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取名
沈阿嬌牽着沈照，輕車熟路的去了天香樓。
天香樓，上一世她最愛吃的酒樓。
也是京城裏最好的酒樓，東西精致美味。
然而，當沈阿嬌和沈照站在天香樓門口時，夥計看了眼兩人的穿着，鄙夷道，“去去去，哪裏來的鄉巴佬，還不快滾，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是你們這樣的鄉巴佬能來的嗎！”
話音剛落，夥計的膝蓋一疼，生生的跪在了地上。
沈阿嬌眯起眼，聲音極冷，“嗯，我猜你明天就會離開天香樓。”
夥計驚懼的看着渾身散發着冷意的沈阿嬌，他想說話，卻說不出話！他想動！動不了！
沈阿嬌牽着沈照，繞過夥計，走了進去。
二樓的某間貴賓廂的窗戶邊，一張溫潤如玉的臉，把剛才的經過看了個遍。
那個小少年的聲音，好耳熟。
掌櫃早就看到了剛剛的情形，這下不敢小看沈阿嬌和沈照了。
忙派了別的夥計去招呼。
“兩位客官，這邊位置靠窗，最是不錯了。”
誰知沈阿嬌壓根不理會夥計，帶着沈照往二樓走。
夥計頓時不知道攔還是不攔。
掌櫃皺起了眉頭，這兩人來頭不小，身邊是有暗衛的，可是他完全沒見過兩人，不知是什麽身份，罷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二樓全是權貴，若是他兩得罪了誰，倒黴的也是他兩。
夥計見掌櫃不理會，心中暗叫倒黴，只好硬着頭皮領着兩人去了二樓。
沈阿嬌習慣性的走向自己上一世最喜歡的包廂，夥計一見吓壞了，“兩位客官，裏面有貴客，還有其他包廂可以選擇的。”
“裏邊是誰。”沈阿嬌停住腳步，沈照謹記沈阿嬌出門告訴他的話，繼續當啞巴。
夥計見沈阿嬌停住腳步，松了口氣，小心翼翼道，“裏邊是衛家長公子，衛紹。”
“那換一間吧，你安排，要安靜的。”沈阿嬌目光微閃，差點就又要碰上衛紹了。
夥計連忙引兩人去了最後一間包廂，最為安靜偏僻，也不會得罪到其他貴人。
“這是菜單，兩位客官可要小的推薦推薦？”
沈阿嬌沒有接過菜單，張嘴就道，“所有的菜都上一道。”
“……”夥計傻眼，所有的菜……足足有兩百多道啊……桌子不夠放。
沈阿嬌見夥計為難的看着桌子，補充了句，“你們可以換長桌。”
夥計聞言，再不敢小看沈阿嬌了，長桌，那可是很熟天香樓的貴客才知道的。
“好的，兩位貴客稍等。”
夥計機靈的換了稱呼，離開包廂時小心的關上了門。
暗處的三個暗衛紛紛無語，兩百多道菜，這是要喂豬麽？
“霍二，從今天開始，你叫湯圓。”
沈阿嬌不緊不慢，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
“砰！”霍二掉了下來。
“噗嗤……”
霍三霍四沒忍住。
“霍三，以後，你就叫包子。”
“咚！”霍三摔了下來。
霍四咽了口口水，抱緊了房梁。
沈照張大了嘴巴，看着地上跪着的兩個苦着臉的男子，好奇道，“阿嬌阿嬌，他們以後陪我玩耍嗎？”
“嗯，這個是湯圓，這個是包子，好聽嗎？”沈阿嬌笑眯眯的給沈照倒了杯熱茶。
沈照快樂的看着湯圓和包子兩個暗衛，十分滿意，“好聽！真好聽！”
“……”
霍一從窗戶飛了進來，看到站在一邊苦着臉的湯圓和包子，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主子，這是一千兩銀票和令牌。”
沈阿嬌接過，表情雲淡風輕，“霍一霍四，方糖和肉串，你們自己選一個當名字。”
“啪！”霍四緩緩墜落，霍一面部僵硬。
湯圓和包子的頭，快要埋到胸口去了。
“阿嬌阿嬌，四個人，可以陪我玩木頭人了！”沈照目光炙熱，摩拳擦掌。
