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噩夢
噩夢
場面一時寂靜,桌邊一個女生忽然端着餐盤跑了,其餘人才好像反應過來,一個個作鳥獸散。
但邝相宜将走未走,端着盤子,躊躇的頓在那。
因為當事人還在看着她。
周束楚看不下去這忽如其來的結巴,主動替她接了:“周束楚和方予厭,我倆怎麽了?”
邝相宜立刻道:“你倆好,很好,非常好,就是,關系特別好。”
冰王子凝視許久,張嘴問道:“磕是什麽意思?”
邝相宜:“……”
哦,聖賢班真有人不上網啊。
見人不甚了解,邝相宜底氣回來大半,心裏松了口氣,立刻嚴肅解答:“就是誇贊你們這個,啊,感情特好。就跟教官他們的鐵血兄弟情一樣好!”
她說完,不給幾人反應的機會,端着餐盤就飛了出去。
周束楚聽完反而更加不解,“最近怎麽這麽多人說咱倆關系好?我看老應和夏時秋不也挺好的……”
方予厭聽着,臉色卻沉了下去。
只是周束楚沒覺察,夾起一塊肉放到方予厭碗裏,笑着又道:“好兄弟,多吃肉。”
方予厭垂眸吃飯,臉色略顯不佳,對面應歸舟看了他一眼,轉移話題道:“明天軍訓就結束了,周末什麽安排?”
“能怎麽安排?先睡他個四十二小時。”夏時秋将最後一口肉塞進嘴裏,一口氣吃完剩餘的飯,“下周一就正式上課了,還不知道有沒有摸底測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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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昊不可置信,痛苦哀嚎道:“不是吧?都根據中考成績分了聖賢班和普通班了,還測什麽呢。”
周束楚卻說:“耗子,你姐真是梁星嗎?一中在聖賢班和普通班中間還有個重點班,也就是說,如果咱大考垮了,是有可能會被老雷丢去重點班的。”
梁昊表情一瞬間空白:“……我姐沒跟我說這這麽變态啊?感情聖賢班是A班,重點班是B班是吧?不是,這名字誰聽了不糊塗?”
夏時秋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離開,拖長了語氣安慰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耗子,自求多福——”
将餐盤放進回收的桶裏後,夏時秋說要去隔壁超市買點零食。
應歸舟難得沒陪他去,他便拉了周束楚一起。
方予厭站在樹下等着,應歸舟從兜裏拆了顆糖遞過去。
方予厭垂眸看了一眼,一根青蘋果味的棒棒糖,“夏時秋的預備糧給我了,不好吧?”
應歸舟廢話不多,伸手将糖塞進了方予厭嘴裏。
等人撇着眉好好啃嘴裏的糖時,他才切入正題問:“周束楚最近幹什麽了嗎?”
“嗯?”這話問的莫名其妙,方予厭一時沒反應過來。
應歸舟便又精确道:“我看那天念檢讨,你也沒有生氣。”
雖然臉是臭的,但相處這麽多年,生不生氣的還是不難看出來。
那天方予厭便跟周束楚解釋了很多次,他确實沒計較那事兒,都隔了好幾天,應歸舟又忽然提及,他不由眉心微動,“沒有,為什麽一直問?”
“一直問?”應歸舟笑,“周束楚應該也覺得你不生氣不大正常,才多問了幾句。”
對這句話,方予厭保持靜默。
應歸舟又道:“李錦川怎麽忽然針對你了?”
前言不着後調。
方予厭倒也習慣了應歸舟這種問話方式,他問他就答。只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卻不好說。
于是方予厭又靜了片刻,他咬着嘴裏的糖,似乎在想什麽。
餘光裏兩個熟悉的身影提着兩大塑料袋走過來,方予厭收回思緒,轉頭看過去,似乎想就此将問題揭過。
沒得到答案,應歸舟也不催。四人一起回宿舍,就仿佛剛剛他什麽也沒問。
軍訓越往後日子就過的越快,而且本身便只需要訓一周。
周五下午閱兵儀式還沒開始,校門外便停了好些準備接孩子的車。
等閱兵結束,住宿生需要收拾行李,搬回自己年級自己班級的宿舍。
而本身不住宿的走讀生,則要帶走行李,搬回家裏。
溫雲錦特意空了一下午的時間,開車帶着周以溫過來。
其他家長或多或少會進學校幫着一起搬,但方予厭和周束楚東西不多,兩個人搬一趟就将行李都帶了出來。
“小魚哥哥!”周以溫遠遠看着兩人刷臉出校門便開始興奮,要不是溫雲錦還拽着她的手,她能直接撲過去,何止蹦起來揮手。
周束楚不服的瞪她:“你親哥還在這呢。”
周以溫恍若未聞,方予厭一靠近她便掙了溫雲錦的手撲了上去。
怕人沖太快碰着行李箱,方予厭連忙将手裏的箱子往旁邊推了一下,彎腰将小孩抱住。
周束楚在旁邊連忙拉住飛馳出去的箱子,看旁邊兄妹相親的場面,日常腹诽到底誰才是親哥。
對周以溫這雙标姿态,溫雲錦早已見怪不怪。
周以溫前些天才過十歲生日,數着年頭,方予厭在她出生不久就搬了過來,算是和周束楚一塊看着這妹妹長大的,也是公平競争。
平時方予厭沒來到還能兄妹相親,和諧友愛一陣,但方予厭一來周以溫便态度區分十分明顯。
周束楚起初受不了親妹妹胳膊肘往外拐還戲谑道:“這丫頭不會是想嫁給我們小魚哥哥吧?”
