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陸硯瑾說話到底是有威懾力的。
那些人面面相觑半晌,最終還是只敢小聲議論幾句便散去了。
陸家這棟祖傳的宅子向來只由掌權人支配。
但像薄霧這樣的,還沒迎娶進門就已經當做厚禮贈予她,這還是前所未聞的第一次。
人群散去後,保姆趙嫂給她遞了一碗醒酒湯,一路帶領薄霧來到了二樓的卧室。
這間卧室顯然是提t前打掃過的,所有的家居用品都已經換了新。
薄霧視線順着房間掃了一圈。
目光落到窗臺那株山茶花的時候,她微微有些愣神。
九年前她第一次跟着陸硯瑾回家的時候,好像就住的這間房間。
那時候的陸家別墅古板壓抑,死氣沉沉,看不到任何跟生命力有關的事物。
是薄霧第一次将這株山茶帶入了別墅。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這株山茶花還活着,甚至開的愈發絢爛了。
卧室的門被輕輕敲了敲。
陸硯瑾打點好了大廳的一切,這才走了進來。
“你放心休息,房間可以上鎖,外面沒有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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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霧慢吞吞的哦了一聲。
陸硯瑾輕點了一下頭,正準備離開,薄霧忽然一把拉住他的衣角。
她抿了抿唇,像是鼓起很大的決心問道。
“你平時不常回來吧。”
“嗯。”
“那為什麽今天還要說那些話,你平時都不怎麽回來,這棟房子……”
薄霧不太明白,他為什麽要特地叫這麽多人過來。
他明明知道,薄霧不會住在這裏,甚至自己也不會住在這裏。
這棟豪華宅子大多時候是閑置的,即使平時收拾的再精致,也不過像一個漂亮的模型擺件。
陸硯瑾掀起眼皮掃了她一眼。
四目在半空中對視。
薄霧莫名有些緊張,握着陸硯瑾衣角的手也下意識松開了。
兩秒後,陸硯瑾微微蹙眉移開視線,淡聲道。
“陸家這些人,平日裏心氣傲得很,從來不把誰放到眼裏。以後你是我的妻子,他們對你的尊重就代表我在陸家的位置。”
哦。
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和地位。
薄霧松了一口氣。
她剛剛甚至還有那麽一瞬間以為,陸硯瑾是怕她在陸家不被承認受了欺負,這才帶她過來在所有人面前露露面。
但她差點忘了。
他們分開了這麽久,陸硯瑾這麽讨厭她,怎麽可能還會為她着想。
薄霧轉過身,不太自然的摸了摸鼻尖。
“嗯,沒事,我就是問問,很晚了,我要睡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薄霧。”
陸硯瑾忽然叫住她。
薄霧回頭:“嗯?”
“你在緊張。”
這句話不帶任何疑問。
而是一句極其篤定的肯定句。
薄霧唇角微微抿了抿,沒吭聲。
她不是緊張,是慶幸。
慶幸不是她想的那樣。
慶幸陸硯瑾對她沒什麽多餘的意思。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們的關系。
“緊張什麽?”
陸硯瑾垂眸看着她,他語氣很淡,眼底的情緒卻有些沉悶。
“怕我突然說還喜歡你?怕我是為了你才組了這場局?”
心事就這麽赤.裸裸的被戳破。
薄霧有些難堪。
她偏開視線,滾了滾幹澀的喉嚨。
“我,我才沒有這麽自信,很晚了,我累了,真的要睡覺了,你走吧。”
陸硯瑾視線還停留在她身上,一言不發的望着她走到窗邊掏出一支香煙。
窗外燈光絢爛,晚風吹拂着她的發絲,指尖的那點猩紅明明昧昧的。
薄霧靠在窗臺上,漂亮的眉頭微微蹙着,情緒明顯有些不佳。
她不想看見他。
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說了半截的話卡在喉嚨,陸硯瑾硬生生吞了回去。
“明早陸家門外會有記者,留出一天的時間給我,至少先去拜訪一下倪伯父。”
門被輕輕關上了。
偌大的房間立馬變得空落落的。
薄霧靠在窗臺上,右手夾着香煙,左手指尖輕輕描摹着山茶花的花瓣。
這确實是她當年送給陸硯瑾的那株山茶。
經過這麽多年歲月的洗禮,枝幹上她刻上的幾個大字已經有些模糊了。
【下次再怕黑記得找我,膽小鬼,我一直都在。】
指腹掃過那幾個大字的時候,薄霧忽然有些想笑。
以前說話可真幼稚。
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一直會在,結果在陸硯瑾失意時,第一個離開他的還不是她。
她要是陸硯瑾。
她就恨透她這種人了。
恨不得抽了皮扒了筋,夜夜詛咒她永遠不會被愛,永遠得不到幸福才好。
第二天下午一點。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落了進來,光芒細細碎碎散落滿地。
薄霧被陽光叫醒,下意識擡起手臂遮了一下光。
她這人一般挺認床的,平時出差在酒店都睡不好覺。
偏偏這次一夜無夢,直接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等她洗漱完換好衣服走到客廳時,這才發現陸硯瑾還沒走,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書。
“薄小姐,您醒啦。”
趙嫂遠遠就看見了樓梯上的薄霧,笑着朝她打了聲招呼。
“先生一直在等您呢。”
薄霧下意識看向陸硯瑾:“不是說今天要出去嗎?怎麽沒叫醒我?”
