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算命
算命
這個高中生活不要也罷了。
方予厭表情空白,站起來走出去兩步路,卻覺得過了兩個世紀。
他跟周束楚一起不也是托嗎?
這陳教官剛不還看着他倆一塊嗎!
方予厭麻木的移動視線。
只見旁邊陳教官雙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站出來的兩個人。
好像剛剛催的人不是他。
李教官說:“你怎麽算?哪一派的,看手相還是算八字啊?”
周束楚:“……”
周束楚:“我十二星座派。”
周束楚:“西方學說派我也會點。”
李教官:“?”
李教官:“什麽學說?”
陳教官在一邊開始隐隐憋笑了,他忠心勸告一句:“勸你別問。”
周束楚誠懇一笑:“mbti科學理論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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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算命大師立刻此起彼伏的應聲,第一排邝相宜激動的贊賞道:“師出同門,我也能來!”
李教官笑罵一聲,方予厭看見一聲自動消音的國罵從他嘴邊飛過。
“少整有的沒的,你說算命就給我好好算!”
周束楚無奈瞄了方予厭一眼,見冰王子神色看起來倒還算行,便咳了咳,決意裝到底:“那同學,給一下左手。”
方予厭默默遞了左手出去。
他皮膚白皙,身形偏瘦,手便格外纖長,骨節分明。
這手周束楚平時玩鬧打趣也沒少見沒少碰的,忽然如此正式的握着四根如竹的手指攤到自己手心裏,不由得認真起來,連那點搞怪的笑意都散了一半。
他盯着這掌紋看了好一會兒,氣也沒出一聲。
八月高溫,哪怕在林蔭下,也曬得皮膚發燙。
方予厭的膚色在訓了一下午之後,浮上一些暴曬過後的紅,他熱的不行,手還被人握着。
眼前周束楚低頭不知沉思什麽,方予厭忍不住催:“不會就換人。”
李教官早湊過來站在中間,聞言拱火道:“白瞎這麽好看的手,編你都編不出一個屁的。”
這話一出,周束楚倒是活過來了。編都不用編的,方予厭什麽東西他不清楚。
“我怎麽說不出來,這不是思索一下給這同學說什麽嗎?”周束楚不服,挑眉看了方予厭一眼,“你想知道什麽?”
方予厭輕哼一聲,長眸微眯,“是嗎?那你給我看看我感情如何?”
周束楚面露難色:“你這不是為難我嗎?等會誰出去跟老雷告狀,說我慫恿你早戀的……”
“不會就算了。”說罷方予厭便把手往回抽。
四根手指往外出溜了一節,周束楚連忙用力握住拉回來,“欸!”
“我說還不行。”
他癟了癟嘴角,要是說別的,倒還真能以真亂假,但方予厭确實看不大出來有什麽感情苗頭。
初中偷偷暗戀他的小姑娘也不少,但方予厭就真一點不近女色,能跟她說上話的女性上至六十下至六歲,只能數出三個人。
他親媽方瀾,周束楚親媽溫雲錦,以及妹妹周以溫。
這怎麽編?
周束楚沉吟片刻,決定就地取材,瞎幾把胡說:“同學你……感情線還挺長,沒什麽分叉,不過中間有點斷開,看來是姻緣有傷啊。”
“是嗎?”方予厭不鹹不淡的附和,“哪一段姻緣?”
“這我哪知道?”周束楚瞪眼,示意他別太過分,能不能當好一個托,好好配合。
但方予厭裝接收不到,還繼續追問。
那雙平日裏不鹹不淡,最多出現的情緒是嫌棄的眼睛,竟然在此刻露出了一絲好學求解的意思:“長是什麽意思?能不能說說我有幾段感情?最終因緣如何?”
周束楚:“……”
大家都是兄弟你這麽坑我是吧?
周束楚暗暗磨牙,眼尾一眯,索性也不看那雙手了,就盯着人假笑道:“同學你看起來性情冷淡,雖然人帥,但是感情運不大好。可能就一兩段感情,還都不大順利。要不細說星座哪個人格屬性是哪四個字母我好繼續深入分析?”
聽的人眉梢微挑,倒沒生氣,一邊圍觀的李教官反而啧聲不止,“你這麽出去算命估計得喝西北風,好話一點不會說。”
周束楚幽幽瞥去一個眼神,“我說好話那還有節目效果嗎?”
“哦,那确實沒有。”李教官說,“那他算完了,給我也算算。”
說着就懂事的伸出了左手。
周束楚:“……”
周束楚:“哥我錯了,你放過我吧。咱唯物主義別整這玄學了行嗎?”
李教官冷哼一聲,大手一揮算是放過了兩個上來站樁丢人的家夥。他目光一移,在禮儀隊指了兩人出來。
人家是真有才藝,那音樂一放,唱的唱,跳的跳,不似第一個開場垮臺。
周束楚一坐下,前排梁昊就歪了半邊身子回來搭話,“周哥,給弟弟算一個。”
周束楚疲憊不堪,有氣無力道:“幾月幾日生,內向外向,抽象具象,重情還是重理,喜歡放飛自我還是稍作安排?”
