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家
“好孩子，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會保護好二弟唯一的兒子！”沈太夫人擦幹眼淚，保養的極好的臉上滿是堅毅的神色。
沈阿嬌點了點頭，也跟着擦幹眼淚。
“伯祖母，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他們……”
沈太夫人摸了摸沈阿嬌瘦削的臉，更是心疼不已，“你別怕，有我在，他們不會對你爹如何的。”
得到沈太夫人的保證，沈阿嬌松了口氣，至少不是只有她一個人保護爹，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沈太夫人上前，扶起傻跪着的沈照，和二弟一模一樣清澈的眸子，看在眼裏，痛在心底。
“好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沈照不明白為什麽，阿嬌和這位夫人哭了又笑的，以為是玩游戲，便也沒有多話，阿嬌說了，少說話，才有更多的糖葫蘆吃。
沈太夫人見沈照一臉的迷茫，不由得心中越發愧疚。
“阿嬌，你可要随沈家把名字改為明字輩？”
沈阿嬌搖頭，聲音雖然沙啞，卻透着幾分傷感，“這個名字是娘起的，娘不在了，我不能改。”
“好，依你，今晚就住下來罷！”
“好。”
沈太夫人頓時興奮起來，她這一輩子生了三個兒子，除了三兒子有人性，另外兩個讓她失望透頂，然而三兒子一門心思的就只想經商，不想掌家，更失望的莫過于，三個兒媳婦都不肯把孩子給她教養，她只是希望可以教養出好的孫子孫女，可兒媳婦們卻以為是要剝奪她們當母親的權利，死活不願意，她也就沒在強求了。
如今，二弟的孫女，自己可以教養了，這樣的心情，讓沈太夫人十分雀躍。
她一輩子都沒生出女兒，對嬌軟的女兒最是向往。
想起三個兒媳教的孫子孫女，一個比一個糟糕，她就覺得嘔心，更覺得沈家的未來岌岌可危。
“陳嬷嬷，快把旁邊的錦玉閣收拾好，我們的阿嬌，要住最好的，用最好的。”頓了頓，沈太夫人想起了金屋藏嬌四個字，頓覺十分好笑，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嬷嬷也高興地連連點頭，帶着丫鬟婆子們布置空了幾十年的錦玉閣，那裏，曾是沈太二爺年輕時候住的地方。
“阿嬌，過兩日正好是好日子，兩日後開宗祠入族譜可好？”
沈太夫人輕輕拍着沈阿嬌的手，時不時看着一旁坐的端正，一臉傻笑的沈照。
“一切伯祖母做主便好。”
沈阿嬌心裏卻是松了一口氣的，早點入族譜，父親就能早點成為名正言順沈家的嫡脈，即使出去做了什麽錯事，憑他沈家嫡脈身份，他人也會讓着幾分。
只是這兩日，另外三房怕是不會安靜了，自己也要做好戰鬥的準備。
上一世是老太爺護着她，結果她自己不争氣。
這一世，她一定要，保護好爹！
任何想傷害爹的人，她絕對不會手軟！
至于鎮國公府，且等着，等她在沈府站穩腳跟，等她成熟，再慢慢收拾鎮國公府。
傍晚，沈太夫人東院裏的錦玉閣住了一對父女的事，頓時傳遍了沈府上下。
沈大老爺和沈二老爺紛紛變了臉色。
沈大老爺當年派人在青城下毒，沈太二爺和沈太二夫人中毒而死，但沒想到那一天，剛好沈照和他夫人出去打獵，沒有中毒而活了下來，沈大老爺也就沒敢再動手，怕被人懷疑。
沈二老爺一直盯着沈大老爺的動靜，誰知沈大老爺毒死了沈太二爺和沈太二夫人，卻讓沈照和他夫人逃過一劫，而後沈大老爺多年一直沒有動作，沈二老爺坐不住，便派人襲擊打獵的沈照和他夫人，他夫人摔下懸崖死了，沈照的腦袋被襲擊後昏迷了過去，從此癡傻如五歲小孩。
也因此，沈二老爺松了一口氣。
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沈太夫人一直沒有交出掌家權。
