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與星同墜下
第24章 與星同墜下
——發生了什麽?
貓眼女主播将膝上裙一樣的外套套在身上, 終于确認起了這層的狀況。
[滑
子菇:如果按照這樣分析的話,應該是檸檬撻出現在這裏,受傷, 然後被……咳咳、衣服的主人安排在這裏, 然後他自己離開去做某件事了吧?]
而貓眼女主播只是唔了一聲, 雖然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卻也不像是被滑子菇說服了,她猶豫了好久:“問題是、我應該不能在這裏出現才對。”
她不能離開咖啡廳吧臺以外的空間,因為那是她躲藏的結界外面……但是她現在卻明确地‘出現’在這裏——和并非自身的他者産生了互動。
那衣服就是證明。
而且自己的身體還受了傷, 身體現在非常遲鈍, 能夠移動已經算是萬幸了。
不在這裏的人, 可能會受傷嗎?身體會有這個環境裏的某人留下的傷口嗎?現在她的身上沒有傷口,因為自己不知道,但是痛覺和難以行動的感覺卻是真實的。
……那麽問題産生了。
這裏是她的未來嗎?
[砂糖醬:所以我才說讓你說明一下——]
“你們理解成我不能離開特定範圍就行了, 等等、這裏是哪裏來着……?我們處于什麽時間點?”她才想起如果進入的是那個咒靈使的‘末路’的話,那這裏不一定還在新宿區,也不一定還是上層的時間。
當務之急是确認這個夢境的定位, 不管是地點還是時間。
[漂亮毒物:不知道诶——我對這種空間沒什麽印象,我不太往寺廟這種地方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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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金女郎:看樣子也不像是兩邊高專的模樣,這種類型的古街道群全國都有, 很難判斷到底是哪裏吧。]
[砂糖醬:真夠熱鬧的。]
那位男高說得沒錯。
這裏似乎是某個老式的和風街道,沿着河道前進的兩側街道全是古色古香的老式建築,多半都是些餐飲、燒陶、旅游紀念品之類的店鋪, 四周也有明确的電力供應和路燈。
……在它們沒被戰鬥損毀之前是這樣的。
——好。
首先排除是穿越到超超超古代這種超現實的設定。
善子忍着身上受傷的鈍痛圍着這邊幾棟樓轉了一圈,她走得慢吞吞的, 只能看個大概,這裏應該是類似的旅游區建築群, 讓人分不清楚是黃昏還是清晨的光從地平線的方向傳來,但場面卻不如這天光柔和,四處都是被損毀的痕跡。
善子佝偻着腰,下意識捂着自己最難受的腰腹,她路過的店鋪都被不同程度地損毀,上面全是各種殘穢和戰鬥過的痕跡——善子甚至還撿到了兩根被自己染過色的紅線。
術式還沒恢複,所以,她應該是在這裏使用過術式……但這種陷入熔斷一樣的反應到底是為什麽呢?她在這裏使用了領域?
而且。
這裏的情況也讓人費解。
刀砍、撞碎的痕跡倒還能夠解釋。
但更難以讓人理解的還有被什麽東西咬碎,像是把房屋舉起砸下似的木結構殘骸們。
而且……明明東側還有沒化開的堅冰山,西側就是被點燃的房屋。
完全搞不懂這裏發生了什麽。
自己也參與進來的混戰?
痕跡亂成一團,刀砍、火燒、堅冰、被什麽東西撞破、咬碎的痕跡到處都是。
[漂亮毒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戰國時期的大河劇呢。]
[滑子菇:倒像是古代的術師大戰了吧。]
“如果是古代術師大戰我就不可能參與進去了吧。”貓眼女主播踩着坑坑窪窪的地面查看那邊被掀翻的木造居酒屋屋頂,從上面又拿下來一根粘着自己殘穢的構造紅線,“……”
[砂糖醬:這已經是第三根了吧?你這是在制服烈犬?]
他的猜測不無道理,善子将紅線都塞進外套口袋裏,思索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性……紅線是不會被破壞的,所以很可能是我試圖給誰綁上紅線卻反過來受傷吧。”然後那些紅線就散落在了戰場的各個地方。
[漂亮毒物:那現在什麽人都沒有是因為檸檬撻清除了其他人?]
