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醒來之前2
第26章 醒來之前2
敵我兩側無疑已經清楚之後要競速的賽道。
那家夥明顯不可能被善子說服:[齊木小姐的術式只是紅線吧, 想要在兩個月內進化出可以在那種傷勢下存活的技巧根本不可能——預言裏的你根本不會反轉術式,而協力者都離你很遠,報太大的期待只會讓自己陷入絕望而已。]他‘溫柔’體貼地允許善子先一步放棄比賽。
盤坐在地毯上的她唔了一聲:“那我退出的話你會放過我嗎?”
[未命名1:當然不會。]
“那我根本沒有選擇。”善子無聲嘆氣, 她倒沒有真的失望, 只是歪着腦袋看着聊天頻道, “不過,你這家夥的選擇倒是比你的言語更好懂——在這裏顧左右而言他,是想讓我提前放棄。不,我想那個襲擊可能也是一個想讓我放棄或者是轉移注意力的嘗試。因為你自己察覺到了吧……?”
那個選擇産生的動機, 和那動機昭示着的漏洞。
當然, 善子想要錨定的故事有一部分只是她想要引導過去的猜測——但那種事情可
不能告訴敵人。
*
前提已經給出了。
善子的直播, 雖然現在尚且不知道原理到底是因為她腦袋上那根天線,還是因為她還沒看到砂糖醬的生死危機——她的直播實際上是按照時間軸逆行的。
目前還不知道哪裏是逆行的終點。
但每一次直播都會比上一次直播回退一點點時間——
聽到這裏的時候,那個未命名不說話了。
而善子可沒有放過他的打算:“你應該也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雖然對直播間裏的我來說,你幾乎是在我剛開始直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找到了未來的我,并對我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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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夢境的順序是直播相反的。
這是最開始的幾個直播, 卻也是時間軸上事件的末期,這之後就是損毀的東京和死滅洄游。
以她第一次出現系統播報的夢境為終點——也就是她看到的砂糖醬大戰怪力作為世界末日的終點來看的話。
這個自稱羂索的家夥幾乎是在非常靠近末日的幾個時間節點才找到的自己。
太晚了。
有把握的話,他明明可以在更早的時間點就找到自己。
“畢竟我活得越久, 對你越不利不是嗎?”
也就是說,其實對他來說,更簡單的方式明明就是他繼續看直播, 只要多直播幾次,善子的夢裏的時間點就會越來越早, 對他來說也可以在更早的時間軸節點将她殺死。
但他卻沒有這麽做。
是想這麽做還是做不到?
[拜金女郎:……啊。]
[與星同墜:很多時候人的選擇并不是他個人意願的表現——而是他沒得選的結果。]
[未命名1:但這也可能是兩個月後的我判斷這是一個完美的節點吧,時間太早我沒有找到你或是之前沒能殺死你, 而太晚的話,一方面被你錨定的內容太多,一方面……那個未來都不知道有沒有我了。]
[砂糖醬:把自己的死亡也算在內嗎?啧,真會裝模作樣。]
[未命名1:這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吧。]
善子想也不想地打斷了未命名:“而恰好我們也配合你的行動,根據你的選擇來安排防衛的空擋嗎?”如果她真的是那麽關鍵的人物。
她可不認為可能性是偏向這邊的——
“我認為,你必須這麽選擇的原因有兩個。第一,這是你唯一能抓到我的時間點,這是你不得不為之的選擇。”這點倒是和未命名的申辯一模一樣,“而另外一點,我一開始就說了,你知道沒法殺掉我,但想讓我放棄,所以雖然不會成功但也必須如同你看過的預言一樣執行這次襲擊。”
[未命名1:都說了絕對會殺掉你了,我逼你放棄的意義在哪裏呢?]
“啊,說‘放棄’可能有些不太準确,應該說……讓我的目标轉向自身生存,最好因為外界壓力失去冷靜而不會注意到本來該注意到的事情吧。”善子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意義不是很簡單嗎。因為對于現實中兩個月後的你來說,這是唯一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因為你在做的事情性質很明确啊。”
這個家夥。
他做的事情并不僅僅是通過預知看到善子的行動情報,然後襲擊自己。
他想從未來影響過去。
“現在的我對那個你來說是兩個月前的人吧,這麽一想,在現實中什麽都做不到所以想要改變過去……聽上去是很絕望的選擇噢?”
