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回家的路是從老城區往新城區開,和對向車道的擁擠不同,回程的路暢通無阻。
從小鵬下車之後,車上的兩人就沒什麽對話,張烨望着窗外往後略過的灰撲撲的綠植,不知道身邊鐘遠航在想些什麽。
“你今天上午做手術了。”安靜的車裏,張烨沒頭沒尾地問,與其說是問,不如說是陳述事實。
“嗯,”鐘遠航盯着面前的柏油路,頭也沒有轉一下,“早上你不是聽到電話了嗎?”
“中午我給你送了飯過來,你吃了嗎?”張烨問。
“中午?我沒在,你怎麽進的診室?”鐘遠航答非所問。
“啊,一個小護士帶我進去的,”張烨漫不經心地說,“應該是你的同事吧?聽起來和你很熟悉。”
他們并不看對方,對話在封閉的車裏顯得無法回避。
“同事,當然熟。”鐘遠航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
“嗯。”張烨短短地應,整個身子往下沉了沉,似乎是想在副駕睡一會兒。
又過了一會兒,鐘遠航說,“中午送的飯我吃了,吃的時候還熱,說不定我再早點兒回來,還能碰上你,你說,我倆是不是還挺沒緣分的?”
“啊……是吧。”張烨的腦袋靠在車枕上,鐘遠航的餘光看不見他的五官,他似乎馬上就要睡着了,語氣聽起來低低的。
鐘遠航就不再說話了。
張烨得以在鐘遠航的沉默中,花了一個路程的時間,說服了自己不要再越界。
張烨原以為鐘遠航今天下班早一些,自己能悠着點做頓飯,再若無其事的,好好的和鐘遠航一起把這頓飯吃了,但一回家,張烨就被鐘遠航捏着脖子,推進了客房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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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換一下鞋。
張烨帶過來的行李包在他們路過客廳的時候就被鐘遠航奪到他手上,随即暴力地往沙發上一扔,又順着沙發滾落下去,張烨剛瞥見那個洗得泛白的牛仔包滾到地毯上,就被鐘遠航推進了客房的門。
“你等等……幹什麽?”張烨的話被鐘遠航捏在後頸的手掐得斷斷續續,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提溜着脖子的狗。
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只手就放開了,随即肩膀上感受到一陣猛的推力,張烨被面朝下推在了面前的被子上。
“唔……”他沒有防備地向下跌倒,一聲悶哼。
鐘遠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舉身覆了上來,張烨聽見自己胸腔裏多餘的氧氣被擠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他很快感覺到耳廓一痛,是鐘遠航的牙齒。
張烨的耳朵懼癢,尖銳的疼痛和溫和舐吻的同時到來,神經如同引線,不體面的沖動徑直将張烨的五感占據。
呼吸陡然急促起來,張烨感到缺氧,不得不張嘴呼吸。
“你……發什麽瘋……”張烨的聲音悶在被子裏,是氣息混亂的愠怒。
他自诩已經足夠忍耐,但鐘遠航突如其來地粗魯還是讓他莫名其妙。
張烨用額頭蹭着被子的棉質表面,鉗制太牢,他無論如何瑟縮,都救不了自己的耳朵。
“你別……我喘不上氣……”張烨很快就放棄了思考為什麽鐘遠航今天這麽急躁,他的憤怒毫無用處,只能哀求。
鐘遠航扳着張烨的肩膀把他翻過來,只一瞬間地放松,随即又覆了上來。
他們不親密的無間,張烨的變化無所遁形。
“嗯?這樣你也能有感覺?”鐘遠航并不放開張烨的耳廓,聲音被放大,嗤笑嘲諷。
張烨咬緊牙關,無聲地抵抗,好像不發出聲音,就能顯得不那麽難堪。