“我沒法改動這層。”貓眼女主播想也不想地否認了。
而藍色氣泡則是直接指向了另一個方向:[應該是戰場轉移了,拖行的殘穢太明顯了。]
聊天頻道裏面的術師倒是已經分析了起來。
[與星同墜:這邊撞破、咬碎應該是咒靈操術留下的痕跡,殘穢也是熟悉的……斬擊的話,唔……至少我不認識。]
[拜金女郎:也不是我認識的痕跡,那個冰上面的痕跡……沒有印象。]
[滑子菇:我也不認得……至少不是東京這方面的,目前咒術界也沒有以使用冰出名的術師。]
“明白了。”善子點點頭,重新用制服将自己裹了起來,“所以,應該是我(雖然善子現在仍然沒搞懂自己是怎麽出現在這裏)、那位咒靈使和某個敵人展開了戰鬥,我試圖以紅線強制控制對方然後受傷了,然後咒靈使帶着敵人轉移了戰場?”
[漂亮毒物:我這邊……啊、不對、那個……檸檬撻你的五點鐘方向這裏的店鋪!這裏的時間應該沒過多久,上面的日歷還是12月25日。]她指示的正是貼在店鋪推拉門外面的海報,只要能無視和式小酒館搞聖誕活動的違和感的話,就能從被打破的櫃臺上的名簿和宣傳海報看出這裏的時間與地址。
記載着預約名單的名簿最後的名字是12月25日晚上的包間預訂信息。
原宿古街道……啊、靠近表參道和伊勢神宮方向的傳統建築群是嗎。
景區啊。
這裏離澀谷也很近啊……
她又艱難地蹲下,在倒下的櫃臺邊上撿起估計是被客人或是工作人員遺失的手機——日期也确實和漂亮毒物指點的一樣。
首先,應該是附近有帳的關系,這裏果然是圈外,不過這個被遺落的手機還沒耗盡電源,上面顯示的時間是2017年12月26日的清晨5:30。
還有電的話,應該距離手機主人逃跑和現在的時間沒有差多久,日歷應該是可以信任的。
“是結界麽。”
[拜金女郎:看這個樣子,應該是昨晚的騷亂持續了一個晚上,這邊離上層那邊的新宿JR南大樓大概有五公裏左右……估計是戰鬥轉移到這邊了吧。]
[與星同墜:不過那個咒靈明顯是可以被收服的狀态,它應該在之前的戰鬥就被消耗了大半……我不認為是和它戰鬥到現在,殘穢也不符合。]
善子打量着受災情況,她并沒有在這附近看到屍體,房屋雖然被破壞了,但家具除了被炸毀、燒毀的、現場并沒有發現什麽的血跡:“估計将戰線轉移到這邊之前就已經疏散了人群,而且選這邊也有沒什麽人會想要跑到和風街道來過聖誕的原因吧。”沒看到太過度的受災景象,她的語氣免不了變得樂觀了起來。
[與星同墜:……确實,要在顧及他人的情況下戰鬥也很辛苦呢。]
[拜金女郎:畢竟某個人對于正論和誓約的追求已經到了病态等級了,我說得對吧?與星同墜。]
[與星同墜:如果你不在我面前污蔑那位大人的話,我會很感激的。]
而男高直接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們的閑聊:[我看到了,帳的核心就在西北角,你們也看得到殘穢吧……是之前那個不認識的咒力痕跡。]
“冰凍?”
[砂糖醬:火和斬擊那個……啧、這什麽屬性組合,烈焰獸嗎?火焰帶斬擊?]