沈阿嬌一如既往的寵溺，“好。”
“……”
不一會兒，四個夥計進來，搬走了圓桌，換上了長桌。
緊接着，行雲流水一般的上菜，擺滿了整個長桌。
負責招呼的夥計看到屋內突然多了四個看起來十分可怕的護衛，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幸好剛才沒有得罪這兩個貴客，想起到現在還跪在門口被人圍觀的那個夥計，就覺得遍體生涼。
“兩位貴客，一共是兩百零八道菜，已經全部上齊，小的就在門口，有任何需要叫一聲小的就好。”
說完夥計便退了出去。
沈阿嬌和沈照，細嚼慢咽，沒有說話，禮儀極好。
半個時辰後，沈照吃不動了，傻乎乎的接過沈阿嬌遞來的熱茶，滿足的眯起眼睛憨笑。
“沈家的情況，你們誰來說？”
方糖站了出來，恭敬道，“沈家是沈太夫人掌家，沈太爺在三年前過世了，沈大老爺據說是以後沈家的掌家人，因而沒有入仕，沈二老爺沈倫如今就職戶部尚書，沈三老爺沈暢乃是楚國第三富商。沈大姑娘沈明玉和沈二公子沈明越是大房嫡出，沈三公子沈明清和沈四姑娘沈明珠則是二房嫡出，沈五姑娘和沈六姑娘乃是雙生姐妹，三房嫡出，整個沈家，除了沈三老爺沈暢和沈太夫人是個明白人，其他人，主子都要提防着。”
沈阿嬌皺起眉頭，沈家的情況，和鎮國公府卻是差不多的。
不過高門大戶，世家貴族，向來都是陰私極多，倒也不奇怪。
只是父親癡傻，去到沈家，除非有絕對的保護，不然實在是很容易被算計，她一個人，如何應付得來那麽多人。
“方糖肉串湯圓，你們三人，絕對不能離開我父親半步，包子跟着我就可以了。霍家主既然把你們四個給了我，想來你們也是極優秀的，應該明白如何保護我父親，如果情況不好控制，必須馬上通知我。”
沈阿嬌嚴肅的表情讓四人頓時有了使命感。
是啊，不管怎麽說，家主把他們給了沈姑娘，一定是為了讓沈姑娘能在沈家站住跟腳的，沈姑娘聰慧，倒不用擔心，可是沈姑娘的父親，何止是操心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想到這，四人也十分佩服沈阿嬌，能把沈照教成這樣已經是極不容易了，何況她自己都還是一個八歲的小姑娘。
“是，主子！”
沈阿嬌起身，輕聲道，“爹，我們去買新衣裳穿，游木頭人游戲可以結束了。”
“好的阿嬌。”
半個時辰後，明月閣的掌櫃傻眼的看着“煥然一新”的沈阿嬌和沈照，半天說不出話。
明明進去的時候還是小少年和糟老頭子，怎麽一出來就是一小姑娘和俊美男子。
終于見到自家主子真面目的暗衛四人，突然覺得，如果沈照不傻笑不說話，任憑是誰，都看不出他是個只有五歲智商的人。
不愧是留着沈家嫡系血脈的人啊，底蘊是任何東西都洗刷不掉的。
沈阿嬌穿着鵝黃陪藕粉的春裳，雖然只是梳了兩條簡單的麻花辮子，卻是極為可愛的，就是瘦小了些。
反觀沈照，身段欣長，身板結實，五官俊朗，穿上世家子弟時下流行的衣袍，神采飛揚，如果能不傻笑的話。
兩父女一走出明月閣，就惹了一路的目光。
沈阿嬌此時此刻，心裏卻是輕松了。
不管沈家是龍潭還是虎穴，她都不怕！
兩人走到沈家門口，方糖上前和守衛交談後，守衛進去通報。
不一會兒，一個老嬷嬷走了出來，看着沈阿嬌和沈照，試探道，“請問兩位是？為何要見沈太夫人？”
“嬷嬷，你在沈太夫人身邊當差？”沈阿嬌也不繞彎子，率直道。
老嬷嬷一愣，随即點頭，不知為何，眼前這兩人給她一種莫名的好感，“老身是沈太夫人陪嫁時的丫鬟。”
沈阿嬌溫軟一笑，上前握住老嬷嬷的手低聲道，“嬷嬷帶我們去見沈太夫人吧。”
老嬷嬷什麽風浪沒見過，見沈阿嬌這般作态，頓時慎重了不少，看來這位小姑娘是不想驚動他人，“不知姑娘貴姓？”
