兒猶豫,陸訓卻不給她遲疑的機會,他大掌掌過她腰往身前一帶,另一只手按着她後頸輕咬一口她頸邊的軟肉,含過她耳朵尖低低一聲:
“寶貝,老公幫你。”
昨晚被壓抑了一夜的男人,今天在辦公室裏簽文件研究圖紙,眼前都是那副披着紅紗的曼妙身子。
這次逮住了怎麽再舍得放過。
寬松的白襯衫慫起一團,他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着那節雪白的頸子,一口一口貪婪的吃,吞咽。
黎菁身體像過電一樣控制不住發軟,她試着往他身上縮,躲着。
被他察覺,他又掰開她捧過她臉頰秘密的吻,帶着些微力道的咬着她,讓她控制不住的叫出來。
十二月,夜裏深,霜霧起來,外面院裏的花樹上打滿了白霜。
空調風吹着的屋子裏卻暖意融融,暖燈開一盞,燈影照耀間,大床在不停晃動。
暖室氤氲裏只聽見一聲聲求饒似的貓兒叫。
還有那一聲聲老公。
床頭的玩偶娃娃又被堆疊起來,很快随着大床的晃動被推搡開。
——
黎菁到底為她忘記給人解綁付出了一個不小的代價。
一晚上不停的被撈起,掰開,最後都彎折劈叉了。
幸好她從小學跳舞,不然她肯定要被他練廢了。
唯一慶幸的是時間早,不住瘋鬧之後還是睡足了七個小時,不至于像前天早上那樣怎麽也爬不起來,最後遲到。
不過沒遲到她也不好受,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她嗓子疼,肚子更脹,腰也酸,還腿麻。
好在第二天培訓主要講産品材質,貴的便宜的區別,實用性哪個更高,超性價比怎麽挑選,這些都主要聽聽就行,不需要跟着喊口號,不算累。
何震朔培訓人真的很有一套,這群大姐的進步十分明顯,從原來培訓總是遲到,上課回答問題一通瞎回,問材質一通蒙,到現在她們已經能夠分得清,培訓室裏擺着的産品具體品類,還能說出一些産品裏貴的便宜的區別。
學會這些之後,接下來的日子,何震朔都把重心放到了教銷售技巧,和跟單這塊兒。
這是最難培訓的一塊兒。
大姐們這些年已經習慣了愛看看愛買買,不買別摸,摸了不買罵不死你的賣法,要讓她們改變自己的習慣,認同顧客是上帝的觀念,實在是太難。
何震朔培訓了兩天,就發現這些大姐表面配合着應嗯嗯,是,實際一個個都敷衍着。
不知不覺她們又和第一天剛進到這間培訓室那會兒一個模樣表現了。
一大早上,何震朔口水說幹了t,下面一個個小動作不斷,摳手指甲,偷偷說小話,背過人翻白眼,除了當初在伊美詩接受過培訓的小袁,其他人沒一個在聽。
何震朔耐心都有些耗盡,給大家十分鐘讨論的時間,他去了走道上抽煙。
大姐們看他出去,一個個立馬松散下來,伸長胳膊伸懶腰的,打哈欠的,還有幾個偷偷觑她一眼和旁邊說起小話來:
“诶,你說這個何經理,賣過幾塊錢的東西了?”
“培訓的那些銷售技巧是個什麽東西,還迎客語?你好,歡迎光臨?”
“哎喲,別扭死了!這寧城我就沒見哪家這麽賣東西的。”
“可不是,你說這量販真這麽開下去,不會和供銷大樓一樣倒閉吧?”