[與星同墜:數碼寶貝嗎……我是寶O夢派的。]
眼看這兩人的無營養聊天還有繼續的趨勢,善子直接叫停了這些氣泡無限延伸的閑聊,将關注點重新拉回了現場痕跡上:“看上去是個很喜歡占地盤的自大鬼呢。”龜爬一樣前進的女主播已經找到了殘穢前進的方向,除了自己的咒力殘穢,這裏還有兩人的痕跡。
那位咒靈使是其中之一,與他的殘穢出現的還有一些血跡,看上去對面應該是個強敵。
而另一個殘穢的主人應該就是他的敵人了——說實話,他留下的殘穢大多非常細微、給人的感覺有些微妙地讓人不适,以那
位咒靈使留下的痕跡判斷,這種程度的強敵應該不會是因為咒力低微所以留下的痕跡很少。
那就是對方在操作術式的時候洩露的量很少?控制得很好啊……
兩人戰鬥的痕跡伴随着殘穢像是推土機一樣接連破壞了好幾條街道,善子在找到了前進的方向之後就發現,自己只要跟着被破壞的開口走就行——她的身體還是很痛,想要操控夢境,卻像是因為這一層的預知太精确、善子本人也牽扯其中、而她又太習慣于制造夢境而變得過于真實。
……這也太不方便了。
她踉踉跄跄地一路順着被掀翻的土路前進,然後。
善子看到了那個眼熟的巷口,和已經完全超過想象規模的戰鬥痕跡。
這裏的戰鬥痕跡顯得更加複雜、規模也大得多得多——被切斷的手倒在半徑約百米的‘隕石坑’一樣的圓坑中央,然後滴落在地上的血跡直接消失,突然間閃現到了大後方。
“是被人救走了嗎?瞬移?”貓眼主播站在隕石坑邊上遙看着血跡,又回到沒被破壞的‘安全區’,一邊确認出血量一邊思考,“看痕跡很像是那位咒靈使直接被人從坑的正中心瞬移帶到了安全區域。”她看着血跡,然後認出了這裏殘穢的主人,“啊、是那個衣服的主人……我記得是?乙骨君是吧。”
[砂糖醬:你這家夥真的很喜歡擅自按照喜歡的方式稱呼別人啊。]
[拜金女郎:這個出血量……]
善子點了點頭,根本沒理會男高的吐槽:“胳膊斷開的地方出血量看着好像有點誇張,但看後面的情況……應該是止住血了。”她像是尋寶探險一樣直接到大坑中心,把斷臂撿了起來,确認了一下出血情況才返回。
因為坑洞太大,善子廢了不小勁才重新從坑裏爬出去。
……我大半是廢了。
身體好沉重。
而看見她氣喘籲籲模樣的氣泡們有些擔心。
[拜金女郎:沒問題嗎?]
“感覺有點像是和哥斯拉搏鬥過一樣吧。”善子順着敵人的殘穢和‘乙骨’的殘穢往反方向前進,看痕跡來說更像是乙骨一拳把敵人揮離了安全區,兩人直接往另一個方向深入了。
[滑子菇:……聽上去很沉重呢。]
而善子打量着剛爬出來的大坑:“主要是那種奧O曼快要斷電哔嘟哔嘟但又沒法哈一聲飛走的感覺吧。”
感覺下一秒就要昏迷了。
她能看見在乙骨和敵人對戰的方向,碩大的溝壑直接将地形都掏出了一個近千米長的大坑,四處都有戰鬥的痕跡,不遠處還能感覺到那種過于明顯、帶着銳氣的咒力。
不過乙骨還真能隐藏自己的咒力啊……簡直像是不存在一樣。
……那兩人應該還在前面作戰。
而逃脫路線則是這一頭的巷口。
[與星同墜:……不過看來還是被他趕上了呢。]
[砂糖醬:真是夠了,就算——]從剛才起藍色氣泡給人的感覺有種說不出地煩躁,他正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改了口,[戰鬥那邊估計會很危險,确認完咒靈使沒事就回去吧。]
而善子當然也沒有硬往前線湊的意思,她已經找到了那位咒靈使逃脫的方向:“看來那位咒靈使是從前線撤離往這邊走了。”
她看見了那個曾在預知裏看過的巷口,估計是那個咒靈使的手沾着血,血跡直接沿着他的行動路線被塗在了小巷的牆壁上——事已至此,情況已經非常明了了。
兩名敵人。
[砂糖醬:總之就是你和咒靈使遭遇了雪妖女和烈焰獸,然後戰鬥中分頭行行動了吧。]
貓眼女主播嘆了口氣:“雪妖女是寶可夢,烈焰獸是數碼寶貝……混在一起講就是你們最後吵出來的結果?”
[與星同墜:是友情的妥協噢?]
本來只是身體痛,但善子感覺現在腦袋也痛起來了——她PASS掉了這兩個忘年交的友情論:“雪妖女現在沒有蹤跡,有可能是逃跑或是被祓除了,也可能是我和那位咒靈使分頭行動,他和烈焰獸一邊戰鬥一邊來到了這邊。”
是她解決了雪妖女所以陷入了熔斷?搞不明白。
善子直接放棄思考,指着大坑。
“——總之咒靈使應該是被及時趕來支援的乙骨君救了。”緊接着往戰鬥反方向撤離了。
然後她才指向了巷口:“所以……”善子的未竟之言很明确。
[拜金女郎:應該是确信這邊是遠離戰鬥的方向,他才會選擇往這邊撤離吧?]