*
[未命名1:作為猜測來說倒是挺有趣的,但是,如果我這麽絕望的話,為什麽在看了那個直播明知道我會輸仍然去襲擊你呢?我會采取行動、難道不是因為我認為那樣可以贏嗎?]
當然是你不得不選這個時間啊。
善子的貓眼裏分明寫着這樣的字眼。
她顯然不想放過這個家夥:“你想聽真正的猜測?那我就說說我的猜測吧——你不得不這麽做是有理由,當然其中一點就和你說的一樣。”
要麽他沒能在更早的時間點找到機會,或者是找到了善子,或者是他下了手卻失敗了。
這點不重要。
“還有一個可能性,在我繼續直播,夢境裏面到更早的時間點的時候,你已經不在直播間裏面了,所以你一直找不到機會,也不清楚我的情報,唯以知道的,只有我最開始直播的時候的這次事件。”
這點她倒是已經确定了,對方存在明确的情報差——只要繼續看直播他肯定就會知道的事情,這個人卻一無所知。
[未命名1:你的想象力很豐富呢。]
善子卻只是取笑他:“被襲擊的是我,明面上占優的是你,為什麽要着急啊?”她歪着腦袋,“這麽不喜歡我提出的猜測嗎。”
她撒開了小羊羔,伸出兩手:“人做出選擇不外乎兩個原因,對當下的自己來說選這個更好、和不得不選,而不管你是哪個要素,你來襲擊我都可以解讀成一種失敗。”
明明越早殺掉她越有利,卻仍然是拖到了聖誕節這麽後的時間點。
如果是這麽選擇對他有利的情況——說明不讓自己正常、理智地預知到聖誕節之前的事件,比早早殺掉她更重要。
如果是不得不這麽選的情況——
“你前期在現實中嘗試殺死我,但失敗了,所以這是你能執行襲擊的最早節點。而更晚行動,例如闖入死滅洄游的時間點的話明明就能更影響到更早、更搞不清楚狀況的我……為什麽不這麽做?”
[砂糖醬:因為這家夥死掉了吧……喂、你之前也是猜出了這種可能性了吧。]
[未命名1:夠了。]
“不喜歡我為你錨定的未來?”無表情的貓眼女主播歪着腦袋,惡意地以手指繞着自己的頭發。
[未命名1:那只是你的一種‘觀點’,別告訴我你連起因經過結果都給我安排好了。]
而善子已經點了點頭:“嗯。”她語氣理所當然,“我可是做事很仔細的人。”
她對于這件事情的觀點是——在自己接下來的幾次大夢境,很可能就是他當時試圖錨定的澀谷事件裏……很可能會夢到羂索的致命失誤,致命到他不得不想辦法來影響過去的善子,明明不可能,卻也想要改變這個過去。
但是他失敗了。
這有可能是因為他已經被趕出了直播間,但更主要的原因。
“你輸了吧?”
[未命名1:那是未來的事情吧?]
“我只是猜猜,你生什麽氣啊。”對着讨厭的家夥,善子的嘴反而甜了起來。
[砂糖醬:啧。]
但總之——
“未來的你透露我的名字,有一部分也是想把這些家夥一起利用起來找到我的原因。”善子指的就是直播間裏的氣泡們,“不過失敗了。”
[拜金女郎:真是相當嚴格呀,檸檬撻。]
[砂糖醬:哈、就說那些臭老頭肯定會被攻擊的。]
“就算以根據書面統計來說,不出問題的組織是不存在的吧。”并沒有針對你們的意思,貓眼女主播将手擺在嘴前,只是以口型說了句抱歉。
*
題外話且不說——他會在兩個月那會兒對自己下手,很可能是因為羂索之前的企圖失敗了,他犯了重大失誤。
而這個失誤不能讓善子知道、察覺到,所以必須要讓她關注別的事情。
所以必須得擾亂自己。
善子雙手抱胸:“所以,你最早、也是唯一确定的機會就變成了聖誕節的古街,你很可能知道那也可能是你的一次失敗嘗試,但你不得不這麽做。”貓眼占蔔師面無表情地舉起一根手指,“因為到了那個時間節點,就算不這麽做你的未來也已經确定了——你很清楚自己在這之後就是完全的失敗,所以不得不铤而走險。”
“也是因為這個,你做不到在更晚的時間
點來影響夢裏的我——你死掉了吧?在那之後。”
羂索沒有搭話,也沒有詢問。
而善子只是把他不想聽也不想得知的‘猜測’塞進對方的耳朵:“我認為在下面那層夢境發生的那起襲擊,錨定的并不只是我被襲擊這件事——還有你已經走投無路這個事實。”
他沒得選,可不就是走投無路嗎?
