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第34章 034
世界的盡頭是玄學。
可迷途的羔羊最終放棄了找尋玄學的指引, 而是大罵好友的缺德!
陳散:“在你準備占蔔的時候就已經充分暴露了你的內心,我看你也別找什麽玄學指引了,都跟前妻姐同居了還來這套呢?是不是有點晚了?如果是我的話, 早已經親上嘴了。”
寧簌氣哼哼的,回複兩個字:“你寡!”
道理她都懂, 但是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一次失敗的教訓讓她變得瞻前顧後不是理所當然嗎?她自己傷心倒是無所謂了, 可要是再度刺傷殷楚玉那怎麽辦?将人拖進漩渦中,又殘忍地離開嗎?
陳散:“你也沒有脫離單身狗行列!你還為情所困,不如我自由身來得潇灑。”互相傷害嘛, 陳散還是擅長的, 不過鬧了一通後, 又回歸正題,“你找了個扯淡的理由,向殷楚玉發出同居邀請, 她離奇地同意了。”
“你在外頭玩得醉生夢死,她強行扭轉規律的生活不遠萬裏來接你。”
“她送你生日禮物。”
“她養貓養你。”
“如果這些不是你的臆想而是客觀存在,那麽你前妻姐給出訊號夠明顯的吧?如果沒想着複合,那在第一步時,要麽報警, 要麽就上論壇挂奇葩前妻妹了。”
……
寧簌:“哪有你說得那麽誇張?第一、那不是扯淡;第二、她本來就沒睡, 順道來的,而且我沒醉生夢死;第三、養一只是養, 養三只也是養。”
陳散:“。”就這麽承認了自己是第三只嗎?
陳散:“簌寶,請問你在怕什麽?”
寧簌嘴硬:“誰怕了, 我這是考慮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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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散:“那您繼續考慮?”
寧簌:“ 我只是分不清, 現在的我跟過去的我有什麽不同?現在的喜歡跟過去的喜歡有什麽不同?愛是什麽呢?”
陳散:“你問一個孤家寡人合适嗎?不過我可以給你複制粘貼一些網上搜索來的答案。比如,‘愛是在沒有問題時的答案’, 所以,放棄你的腦子吧。”
寧簌:“?”這句話是這樣理解的嗎?
幾分鐘後,寧簌又回複:“我明白了。”
陳散并不明白寧簌明白了什麽,她聳了聳肩,接了個來自嚴昭和的電話後,又馬不停蹄地出門去安撫另一個情場失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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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思考到入神,就很容易進入一種旁若無人的高深境界。寧簌抱着抱枕,在沙發上扭來扭去。等殷楚玉從書房中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沙發上橫着的一“條”人。嗤一聲輕笑在安靜的客廳裏響起,寧簌瞬間回神,将姿勢一換,假裝剛才潦草而随便的人不是自己。她悄悄拿眼神去看殷楚玉,卻見她拿了逗貓棒在跟小貓玩游戲。
她可氣又可愛的前妻姐在她的心湖扔了個炸.彈,引來了驚濤拍岸,可她自己就像個沒事人一樣嗎?
壓力不會消失,但會轉移,所以只能是她呆滞地承受一切嗎?