說到這點,直播間裏的氣泡們都松了口氣。
[與星同墜:是友情的勝利呢。]
[砂糖醬:嗚哇……搞得好像JOMP一樣,好惡。]
沒了最擔心的事情,善子也終于有餘暇開起了玩笑:“砂糖醬這是嫉妒?”朋友被搶走那種事情。
[砂糖醬:哈?我為什麽要嫉妒?]
“這種時候的正解應該是‘我沒有嫉妒’才對噢,砂糖醬。”善子打量着巷口,并沒有在那邊的方向感覺到明确有威脅的咒力波動。
而鬥嘴歸鬥嘴,那個男高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協助起了女主播:[……他的氣息已經很遠了,估計是順利脫離戰鬥了吧,除此之外沒在那邊感覺到有什麽超過三級的氣息,安全的。]然後可能是要掩蓋自己的心緒,藍色氣泡又氣急敗壞地往上跳,刷掉了之前的聊天內容,[再這樣下去他都要離開這附近的帳的範圍,根本沒法确認安危了——你還愣着幹什麽?]
“在重視你的人面前展露嫉妒又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砂糖醬。”善子直接說起了風涼話。
[砂糖醬:……擺什麽姐姐的架子啊?]
“太甜了,砂糖醬。”
[砂糖醬:sato醬、sato醬的煩死了,快走吧。]
[滑子菇:要是大的也這麽好壓制就好了……啊、呃啊……]
[與星同墜:R·I·P。]
[拜金女郎:我懂,有點尊敬呢。]
[滑子菇:請不要再取笑我了……]
而善子沒管這些明顯互相認識的舊友們之間的閑聊,她只是撿起了斷臂,一腳踏進了巷子裏,既然大概率是安全的,姑且先去錨定一次吧。
*
随着好消息逐漸累積,聊天頻道裏面的氣泡們語氣也變得輕松起來。
那位咒靈使明顯在受傷的同時也不忘自身隐蔽,血跡在進入巷口的時候還有些顯眼,但随着前進的動向痕跡就越來越少、殘穢蹤跡也逐漸變得難以追查。
[拜金女郎:看來傷勢沒有到自己都無法處理傷口的程度。]
[與星同墜:畢竟是特級術師,沒有這個程度的水平可不行。]
[滑子菇:沒關系嗎?]
善子倒是确認了一下手裏斷臂的情況:“我沒被治療過所以不太清楚……他自己會反轉術式嗎?”給他喝庫存的私釀會不會有點幫助呢,“這個程度應該可以配合反轉術式吧?”看樣子還沒斷開多久呢。
[砂糖醬:這麽久了還沒學會嗎?]
[與星同墜:很遺憾,他完全沒有天分呢,可能是缺乏正向思維的關系吧。]黑色氣泡給人的感覺并不嚴肅,倒像是在開着玩笑。
[砂糖醬:這麽幹脆地承認了反而讓人有些不爽……]
[滑子菇:不過如果他往那邊去的話,我估計咒高方面的醫師也在那邊吧?只要把斷臂送過去就行了,我想可能是帳裏面的戰鬥實在難以插手,所以外面也很難确認……]
貓眼女主播聽着他們的七嘴八舌,因為情況逐漸明朗,她也漸漸放心了下來,一切都比她預想中地要更順利,她只是沿着小巷七拐八彎了幾道,即便以她負傷、疲憊的身體素質也只需二十多分鐘就找到了‘終點’——她發現曲曲折折的巷口外面赫然是離帳的邊界不遠的地方……看來那個咒靈使确實是在順着撤離路線前進……?
善子這麽想着就想踏出結界。
而那個陌生的聲音就是這個時候響起的。
“太好了、終于找到你了!齊木小姐。”一個陌生的聲音叫出了善子的姓氏
。
而善子扶着牆壁一下子定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應當表露出熟稔還是疑惑的态度。
*
那是個穿着黑西裝,反扣着鴨舌帽(到底是想要正經還是休閑完全搞不明白)的年輕人,他瞧見善子,先是表情緊張地确認了一遍她的傷勢和咒力情況。
看見善子雖然重傷失去了戰鬥能力但卻還有一口氣,年輕的輔助監督這才松了口氣慢吞吞地走了過來:“夏油先生剛才還在問我們有沒有接應到你……啊、他已經去家入小姐那邊接受治療了,那個、不用擔心,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當然,氣泡們的重點顯然在另一個方向。
[拜金女郎:齊木?]