[未命名1:看來你是已經替我選好了死亡腳本,是吧。]這家夥居然已經整理好了心态,甚至有心情反問起來,[你的意思……我的死期就是聖誕節吧。]
善子歪着腦袋思考了片刻就爽快點頭了:“嗯。”就是她被襲擊的那個時候,“換個角度就很好理解術師這邊的動機了吧——你襲擊我的時間點,就是你的死期。”
所以,她的同伴并不是放任她被攻擊。
而是利用她被襲擊的機會殺死對方。
[未命名1:兇手呢?]
“乙骨憂太。”身份由獵物變成了獵手的那位女主播想也不想,“留給我的外套可能也是一種暗示,如果術師們從預知裏早就知道這個走向的話。”她用手點着自己的下巴,“啊,早知道繼續看下去了,搞不好能看到你的頭被乙骨君打飛。”
[與星同墜:……嗯。]
[滑子菇:偶爾能感覺到檸檬撻在大事上很嚴謹但是細節上卻意外地遲……]
[漂亮毒物:不要總講我聽不懂的話啦!]
[拜金女郎:沒事,是不知道為好的事情噢,對檸檬撻也是一樣的。]
貓眼主播的猜測非常直接——
“我是誘餌。”善子歪着腦袋思考了起來,“不管怎麽想,我認為術師這邊對你襲擊的‘配合’只能這麽解釋了吧,因為這也是我們這邊确信一定能抓到你的機會。”
兩個人的對話像是無形的交鋒那樣你來我往,漸漸地變成了他人無法插手的對峙。
[未命名1:把你們的‘計劃’這麽事無巨細地告訴我,就不怕我提前知道那是個陷進而放棄襲擊計劃嗎?]
善子的語氣裏帶着鼓勵:“害怕、疑心了?那就放棄嘛。”
[未命名1:……哈。]
看來他已經完全明白了——
[未命名1:明明是我成功地完成了襲擊,現在卻變成了‘肯定是個陷阱,你會死在這裏,夠膽子就來試試看吧’這樣了呢。]
“不是你說的嗎?我只是說存在這種可能性而已诶。”善子的臉上寫着要不要信随你那種話,“我被你殺死,或者是你被我欺騙并埋進陷阱。”
……雖然這确實是她想要錨定的未來。
這家夥會被自己動搖嗎?
[未命名1:是呢,畢竟是未來的事情,除非錨定,直到它發生的那一刻都不知道會是怎麽個情況,你是這個意思是吧。]
“越是了解得清楚,越是明确越是無法掙脫的就是預言噢。”貓眼的算命師傅語氣像是在夢游。
而那位敵人的語氣反而輕松了下來:[你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也是為了把我吓住呢,不管是讓我放棄還是給我的計劃加諸額外的壓力,都算是一種勝利……學得很快啊。]
“被自己的伎倆扇在臉上的感覺如何?”
[未命名1:想騙我承認那就是我的計劃嗎。]
善子慢吞吞地打了個呵欠:“垃圾話本身就是戰鬥的一部分,對于有辦法可以交流的敵人,不使用言語把對方攪亂到這個程度、就不能稱之為博弈了吧。”她對于自己的短板倒是清楚得很,“因為我不擅長使用身體戰鬥嘛。”
[未命名1:我總覺得你這麽确信還有別的原因呢——比如堅持我肯定是在之後被趕出了直播間這一點。]
貓眼女主播點了點頭:“嗯,因為有別的證據。”
[未命名1:那是?]