話音未落便挨了溫雲錦方予厭以及親爹周垣各一巴掌。
溫雲錦接到人後就坐在駕駛座等人放好東西上車,周以溫非拉着方予厭坐後邊,周束楚便無奈被擠到了副駕駛。
一中門有一條直道叫青雲路,路不算寬,但林蔭茂密。平時學生騎自行車走路上學都很不錯,只是每逢周五周日學生離校返校的時間便車流擁擠,一些騎自行車的學生只能艱難的夾縫生存。
溫雲錦緩慢的往前挪,望了一眼後視鏡,“給你們倆帶了奶茶,等會想吃什麽?”
“喲?”周束楚驚喜的拎起來,将不加小料的那杯往後遞,“今兒母後怎麽這麽有空?不用我來做飯了?”
溫雲錦和丈夫周垣都是研究所的,有空待在家裏的時間寥寥無幾。
除了偶爾心血來潮,或是周束楚有重要考試,溫雲錦會回來造福夥食。平日幾乎都是周束楚在做飯帶妹妹,順便養活隔壁鄰居。
溫雲錦說:“你想做也行,我看你也是一周沒下廚了蠻手癢的吧?”
周束楚接着說:“我看是您一周沒吃上我做的菜,想得很吧?”
“呵!”溫雲錦冷嘲一笑,擡眸看了一眼方予厭:“小魚你說說,這人上了高中怎麽就飄了?”
周束楚嗦了一口奶茶,悠然自信道:“他是我好兄弟,肯定幫我。”
後排帶小孩的方予厭無辜被cue,看着有來有回的母子,他眉目嚴肅的思索片刻。
“那我來?”
溫雲錦:“今晚我做飯,多吃點。”
周束楚:“媽說的是。”
被母子兩人默契的嫌棄了廚藝,方予厭也沒生氣,反而淺笑起來。
溫雲錦待他就像對待第二個兒子,這麽些年,方予厭也早就融入了周家的氛圍裏。
在周家吃飯,對他來說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或者說,只有在周家吃飯,才像在家裏一樣。
周束楚爸爸周恒是個工作狂人,具溫雲錦說,今日又自願留在研究所加班了。
溫雲錦倒也不譴責他毫不顧家,因為溫雲錦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只說是風水輪流轉。做好飯後就帶着打包的餐盒回了研究所,要不是今天下午需要開車幫周束楚運行李,也不會請假回家。
幫忙洗過碗後,方予厭便準備回自己家裏。
他人還沒走到玄關,周束楚便喊住他:“別回了,明天醒來老應他們過來一起打游戲。”
方予厭指了指邊上堆着的行李正要說話,周束楚便自動将東西收進了他的房間。
“放哪不是放,放這還能接着用。”
于是,方予厭又沒回家睡。
他數一數時間,整個暑假似乎都沒在自己家睡足半個月。
周束楚房間裏放着一張長桌,擱着他的臺式電腦和方予厭的筆記本。邊上是一個木制上下床,衣櫃裏也幾乎一分為二,放着方予厭的衣服。
這看起來一時間竟不覺得是周束楚的房間了。
剛搬進來的行李箱放在一邊,周束楚拿着衣服去洗澡了,方予厭看着衣櫃和攤開的行李箱,頓了頓,沒把箱子的東西拿出來,反而将衣櫃裏的衣服拿走了幾件。
他不着痕跡的收了些東西,趁着周束楚出來前合上了行李箱。
周束楚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出來,又去隔壁屋看了一眼周以溫,見人确實睡着了,才折進自己房間。
他打了個哈欠,擦着頭發問:“你洗完澡睡覺還是打游戲?”
方予厭拿起衣服,瞥一眼他這幅困倦的模樣,“你這死樣還打游戲?夏時秋說明天九點多過來,勸你別熬。”
周束楚瞪眼,“九點多他有病啊?周六不睡覺早起?”
方予厭沒回,只将房門關上,進了洗手間。
周束楚立刻掏出手機在微信将人罵了一頓。兩人無聊的表情包鬥圖,沒鬥一會周束楚就神隐失蹤了。
等方予厭出來時,手機屏幕還沒息屏,上面是夏時秋刷的一堆問號。
-江城吳彥祖:?
-江城吳彥祖:?
-江城吳彥祖:人呢?
方予厭随手擦了一下頭發,将手機拿起來替睡死過去的人回消息。
-領導吩咐:睡着了。
-江城吳彥祖:?
-江城吳彥祖:那你是鬼?
方予厭沒解釋,把手機息屏前,看見手速飛快的夏時秋已經反應過來他是誰,一秒鐘閃進來好幾條消息。
周束楚手機密碼他倒是知道,但也沒打算打開繼續回了,只把手機放到了周束楚枕邊。
他給自己定了個九點的鬧鐘,然後關燈爬上上鋪,就着還沒擦幹的頭發倒頭就睡。
終于不用再睡宿舍,方予厭卻沒怎麽睡好。
一晚上頭沉的很,夢裏好些片段來回切替,晃過很多人。
最後他都記不清楚,半夢半醒之間,竟然是李錦川的面容最清晰。
或者說是李錦川的聲音。
“我,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