鐘遠航很不滿,擡手拍在張烨的臉頰上,一聲清脆的響,又順手鉗住了他的下巴,讓他再也阖不上牙。
“說啊?回答我。”鐘遠航問。
“回答什麽?”張烨的回答含混不清,伴随着忍耐的喑啞。
張烨挺拔的眉毛此時皺起,一雙眼睛濕潤發紅,半張半合,張烨的嘴唇不薄,唇形分明,唇珠明顯,此時閉合不上,鐘遠航能看見他整齊的白牙與口腔內壁的色澤,還有隐約的白色的點,是潰瘍。
“說啊?什麽感覺?”鐘遠航剛才拍過的臉頰已經微微發紅,他專門挑了原處,又拍了一掌。
鐘遠航拍得不重,不到扇耳光的地步,卻也不輕,張烨覺得被拍的地方開始發熱麻癢,讓他忍不住出聲。
“遠航……你冷靜一點……”張烨有些受不了,他的衛衣下擺已經被鐘遠航推了上去。
鐘遠航的手有些涼,和他的人一樣。
“冷靜?”鐘遠航笑了一下,笑聲如同蜜液裹刀,“烨子,做這種事兒的時候,沒有人能冷靜。”
這個架勢,張烨心裏很明白鐘遠航要幹什麽,就是今天,就是現在。
鐘遠航和高中的時候不一樣了,他那時候害羞青澀,動情的時候渾身都發抖,還需要下位的張烨安撫,才能進行得下去。
那時候張烨并不是很在意在上還是在下,這一點在現在的他看來也很稀奇,按照他當時野火一樣的性子,他曾經在和鐘遠航剛剛在一起的時候,想當然的認為自己是上邊兒那一個。
但是在看見鐘遠航燒紅的眼睛,和那眼睛裏面同樣紅彤彤的,極度渴望的眼神之後,他幾乎瞬間就動搖了。
遠航沒什麽朋友,他可能只有我。這麽想着,張烨懷着同情的讓步,被鐘遠航推在了下面。
他也想過第一次讓讓就算了,以後有機會撈回本兒的,但後來的每一次,他都為自己找了這樣那樣的理由,又讓鐘遠航推了下去。
到了現在,張烨根本不會有這種天馬行空的想法了。
鐘遠航在青春期被故意掩蓋的掌控欲暴露無遺,他主導着順從的張烨,把握他,拿捏他,不管是心理上,還是行為上。
張烨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過味兒來。
就算是曾經張烨自認為能夠主導鐘遠航的時候,也沒有一次能真的不受鐘遠航的左右,只是他以前迂回委婉,如今不容置喙。
張烨的皮帶扣被鐘遠航解開,搭扣發出叮當地碰撞聲,冰冷的金屬挨着張烨肚腹的皮膚,刺激得他起了一肚子雞皮疙瘩。
鐘遠航把皮帶整跟抽出來,卻沒有馬上扔開,而是穿梭擺動着。
張烨擡眼看過去,根本沒有看清楚他手上飛快的動作,自己的皮帶就變成了兩個較小的圓圈。
看着那圓圈的大小,張烨産生了一些危險的不祥預感,但他還來不及縮手,就被鐘遠航逮住了。
“遠航!你別這樣!”張烨慌亂起來,被剝奪手的自由,讓他不受控制往上掙紮,又被鐘遠航不由分說地壓制下去。
他的手還是被捉住了,皮帶扣不知道被挂在了哪裏,牢牢固定住,他越掙紮,皮帶勒得越緊,動彈不得。
“烨子,老實點兒吧,這個扣就是越掙越緊,不想把手廢了,你就放松些,”鐘遠航垂眼看着張烨,他微黑的皮膚也透出紅來,豔麗的好看,“想想,做完就有錢拿,是不是就沒那麽難接受了?嗯?”
張烨轉過頭,把臉埋進自己的上臂,不再掙紮。
他應該是想哭的,但一個大男人,哭什麽?他習慣性地憋着,憋得心口發疼,繼而是巨大的悲哀。
張烨的衣服還在身上,應該不算穿着,歪斜扯動得厲害。
張烨覺得這也是鐘遠航給與的羞辱,他們的關系裏,并不需要坦誠相待,只是各取所需。
以至于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候,張烨的褲子還半褪着挂在腿上,仿佛真的是一場不需尊嚴的交易。
張烨逐漸開始覺得痛。
鐘遠航似乎真的是想強迫他,沒有任何保護措施,也沒有一點事前準備。
張烨額角的青筋暴起,冷汗細細地從額頭上冒出來,他什麽也顧不上了,對着身上的人怒吼,“鐘遠航!”
鐘遠航略微俯下身來,另一只手抹過張烨額頭上的汗珠,“這麽難受?”
張烨攥緊捆着自己的皮帶,咬牙怒視着鐘遠航。
“別忍着,喊出來,”鐘遠航繼續着,“烨子,你至少要讓我聽個響吧?”