氣死人。
寧簌在心裏大叫。
她撐着下巴瞪殷楚玉,可眼神逐漸地變得柔和,悶氣也在無聲中變成了百轉千回的“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惆悵。
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巫山神女仍舊是殷楚玉。
在逗貓棒遞到手中的時候,寧簌還在搜腸刮肚、反複咀嚼着此情可待成追憶一類的悵惘詩句。近在咫尺的面容,讓寧簌心跳漏了一拍,等殷楚玉手指無意間拂過她的手背時,更是一陣莫名的顫栗。緋雲攀升,連耳垂耳廓都不放過,生怕別人看不出來。
她還在哀嚎着自己莫名其妙提升的敏感度,兩只小貓已經等得不耐煩,自發地追逐着逗貓棒上的羽毛。為了藏住自己的大紅臉,懶洋洋的寧簌選擇了起身,懷揣着遲早買個能讓小貓自娛自樂逗貓棒的想法,開始機械地運動着自己的手臂。
運動廢人的無能在逗貓一事上展現得淋漓盡致,沒過多久,寧簌就再度敗北。
她曾經幻想過跟殷楚玉的未來,養兩只毛茸茸,在周末的午後、在工作日的黃昏,在無數個相依偎的空暇,讓愛意像充滿蟬鳴的夏日那樣漫長。
可現在她卻被小小的逗貓活動擊垮。
“手酸了?”殷楚玉睨了眼坐到自己身側不遠處的寧簌。
寧簌“嗯”了一聲。
“可你那天在射箭館裏,不還是體能不錯嗎?”殷楚玉漫不經心道,陳散的朋友圈裏一堆各種角度的照片,那在其它角落裏呢?當陳散和寧簌一起入鏡時,又是誰滿懷熱忱地将片段光陰留下呢?
寧簌無話可說。
任何狡辯都會将她推到一個百口難辯的困境裏。
她在心目中重新勾勒殷楚玉的形象,此時此刻,她用力地加上一條“翻舊賬”。
“可能是那天的疲勞還沒有散去吧。”殷楚玉又輕描淡寫地給出臺階。
寧簌忙捏了捏手臂,用行動來認可殷楚玉的話語。
她的手怪酸的,如果依照夢境的發展,已經享受到殷楚玉的按摩了吧?
殷楚玉淡淡開口:“手。”
寧簌一愣,瞪圓了眼睛,又驚又喜地看着殷楚玉,夢游似的朝着她伸出了手。
殷楚玉意味深長地觑了寧簌一眼,慢悠悠地說完未盡的話:“還是得好好養。”
寧簌:“……”請問她的腦子在想什麽呢?為什麽就不受控制呢?是誰對她下蠱了?
殷楚玉很貼心,沒讓寧簌尴尬。她眼疾手快地抱起路過的道德經,不由分說地塞到了寧簌的懷中,讓她伸手的憨瓜動作變成順理成章的接“貓”動作。
這該死的周到,這可惡的“默契”,抱着貓仰靠在沙發上的寧簌腦子中嗡嗡響。
薄紅的面色上了釉的瓷器,如緋雲下的桃花林。
在滿懷羞憤和懊惱中,寧簌清晰地聽到了一聲來自于殷楚玉的輕笑——忍俊不禁的笑。
前妻姐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
道德經顯然不給暗自咬牙的寧簌臉面,輕輕松松地從她的懷中跳了出來,只是沒來得及收好的爪子在寧簌的手背留下一道細微的抓痕,泛着點白,湧了點紅。
寧簌嘶了一聲。
殷楚玉眉頭微蹙,第一時間湊近,拉過了寧簌的右手。
破皮地方沒芝麻大,沒見血。
“抱歉。”殷楚玉抿着唇,心中浮現一抹懊惱。
寧簌心跳的速度很快,殷楚玉的卷發拂到了她的面頰上,帶來一股極為細微的癢。
仿佛腦子中一根弦搭錯,她很突然的想要笑出聲。
可怕殷楚玉誤會她有毛病,竭力地維持四平八穩的語氣:“沒事。”
“你在笑?”殷楚玉擡眸看寧簌,遲疑片刻,不太确定地問道,她少有地懷疑起自己的眼神來。
寧簌壓了壓唇角,可語調依舊輕快飛揚:“我沒有啊。”她将手從殷楚玉那收了回來,藏在了身後。直勾勾地凝望着近在咫尺的殷楚玉,在她的臉上讀出了“不信”兩個字,又說,“你的頭發,我有點怕癢。”
殷楚玉還是不信,她伸手将垂落的卷發撥到了耳根後,散在了肩頭。
“好吧。”寧簌又退了一步,“我是在笑。”她拖長了語調喊殷楚玉的名字,問她,“我難道不能夠笑嗎?”
