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機場門外, 人群熙熙攘攘,行色匆匆。
薄霧坐在邁巴赫後座,支起手肘, 百無聊賴的滑動手中的小游戲。
副駕駛的倪成安扭過頭來,語氣滿是殷勤。
“陸總啊, 小霧的爺爺奶奶住的有些遠, 真是麻煩了, 還讓你專程抽出兩天空去看二老。”
陸硯瑾這會說話倒顯得斯文禮貌的很。
“倪伯伯, 叫我小陸就好,去看二老是我應該的,倪伯伯不必這麽見外。”
“哪裏哪裏。要不是聽說小霧爺爺舊疾加重,你們也不必這麽急匆匆地去C市,我就想着讓他早些見見孫女婿,也好放心。”
薄霧內心冷嗤一聲。
什麽舊疾加重, 倪老爺子身體看起來比她還要硬朗, 再活個二十年至少沒問題。
倪成安無非就是想緊緊抱住陸硯瑾這棵大樹,想着帶回老家, 好在親戚朋友面前炫耀一番。
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 他的小心思薄霧不用腦子都能想的到。
她也懶得拆穿他, 配合倪成安安排好的一切。
有條不紊的請假登機落地, 坐車前往C市那個她從出生到現在都沒去過幾次的老家。
倪成安出生在南方偏遠的農村, 祖祖輩輩面朝黃土, 老實耿直。
在他出生之前,倪老太太已經生了五個女兒,四十多歲高齡才冒險生下倪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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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倪成安就理所應當的享受着家裏最好的資源。
剛出生倪奶奶就去寺廟為他祈福誦經三天三夜, 求來了平安符。
長大後去縣城最好的學校讀書,吃姐姐們都沒有的雞蛋, 喝姐姐們沒有的牛奶,雨傘和書包也都是獨一份的。
倪成安也不負衆望,考上了全國最頂尖的學府。
大學畢業後,倪成安進入了風頭正盛的薄氏珠寶工作,又憑借自己出色的能力被公司老板看上,并介紹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與其戀愛成親。
那幾年,寒門逆襲,草根變鳳凰的新聞傳的鋪天蓋地,倪成安成功成為C市的明星人物之一。
別說薄霧了,自從他生活安穩之後,好像自己都沒回家過幾次。
倪成安無數次要給父母買房子,讓他們搬到A市去住,可二老怎麽都不同意,就是固執的要住在這個小山村裏。
從C市機場出來後,陸硯瑾打了個電話。
幾輛黑色商務車接連朝着他們的方向開來,大大小小的禮品裝滿了好幾輛車。
薄霧不用看都知道,車裏的每一樣禮品定是價值不菲。
陸硯瑾這人最愛面子了。
在挑選禮品這件事上,他向來不吝啬,永遠都是任何場合上都能拿得出手的。
倪成安看着浩浩蕩蕩的車隊,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
“你看你買這麽多東西做什麽?太破費了。”
“第一次去拜訪爺爺奶奶,也沒打聲招呼,應該的。”
車子繞過層層山路,透過田園,隐隐能看見零零散散幾座矮屋,袅袅炊煙伴着黃昏升起,幾頭老黃牛慢悠悠的在河邊吃草。
這就是倪成安生長的地方。
說是窮鄉僻壤一點也不為過。
車隊穿過泥濘無數條小路,緩緩停到了最角落那家門外。
院子門外很幹淨,一條叫聲稚嫩的小黃狗從門後沖着出來,對着車子狂吠。
薄霧看着小黃狗撇撇嘴。
芝麻大點就會看家護院了,早知道該把薄小樣帶過來,讓它見識一下誰才是老大。
倪成安率先下車,扭頭交代道。
“陸總,你和小霧先休息一下,我去告訴她爺爺奶奶一聲。”
“倪伯父,不用這麽麻——”
他話還沒說完,倪成安就一溜煙的走進去,不見人影了。
薄霧慢條斯理地解開安全帶,從包裏掏出一瓶花露水,對着胳膊腿上一通狂噴。
“理解理解吧,我好不容易抱上了一顆搖錢樹,全家不都得對你關懷備至的,生怕你這顆搖錢樹從我手裏跑了,咱倆要是吹了那我就是我們家的千古罪人。”
說罷,她順手将花露水遞給一旁的陸硯瑾。
“你要嗎?”