梁昊下意識答:“四月二十,外向,抽象,重……”
“不是?你真是星座混西方學術邪教???”他猛地反應過來,瞪着周束楚。
“那不然呢?”周束楚說:“周哥只會吃喝玩樂,專業的東西一點不會。”
他眼睛一彎,擡手搭上旁邊方予厭的肩,“剛我都是胡說的,小魚哥哥心胸寬廣,配合我表演而已。”
方予厭身子一歪,不用看擡手就精準将那胳膊拍飛。
但周束楚毫不在意,又貼了上去。
“小魚哥哥?”梁昊目露驚異,看方予厭的眼神都多了兩分新奇,“好接地氣的稱呼。不過為什麽,是因為諧音予嗎?”
周束楚笑了笑沒解釋:“也可以這麽說吧。”
前面李教官皇帝大點兵還沒點完,找人接着奏樂接着舞。後邊梁昊回頭跟周束楚夏時秋唠上了,三人成三角形之勢将方予厭和應歸舟夾在了中間。
這話題上至中考真題,下至游戲番劇。應歸舟間接還能說上兩句,方予厭是真從頭啞到尾。
末了梁昊不由對夏時秋贊賞認同:“你說得對,冰王子确實不會搭理我。”
對這個評價方予厭本人在旁邊聽着,毫無感覺。
這三個人成天喊他什麽都有,冰王子流傳至今早不知道被多少個同班同學貼吧網游調侃過一遍了,現在是多梁昊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于是冰王子貫徹着自己的名號,之後幾天軍訓也沒搭理任何人。
一天天嘴巴嚴的周束楚快懷疑他說話功能要退化了。
見人還能張嘴吃肉,周束楚欣慰道:“好好好,人沒事就好。”
方予厭眼睛一白,罵都懶得罵。
江中食堂一層不大,但分了四樓。眼下四人搶了一個二樓靠窗的位置,環顧四周,一層樓快坐滿了,學校飯堂的位置可見不多。
梁昊是有點自來熟的,打開始閑聊了兩回,加上有他親姐是前班主任的buff之後,就成功混進了四人組裏,眼下吃飯也坐在了一起。
他啃了兩口飯菜,長長嘆氣:“這菜,還是比不上六中。”
“江中飯堂,別太有希望。”夏時秋一盤全是肉菜,聞言面無表情啃了兩口略顯寡淡的紅燒肉,“肉有味兒都知足了。”
“六中飯堂是真好吃,樣式還多,每天不提前十分鐘做準備那都搶不過那群牲口……”梁昊感嘆,見夏時秋神情麻木,又問,“你們初中還沒吃膩一中飯堂嗎?我就是尋思換個口味,才沒直升六中高中部。”
夏時秋筷子一頓,眼裏帶了點怨氣,“我倒是想啊?那這群,特別是這倆的成績,報志願那會老雷就杵在旁邊盯着,又是好言相勸又是威逼利誘的,就沒打算讓這倆好苗子從手裏溜出去。”
他筷子一歪,指向周束楚,“就連這禍害,老雷也就猶豫了三秒,還是不肯便宜六中。他們仨都被留了,我一個人去那邊當孤魂野鬼嗎?”
能一起進聖賢班,夏時秋的成績也差不了哪去。但他屬于分夠用就行的類型,主打一個只要跟哥們差距不大,人能湊在一塊看,略有差距也沒什麽所謂。
方予厭和應歸舟屬于好好學習型,周束楚屬于間接性加猛油沖上第一型。
而一個排行榜總要有人當第四的,他就愉快躺那就是了。已經有三個人熬夜學習了,他較勁跟着争那兩數字幹什麽。
梁昊對這樣寬廣豁達的心态很是敬佩,将碗裏的肉給他上供了一塊小的。
方予厭沉默吃飯,兩只耳朵一時是身邊幾個人的閑聊,一時是身後另一桌女生的笑聲。
周束楚偶爾跟他搭兩句話,他就嗯一聲或簡短應一句。
忽然後邊齊刷激動的‘喔’了一聲,方予厭筷子一頓,隔壁受驚體質的周束楚又掉了一塊肉。
“是吧!我就說小陳小李真的好玩。前兩天傍晚小李在操場邊上喊人,連名帶姓的我都沒有反應過來是誰,小陳默默就走過去了。”
“我買股主教官,他是不是姓沈,他跟小陳天天一塊吃飯。”
“別說了,我吃,我吃就是了。”
五個人靜默了片刻,悄摸偷聽了兩句。
夏時秋将肉咽下去,一臉茫然:“都是中國話我怎麽就沒聽懂?”
話剛說完,一道熟悉的女聲忽然道:“我選擇磕方舟。”
眼見新的疑惑誕生,梁昊回頭,看見邝相宜的身影。
他倆初中在六中是一個班的,梁昊直接喊了人問:“方舟是什麽?明X方舟?”
邝相宜正低頭夾菜,想也沒想,她直接答道:“不是游戲啦,是周束楚跟方……”
話說到一半,她夾着青菜頓住,跟前幾天剛要了聯系方式但雙方對話框都只停在你們已經成為好友的冰王子四目相對。
她方了好一會兒,到底是沒方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