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受傷
受傷
好疼。
于沉月眼前的景象越發的模糊,他感覺到有什麽溫熱的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裏流淌出來,他的手不自主地動了兩下,耳邊傳來嚴深的呼喊,對方抱着他,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月兒,月兒你怎麽樣!你別吓我……”
“我……沒……沒事……”困意襲來,于沉月好像感覺不到疼痛,只能好好地睡一覺,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睡,他現在好想摸一下嚴深的臉,可剛伸出手,就被對方死死地攥住,“你在……抖……”他第一次,這麽清晰地感受到嚴深的恐懼,“別……怕……”
“傻瓜,為什麽……”嚴深移開視線,不願去看那把插在對方小腹上的匕首,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安慰懷裏的人,“我不怕,太醫馬上就會為你醫治,很快你就會好起來的。”
“沉月!”呂琳琅不顧形象地沖了過來,哭着跪在地上,嚴泓蹲下身摟住她的肩膀,才能穩住對方的身形,“怎麽會這樣?你沒事吧,怎麽會……”
“沒……你別……”于沉月看着自己的好友哭得梨花帶雨,想試圖扯出一個笑容讓對方放心,結果身子只是稍微動了一下,劇烈的疼痛就讓他忍不住皺了眉,“別哭……”
“二哥二嫂。”嚴爍帶着薛太醫趕來,韓秋殊懷着孩子看不得血,他勸了好久才阻止對方擅自跑來,“此處離城不遠,父皇已經下旨宮裏剩下的太醫全部趕去王府,他讓你們立刻回去。”
“王爺。”薛太醫提着藥箱跪在嚴深的面前,簡單觀察了一下于沉月的傷勢,“微臣還請王爺先将王妃抱上馬車,盡快回王府醫治,把匕首拔出來要緊。”
嚴深朝身邊的人點點頭,将于沉月平穩地放在馬車上,薛太醫立刻拿出藥粉進行止血,并仔細檢查了一番對方小腹上的傷口,嚴深按照對方的吩咐,将馬車上所有的軟墊和衣服都拿了出來,圍在于沉月的身邊,他握着對方的手,雖然嘴上說着鼓勵的話,但看着于沉月慘白的臉,他早就被吓得六神無主,沒有了平日裏的鎮定。
快馬加鞭到了王府門口,幾位太醫早就等在那裏,金珠和善榮一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見嚴深抱着于沉月下來的時候,和嚴深一樣,從來沒經歷過這些的兩個人頓時慌了手腳。
“王爺,公子怎麽了?公子你別吓金珠……”金珠跪在床邊,看到于沉月身上還插着匕首,差點就要哭得昏死過去,“公子,老爺快回來了,你不能有事……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到了今天……”
“傻……你……別哭……”于沉月艱難地從嘴裏冒出這幾個字,然後用手指在嚴深的手心劃了幾下,嚴深紅着雙眼讓金珠站起身,太醫們仔細檢查着于沉月的傷口,為首的薛太醫謹慎地對嚴深說道,“王爺,微臣不敢隐瞞,匕首插得有些深,需要先拔出匕首,然後查看傷口,看是否需要縫合。”
“縫合……你是說用針?”嚴深努力搓着于沉月變得有些冰冷的手,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這裏的醫術到底能治療到什麽程度,即使是在他那個世界,這也是要做手術,送進手術室的大事,他現在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除了相信眼前的太醫,他沒有任何選擇,“薛太醫,我不懂這些,但我相信你們的醫術,月兒不能再拖了。”
薛太醫從藥箱裏拿出麻藥,化開後交給嚴深,嚴深端着碗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顫抖,将藥一點一點地喂進于沉月的嘴裏,“別怕,月兒,我在你身邊。”
“我……知道……”于沉月的頭輕輕側向對方,麻藥起效的很快,薛太醫不放心,還将參片放進他的口中,嚴深看着懷裏的人閉上眼,薛太醫用雙手握住匕首,說道,“王爺,微臣要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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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深聽到他的話,轉頭看向那把匕首,無聲地張了張嘴,他害怕,怕血止不住,怕床上的人即使喝了麻藥,也受不住疼,繼而再出什麽事,但思考了一會兒,他還是啞着嗓子說道,“拔吧。”
匕首拔出來的那一瞬間,他的心還是不聽使喚地緊縮了一下,看着濺出的血,嚴深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無力,他那麽努力的想讓于沉月快樂,不想他像原書裏描寫的那樣,那麽悲慘,那麽無助,可現在,對方氣若游絲地躺在自己面前,自己什麽都做不到,只能握住對方的手,默默地陪在對方的身邊。
“王爺,血雖然有些止不住,但好在沒有傷及身體內部,微臣現在要幫王妃縫合傷口,止住他的血……”薛太醫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從藥箱裏拿出針線,将針放在一旁的燭火上炙烤,嚴深看着對方的動作,終于忍不住問道,“薛太醫,縫合之後……是不是只要等傷口愈合就行?月兒就會好起來?”