陸硯瑾視線落向院內,搖搖頭。
“不了。”
“我建議你噴點。”
薄霧眉骨微揚,故意挑逗他。
“你一個蜜罐裏泡大的小少爺不知道村裏的蚊子有多毒,我這可是經驗之談。”
她說話的語氣裏多少帶了幾分調侃,放到平時,陸硯瑾早就游刃有餘的怼回來了。
可今天,他怎麽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你怎麽了?”薄霧下意識問,“感覺情緒不對啊。”
“沒事,先下去吧。”
指尖觸碰車門的那一刻,陸硯瑾才低聲問。
“你爺爺奶奶對你的擇偶标準……嚴格嗎?”
薄霧狐疑道:“你怕了?”
陸硯瑾淡定道:“怎麽可能。”
“我以為陸總無堅不摧呢,原來也有怕的時候。”
薄霧拉開車門,莫名有些想笑。
“放心吧,你可是陸家人,還是JIN的陸總,倪成安都恨不得馬上把我打包送給你呢。”
院門推開的那一刻,院子裏嘈雜的聲音平息了,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落了過來。
倪家小院并不大,站的人倒是不少,大人小孩加一塊至少得有幾十號人,大多都是些陌生面孔。
薄霧愣了好一會,沒等她反應過來呢,倒是陸硯瑾先開了口。
“各位長輩好,我叫陸硯瑾,是薄霧的男朋友。”
看慣了在名利場上游刃有餘的陸總,薄霧竟莫名覺得,陸硯瑾今天好像有些緊張。
好像全身上下都被一根弦緊繃着,連說話都是僵硬的。
“陸總別拘束,快進來。”
倪成安從人群中鑽了出來,對着兩位老人開口。
“爸,媽,這就是我跟你們提起的,小霧的男朋友,JIN的陸硯瑾,他家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陸家,咱們C市那些五星級商務酒店、高端住宅、商業地産絕大一部分都是他的。”
這段介紹結束之後,人群如他所願的發出一陣唏噓。
所有人的視線聚焦點皆是從兩人身上轉移到陸硯瑾一個人身上。
他們上下打量着陸硯瑾,有警惕有羨慕有驚豔,在倪老爺子沒開口之前,沒人敢吭聲。
倪成安三姐的女兒臉頰泛紅,沒忍住躲在她媽媽身後低聲道。
“救命,好帥!比電影裏的明星還帥啊!”
身旁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也激動的應聲道。
“是吧是吧,我也覺得,這氣質,絕了,感覺跟別的男人不是一個次元的。”
“像小說漫畫裏走出來的一樣。”
“晉江小說男主走進現實了。”
兩人一唱一和的,聲音倒是不大。
在氣氛最安靜的時候,偏偏是這種細細簌簌的聲音在人群中聽的最為清晰。
倪成安三姐側頭低斥道:“矜持點,你們兩個小姑娘像什麽樣子。”
院子門再次被推開,幾個穿着西裝的男人手中拿着禮品,朝着陸硯瑾鞠了個躬。
“陸總。”
倪成安立馬張羅着迎了上去:“先放院子裏吧。”
邊幫忙搬禮品,倪成安還忙着朝倪老爺子的方向看去。
“小瑾特地為大家挑的,這孩子一向有心,對長輩孝敬得很。”
從他們進門開始,倪老爺子始終沒開過口。
一直是倪成安忙前忙後的迎接陸硯瑾,還時不時見縫插針的對他一頓猛誇。
薄霧總感覺,院子裏的氣氛莫名詭異。
她順着倪成安的視線望去,這才看見了客廳中央坐着的倪老爺子。
客廳的兩扇木門大開着,他坐在竹椅上,雙目半阖,木制拐棍放在身旁,始終面色沉沉的板着一張臉。
半晌之後,倪老爺子緩緩開口了。
“小霧。”
薄霧擡頭看了陸硯瑾一眼,跨過門檻走了過去。
她蹲下身,難得的乖巧。
“爺爺。”
從她有記憶以來,倪成安的老家她來過不超過五次,加一起也才住了不到二十天,還都是在母親沒去世之前。
雖說是真正血緣上的爺爺奶奶,但薄霧和他們其實并不親近。
只是那些模糊的記憶告訴她,爺爺以前很疼她的,甚至可以說是無條件的溺愛。
“好些年沒見過你了,已經長得這麽大了啊。”
倪爺爺掀起眼皮看着薄霧,粗糙的指尖輕輕碰了碰薄霧的臉頰。
說罷,他嘆了口氣,又喃喃自語般補充了一句。
“小霧長得像媽媽。”
薄霧笑了笑,順着老人的話輕聲回應。
“很多人都這麽說。”
“像媽媽好,你媽媽是好孩子,漂亮聰明又有能力,當初真是眼花了才看上你爸爸。”
兩人說話時,倪成安已經擺t好了禮品回來,拉着陸硯瑾到人群中就是一頓天花亂墜的吹捧。
陸硯瑾禮貌的應和着,餘光卻全都落在薄霧身上。
他很少見到這樣的薄霧。
溫軟,柔和,收斂了滿身的刺,乖的像只好脾氣的小貓。
陸硯瑾忽然很想摸一摸她的腦袋。
“小霧,你爸爸剛才說,他叫什麽?”