“噓,黎老板在後面呢。”
黎菁聽着她們的小話,看一眼手上她寫滿筆記的本子,沉吟一刻,她把本子和筆收進包裏,出去找了何震朔。
“何經理,我需要出去一趟,請半小時假。”
何震朔這會兒心情很糟糕,他以前在港城不是沒碰到過油條,那群人仗着有工會撐腰也不好管理,但她們只要受到的教訓夠了,态度好起來,服務這塊兒完全沒有問題。
不像這群大姐什麽也不會,還陽奉陰違,根本不聽。
何震朔開始懷疑自己這些天起早摸黑的折騰值不值得。
聽到黎菁的聲音,他扭頭看向她,注意到她背在肩頭的包,顯然已經确定好要出去了,他眉心攏起,捏着煙喊道她:“黎小姐。”
他這聲喊明顯想說什麽事,黎菁也大概能猜到,她緊了緊捏着包帶的手,笑一下,“嗯,怎麽了?何經理你說,”
何震朔看着她臉上的笑,頓一瞬,他轉開了頭:“沒什麽,你要辦什麽事去吧,這裏我一個人應付得來。”
“好,我很快回來。”
黎菁看他一眼,捏着包帶轉身快步往飯店外面走,一直走到大門口,冷風一吹,她腳步才微微頓下,很快又擡腳下了臺階。
這些天陸訓那邊忙,除了早上開車送她,下午都是叫超子過來接她,知道她最近到處跑,他直接讓超子跟着她上班了。
今天她沒打算各處跑,就讓超子去供銷大樓那邊幫她二哥他們弄裝修了,正好那邊缺人手。
也不白幫,還要開份小工工資的。
本來不給工資,老板娘吩咐,超子也要幫忙做,多一份工資,超子更樂意了,一大早送完她就去了供銷大樓那邊。
出來沒車,等公交車太慢,她趕時間等不了,攔了個的士去供銷大樓那邊。
這群大姐的問題不是那麽好解決,特殊問題特殊對待,光靠培訓室裏不行,還得帶她們親自去體驗,有對比的體驗。
車子停在供銷大樓附近,黎菁去找了原來給她介紹房子的大媽們,離開的時候她手裏拎了一大麻袋舊衣裳,太重了,她實在扛不動,只能拖着麻袋去供銷大樓那邊,想讓超子送一趟她。
黎志軍對妹妹的大樓很在意,這段時間他一直領着手底下的人加班加點的幹,不過十來天,供銷大樓外面已經變了個模樣。
原來灰撲撲掉牆皮的牆重新刷白了,頂上還塗了各色塗料,成了一棟漂亮帶着特色的大樓,這一片裏這棟樓最亮眼,遠遠就能看見。
黎菁站在路口看着,先前在培訓室裏的那點低沉情緒突然就散了。
就像這棟大樓一樣,不好只是一時的,培訓室那邊也會好起來,有番新面貌。
黎菁鼓勵一番自己,想着大樓這邊多一個人幫忙能夠早一天完工,她改變主意沒再去叫超子。
寧城的士不多,她去站牌等了會兒沒等到,直接坐的電車回東福。
電車在東福外面一條街停下,黎菁把大麻袋拖下車,擡手看了眼時間,已經超過和何震朔約好的時間。
想到何震朔時間觀念強,她趕緊拽着大麻袋一路小跑。
跑到大門口她實在沒力氣了,沒辦法把東西拎上臺階,她喘口氣進去讓一個店員出來幫她擡了下。
而這會兒的培訓室裏,正處于冰火不相容的僵化狀态。
何震朔雙手叉腰站在講桌前一臉沉色的看着下面,底下一個大姐正在不服氣的說:
“我說錯什麽了?你去看看現在寧城哪一家是這麽做生意的?”
“我們是賣東西的,又不是陪臉賣笑的,幹嘛要那麽低聲下氣!”
“......你管服務态度好叫低聲下氣?”
何震朔沉氣功夫一向穩,聽到這話到底忍耐不住。
“何經理,我回來了。”
門口,黎菁吃力的拖着大麻袋喊了聲。
“你來幫我下,東西太重了,我拎不動。”
何震朔聽到聲音忙走出去,見黎菁拖着個半人高的大麻袋,一頭披散的羊毛卷淩亂開遮了她大半張臉,肩頭的湛藍色包包滑到小臂上顧不得扶,一副狼狽的樣子,他微皺一下眉,趕緊過去幫忙。
一大麻袋東西,近百斤的份量,他第一次力氣沒拿夠,險些出醜沒拎起來,他不由問了句:
“怎麽這麽重,裏面裝的什麽?”
“衣裳。”
黎菁回他一聲,看他臉色不好,她猶豫片刻,和他商量道:“何經理你能把後面兩小時的培訓時間給我嗎?”
何震朔臉色微頓:“你用來做什麽?”