[與星同墜:是認識你的人啊?檸檬撻……原來你姓齊木嗎?]
[砂糖醬:這誰啊?]
[滑子菇:啊、好像是東京方面的輔助監督吧……不過我跟他共事不多。]
善子當然沒有回答,一方面是氣泡們的追問不好表态,不管是裝作這是捏造的假名還是承認這是真名——在情報不足的現在好像都不是個好選擇,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那位輔助監督的問題更是難以回答,這不僅僅是因為她不知道前因後果。
更多的原因……她處于震驚的腦袋仍在消化在底層夢境裏看到的這些與自己有關的預言。
不能改變是因為這也是我的未來嗎……?
……從10月初到年末這兩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能夠外出不說,現在還有人認識自己……
而那個反扣着帽子的黑西裝顯然沒能從善子的面癱的臉上看出她複雜的心緒,這個氣喘籲籲的年輕人一邊抹着汗一邊靠近了仍在震驚中的善子:“接應的人就在外面,說起來那個冰系的詛咒師已經被您祓除了嗎?之前場裏全是宿傩的咒力,冥冥小姐還在負責新宿那邊、我們根本沒法進場确認裏面的戰鬥情況……”
一開始就想問了。
這些人都是誰?她大概能猜測夏油應該就是那個咒靈使……但冥冥、家入又是誰?宿傩?民俗傳說倒是存在兩面四手的詛咒……他這是以這個名字堂堂出道的詛咒師還是?
而且。
這幾個都是我認識的人嗎……不,應該是認識我的人。
所以我在這個時間點已經被咒術界的人找到了并成了他們的協力者?還解決了不能出門的問題?
善子仍呆在原地思考,身體的痛感、受傷、自己出現在這裏、還有那些突然拓寬的人際關系,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術式熔斷症狀……全都是不能理解的內容。
雖然善子總是觀看別人的未來,但是偶爾落到自己的頭上,她一時有些因為怔愣而心不在焉。
倒是那個老好人滑子菇在這會兒可靠了起來:[這樣獲取情報的話不小心錨定太多也不好吧,我們要不然還是先回去?]
善子才想起重要的事情:“啊、抱歉,情況等之後再說,我這裏還有夏油先生的斷臂……我記得對他人使用的反轉術式對于斷肢再生有點苦手吧?”
“……二號先生還在新宿那邊處理真人的改造人,現在無法趕來。”那個年輕人嘴裏自顧自的絮絮叨叨根本停不下來,像是根本沒察覺善子的話,只是說着自己想說的內容。
然後。
貓眼女主播眨了眨眼……她覺察出一些不對勁。
應該說是本能或是直覺嗎?這會兒明明看不到紅線……她卻仍能感覺到對方的微笑不帶任何溫度。
[砂糖醬:喂……這家夥是不是有點……]
[滑子菇:不是輔助監督嗎?]
[砂糖醬:喂!檸檬撻,你先離他遠點。]
我要是能離開的話當然會這麽做的。
不對的感覺仍在攀升——
善子沒有回話,在自己‘存在’于此的時候她無法毫無破綻地交流,只是試圖不經意地拖着難以移動的身體遠離對方。
“您受傷了。”但那家夥已經抓住了貓眼傷員的肩膀,可能是有些魯莽,他不小心碰到了傷口,“不去接受治療嗎?”
而善子只是以另一個問題回答:“……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事情呢?”
不行。
這個人的手勁很大。
哪裏不對——
善子的餘光開始搜索起附近能作為武器的東西,她當然知道自己明顯不是能夠進行戰鬥的狀态,所以這并不是為了解決對方、
但那個家夥已經搶着時間回答了。
“這個嘛。”那家夥的手指扣進善子應該存在傷口的肩膀,“可能是為了方便錨定這個确認二號無法趕來的現在吧。”他攥住善子的力氣很大,根本無法掙脫,一手則是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啊、不對,對你來說應該是未來才對?”
