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把他榨幹
把他榨幹
臨出門時,白衍特地帶上相機,路上有遇到好看的花草、或是此處的歡迎語都會錄下來,以便後期有需要就可以當做補充素材。
這兒的石板路建的極具韻味,隔段距離就會寫上一首古詩,白衍在這拍得流連忘返,一度忘記自己是來找早飯的。
浏覽過自己拍的各類素材視頻,白衍滿意點頭,饑腸辘辘的肚子适時咕咕叫提醒,他這才拿出手機照上面的地圖轉悠找方向,轉頭就迎面撞上一堵人牆。
挺翹的鼻尖率先遭殃,白衍揉搓致歉:“不好意思啊,我沒注意看路。”
誰知道那人在他正要仰頭的時刻,揪起他的連帽衫罩住腦袋,再惡劣地把繩子拉緊。
“喂!你神經病啊?”
“走路不看前邊,你這眼睛拿來幹嘛?蒙起來摸黑走算了。”
“陸時茗?”隔着布料,白衍發出沉悶的疑惑,伸手向前摸索。
青年緩緩開口:“讓你摸黑走,沒讓你摸胸走。”
“你胸長在腰上啊?”他明明是摸的腰線,這人睜眼說瞎話。
待解開束縛,白衍重新露頭大口呼吸空氣,憋久了的雙頰像塗抹上天然的鳳仙花染料。
整好衣領,他飛眼幽怨:“你這麽早出來幹嘛?”
“睡不着,出來晨跑。”
“哦。”
“你呢?”
“睡不着,出來吃早飯。”
陸時茗颔首:“行,正好我跑完了,一起去。”
“怎麽哪都有你——喂陸哥,別拉我帽子!”
被陸時茗以捉小雞的方式扯着衣帽到早餐店,聽到對方說要請他吃早飯,白衍毫不客氣又多點了一碗豆花。
“今天的計劃是什麽?”陸時茗問。
“何方博說早上采茶,下午開始殺青還要燒炭發酵,這個步驟要持續很久,估計要到半夜才能開炒。”埋頭勺了口豆花,白衍繼續說,“我們打算晚上拍攝制作過程,上午拍攝茶藝文化。”
說到這裏,白衍倏地想起自己分鏡稿上的東西,擡頭對上陸時茗的眼神,乖巧的笑容之中又滿載讨好。
“……說吧,這次又是什麽事?”已然習慣這幅模樣,但凡對方露出這種好似可愛聽話的表情,陸時茗就知道,肯定沒好事。
“陸哥你看,來都來了,不如就在上午要拍的廣告裏露個臉?”伸長脖子朝他眨巴眼睛,前幾日經過白衍的深思熟慮和暗含報複心裏的蓄意謀劃。
除了評委打分,還有投票加成,那陸時茗這張臉絕對不能浪費。
他一定要把這個人榨幹!哦,指的是利用價值。
“為什麽非得是我啊?”在說這話的時候,陸時茗上擡的唇線弧度分外顯眼。
沒有錯過對方得意暗爽的情緒,白衍順着他的話,恭維:“當然是因為時茗哥哥你這張驚為天人、帥到無人能敵的臉啦~擁有這麽得天獨厚的條件,我怎麽能讓你屈居于幕後?肯定要給投票的觀衆當頭一記猛料啊!”
“嗯,”将目光向下移,陸時茗顯出若隐若現的笑意,“料也不能加太猛,會變黃。”
變黃?他們要拍的是正經視頻吧?
歪頭不解,白衍猶猶豫豫問他:“你是指……心理方面,還是身體方面?”