“我沒有必要給你我的情報吧。”善子又一次用羂索當時拒絕自己的理由給了他一個耳光。
哥哥們的事情,自己的事情和那位大人的力量……還有她早就說過的——夢境是自己的領域。
如果他真的是看到最後的人,不可能對善子的底牌一張都不知道,那麽只能判斷他被自己趕出去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就只有找到解法這一點需要做了……
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善子終于能從那種被‘殺死’的戰栗裏松了口氣。
這個長夜何其漫長,面無表情的貓眼女主播腦袋裏轉過了太多內容,她最後還是打了個呵欠:“總之……”對這種要從夢裏清醒過來的情況該怎麽告別有些卡殼,所以善子只是像貓貓那樣招了招手,“晚安?”
右下角彈出了紅心,除了某個不知道為什麽不開心的男高,氣泡們都道了告別。
這次的直播也‘順利’結束了。
*
伊地知閉着眼睛躺在床上。
他不想睜開眼睛——但一道手機手電筒的燈光,不,應該說是催命的聖光已經直接照在了他的眼皮上。
比噩夢還像是噩夢的惡鬼聲音直接從床頭方向傳了過來。
“伊地知,你居然還睡得着覺嗎?”那個有些輕浮,但此刻對自己來說,更多是陰森的聲音直接湧了上來。
我睡得着的!
甚至我還能一覺睡到明天晚上呢!
被時光摧殘出刀刻一般的臉頰凹陷的社畜在內心已經流着淚如此作答,他困頓的小腦瓜甚至已經思考起了對方到底是怎麽第一時間就闖入了自己的宿舍的問題。
……你到底是怎麽拿到我的臨時宿舍的鑰匙的,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那個,用膝蓋思考也知道要麽就是從窗口直接進來要麽就是威脅工作人員宿舍的看管吧。
哈哈……
稍微想到別人,就感覺自己沒有這麽凄慘了呢。
這位睡覺姿勢和木乃伊差不多的輔助監督認命地睜開了眼睛。
然後他很快就被手電筒的刺眼光芒刺|激得直接發出了尖銳暴鳴:“噫!五條先生——等等那個燈光真的會殺人的!”
*
最後還是被折騰了起來,此刻伊地知正站在狹窄的茶水間給雙手大開坐在辦公室沙發上的五條悟泡茶,這家夥不知道是剛完成任務,還是直接沒睡——畢竟他的日程實在是很難判斷到底是屬于何種情況。
白發男人還穿着那身慣常的術師制服,他嘴角扯得平平的,因為眼睛完全被白色繃帶纏住了,根本無從判定那雙眼睛裏的感情是生氣、高興、或是複雜。
五條悟說話的語氣倒是還是稱得上輕浮:“齊木善子,名字很普通嘛。”他歪着腦袋,像是在思考什麽。
因為這次的夢境太長和過去的五條悟一下子又相處了太久,伊地知這才察覺到了這個男人和高中時期的他到底有多大——他的城府到底是在哪個階段突然進化成這樣的?
完全搞不懂對方在想什麽。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好像是在興高采烈。
但伊地知卻總感覺對方像是非常不高興——但具體的原因卻又怎麽都猜不出來。
“……那個,所以……”伊地知想問,但是完全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事情好像變得很複雜,我們該怎麽做呢?
所以是真的有好感嗎?
不過都過了十年,對于當事人來說很可能也是那種‘啊,已經過去了呢,真是青春啊過去的自己’的感覺。
不過齊木小姐疑似被囚禁了,我們該怎麽做呢……?
