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心緒
心緒
錦霞閣比一年前更加賣座,嚴深此時站在後臺,耳邊是前場山呼海嘯般的掌聲,棠槿已經卸了妝,一邊吃着對方帶來的點心一邊仔細地打量着他。
香槐結束了今日的最後一場戲,掀開簾子就看見棠槿吃的滿嘴碎渣,忍不住在嚴深面前擺起了師兄的架子,“棠槿,我說過多少次,後臺不讓吃東西。”
對方心虛地咽下嘴裏的食物,用手背抹去自己的嘴角的殘渣,朝香槐賠笑道,“抱歉師兄,以後不會了。”
“你總是這麽說。”香槐皺着眉,用手指點了兩下對方的肩膀,這才轉身看向一邊的嚴深,笑着朝他勾了勾手,掐着滑稽的戲腔說道,“跟我走吧,公子。”
再次來到對方的房中,裏面的布置和之前大相徑庭,嚴深看着裏面那些富貴華麗的花瓶和裝飾屏風,以及對方梳妝臺上緊致的珠釵,不由地感嘆道,“看來你的日子過得不錯,以後你們戲班肯定會越來越好。”
“那就承你貴言。”香槐同第一次一樣,倒了杯牛乳茶給他,嚴深聞着香氣,似乎連這裏面的茶葉都比變用得要名貴些,“要不是你嫂子這幾日身體不适,我一定帶他過來和你好好聊聊。”
自從嚴深和于沉月坦誠相見後,他就将香槐的事情也告訴了對方,于沉月很同情他的遭遇,也為他失去了原本的好生活而感到惋惜,可惜這些日子他容易頭暈想吐,戲園子這種熱鬧地方,稍不留神又容易發生碰撞,所以這次香槐邀請他們過來,嚴深只好一個人獨自前往。
“嫂子懷着孩子,當然要多注意些。”香槐背過身去,在嚴深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一抹苦笑,然後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環形紅玉佩,那玉佩清透純亮,做工精細,雕刻着古樸繁瑣的花紋,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光澤,嚴深想起先皇後送給于沉月的玉镯,眼前的這塊玉,絕對不比那個差,“給你,算是我給未出生孩子的禮物。”
“多謝,不過這也太貴重了。”嚴深接過玉佩,拿在手裏仔細地把玩了一番,香槐撇了撇嘴,沒好氣地說道,“你現在是王爺了,給你的東西自然要最好的,再說了,我現在也有點小錢,這個還不算什麽。”
嚴深看他這副樣子,笑着又打趣了兩句,便将東西收進了懷中,按照對方的意思,他和香槐講了些旅途中發生的趣事,直到快要到了用晚膳的時辰才離開。
“走了?”香槐剛送嚴深離開,還未進屋就看見班主坐在剛才嚴深所坐的位置上,眼神瞄向了剛才他拿出玉佩的那個櫃子,“東西交給他了?”
“是的。”香槐低下頭,背過手去默默握緊了雙拳,“他已經帶走了。”班主聽了這話,朝他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做的很好。這毒性子烈,我們下在玉佩上,不僅孩子生不下來,而且連那個淮王妃的身體也會大有折損。”
香槐望着班主離去的背影緩緩地關上了門,然後将耳朵靠在門上,确認人已經走遠後,快步走到梳妝臺前,手指在臺下移動了幾下後,打開了一個暗格,裏面裝着一包藥粉,“對不起義父,我真的做不到……”想起以前和嚴深相處的日子,大家一同在孤兒院互相扶持,一起學習交流,一起生活的時光,他真的做不到,他沒辦法傷害對方,傷害對方所愛的一切,香槐的眼神黯淡了幾分,然後将屋內的火盆點燃,毫不猶豫地将東西扔了進去。
于沉月一個人坐在書桌前,手裏拿着書,卻沒有一點讀下去的心思,此時嚴深推門而入,一言不發地直接将他抱了起來,“做什……唔……”于沉月剛出聲,就被對方吻住了雙唇,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貼近對方,癱軟在對方的懷裏,任由他将自己抱上了書房後面的床鋪,“別……孩子……”于沉月小聲地叮咛着,不敢去看嚴深的眼神,嚴深靠近他的脖頸,毫不留情地咬上他的耳垂,緊接着一路往下,親上了他的腰窩,“我想,你不會想讓我現在停下來的,對吧?”