陸時茗答:“是指你眼前那碗豆花湯。”
低頭看浮在自己豆花上的一大塊凸起的糖山,邊沿白色的湯水此刻因為糖分過高浮現淡黃色。
“我的天!”白衍低呼。
由于自己剛才講話太激動,導致拿在手裏的糖罐傾斜了,現在整碗豆花的甜度怕是能膩死人。
“老板,麻煩再來一碗。”
在他對眼前這碗黃豆花思考解決策略時,聽見陸時茗朝後頭喊了一句,視野中橫穿一只長臂取走他的豆花。
看着他把多餘還沒化開的糖勺出來,又把糖水全部倒到空碗裏,最後捧着盛有豆花的碗找老板重新弄了碗沒加糖的湯水。
“你喝新的,這碗我喝。”回來捧着兩碗豆花,陸時茗把嶄新的遞給他。
“喔,謝謝陸哥。”埋頭嘬了兩口,湯水還沒加糖,自喉管絲滑淌過,熱意在心間彙聚,回甘時還泛着甜味。
回去的路上,白衍忍了又忍,決定張口:“陸哥,我發現你這個人有點怪。”
插兜走在他旁邊,下颚微擡:“這套話術你上次補測用過了,換一招新鮮的。”
胸膛起伏劇烈,白衍讪笑:“哥哥的嘴,在我心裏像極了某種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植物,想知道是什麽嗎?”
根據對方的表情、口吻以及性格判斷,絕不可能是單純的誇贊。
陸時茗還是:“說說看?”
“仙人掌。”
“嗯哼?”
“刺硬且紮。”
偏偏對方是個不吃虧的主,掀唇反譏:“學弟拐着彎罵我是渣男,果然還在介意我第一期選你的尤梢哥哥?”
“少自戀,”像是被踩到尾巴炸毛的小倉鼠,白衍跳開,梗着脖子争辯,“追我的人都到法國繞一圈排回來了,少你一個也不要緊。”
“是是是,”帽子重新被蓋上他的腦袋,陸時茗懶洋洋回答,“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兩人鬥得有來有回,抵達何方博家裏時,大家也都醒來了,白衍把買來的包子發給大家,讓何方博領他們到專門的茶室開始拍視頻。
因為常年做茶葉生意,何方博家七樓是專門用來泡茶的茶室,給他們提供不少可操作的便利空間,等陸時茗收拾好上樓,大家就火急火燎開拍。
白衍在整個過程裏尤為活躍,興致勃勃地站在池尤梢旁邊,拿着分鏡稿指點江山。
“學長,先拍茶,對近景,要拍出那種一洩如注比巧克力還絲滑的美感。”
“拍他手,對,要找到那種骨感又整齊的美。”
“挪鏡頭挪鏡頭,從下到上,太帥啦!”
拍攝過程都很順利,唯一不足的就是——
白衍從池尤梢背後探頭,說:“陸哥,你別板着臉,稍微放松一下。”
陸時茗不滿:“我一個做後期音頻剪輯的,你不僅讓我露臉還敢要求這麽多?”
尤其是看到池尤梢,還有他那些小組成員合不攏嘴間歇露出的門牙,本就陰沉的臉色又加深幾分。
專注于自己的作業,白衍壯膽命令:“別說話,放松點,你一說話缺點全出來了,安安靜靜做觀衆的啞巴新郎。”
要說‘啞巴新郎’這個稱呼,最早是去年陸時茗配合聞篆拍校園宣傳片出現的,鏡頭裏一句臺詞都沒有,吸引來一堆因他顏值來看的學弟學妹為他抱不平。
大家都在底下呼籲:為什麽給帥哥這麽多鏡頭,卻不給帥哥來點臺詞!