“他叫陸硯瑾。”
倪爺爺朝着門外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你實話告訴爺爺,是不是你爸爸非要讓你結婚,要讓你找個有錢男人,說什麽為了為了公司為了薄家之類的,你才答應要嫁給那個陸什麽的。”
像是察覺到了陸硯瑾的視線。
薄霧下意識回頭看了他一眼。
目光相撞的一瞬間,陸硯瑾頓了兩秒,又像沒事人一樣淡淡移了回去。
他明明站在人群中,被衆星捧月,簇擁包圍,四周滿是豔羨的目光與話語。
薄霧卻覺得陸硯瑾好像格外孤獨。
他總是這樣。
不管站在什麽地方,都像是獨立于人群之外,與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倪爺爺掐了掐眉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成安這孩子上學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啊,怎麽去了一趟A市,就一心鑽到錢眼裏了,沒道德沒人性,再混帳的事都敢幹。”
“教養出了這樣的兒子,是爺爺的錯,爺爺愧對你和你媽媽,所以這麽多年才沒臉去看你。”
“小霧,你如果不喜歡這個人,千萬不要勉強。”
“爺爺真心希望你能過得幸福,做你想做的事,愛你想愛的人。”
倪爺爺說:“至于你爸爸這,爺爺替你擔着。”
薄霧怔愣兩秒,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這個早已年過古稀的小老頭。
在來到C市之前,她都下意識地覺得。
比起她這個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孫女,倪爺爺和倪成安是父子,他們應該會站在同一戰線才對。
可他怎麽會關心自己過的是否幸福快樂。
怎麽會選擇站在她這邊。
“我很好。”
薄霧眨眨眼睛,鼻尖有些泛酸。
“爺爺您放心,我喜歡陸硯瑾的,我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倪爺爺似乎有些不信:“真的?可不許騙我?”
薄霧重重點頭。
面對老爺子,她真的說不出自己和陸硯瑾是契約結婚這種話。
“那就好,那爺爺就放心了。”
倪老子笑了笑,“你媽媽去世之後,這麽多年你一定過得不容易,多個人疼你也是好的。”
沒過多久,倪成安張羅着将陸硯瑾帶來的禮物分別贈送給大家。
這麽一通介紹下來薄霧才知道,原來院子裏站着的都是他們家的直系親戚。
稍微看着年齡大點的是倪成安的五個姐姐姐夫,晚輩們幾乎都比薄霧和陸硯瑾大些,有的甚至已經結過婚生了小孩了。
小朋友裏她唯一認識的還是表哥家那個剛上一年級的小侄子薄羊羊。
他們一家也在A市定居發展,自然也就走的近了些。
從薄霧靠近他們開始,薄羊羊就緊抓他媽媽的衣服,一臉警惕的看着陸硯瑾。
薄霧從口袋掏出一支棒棒糖,彎下腰看着薄羊羊。
“薄羊羊同學,幾天不見,換個地方就不認識小姑姑了?”