黎菁沒瞞他:“我想試試我的辦法。”
在何震朔和一群大姐之間,黎菁肯定選擇何震朔。
不止因為他是何珍的人,也因為他專業,她這段時間外面跑,偶爾會路過中山路,到那邊她總會去顧如開的伊美詩轉轉逛逛。
顧如的店上下兩層,是那一塊兒最大的一家店,也是如今那邊最熱鬧的一家店,裏面營業員總共配置了八個,她們也是兩班倒,裏面的店員非常熱情激情。
她一進去就能感覺到那股熱情又不讓人反感突兀的氛圍,讓她控制不住的想買,這一個月,她的衣櫃整個更換了一遍,幾乎一半以上都是伊美詩的衣服。
她們用的銷售導語,接待方式就是何震朔培訓給這些大姐的內容。
所以,錯的不是何震朔,而是觀念還沒有得到轉變的大姐們。
但這麽多天過去,她也不想大家的心血白費,前面這些大姐們也認真了的,她們也想留下來,所以,她想再給她們一次機會。
“何經理,大姐她們心直口快,心是不壞的,她們前些日子的表現你也看到了,她們想留下來,所以,我想再試試,最後一次。”
“如果不行,我願意再掏一次錢,我們另外招人,現在剛出學校的小姑娘也很多,她們什麽都不會,可能更容易接受這些培訓指導。”
何震朔看向黎菁,他先前他在外面抽煙,就想和黎菁說這個事情,但他看她笑得勉強,潋滟一雙眼裏更透着忐忑,像是在說不要說。
他以為她沒辦法接受,沒辦法接受自己做錯了決定,還沒開始就虧掉了一筆錢。
沒想到她已經做好了打算,他對她的了解還是不夠。
“我這幾天正好累了,想歇息兩個小時,後面半天就你負責吧。”何震朔說一聲,拎起麻布袋進了培訓室。
培訓室又和菜市場差不多了,進到裏面就感覺到吵吵嚷嚷的。
大姐們看到他們進來,說話聲音倒是停了,只是一個個蔫頭耷腦,沒什麽精神氣。
黎菁也不覺得意外,人對自己不贊同的東西就會消極反抗。
“這些天大家都累了,後面兩個多小時我們不上課了。”看一圈坐着的大姐們,黎菁說道。
黎菁說得突然,下面坐着的大姐都愣了愣,臨近幾個還各自看了看。
“不上課了?意思是我們可以回去了?”先前那個和何震朔頂的大姐靠坐在位置上問道。
這段時間黎菁已經把供銷大樓這些大姐情況性子都摸透了。
這個頂撞人的大姐,黎菁也不陌生,她叫李彩霞,原來負責供銷大樓裏的煙酒櫃臺,相對固執的一個人,也不太能接受新鮮東西。
黎菁擡眼看她一眼,道:“彩霞姐你要是累了的話回去歇息也沒關系。”
“……累倒是不累,我就是覺得這課上得沒有必要。”
李彩霞看出來黎菁不高興了,她坐在位置上屁股挪了挪,不自然道。
“我們這些人在供銷大樓都上了一二十年班了,賣東西怎麽賣還不清楚嘛?”
李彩霞的話說出來,邊上一個大姐忍不住附和道:
“确實是這樣,我們都當了十幾年二十年售貨員了,別的不會,賣東西還是可以。”t
有一個附和的,就有第二個,雖然這些天大家相處得還不錯,這些大姐因為待遇好也很想留下來,但涉及到她們賣東西這個,她們都覺得自己經驗老道,在這兒聽課簡直是侮辱了她們。
何震朔看着這群人,有些維持不住男性風度,他一度想說,傻瓜式趕客式的銷售沒有誰不會。
但如果這話他說出來,估計這些人能當場和他幹起來,他手伸進口袋摸出煙盒就想出去,瞥着黎菁,他又忍了忍。
黎菁神色不變,她安靜等這些大姐把話說完,才道:
“我和何經理都不懷疑大家賣東西這塊兒,只是銷售方法也分許多種,有傳統模式的讓顧客自選,也有何經理給大家說的新銷售方法。”
“每個單位都有自己的一套運營方式和特色,我們給大家培訓銷售技巧講銷售導語,不是因為你們不會賣東西,而是我們量販需要有量販的特色。”
黎菁說完,看大家沒再說話,從包裏拿出一沓錢來。
“接下來兩個小時,我們不上課,來做個游戲。”
坐着的大姐們看黎菁掏出這麽一沓錢,都愣了愣,洪姐和娟姐先忍不住好奇:
“游戲?什麽游戲?”
“很簡單的一個小游戲。”
“我想在一百買一只腕表,一條項鏈和一件男士大衣,還要在中山路上的伊美詩買一件漂亮的大衣,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內,誰能夠去替我把伊美詩的大衣買回來,再一百的腕表,項鏈或者男士大衣買回來其中一件,她今天就可以在東福打包一道最好的菜回家。”
黎菁說着,從麻袋裏把她好不容易帶回來的衣裳拿出來一套:
“我這裏有些舊衣裳,想要參加游戲的人拿去換上。”
“只要買回來了,就有一道大菜?”