——以行動。
頭頂帶着縫合線的家夥在善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迅速一刀從肋下紮進了她的肺部。
然後是脖頸。
他的動作熟練、迅速得要命——善子只在二號那種職業可疑的家夥身上見過這樣的手法,她腿上直接沒了力氣,只能捂着傷口跌在了地上。
不行、沒法呼吸!
而那個家夥卻為了避免她直接摔到地上甚至伸手托了一下。
“好不容易等到你戰鬥力竭才過來的,擅自死掉或是直接昏迷過去我可是很虧的。”而那個年輕的輔助監督蹲在倒地的善子身旁,與他的行動相比,這人的話語稱得上是十分和緩。
貓眼女主播已經無暇顧及聊天窗口裏在說什麽了,不外乎是驚訝或是讓她快醒來之類的臺詞吧,她想要摸索口袋裏紅線的手直接被對方踩住,動彈不得,想要張口卻只能以發出破風箱似的、嗆咳的氣音:‘力、咳咳、力竭……?不是領域展開嗎……?’
“你根本不會那種東西吧?啊、說起來這樣是不是又錨定了沒必要的東西了。”頭頂縫合線的輔助監督露出了微笑,直接攥住了她的下巴,“喂、聽完再死,不然沒法錨定了吧。”
他蹲的很近,像是要确保善子把之後的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楚似的,他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是2017年12月26日清晨6:23分,這裏是原宿靠近竹下通附近的古街主街道,齊木善子被羂索襲擊、刺死。”
他的聲音不想聽,卻也執着地湧入了——
“要不是行動越晚,越會被你的預知錨定地七七八八我是不用這麽趕的,準備不充足倉皇執行只能把計劃拼湊地七零八落真的很辛苦诶、”他抱怨着将情報刻意地灌進了善子的耳朵,“啊,對了,你應該是之後才知道的,你的深層夢境因為太精确了,很難被想象動搖喔?啊,不對,這個時候的你應該已經感覺到了吧,牽涉到你自己、或是深層的夢境很難對潛意識撒謊,不然為什麽你現在沒法讓二號到場。”
……因為不符合‘現實’,不僅是他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精确的預言裏本身就沒有他出場的額度。
沒法通過想象逃離。
像是明知是假,卻醒不來的噩夢。
……快一點。
“算了,首先得讓你知道才行,畢竟你看得越多錨定越多,搞得未來的不确定性越來越小,我只能先打開貓箱,畢竟誰先下筆、誰就決定未來不是嗎——唔,從哪裏開始?是我讓兩面宿傩清醒……”他踩着善子的手,惬意且慢悠悠地吐露着情報,
“還是促成咒靈的誕生……”
快一點——善子用力地掙紮起來。
然後他笑了起來。
“——啊、從離你最近的十月底開始吧,畢竟不清楚你具體在哪裏只能框定大概範圍,總之、沒法确定你的話就确定你所在的澀谷作為舞、”
你的錨定應該是這麽做吧?
——那個輔助監督愉快地臉上分明寫着這樣的內容。
摸到了。
善子抓住機會就要把紅線挂上他踩着的手上,那家夥反手就逮住她的雙手——而貓眼老板娘的目的完全不在這裏,她想
也不想地把腦袋直接往邊上尖刺橫生的瓦礫堆裏一撞。
‘誰要聽啊。’
無法出聲,所以她在最後只是以口型回嘴。
她在對方沒能繼續試圖錨定的時候在上層夢境清醒了過來——
*
穿着睡衣的黑發女人大喘着氣驚醒了。
不能就這樣錨定,得找到漏洞才行——她根本沒來得及回應角落裏彈出的焦急詢問、
“對話有不合理的地方——只是他觀測且一面之詞的情報本身就無法完全判定真假所以錨定效果不明……”清醒的瞬間就是遺忘的開始,善子根本不敢停下,“同樣的畫面總是有着不同的解釋角度,就和夏油情況一樣要找到不合邏輯的謊言和其他解釋……”善子能做的只有利用氣泡轉錄馬上記錄下自己瞬間的想法、并相信氣泡們能夠提供的協助。
她話還沒說完——善子只來得及問最後一個簡短的問題,就已經癱坐在了原地。
“你在看,對吧?”她問。
[未命名1:嗯,在哦。]
她得到了答案,但是已經忘記了自己為什麽要等一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