沈大老爺和沈二老爺終于聯手，卻發現，沈太夫人手上根本沒有傳家玉和兵符！
如此說來，一定是當年沈太二爺帶走了。
沒有這兩樣東西，楚帝一旦知道，沈府必亡。
沈大老爺和沈二老爺便合謀着，派人去青城尋找。
然而卻是什麽都沒找到。
這也就算了，誰料到，沈照和他女兒，來京城了，還見了沈太夫人，還相認了。
更氣人的是，聽說傳家玉和兵符都在他們身上。
如此一來，沈府以後豈不是沈照這個白癡智障的？
沈大老爺氣的晚飯吃不下去，沈二老爺惱火的發作了一晚上。
唯獨三房，仿佛沒事人一樣。
不過也不奇怪，三房經商，本就無意接掌沈家。
沈阿嬌聽着肉串給她彙報的各房動靜，若有所思。
“沈大夫人，沈二夫人和沈三夫人的關系如何？”
肉串想了想道：“沈大夫人和沈二夫人沈三夫人關系一般，但是沈二夫人和沈三夫人關系極差。”
“看來沈大夫人是個不容小觑的角色。”
像這種不怎麽叫的狗，咬人最痛。
“得給沈大夫人找點事做。”
次日清晨，風清日朗，天氣極好，是個适合踏春的日子。
一大早的，沈家姑娘們便紛紛來了沈太夫人的房裏請安，說要出去踏春，沈太夫人自然也就答應了，沈大姑娘沈明玉想了想，猶豫道，“祖母，聽說錦玉閣來了一位妹妹，可要和我們一起去踏春玩耍？今天天氣極好，很是适合放風筝，自家姐妹都在，安全是沒有問題的。”
若說那麽多孫女李，沈太夫人最糾結的，就是沈大姑娘了。
作為沈府大房的嫡長女，沈明玉生的平庸膽小，畏畏縮縮，半點世家大氣都沒有，更沒有一個世家嫡長女該有的氣勢風範。
“是啊，祖母，今天天氣這般好，讓那位妹妹和我們一起去放風筝吧，聽說今年的風筝，比往年都要好看呢！”沈四姑娘沈明珠笑顏如花，明眸皓齒，模樣生的極為俊俏。
沈太夫人想了想，便同意了，沈阿嬌在青城一個人長大，還操心沈照，肯定從小就沒有好好的玩耍過，今日出來踏春的閨秀一定不少，正好讓阿嬌熟悉一下，若能結交到手帕交，那是最好不過了。
“祖母都被你們吵昏頭啦！答應你們就是！陳嬷嬷，去跟阿嬌說一聲。”
陳嬷嬷聞言，眸子微閃，很快退了下去。
其實她并不贊成七姑娘去，但是太夫人用意也是好的，只是太夫人還是，太小看了其他姑娘們，其他姑娘們，可都不是善茬。
沈阿嬌沒有晚睡的習慣，所以早就醒了，伯祖母房裏的情況，肉串早就來跟她說了，因此，陳嬷嬷到了錦玉閣時，沈阿嬌已經穿戴整齊，渾身上下散發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
陳嬷嬷原本還擔憂，眼下卻是放心多了。
“七姑娘，太夫人說，今日适合踏春，京城裏許多閨秀都會去呢。”
“如此，那便走吧，有些人急不可耐了呢。”
沈阿嬌輕笑一聲，率先走去。
陳嬷嬷跟在後面，越發覺得七姑娘和當年的太夫人十分相像。
穿過精致的回廊，沈阿嬌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鎮國公府一般。
直到走到門口右側，房裏的嬉笑聲拉回了沈阿嬌的神，自嘲的笑了笑，沈阿嬌面色溫和的走了進去。
一瞬間，房裏安靜了下來。
沈阿嬌背光而入，渾身沐浴着無法直視的光芒，款款走來，清雅高貴的氣質頓時讓屋內四個姑娘黯淡到塵埃裏去。
仔細一看，沈阿嬌不過是穿着素雅的春裳，淡淡的粉橘色陪襯着沉穩的藏藍襦裙，頭發梳了雙丫髻，不施粉黛，雙眸清澈，卻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要知道，她才不過八歲的年紀，便有這樣的氣勢，假以時日，四個姑娘面色越發的難看。
沈太夫人驚豔的看着沈阿嬌，她的阿嬌，這般的美好啊！
“阿嬌快來，這是你的姐姐們，明玉，明珠，明葶，明娉。”
沈阿嬌仿佛沒看到四個姑娘難看的表情一般，驚訝的看着雙生子沈明葶和沈明娉道，“這兩位姐姐生的真好看，一模一樣呢！”
向來是四人裏容貌最出衆的沈明珠頓時鐵青着臉，沈阿嬌這個鄉巴佬！竟敢無視自己！
那對雙胞胎生的圓潤，哪裏好看了！都是以纖細為美！