沒有理由,或者說她說不上理由。
對上寧簌那雙粲然明亮的眼眸,殷楚玉勾了勾唇,綻出了一抹笑。
“可以。”她點頭,又輕聲說,“願你天天開心。”
寧簌并不吝惜自己的祝福:“你也一樣。”
前妻姐不是超脫絕俗的神人,也不是身在城市、心在山林的隐士,那麽她的生活對她來說算什麽呢?寧簌撥開了自己眼前的迷霧,甩掉了自己對隐者迷戀和向往,她猛然間醒悟,不快樂也不難過的平凡日子,其實是很糟糕的一坨吧?那是得道了嗎?那根本就是失去自我的空心和虛無!
朝着寧簌傾倒的殷楚玉退回到自己的位置,拉開了她和寧簌的距離。
她沒說話,可面上仍舊挂着如春風般的淺笑。
燈光下的暗影随着人挪動。
寧簌的視野亮堂起來,她怔忪了片刻,扭頭看着殷楚玉:“願你自由——”
如漆點般的眼眸暗沉,像個黑洞,臉上的情緒也不甚分明。
寧簌其實只停頓了瞬息,腦海中的“殷楚玉”走馬燈似的掠過,她晃了晃腦袋,聚起神光的眼中,看到的不是疏離冷漠的殷楚玉,而是挂着溫柔的淺笑,垂着眼睫撫弄着小貓的殷楚玉。
哪個是她?哪個不是她?
“是什麽意思啊?”在思緒糾結成一團的時候,寧簌還是問出口了。
雖然她也莫名其妙的開始大喘氣,但畢竟說了出來。
或許她不該跟前妻姐學習大喘氣、愛用反問句的壞毛病,而是得學會她的直白。
一句“願你自由”在她心中都快憋成價值連城的老古董,而前妻姐呢,昨天錄音今天揭開——至于拖上這麽一天,可能是看在她當社畜已經足夠可憐的份上,才沒把她從美夢中搖醒诘問。
殷楚玉當然不會覺得寧簌只是閑來一問,她松開了懷中的貓,不動神色說:“你看到了?”
寧簌點頭:“就是那麽巧。”
殷楚玉:“不巧。”
寧簌瞳孔一縮,錯愕地看着殷楚玉:“難道每本書裏都夾着一張照片嗎?”
那是不是有點……變态啊!她當初那麽喜歡前妻姐也只是将照片收在相冊裏掃進櫃子讓時間的塵埃封存她的記憶呢。
已知前妻姐是個喜歡閱讀的人,她的書籍從來不是擺設,那不就是——
這個驚喜是不是有點太突然了?
殷楚玉:“……你在胡思亂想什麽?”
寧簌擺了擺手:“沒有。”
殷楚玉瞥着她:“我知道你會在書架裏挑哪本書。”就算這次不是,那也有下回,只要她踏進書房。
形影相依是她們短暫如昙花一現的過去。
願你自由是她對寧簌同時也是對自己的期許。
自由是成為自己。
自由是一切愛的前提。
“你難道理解不了嗎?”殷楚玉深深地望了寧簌一眼,輕笑一聲,“我以為你更想問‘為什麽’。”
就像考試寫了答案也想要一個批答。
寧簌的“閱讀理解”也需要殷楚玉來确認。
不過,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不順勢問下去就太對不起殷楚玉的坦誠了。
比起是什麽,她的确更想知道為什麽。
是她主動找到殷楚玉提出同居,緩解“電擊之苦”的。
可之後發生的事情,很難說還在她的把控中。
好吧,她的确也沒有計劃,腳踩西瓜皮才是适合她的生活方式。
寧簌開口:“為什麽?”
殷楚玉不疾不徐:“沒有為什麽,就是想讓你看見。”
寧簌:“……”
這是什麽?我見前妻多妩媚,料前妻見我……是傻魚啊。
再次真切地感知到殷楚玉帶來的惡劣,寧簌內心深處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顫栗和興奮。
她最後還是沒從殷楚玉的口中挖掘出答案。
夜半時分,寧簌夢醒,迷迷糊糊地摸到了手機,點開了最上方的對話框,給狗頭軍師發消息。
“我跟你說,前妻姐她——她!在!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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