東福的菜色味道絕佳,是外面小飯店比不上的味道,尤其大菜這塊兒,外面少見,拿回家成了桌上最受歡迎被哄搶着吃的食物。
只是每天的高分只有那麽一個,大家都争着搶着,想拿到一道免費大菜并不那麽容易,黎菁的話出來,這些天得到高分的幾個大姐聽到黎菁的話都亮了。
只是看着黎菁從麻布袋裏拿出來的灰樸樸帶補丁的衣裳,又有人臉色一僵,猶豫起來。
“一定要穿這衣裳去買?”
“是,必須穿着這些衣裳去買,這些衣裳都是幹淨的,只是舊一些,補丁多一些。大家可以放心穿。”
黎菁肯定一聲,又似不經意的看向大姐們:
“這個事不能作弊,如果作弊了,就算東西買回來,得到大菜的機會也要被去取消掉。”
“現在想參加游戲的人在我這兒來領衣裳。”
黎菁說完,從麻布袋裏把一件件衣裳往外掏放在桌上,大冬天都是些厚棉襖,厚毛衣,很快堆滿了桌子。
底下的大姐們看着一堆打滿補丁的舊衣裳猶豫,她們在供銷大樓上班,日子不算多好,這種大塊補丁的衣裳卻沒穿過。
娟姐先前得到過一次大菜機會,那天她把大菜打包帶回家,一家人都吃得滿嘴油光,家裏娃更捧着吃撐的肚子說,這菜也太好吃太香了,媽媽也太厲害了,上班還能得到獎勵,要是每天都有就好了。
最近幾天她下班,人還沒進巷子,就聽到娃喊她的聲音,在她手裏看不到大菜,別提多失落了,娟姐這兩天都卯足了勁想拿到大菜,所以先前的銷售技巧課,她雖然也不算多樂意聽,還是挺配合。
現在只需要跑個腿,去買兩件東西就能拿到大菜,她幹嘛不去,不就是穿補丁衣裳嘛,她穿。
心裏想到,娟姐第一個站了起來:“我去,菁菁老板,我去替你買。”
“衣裳給我吧,你放心,我肯定不會作弊。”娟姐幾步走到了黎菁面前,一臉堆笑的道。
黎菁彎了彎唇,把衣裳和買其中兩件東西大概需要的錢交給她,又說了句:
“娟姐可以打車去,回來得最早的前面五個人可以再加一道菜,打車費也給報銷的。”
“這麽好!行呀,行呀,沒問題呀!”
娟姐聽到這話臉上笑得更開,她接過錢,趕緊去換衣裳了。
沒到飯點,邊上就有空包間,娟姐換好衣裳還特地過來讓黎菁看了一眼才走。
有了娟姐帶頭,後面洪姐也緊跟了上,小袁還沒拿到過打包大菜的機會,她想了想東福的菜色,又想了想家裏還沒吃過什麽好東西的奶奶,也上來了。
大家看她們三個動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都起了身,黎菁帶回來的幾十件衣裳兩分鐘後分完。
沒一會兒,培訓室裏空了下來。
“你想做什麽?”看着空蕩蕩的培訓室,何震朔問道黎菁。
黎菁微微一笑:“不幹嘛,就是讓她們感受下鼻孔朝天看人的售貨員和周到備至的售貨員差別。”
“何經理你電話借我一下,我打兩個電話。”
何震朔看她一眼,把大哥大給了她。
黎菁伸手接過,摸出電話來給一百的夏經理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找了下腕表櫃臺,二樓男士衣裳櫃臺的大姐和珠寶櫃臺的小姑娘,之後又給顧如那邊打了個電話去。
兩個小時,說快不快,說慢不慢。
黎菁去大堂拿了一包瓜子,坐在培訓室裏一邊嗑一邊等,何震朔看她這麽悠閑,拉着凳子坐在了她邊上,黎菁順手抓了把瓜子遞給他。
何震朔低頭看一眼遞到面前來的捧在手心的一小堆瓜子,遲疑一瞬,他伸手接過跟着嗑起來,一邊嗑一邊禁不住勾了勾唇角。
他活了三十年,還沒這麽悠閑的坐在一個地方安靜的嗑瓜子過。
垃圾袋裏堆滿瓜子皮,一包瓜子嗑完,喝了一杯茶,陸陸續續就有人回來了,娟姐第一個去,也是第一個回來的。
黎菁要的腕表和衣裳都給買了回來,她手裏頭還另外拎了兩個伊美詩袋子。
黎菁有些詫異的看向她:“娟姐,我只需要一件大衣。”
“是一件,是一件,只買了一件,菁菁老板你說過的嘛,我知道的。”娟姐立馬道。
“那你這是?”黎菁看着她手裏另外的手提袋。
“這個,這個是我自己買的……那個伊美詩店員太熱心了,給我拿了好些衣裳試穿,我穿着都很合身,不買不太好。”
娟姐有些不好意思,她們在這兒接受培訓也是有基本工資的,算是上班時間,量販有規定上班時間不能做自己的事,現在她在這個時間買了自己的東西被老板抓包,她總感覺有些心虛。
“菁菁老板,不好意思呀,不過我沒有耽擱事情,不算在上班時間做自己的事情吧?”