還是說他完全就是為了公事過來的?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一定可以根據性格大概猜出一個回答,但是因為此刻坐在沙發上的人是那位最讨厭按常理出牌的五條悟,所以,即便正常人應該是有個主次……
伊地知也完全無法猜測這位自己認識了十好幾年的前輩到底會先問出何種問題。
五條悟在自己那杯茶裏放了超級過量的方糖:“唔……同意她來當誘餌啊……”五條悟的尾音拖得很長。
他像是說着別人的事情那樣,不,應該說簡直有些像是高中生的自己的老師了。
那家夥只是哎呀了一聲,“看來真的很喜歡對方啊,高中生的我~”
伊地知的耳朵豎了起來——看來是時過境遷的那種走向?
但除了這句話之外,五條悟就再也沒有對夢裏高中的自己、或是預知中自己給對方套上衣服做出任何反應。,他像是個對于自己隐私過于平淡的吝啬鬼、不想聊這件事、又可能就是單純地想一出是一處地随便跳躍着話題:“不過,知道名字的話,伊地知。”白發特級的語氣沉了下來,“最快需要多久?”
看來是調整到了公事模式。
于是伊地知也推了推眼鏡,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穿着的西裝都有一顆扣子扣歪了,他面上倒是維持着那副有些氣短心虛地模樣說起了正事。
“知道名字和大概得年齡範圍的話,我們應該可以在區役所的戶籍信息裏面大概搜索一下——我等天亮區役所上班就會去打個申請。”
只要文書下來。
都是電子化社會了,找這個東西很快。
“所以?”
“上午十點左右吧。”輔助監督把筆記本電腦的屏幕轉向了坐在沙發上的特級術師,最後,可能确實是好奇心已經完全壓過了人類曾經屬于野生動物的那種求生本能,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問出口了,“……那個,五條先生是怎麽想的呢?”
不需要說完整句也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淩晨的辦公室裏,空氣的聲音突然變得非常響亮。
伊地知完全僵硬了。
而那個繃帶綁着眼睛的白發男人唔了一聲,然後才把姿勢變成了二郎腿:“不過,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伊地知~”他手心向上,以手槍似的收拾指向了自己的後輩,“那個時候,你嘲笑了我是吧。”他在微笑。
伊地知卻莫名感覺到了一種——在夏油前輩撂挑子去盤星教當教|徒、五條悟畢業之後——很久沒能察覺到的微妙怒意。
冷汗爬滿了滑子菇的背脊,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兩條萎靡下墜的一撇一捺。
輔助監督緊張地直接僵硬在了五條悟的對面,已經開始思考起要不要問一下檸檬撻、不、齊木善子小姐該怎麽讓自己忘記夢境:“那個、這個、……抱抱抱抱抱歉!”
反而是那個脾氣不定的前輩突然擺了擺手:“哎呀~我也不是什麽惡魔,總之,搜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白色掃把頭歪着腦袋,好像根本沒聽到他的問題,然後這個童顏的最強才啊了一聲,把雙手插在兜裏,像是順着蕩秋千的力道着陸一樣,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那種事情真的很麻煩,而且我的取向已經完全變了~都過了多少年了,比起稍微有些可愛的直率溫柔系,我現在喜歡的是那種稍微會讓人心跳加速、亮出爪子的類型噢~會咬人的貓咪那種的~”
五條悟舉起一根手指,姑且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用繃帶遮住眼睛的白發男人語氣輕快,歪着腦袋:“持續到現在的初戀雖然很純情,但果然好像是什麽怪人一樣了诶。”他一邊抱怨着一邊以拇指和食指比着V字摸起了下巴,“會不會吓到人啊。”
……您本來就是怪人吧。
而且那種明确的取向描述到底是怎麽回事。
“伊地知在心裏罵我?掌掴來咯~”
“——您分明只是想要報複我吧!”
“那我現在就來?”
“抱歉,我會乖乖工作的。”
“哎呀,怎麽一副我是惡魔上司的樣子,真可怕啊職場暴力。”
使用暴力的到底是哪邊!
然後,伊地知在高大的白發特級雙手插兜散漫地去騷擾學生的時候,才看着他逐漸遠離的身影意識到一件事——那你兩個月後還把衣服丢給她?