薄羊羊臉色不善,緊抿着唇,伸直手臂指向她身旁的陸硯瑾。
“他是誰?”
表嫂皺了皺眉,一把拍掉小朋友伸出的小手。
“媽媽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許拿手指着人,這是你小姑父,要禮貌些。”
小……小姑父?
這稱呼,實在是有些親密。
耳根莫名發燙,薄霧眨眨眼睛,偏頭掃了陸硯瑾一眼。
後者倒是挺淡定的,漆黑的眼睛落在小朋友身上,帶着幾分不太明顯的笑意。
像是感覺到了她的視線。
陸硯瑾這才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視線相撞。
定格兩秒之後,他眉骨微揚。
大概是問她看他做什麽,眼神裏還隐隐帶着幾分挑逗的意味。
心髒徹底亂掉了,薄霧明顯感覺到自己臉頰越來越燙。
她強裝淡定的收回視線。
薄羊羊看着兩人這副眉來眼去的模樣,小嘴一癟,抱着他媽媽的大腿大哭起來。
“小姑姑壞,說話不算數,小姑姑明明答應過我,只要我好好學習聽爸爸媽媽的話,長大了要嫁給我的。”
大人們原本還在為他突如其來的哭聲緊張。
這話一出口,現場皆是被薄羊羊這副童言無忌的模樣逗笑了。
薄霧捏了捏他的小臉,笑道:“那薄羊羊有沒有好好學習,有沒有聽爸爸媽媽的話?”
薄羊羊斂了哭聲,眨巴了兩下眼睛,眼淚還挂在睫毛上。
“有……。”
“才沒有呢。”表嫂拆穿他,“整個班裏就他最不愛學習不聽話,小姑姑才看不上你呢。”
“我不信!”
薄羊羊小拳頭緊握,走到陸硯瑾面前,氣勢洶洶的擡頭看着他。
“我要和你單挑,你要是輸了,立馬離開小姑姑,我才是最愛她的。”
陸硯瑾垂眸看着面前的還沒有他腿長的小朋友。
他欣然點點頭:“行啊,你想比什麽?”
薄羊羊拉着陸硯瑾來到最裏間的房子,謹慎的透過窗戶看了好一會。
确定好沒人之後,他拉開窗簾,掏出手機小聲說。
“我們聯機打游戲,贏了的那個人才能娶小姑姑,對了,你會玩游戲嗎?”
陸硯瑾老實回答:“不會。”
“笨死了,我給你演示一遍,你看着。”
薄羊羊點開APP,一雙肉嘟嘟的小短手在手機屏幕上飛快的滑動着,手法極為娴熟,一看就平時沒少玩過。
陸硯瑾确實不怎麽會打過游戲。
對陸家人來說,游戲是低俗人的玩物。
他的少年時期是被無窮無盡的特長班所包圍的,他要會所有高端運動,要學習各種各樣的樂器,要了解金融知識,要比所有富家子弟優秀百倍千倍。
同齡人放學後結伴去網吧打游戲的時候,他已經跟着父親去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名利場了。
以前上學那會薄霧倒是經常玩,她喜歡在上課的時候偷偷藏在桌洞裏玩,每次還要他幫忙看着老師。
薄霧玩的入神的時候,陸硯瑾也瞄過幾眼。
頁面眼花缭亂的,他也不感興趣。
演示完後,薄羊羊将手機遞給他。
“你試試?”
陸硯瑾接過手機,模仿剛才薄羊羊的玩法嘗試了一下。
剛開始他還有點不熟悉,接連被敵方刺客殺了兩次。
兩分鐘之後,陸硯瑾很快掌握了游戲規則,追到地敵方陣營,一舉拿下敵方人頭。
接着,房間裏又飄起了一聲響亮的機械女音。
“Double kill。”
眼看着敵方一大波敵人朝着陸硯瑾趕來,薄羊羊連呼吸都要屏住了。
三殺的語音再次響起。
“Triple kill。”
不等薄羊羊反應過來,四殺五殺的語音接連播報。
“Quadra kill,Penta kill。”
第一把就拿了五連殺!
這,這真的是人類能做的嗎?!