“哪有……”于沉月紅着臉,手漸漸抱緊了對方的雙臂,“你……你慢一點……小心孩子……”嚴深在他耳邊發出一聲輕笑,接着扯下了一旁高高挂起的床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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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眼前不再是自己剛剛夢中所在的書房,于沉月滿頭大汗地坐起身,他咽了咽口水,雙手捂住自己止不住泛紅的臉,又是這種夢……他已經不記得這段時間自己做過幾次了,一次比一次羞人,從一開始單純的親吻,現在竟然變成了……
“月兒?”嚴深的聲音讓于沉月吓了一跳,轉頭就看見對方在黑暗中幫他點燃了燭火,屋裏變得明亮起來,也将他的窘态呈現在嚴深的面前,對方看着他有些失神的模樣,關切地伸手想摟他入懷,可于沉月想起剛剛的夢,自己現在渾身是汗,裏衣黏膩地貼在身上,便搖着頭拒絕了對方,嚴深滿臉擔憂地坐在他身邊,輕聲問道,“怎麽了?又做噩夢了?”
“沒,不是……不是噩夢……”于沉月抱緊了自己的被子,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嚴深見他出了一身汗,神情還帶着些許恍惚,便吩咐門口的金珠打了盆熱水,準備幫他擦個身子,誰知這件小事,對方居然也要自己一個人做,不讓他插手,“我自己來就好,你先出去。”于沉月強硬地接過對方手裏的東西,向嚴深下達了逐客令,“一會兒好了我叫你,你才許進來。”
“可是你自己擦不到後背,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嚴深放緩了語速,擰幹了盆裏的帕子,溫柔地幫他擦拭着臉頰,于沉月猶豫了,但最終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嚴深沒辦法,将幹淨的裏衣放在了他的手邊,“我就在門外,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就喊我。”
于沉月自己一個人細細地擦拭着身子,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逐漸變得柔和,可想起剛才的夢,不免又局促起來,自己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人了,竟會連夢裏都想着那樣的事?
嚴深回屋的時候,于沉月正背對着自己,顯然一副睡着的模樣,他輕笑了兩聲,準備将對方換下的衣物交給下人,沒想到手一翻,卻在其中發現了意外之物,他腦海裏想起之前自己詢問薛苓的話,明白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他沒有出聲,只是微笑着回到了于沉月的身邊,伸手摟上了他的腰,在對方的後頸處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吻。
第二天,于沉月以為嚴深會追着他問個不停,畢竟自從自己懷孕後,對方就對他更加的關心和照顧,沒想到這次他卻什麽都沒說,于沉月的心口一陣發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昨晚自己表現的一切也顯得那麽矯情,他開始覺得後悔,好像有巨石壓在他的身上,讓他難以呼吸,喘不過氣。
一直到晚上,嚴深幫他泡完腳,端着盆走了出去,他一個人躺在溫暖的被窩裏,靜靜地等對方回來,眼裏仍帶着化不開的難過。
“你想談談嗎?”嚴深看着被子裏的人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伸出手撫上對方的臉,“沒關系的,你知道我從不逼你,不想說可以不說。”
回答他的,是對方短暫的沉默,搖曳的燭火映照着他們相視的臉龐,終于,于沉月低聲說道,“昨晚,我沒做噩夢。”
“我知道。”嚴深接着他的話說了下去,“我知道你做了一些不能明說的夢。”
“你……你是怎麽知道……”于沉月有些緊張地拽緊了被子,嚴深注意到他的動作,面色如常地抽出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昨天換下來的衣物裏有你的亵褲,我便猜到了。”
沒想到懷孕真的會對人影響這麽大。嚴深心疼地握緊于沉月的手,明明已經成親兩年,明明他們已經如此的熟知對方的一切,之前在外面的時候,他們也是那麽的親密,現在卻因為一個夢而覺得羞恥,甚至過了一天,對方看上去還是無法釋懷,“沒關系,我問過薛苓,都是正常的,懷孕的時候也會有這些需求的,甚至有可能還會比平時更需要些。”
“真的?”于沉月略帶疑惑地開口,嚴深湊上前去,先是給了對方一個安撫的吻,然後耐心地解釋道,“真的,所以你不要因為這種事而覺得不好意思,你現在這麽辛苦,有什麽需要就說出來,別憋在心裏,既傷神又傷身,我會擔心的。”
“阿深,對不起,我昨晚不該那樣。”于沉月擡起頭,親了一下對方的鼻尖,“我醒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就……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我變得有些容易緊張又固執,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都沒有怪你,何來原諒之說?”嚴深笑着輕咬了兩下對方的唇,于沉月望着他的眼睛,那雙充滿愛意和真摯的雙眸,讓他終于釋懷,接受了自己的變化,和對方一起笑了起來。
“想再親一下嗎?”嚴深主動問道,于沉月點點頭,接受了對方落下的吻,嚴深吻得仔細,讓床上的人完全放松了身心,他的手順着被子的縫隙滑了進去,覆上對方的小腹,“等孩子到了三個月,我們再繼續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