“沒關系,娟姐,兩個小時本來就是給大家休息的時間,順便做個小游戲,你也不算耽誤上班時間。”
黎菁聞言莞爾一聲,随即又看了眼她手裏的幾個大袋子:“娟姐買了這麽多,看來伊美詩的衣裳很和你心意了。”
“合合合,主要是店員好!”
娟姐聽到這話,立即笑應道,想起什麽,她又道:
“菁菁你不知道,我今天差點在一百和人吵起來,那個賣首飾的小姑娘啊,真是可氣的嘞,我讓她給我看一眼,她非說我碰壞了賠不起,我看一眼怎麽就碰壞了!?”
黎菁作訝然一聲:“是嗎?不過珠寶櫃臺,東西貴重,出現這樣的情況倒是不奇怪?”
娟姐擺了擺手:“不奇怪什麽呀,就是狗眼看人低,看我穿得破,以為我買不起了,腕表那邊也一個樣,還是我把你給的錢拍櫃臺上了,她才給我拿了表。”
“竟然這樣?我都不知道,我先前一直在一百買東西,沒碰到過這樣的情況。”
“那是看你穿的好有氣質,覺得你買得起!”
娟姐說起一百一肚子氣,她薅起袖子一個勁兒說,黎菁就在邊上聽着,時不時響應她一聲。
沒多久,洪姐小袁也回來了,洪姐也是和娟姐差不多情況,回來後一通說一百的服務态度不好,小袁沒說什麽,但她想到一百也不是多高興。
黎菁先前特地說過可以打的士去一百和中山路,這個錢也給大家報銷。
但有些人出去得慢沒有搶到的士坐,想着反正前五輪不到了,為了把打車費省下來,就去坐的電車,回來得也相對晚。
黎菁一點不意外,她之所以說可以打的士,前五還能加菜,本來也是為了岔開她們到一百的時間。
為了讓伊美詩t那邊有個緩沖時間,她還拜托了一百的大姐們和珠寶櫃臺的小姑娘,讓她們幫忙拖延一群人離開一百的時間。
不過成群結隊這個問題是避免不了的。
這也不要緊,只要一百那邊能夠應付得來,把白眼翻上天,讓這群人氣着就行。
看人都回來了,黎菁把她們買回來的東西都看了遍,伊美詩的都是大衣,這些去伊美詩的大姐們,手裏或多或少都拎着一兩個袋子,一百這邊,買回來的有腕表,有項鏈,也有男士外套。
帶去的錢都花得差不多了,只有小袁節省,給她挑了條最便宜的項鏈,剩回來一筆錢。
其餘的,有一分沒剩的,也有只剩了幾塊的,幾十塊的。
十八個人,她今天一萬多塊出去了,這要是還不行,那她這個大樓真的就買虧了。
黎菁看着堆滿地的東西,她輕吸口氣,轉頭看向底下一群大姐們,笑一下問了她們:
“東西都買回來了,我看大家手裏基本上都拎着伊美詩的袋子,看來伊美詩的衣裳很得大家喜歡。”
“那我想問一下大家,伊美詩的服務和一百的服務哪家更好,哪家讓大家更有想買東西的欲望?”
坐着的大姐們沒有吭聲,連最開始不服氣的李彩霞也不吭聲了。
如果她們先前還不知道黎菁做這個游戲的目的,但當她們在一百遭到為難和嘲笑,去伊美詩又受到了如沐春風的待遇,還有她們說的和何經理講課一樣的銷售導語,她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最讓人臉上火辣的是,一百那幾個店員鼻孔朝天的态度,和她們以前是一個樣的。
先前黎菁什麽都沒反駁她們,卻用了更直觀的法子揭她們的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