她昨晚答應過陸硯瑾今天要配合他應付記者的,結果一覺睡到了現在,還讓人家等了他這麽久。
薄霧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
陸硯瑾眼皮都沒掀一下,視線落在書頁上,淡聲開口道。
“先去吃點東西吧,我們一會出去。”
薄霧下了臺階走到餐桌前。
桌面上的餐具擺放整齊,餐食是溫熱的,都是她喜歡的口味,也不知重新做了多少次。
陸硯瑾有早起的習慣,一般不到七點就要起床吃早餐了,這些餐食應該是特意為她準備的。
菜品上齊後,趙嫂帶着所有傭人已經識相的退了下去。
整棟別墅瞬間只剩下兩個人。
比起九年前,一樓的會客大廳也算是大變樣了。
四側沉悶死板的牆壁換成了落地窗戶,窗簾拉開,陽光洋洋灑灑的鋪滿室內,沙發花卉皆是鍍上一層金光,大廳裏到處能看到山茶花的影子。
氣氛無聲的沉默着。
沉悶,寂靜,只能聽見金屬刀叉輕觸白瓷碗的聲音。
陸硯瑾穿戴整齊的窩在沙發上,他視線微垂,銳利的眉眼被光芒襯得柔和,指尖的書頁沙沙作響。
平時清冷到不近人情的人也無端多出幾分惬意來。
視線順着陸硯瑾的方向落向窗外,聚焦到不遠處點花叢中時,薄霧心裏猛地咯噔了一下。
花園栅欄外,幾臺攝影機隐蔽在花叢中,正在多角度機位朝着他們拍攝。
指尖猛地頓了頓,她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已,已經有人在拍了?”
陸硯瑾淡淡的嗯了一聲。
“什麽時候啊,我怎麽沒注意。”
“從你下樓開始。”
薄霧依舊有些茫然:“你安排的?”
“嗯。”
從頭到尾,陸硯瑾神色始終無波無瀾,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像是這事跟他無關一樣。
氣氛寂靜了好一會。
陸硯瑾大概是終于将他那頁該死的破書看完了。
他放下書坐到她身邊,慢條斯理地拿起餐具。
潔白的袖口微微折起一層,露出一截修長流暢的手臂,銀色腕表極有節奏的啪嗒作響。
兩人離得很近,幾乎是手臂貼着手臂的距離。
隔着衣服布料,薄霧甚至都能感覺到他身上微涼的溫度。
他大概是剛沖過涼水澡,額發間泛着淺淺淡淡的檀木香。
陸硯瑾這厮一直挺變态的,即使冬天也喜歡用涼水洗澡,所以一年四季身上都會泛着一絲涼意。
除了在床上的時候,那時候的他滾燙炙熱,眼神中透着的幾分迷離都要生生将她灼傷。
“薄小姐。”
一道清涼淡漠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薄霧吓了個激靈。
臉頰不知不覺泛了紅。
該死。
怎麽會莫名其妙聯想到那種畫面。
陸硯瑾夾起一塊點心,頗為親昵的放到她的小碟子裏。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開口道。
“戲份都已經開始了,薄小姐,還沒準備好嗎?”
熱氣鑽入她的耳膜,暧昧絲絲縷縷蔓延開來。
薄霧瞬間覺得喉嚨癢的厲害。
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地想拉開椅子跟他保持一定距離。
指尖剛剛碰到椅面,手腕就被一只微涼有力的手猛地禁锢住了。
陸硯瑾眉骨揚了揚:“薄小姐演技這麽差,要我教教你嗎?”
這話一開口,薄霧實在忍不了了。
她天生就是個不服輸的。
呵。
說她演技差。
陸硯瑾大概是忘了,當年她不過略施小計就能讓陸硯瑾心甘情願的上鈎被她騙。
薄霧皮笑肉不笑的瞪了他一眼。
“就憑你家藝人那樣的,你演技能好到哪裏去。”
說罷,她直接側身坐到陸硯瑾大腿上,一只手拉住陸硯瑾的手腕搭到自己腰上。
修長的指尖輕輕描摹陸硯瑾的喉結,另一只手挑起叉子上的糕點喂給他。
她輕笑着靠近他的耳邊,一雙狐貍眼妩媚又張揚,像是天生來勾人魂魄的。
“陸老板睜大眼睛瞧好了,什麽叫做演技,我學會騙人的時候,陸老板大概還在背九九乘法表呢。”
腰間的大手力氣大了幾分。
陸硯瑾垂眸看了她一眼,幹脆直接将她攔腰抱起走向鞋櫃。
一瞬間的失重讓薄霧瞬間有些慌了,剛才那副嚣張的姿态消失的一幹二淨。
她下意識抓緊陸硯瑾肩膀,說話都有些結巴。
“你,你要幹嘛,外面有人在拍呢,你要敢亂來,我就——”
“倪伯父已經t在門外等很久了。”
陸硯瑾把她放到玄關座椅上,蹲下身為她換鞋。
“薄影後這麽娴熟的演技,不如換個地方發揮?”
她爸?
怎麽會這個時候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