一聲“Ace”響起後,薄羊羊看着陸硯瑾玩的角色下紅色的MVP三個字母,他瞪大雙眼,好一會都沒反應過來。
“你……你以前真的沒玩過嗎?”
“嗯。看你姑姑玩過。”
說罷,陸硯瑾又接了一句。
“還玩嗎?”
“玩!”薄羊羊挺起胸脯,“這次我們1V1PK,我一定會贏的。”
陸硯瑾這次倒是耐心,整整陪薄羊羊玩了兩個多小時。
薄羊羊小朋友最後看着自己凄慘的戰績,只能一臉不甘的喊了聲小姑父。
陸硯瑾慵懶的靠在椅背上,輕笑道。
“嗯,這才乖。”
“我是不會服氣的。”
薄羊羊小朋友委屈的撇撇嘴,眼淚都快出來了。
“兩年後我們再戰,你要是輸了,那小姑姑就還是我的,我只是暫時……暫時……”
眼看着快把小朋友惹哭了,陸硯瑾怎麽哄都沒用,最後還是帶到村子裏那家唯一的超市,讓他挑了一大包零食才算好。
薄羊羊手裏抱着一大包零食,他不敢回家讓他媽媽看見,拉着陸硯瑾就坐到了小賣部門外的石板臺階上。
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村子裏很安靜,行人慢慢悠悠,鳥雀們也很悠閑,只有不遠處幾只小狗時不時發出幾聲狗吠。
村莊升起袅袅炊煙,山間雲霧缭繞,落日餘晖下,麥子被微風吹拂搖擺,像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金沙。
靜谧,惬意,和A市快節奏的生活截然不同。
眼前這副場景,比拍賣會上那副價值千萬的名畫還要美上前百倍。
陸硯瑾偏過頭看着一臉滿足的薄羊羊,他沒忍住問。
“你喜歡你小姑姑?”
薄羊羊咬了一口手中的雪糕,頭也沒擡t一下。
“嗯,最喜歡了,小姑姑在我心裏排到第一位。”
“為什麽?”
“小姑姑是全世界最漂亮的仙女,她和我爸爸媽媽他們都不一樣,她會陪我玩,學校裏有人欺負我會幫我吓唬回去,而且我心情不好了,還會帶我逃興趣班去游戲廳打游戲,不像爸爸媽媽,他們只會罵我。”
餘晖落在陸硯瑾額間細碎的發絲上,那雙淩厲的眉眼柔和了幾分。
他甚至能在腦海裏想象出薄霧帶小朋友去過游戲廳後,又小心謹慎的交代薄羊羊一定不要告訴他媽媽這種話。
陸硯瑾沒忍住彎了彎唇角。
帶小朋友去逃課打游戲,這倒真像她的作風。
以前陸硯瑾心情低落的時候,薄霧也帶他翹過課,甚至還指揮他偷過鄰居家的棗樹。
那時候的薄霧是張揚的,是自由的,是在他死板沉寂的生涯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薄羊羊吃完最後一口雪糕,他擦了擦手,看向陸硯瑾。
“而且小姑姑很酷,她又很多帥帥的的衣服,爸爸說她以前會騎機車,會彈吉他會敲架子鼓,還參加過樂隊呢。”
陸硯瑾很快抓住了一個字眼。
為什麽是……以前?
陸硯瑾問:“你沒見過你姑姑彈吉他嗎?”
他記得,薄霧上學那會是和她幾個朋友一起辦過樂隊,她是主唱兼吉他手,唱歌是她一直以來的愛好和夢想,這些年……已經擱置了嗎?”
“沒有。”
頓了兩秒,薄羊羊小朋友又仔細回憶了一下。
“不過,去年小姑姑帶我去她家倉庫找卡丁車的時候,我見過她的吉他,在角落裏扔着,舊舊的,已經摔的斷成兩半了,上面還有蜘蛛網。”
“我當時問小姑姑,為什麽壞了還不扔掉,小姑姑拿起來的時候愣了好長時間呢。”
陸硯瑾愣了好一會都沒回過神來。
薄霧以前因為樂隊的事跟倪成安鬧的那麽僵,還為此離家出走了整整兩年。
她怎麽可能就這麽放棄了?就這麽不喜歡了呢?
難道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