不對。
伊地知從文件裏擡起了腦袋,他突然冒出了一個微妙的猜測。
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不管是前者和後者……
所以到底哪句話才是真心話啊?只聽表面的話果然根本不知道這個亂來的家夥在意的是哪個部分!?而且五條先生剛剛……到底是在為什麽生氣呢……?
後知後覺發現之前自己被遷怒的輔助監督已經抓狂了起來,但那個總是以游刃有餘避開別人窺探自己內心的男人當然不會給他答案。
*
而比預料中要更簡單。
在天亮之後的十點之前,他們就拿到了戶籍系統裏,那位‘齊木善子’的資料——薄薄的幾頁紙只記錄了一名在籍未成年術師直到十五歲的檔案。
原名加茂善子,似乎一直跟着作為巫女的母親生活,8歲的時候被東京的齊木夫婦收養,小學就讀于PK小學,而直到16歲中學和高中都是在廉直女子學院中等部和高等部就讀。
伊地知從檔案裏摸出了最後兩張紙。
前一張是做到一半的東京都立咒術高專的入學檔案,似乎是在工作人員草拟的時候就已經作廢,所以并沒有遞交給當時的校長和教師。
“她高一的時候,是要轉學入學高專的?啊、這樣的話就是和七海先生一屆,”輔助監督推了推眼鏡,被這種意料之外的燈下黑驚到了,“緣分真是複雜啊……差點就是前後輩了。”
而旁邊聽着的白發男人嘴抿得平平的,雙腿伸着坐在辦公桌邊雙手抱胸歪着腦袋,翻開了最後一頁紙——這确實解釋了齊木善子為什麽沒有在十年前成為東京都立咒術高專的學生。
那是警方在2006年,也就是十年前左右保留的失蹤人員報案留檔。
據說齊木善子是在住宿制的學校失蹤了,齊木家夫婦兩人報了警,但在警方并沒有更多進展,夫婦倆在兩個月後直接提交了撤案申請放棄了搜索——不過報案時候的照片還是留着的。
那是由家屬提供的生活照、初中畢業照的備份,穿着水手服的女校學生握着卒業證和一金一紅兩個異色頭發男生站在櫻花樹下拍照。
三個人只有一個人在笑兩個人都是面癱是怎麽回事。
說起來旁邊兩個高中生那種奇怪的圓球頭飾都是些什麽……
照片有些年份,又是合照,比起現在清晰度要低一些,能看見的只有齊木善子黑色的長發被紮成了巫女樣式,貓一樣的同色眼睛,五官沒那麽清楚,但也能依稀看清是個有些清冷的美人。
一切像是有了進展,明明知道了一切,但這些事情對找到齊木善子的幫助并不怎麽多。
伊地知憂心忡忡:“果然、檸檬撻是被限制在了什麽出不來的地方了吧。”
而旁邊那個白發特級教師已經摸出手機,對着照片就咔嚓一聲按下了快門。
“唔……”五條悟狀似思考了片刻,盯着照片嚴肅地思考了半天,“哎呀,這就完全說得通了呢。”然後他一邊說着一邊直接把合照中的另外兩個男生圈住裁剪了出去,重新調整成了齊木善子的單人照,發送給了伊地知。
瘦削的輔助監督慌忙地摸出了手機:“啊、我這就派發讓窗也留意——”他話還沒說完。
“用照相紙沖洗出來吧,伊地知。”那位亂來的前輩已經說了自己的要求。
“啊、好的——要派發的話我需要沖洗幾份?”
“當然是一份?”
兩人雞同鴨講,面對面安靜了半分鐘。
然後五條悟才啊了一聲,簡筆畫一樣的羽毛球大高個像是定格動畫似的、随随便便地用手機又對着那張照片拍了一張,發給了伊地知。
他拿走了原片:“拿這個去派發吧。”笑眯眯的任性大貓甩手就跑。
……所以你的‘說得通’的到底是什麽。
眼鏡仔的疑惑震耳欲聾,然後他才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手機裏的照片,疑惑地诶了一聲。
照片裏的紅發高中生的腦袋之前是這個角度嗎?
他頂開眼鏡揉了揉疲憊的眼睛又看了一遍,發現果然是自己看錯了,紅發高中生的腦袋還是最早原片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