撕裂的疼痛激得張烨眼冒金星,時間變得扭曲而不真實,張烨猛地向上一掙,肌肉不受控制地緊繃抽搐。
更多的冷汗冒出來,順着他的額角流下去,與他的眼淚彙合,沒入鬓發。
張烨死死咬着牙,喉嚨深處發出“嗬嗬”的嘶吼。
鐘遠航也很難受,但他進了,就沒有退的意思,他現在能确定,張烨是真的很久沒有過親密關系了,至少後面,應該很久都沒有別人再動過。
鐘遠航上半身撐起來,幾乎是病态地凝視,看着張烨滲出的血絲,順着汗水,如同蜿蜒的河流一般,染在自己身上。
又如同自虐一般,他詢問已經痛得快要失去意識的張烨,“烨子,你說實話,有沒有別人動過這裏?嗯?”
張烨已經開始耳鳴了,委屈也好,憤怒也好,都被巨大的疼痛取代,鐘遠航的聲音好像來自于非常非常遙遠的地方,帶着混響,模模糊糊,入耳卻不入腦。
“遠航……遠航……”張烨喊得很痛苦,他的眼神失焦,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盞沒來得及打開的燈。
在張烨的疼痛都變得麻木時,鐘遠航終于完成了入侵。
“張烨。”鐘遠航俯下身來,喊張烨的名字。
張烨迷茫的眼睛轉過來,但鐘遠航似乎只是想喊他的名字,并沒有說什麽下文。
四目相對之間,張烨以為他要吻自己,他微微梗着脖子,想往上迎接一個安撫的親吻,但鐘遠航臉頰一偏,躲開了。
也對,他們是債主與落水狗,是報複與背叛的兩端,他們不應該親吻的。
鐘遠航沒有等張烨适應多久,就開始了毛躁的動作,他确實不吻張烨,而是開始撕啃他,從臉頰,到耳根,随即是脖頸,肩膀,胸口,手臂,最後落在張烨被折起的腿上。
只是和其他疼痛比起來,鐘遠航的啃咬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屋外的天漸漸黑了,鐘遠航逐漸看不清張烨的臉,而他的聲音也變得虛弱,腿脫了力,任鐘遠航肆意妄為。
一縷微弱的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了張烨腿面的皮膚上,映着汗水,好像粼粼波光。
張烨被動的承受着,浪潮一般的拍擊愈發密集。
預感到一切終于要結束的時,張烨思索着,自己今天會不會死在鐘遠航身邊?
自己要是死了,鐘遠航會難受嗎?小葡萄又怎麽辦呢?老媽這樣一個奶奶,會不會把張遠又養成下一個張烨?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鐘遠航終于在一聲微微高調的嘆息後結束了暴行,身體也俯下來,兩片汗津津的胸膛第一次毫無阻隔地貼在了一起。
黑沉沉的暮色中,他們的耳邊都是對方的氣息。
良久,張烨終于找回了些神志,他沒死,全身細小的傷口和腰部以下灌了鉛一樣的疼痛開始浮現,而死人應該是感覺不到痛的。他動了動腿,無力地撞了撞鐘遠航的腰側。
“起開……”張烨開始後知後覺的發火,他幾乎辨不出自己的聲音,又破又啞,“我要去洗澡……”
鐘遠航在宣洩完情緒與荷爾蒙之後心情好像挺不錯,張烨這麽沖的語氣,他恍若未聞,餍足喑啞的低音在張烨的耳邊響起,近乎撒嬌,“不起,再躺會兒。”
張烨覺得自己真的很沒出息,他來勢洶洶的怒火,被鐘遠航這麽一句沉啞的耍賴幾乎全部澆熄,他長長地嘆氣。
“你至少先把我解開,我已經感覺不到手指了,”張烨很有分寸地,只用臉頰蹭了蹭鐘遠航的耳朵,“你不是醫生嗎?束縛久了血液不流通,而且我手心裏傷還沒好,你要讓我殘廢嗎?”
鐘遠航好像睡着了,呼吸逐漸平穩,張烨只好自己掙紮着往上挪,想自己解開束縛。
一動之下,牽動撕裂的傷口,又一陣疼痛。
“嘶……我靠……”張烨疼得想罵人。
“別動,”鐘遠航的手搭在張烨的腰上,輕輕捏了捏,“急什麽?我給你解。”
鐘遠航懶懶的,慢慢從張烨身上起開,兩三下就解開了張烨的手。
皮帶勒得狠,張烨的手掌因為血液不流通有些發青,手腕勒得滲血紅腫。
今天确實過分了。
鐘遠航感覺到了肆無忌憚後的一絲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