然後一群好心人開始科普:
[給弟弟妹妹們介紹一下,這位帥哥可是戲劇影視學院的土特産——啞巴新郎]
[這位學長不能說話,因為他一說話你就想哭了]
[這位學長哪哪都好,就是不說話的時候最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哈哈哈哈”
果不其然,聽見這個稱呼,所有人都繃不住大笑,偌大房間傳出的哄鬧盡數灌入陸時茗的耳朵。
感覺到被羞辱,青年手握茶碗用力捏緊,分開的唇瓣在撞見白衍認真專業的表情後閉上輕嘆,忍氣吞聲繼續照着他的要求去做。
接下來的時間,陸時茗異常配合,這部分拍攝任務完成的很快。
白衍和小組裏其他兩人坐下逐一确認每個視頻是穿插鏈接得上,拍完沒事做的池尤梢順勢坐到陸時茗那邊悠哉喝茶。
池尤梢抿了一口:“還有需要補的內容嗎?學弟。”
“不用啦,學長你拍得特別專業,角度也很好看。”收好相機,心滿意足地坐下來喝茶。
“真是太感謝兩位學長了,”何方博向他們倆致謝,并說,“下午開始搖青發酵,等到晚上會開始揉撚步驟,學長們可以回去多睡會,晚上大概會熬到很晚。”
“好。”
待何方博說完,其他人吃了個午飯又都跑回去睡回籠覺,只有白衍頂着外頭的豔陽怎麽也睡不着,捧着相機反複檢查上午拍的視頻。
陣陣腳步伴随嬉鬧越來越近,白衍好奇探頭,發現是阿姨們帶着鬥笠和編簍要繼續去山上采茶,白衍靈光一閃,想着是不是能拍幾個阿姨采茶的鏡頭。
急匆匆跟過去商量:“阿姨,你們能不能帶我一起去茶山啊,我想拍幾個采茶的視頻。”
“可以啊,”看他唇紅齒白的軟和模樣,阿姨們忍不住憐愛,帶上他的時候還給他拿了一頂鬥笠,“山上曬,小朋友戴好來。”
“謝謝阿姨!”露出兩顆尖銳的虎牙,白衍嘴甜道謝。
去茶山的路同旅游路線不一樣,長久不運動連體測都只能勉強過關的人,一路勉強跟着步伐矯健的阿姨往偏僻陡峭的山上攀爬。
也只有在遇到這種需要體力的必要場合,白衍才會對他無所事事不愛鍛煉的體質,深感抱歉。
所幸大家還特地為了照顧他,隔一段路就多停留休息會,否則白衍中途大約就會因為喘息困難眼前花白,然後找個坑把午飯全吐出來。
經過一道長而窄的痛苦爬坡,白衍總算跟随大部隊抵達目的地,他本以為何方博家頂樓的視野就足以開闊。
可真正登上茶山,他方知感嘆眼前令人驚豔的景色。
這兒漫山鋪墊着綠意盎然的茶葉,茶葉種植分布也呈階梯式向上,和雲頂山四周綿延圍繞的山體和矮草不同,這裏更加空曠,地勢也更高,使得映在天空中的雲層遼闊非常。
身後負責采茶的阿姨們早已開始工作,動作娴熟地邊采摘邊和說笑聊家常。
不由自主被這幅和樂融融的場景吸引,白衍用心将這個畫面記錄下來。
中途何方博不見人還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你人在哪呢?”
白衍:“我在你家茶山拍采茶素材,我覺得這個很好,可以接進視頻。”
“行,”電話裏的聲音有些擔憂,還有信號缺失斷斷續續的雜音,“那你自己注意別摔了,我們家這裏夏天的雨可邪門,說下就下,早點回來。”
“不能吧,”擡頭仰望還在軟綿綿雲朵後捉迷藏的圓日,白衍定心,“我到點就回去,放心。”
待素材拍夠,閑暇的人就想在附近再散散心,這裏的空氣夾雜泥土和清新的茶香,聞起來叫人心曠神怡舍不得離開。
逛到時間差不多,正想下山離開,倏然雲層變厚,天空如灰色的水泥牆壓下來。
大粒雨珠在他驚訝仰頭的片刻,砸得人額頭疼,還有幾粒準确無誤滴進嘴裏。
快速回神,他抓緊把防水包拿出來裝好相機。
千萬髒話堵在嗓子眼,白衍只想打電話痛罵何方博這個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