沈明葶和沈明娉兩人向來和沈明珠不對付，見沈阿嬌如此有眼光的讨好自己，不由得緩和了臉色，朝沈明珠譏諷道，“我娘常說，圓潤可愛，宜室宜家，可不比有些人，生的尖酸刻薄，每日數着米粒吃，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
雙生子有時候講話，總是異口同聲，天生的默契讓她們在戰火裏總是獲勝，沈明珠勢單力薄，總是铩羽而歸，氣得要死。
這次也不例外，正當沈明珠準備回嗆的時候，沈明玉看了看太夫人難看的臉色，不由得上前勸道，“妹妹們，時間不早了，再不出發，好看的風筝，可都被其他閨秀選走了。”
衆人聞言，頓時紛紛和沈太夫人告辭，要知道，搶到最好看的風筝，在閨秀圈裏可是大大的出風頭啊！
上一回踏春，被鎮國公府的三姑娘搶盡了風頭，這一回，沒有那個丢進鎮國公府臉面的三姑娘擋路，沈明珠眼睛都在發光。
沈明葶和沈明娉對視一眼，紛紛冷笑。
沈明珠一直想出風頭，不過是為了引起每年踏春之日，都會和世家子弟一同出行的衛紹的注意罷了。
也不看看自己，能配得上衛紹嗎？
衛紹的嫡親姑姑乃是當今皇後，六宮之主，衛紹自己也是衛家将來的掌家人，還是大房嫡脈的嫡長子，這樣貴重的身份，沈明珠一個戶部尚書的女兒，就妄想嫁過去？
五個女孩子心思各異的上了馬車，彼此看彼此都不順眼，一路無言。
沈阿嬌樂的清靜，閉目養神了起來。
抵達踏春的翠坡亭，只見許多閨秀都已到了，明媚嬌俏，五顏六色，好不應景。
沈明珠定了定神，故作高雅的走了過去，和自己交好的手帕交咬起了耳朵。
沈明葶和沈明娉倒是喜歡和平庸的沈明玉一起，畢竟這樣可以凸顯她們的美麗和特別。
沈阿嬌淡淡的跟在三人身後，不遠不近。
不少閨秀的目光都放在了沈阿嬌身上。
這是沈家的閨秀？怎麽從來沒見過，看起來，年紀還是她們一群人裏最小的。
沈阿嬌感受到好奇的目光，紛紛回以和善的笑容，頓時博得不少閨秀的好感。
就當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沈大姑娘，可否請教你一個問題？”
鎮國公府二姑娘姜瑩，打扮的花枝招展，朝沈明玉等人走來。
沈阿嬌眉頭蹙起，她怎麽忘了，姜瑩也會來！
“不敢當，二姑娘請說。”沈明玉面對強勢的姜瑩，頓時有些底氣不足，莫名其妙的自卑感使她擡不起頭來。
姜瑩走到沈明玉跟前停住，看了眼表情淡淡的沈阿嬌，陰陽怪氣道，“等會就放風筝了，你們怎麽能帶上丫鬟來呢，我們可都沒帶。”
沈明玉的臉僵住，沈明葶和沈明娉心裏雖然十分痛快，但是也沒忘記姜瑩這般打臉，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
“這……”沈明玉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沈阿嬌的身份，實際上她也不清楚沈阿嬌到底是什麽來頭，祖母也沒有明說，這下倒是讓她犯了難。
沈明葶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為難的沈明玉，故作好奇道，“咦，怎不見姜三姑娘來？”
姜瑩臉色一變，即使不回頭，她都感受得到四面八方閨秀的竊竊私語，想起姜三她就氣的要死，她自己不要臉，還連累整個鎮國公府沒臉！
“你給我記住！”
姜瑩氣憤的走到一邊去，沈明玉松了一口氣，她是不敢拿姜三來回嗆姜二的，沈五年紀比姜二小，縱使她回嗆，也不過落得一個小姑娘不懂事，可若是她，就不好了。
沈阿嬌不動聲色的上前，一語道破沈明玉的心思，“大姐姐你作為沈家的嫡長女，即使是鎮國公府二姑娘，你也是有資格回嗆的，沈府的臉面，豈是鎮國公府可以打的，大姐姐不該讓五姐姐開口，哪怕到時候，長輩們只會說是五姐姐年紀小不懂圓滑，長姐如母，大姐姐應當照顧我們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