“我姓沈。”
老嬷嬷頓時瞪大了眼睛，一個膽大的猜測冒上心頭，難道說……
“是的，嬷嬷。”沈阿嬌見老嬷嬷表情驟變，便知道她在想什麽了。
老嬷嬷頓時又是激動又是努力的控制情緒，“請随我來。”
沈阿嬌和沈照跟着老嬷嬷進了府，暗衛四人則是站在門口。
四大世家裏，沈府最是精致，只因三房老爺沈暢十分有錢。
沈阿嬌嘴角淡淡，看了一眼後便不再多看，沈照對一切游戲以外的東西都不感興趣，也看不明白，只老老實實的跟着沈阿嬌。
老嬷嬷看在眼裏，心裏更是相信了幾分。
若不是沈家嫡脈，怎會面對如此精致富貴的沈府這般平靜從容。
東院從來都是掌家人才有資格住的地方，所以沈太夫人從嫁進沈府到現在，一直都住在東院，至于為何到現在都沒有傳家給大房老爺，就不曉得了。
不過從方糖嘴裏聽到的，也不難猜測，大房一定人品很差，不然沈太夫人這般明事理的人，斷不可能一直握着掌家權不放。
沈阿嬌心裏思索着，不知不覺已走到了東院房裏，老嬷嬷撤下所有丫鬟，守在門外。
沈太夫人如今已有六十，可看起來竟然也就四十，沈阿嬌有些意外。
“你們是？”
沈阿嬌帶着沈照跪了下來，從懷裏拿出傳家玉和兵符道，“伯祖母，我是沈阿嬌，這位是我的父親，沈照，我們是沈家嫡脈二房的後代，我的祖父，是沈太大爺的嫡親胞弟沈太二爺，祖父和祖母多年前已病故，我母親早逝，我父親…他只有五歲的智商，是被奸人所害。”
沈太夫人在看到傳家玉和兵符的時候，震驚的站了起來，等沈阿嬌說完話後，紅着眼眶上前，扶起沈阿嬌和沈照，哽咽道，“竟然…竟然是二弟的孩子孫女，沈家…沈家對不起你們。”
沈阿嬌見沈太夫人這般，忍不住心中酸苦，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老太爺，“伯祖母，若不是阿嬌發覺青城屋內有人翻動，都不會發現這個秘密，連夜帶着父親往京城逃來，若是若是有一點差錯，阿嬌和父親恐怕，再也見不到伯祖母了。”
想起那日，沈阿嬌便忍不住流淚，幸好幸好父親當時是癡傻的，不然那些人，絕不會只是和父親玩捉迷藏那麽簡單，有可能真的見不到父親了。
沈太夫人一聽，又是憤怒又是心疼，沈太大爺就這麽一個胞弟，因兩兄弟年齡足足相差了二十歲，因此，沈太大爺對沈太二爺是十分疼愛，只是當年，沈太二爺被楚帝派去支援當時敗績連連的邊境，誰知這一去竟然就再沒回來過。
未曾想，竟然活了下來，還生了兒子，只是這唯一的獨苗，竟是癡傻。
沈太夫人想起沈太大爺臨終前淚流滿面的說着二弟，心都碎了，這些年也一直試圖尋找過二弟的後人，可一直沒有結果。
而她之所以一直掌權也是因為，傳家玉和兵符其實都在二弟身上，她和過世的沈太大爺沒有，若是傳家必須有傳家玉和兵符，也因此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傳，一旦讓楚帝知道他們并沒有這兩樣東西，恐怕沈家早就亡了。
看着一臉迷茫的沈照，沈太夫人就覺得心痛，若是沈太大爺知道，二弟的孩子癡傻，該是何等的痛心自責，當年，當年本該前去邊境的人，是沈太大爺，可是沈太二爺硬是替了沈太大爺去，也因此，沈太夫人對沈太二爺十分愧疚。
當年，是她偷偷地和沈太二爺說，她懷了孩子，若是沈太大爺去了戰場沒能回來，家裏三個孩子該如何是好，也因此，沈太二爺二話不說，替沈太大爺去了邊境。
這件事，沈太大爺并不知道，這麽多年，一直在沈太夫人心裏，不斷地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直到現在，沈太夫人都覺得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