“這……”薛太醫拿着針的手頓了一下,看向于沉月的傷口,“王妃的傷口只要細心縫合,調理幾日便會好起來。”
“好,這樣就好。”嚴深滿臉擔憂地看着薛太醫縫針,明明不是自己動手,卻還是急的滿頭大汗,薛太醫到底是太醫院的院令,這點本事還是有的,他沉着冷靜地完成了縫合,将藥粉灑在傷處,緊接着用布裹好,做完這一切,他跪下身朝着還處于緊張之中的嚴深說道,“王爺,微臣已經幫王妃處理好傷口,之後的幾日是關鍵,微臣懇請王爺能多……”
“一切都聽薛太醫的。”嚴深打斷了他的話,薛太醫帶着身邊的人退到屋外,在院子裏商量之後需要的藥方,金珠又一次跪在床邊,嚴深知道金珠陪了于沉月這麽久,怕她受不住,讓她先回去休息,自己留下來照顧,“都是我不好,月兒,要是我能多注意一下身後,你就不會……”嚴深撫摸着于沉月的臉,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再将對方已經被汗水打濕的碎發撥到一邊,靜靜地等待着對方醒來。
“阿深……”于沉月呢喃着,嚴深本就坐在床邊,聽到他的聲音,立刻湊到對方面前,“我在,月兒,我在這裏。”聽到他的聲音,于沉月緩緩睜開雙眼,他看見嚴深仍舊緊緊地抓着他的手,淚水順着對方泛紅的眼眶,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手背上,“傷口疼不疼?太醫們已經去抓藥了,不要擔心,你很快就會好的,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想不想吃東西?”
“傷口還有點疼,但是可以忍受。”于沉月看着嚴深的臉,以前都是對方幫自己拭淚,如今倒是變了身份,他用手指輕輕劃過對方的眼角,然後點了兩下對方的鼻尖,“別哭,你這樣哭,讓旁人笑話,我現在不想吃東西,就想看着你。”
“月兒,對不起,都是我沒用,才會讓你受傷。”嚴深抹了兩把眼淚,将身子又靠過去一些,仔細地觀察着于沉月的神色,“我讓廚房熬了清粥,等會兒喝一點,再吃了藥,睡一會兒,你現在需要休息。”
“知道了。”于沉月說了幾句話,就覺得沒了力氣,但他還是撐着精神,不想嚴深太擔心自己,“可惜了,吃不上暖鍋,好想吃肉呀。”
“傻瓜……”嚴深顫抖着聲音,眼淚再一次落下,“等你好了,想吃多少我都不會攔着……”
晚上,他和金珠兩個人一起守着于沉月,嚴深一刻也不敢睡,時時注意着對方,生怕他有任何不妥,一開始,于沉月的情況還算穩定,但到了後半夜,不知怎麽的發起熱來,燒得渾身滾燙。
嚴深立刻派人去請了太醫,他先用沾滿冷水的帕子先敷在于沉月的額頭上,試圖幫對方降溫,金珠在于沉月的耳邊喊了好幾聲,床上的人卻沒有任何回應,嚴深的心墜入了谷底,他無力地看着太醫們趕來,和白天時一樣圍在于沉月的身邊。
“王爺,微臣剛剛檢查了傷口的恢複情況,王妃只怕……”薛太醫帶着衆人跪下,不敢去看嚴深的臉色,“只怕什麽?”嚴深看着對方欲言又止的樣子,一陣寒意席卷全身,“說。”
“王妃體弱……受了這樣的傷,突發高熱,微臣只怕王妃的身子會……會熬不住……”
“熬不住?”嚴深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他自顧自地幫于沉月又換了塊帕子,沒有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你說熬不住是什麽意思?”
“王爺,微臣會再開副藥方,讓王妃服下,相信王妃吉人天相,一定可以渡過難關。”太醫們跪在地上,嚴深終于轉過身來,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神情來面對他們,質疑?憤怒?或者可以直接高呼一聲,如果治不好王妃,就讓你們陪葬?但這一切都不會讓于沉月好起來不是嗎?
“既然知道,還不快去。” 他平靜地說着,太醫們站起身,不敢有絲毫怠慢,新的藥方寫了出來,金珠腫着雙眼去幫忙煎藥,嚴深趕走了所有人,自己一個人留在了于沉月的身邊。
“月兒,你知道嗎?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來沒想過真的會結婚。”嚴深不知道床上的人能不能聽見,但他還是靠近了對方,試圖和他多說些話,“不對,按你們這兒的說法,叫成親。老實說,我沒辦法把我以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你,因為除了我的名字,其他都不是我自己的……”
他哽咽着,強忍着淚水扯出一個笑容,“我在這兒,什麽都沒有……你就當可憐我……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