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寒假來臨, 新年的鐘聲随之響起,這一年陳見月從學生變成老師,完成了身份的轉變, 也從一人變成兩人,解開了久久的心結。
除夕夜那天, 萬家燈火, 陳見月站在陽臺上,看漫天的火樹銀花在夜幕中盛放。
星河璀璨, 人間正好。
同一片天空下,傅雲歸的窗外是奔流不息的江水, 即便是在除夕這樣一個舉國團圓的日子,照樣有絡繹不絕的游人來到這裏, 看航船,波濤, 以及對岸永不熄滅的明珠。
“你明天幾點的飛機?”視頻裏, 陳見月把鏡頭切換回來, 對着自己。
傅雲歸拿起手機坐回床上,看向畫面裏陳見月,笑意蔓延在眼底, “晚上六點。”
陪傅仲篪過完除夕,傅雲歸要回美國一趟,他已經半年多沒回去了, 媽媽和舅舅都在等他過新年。
“那你幾點到江蕪?”
向海也有機場, 但新年的第一天他想先見陳見月,所以選擇從江蕪機場出發。
“五點。”
陳見月一聽, 失望地垂下嘴角,“啊, 那不就只能見一會兒就要上飛機了……”
見她失落,傅雲歸藏不住一點兒,立馬就把原本準備的驚喜交代了。
“本來是五點,司機送我,但是想了想大過年的別人一定也想回家團圓,所以我提前搶了高鐵票,明天中午一點半到。
“真的?”陳見月高興了沒一秒又擔憂起來,“可明天大年初一,我要去我奶奶家拜年,到時候肯定要吃午飯,這樣我就趕不及去高鐵站接你了……”
她說着說着,自己想到了解決的法子,自顧自道:“沒事,我可以吃兩口就溜出來!你在高鐵站乖乖等着我,不許亂跑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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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傅雲歸無有不應。
“真乖,到時候我給你帶好吃的!”
陳見月隔着屏幕摸摸他的頭,傅雲歸配合地把臉湊上去。
“什麽好吃的?”他問。
因為湊近,前置鏡頭産生畸變,即便如此,畫面裏的男人也立體好看得不像話。
陳見月回到房間,把手機豎放在枕側,躺在一旁,好像他就在身邊一樣,說:“保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傅雲歸也學着她的樣子側躺下來,看着畫面裏她近在咫尺的容顏,喃喃道:“阿月,我應該早點回來的……”
“什麽?”陳見月有些困了,迷迷糊糊道。
從前的他太笨,太傻,太懦弱,就算陳見月說不喜歡他又怎麽樣,就算她身邊有了別人又怎麽樣,就算去争,去搶,去被她讨厭又怎麽樣?總好過什麽都不做,只能偷偷地關注她,十年。
若非Dolly那件事,他或許至今都無法看清自己的內心,也無法不顧一切反對,毅然決然來到這裏。
而現在,他無比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
他早該來的。
“沒什麽……”
傅雲歸輕聲說,隔着屏幕,在熟睡的愛人額上落下一吻。
他不會再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剛亮,陳見月就換好衣服催促父母趕緊帶上年貨去奶奶家拜年。
陳光俊和周宛蘭都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從小到大每次拜年,陳見月不是賴床就是磨蹭,好幾次臨中午了還出不了門,以至于他們家每年都是最後一個到的。
“稀奇啊今年。”
陳光俊慢悠悠給自己泡了一杯濃茶,把玻璃杯揣在褲子口袋裏,去玄關拿車鑰匙,邊走邊看向門口早已換好鞋的陳見月。
周宛蘭跟在陳光俊後面,提上年貨,沒好氣道:“早點還不好?省得你家幾個姊妹每年都說我們不想去燒飯所以年年最後一個。”
陳光俊和周宛蘭話不投機,沒說兩句就熄了火,誰都不理誰。
到了奶奶家,陳見月立馬去跟爺爺奶奶拜年,二叔和小姑兩家到了後也趕緊從房間裏沖出來完成新年問好任務。
以往每年過年陳見月從不進廚房,今年不僅一來就在催菜,還主動打下手,硬是把往年快一點才能開的席提早到了十二點。
見飯吃上了,長輩們酒也喝上了,陳見月掐着時機用可樂敬了一圈大家後,說自己跟朋友約好了看電影,要先走了,大家吃好喝好。
周宛蘭還想問她是哪個朋友,她已經下桌跑沒影了。
有了之前開高速的經歷,今年陳見月幹脆把車開回來了,她拉開車門坐進車裏,駕輕就熟地往江蕪高鐵站開去。
比起向海和京南的高鐵站,江蕪高鐵站的規模要小一些,出站口,陳見月一眼便瞧見推着箱子等在“歡度春節”橫幅下的傅雲歸。
因晚上還要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他今天的穿着以休閑舒适為主,簡約的黑灰條紋兔絨針織衫和休閑褲,外搭一件純黑羽絨服和板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裝飾。
明明是最簡單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卻有種別樣的質感和松弛,還真應了那句話:時尚的完成度靠臉。
陳見月想吓他一下,故意繞到身後,用手機抵住他後腰佯裝嚴肅道:“傅雲歸,你被捕了!”
傅雲歸正在發消息的手一頓,輕笑出聲,配合地舉起來,“為什麽?傷了你的小心髒?”
話音才落,陳見月沒繃住自己先破了功,從他身後探出頭來,“你竟然知道這個梗?”
他側過身來,自然地将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眉梢輕挑,“你昨天剛把微信頭像換成朱迪,這我都不知道豈不是很不稱職?”
陳見月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的新衣,新中式,側編發,細描眉,臉上還掃了淡淡的粉,看起來明豔又可愛。
她不常化妝,就算是化也多是淡妝,如果說平時的她像一朵掩映在綠葉中的栀子,今天的她便像支綻放于冰雪中的紅梅,鮮豔又奪目。
傅雲歸有一瞬間看出了神。
昨天晚上守歲,陳見月從床上爬起來後無聊又刷了一遍《瘋狂動物城》,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快。
“梗接得不錯,有獎勵!”陳見月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懷抱着手中的紅梅,傅雲歸低頭湊近,挺立的鼻尖幾乎要觸及,故意拉長了聲音,“哦?什麽獎勵?”
“不正經!”陳見月忍着笑把他的臉推開,站直身子往外走,“上車你就知道了。”
上了車,隔絕了外界的視線,傅雲歸再無顧及,關上門,連安全帶都沒系便托起她的下巴吻上來。
唇齒間的呼吸交換着愛意,明明才幾天沒見,卻像好幾年。
傅雲歸的手從她的下巴撫到腦後,更加用力地将人貼向自己,舌尖的觸碰與纏繞漸急漸促,每一次彙聚都帶着濃烈的眷戀和渴望。
陳見月招架不住,只能迎合着他的探入,雙手無力地攥住他的衣角,
糾纏間,車裏的空氣燃燒起來,心跳與喘息交織在一起,潮濕粘膩,熾熱滾燙。
好久以後,陳見月才恢複了正常的呼吸,傅雲歸松開她,看她因親吻而泛出豔色的臉頰,指腹輕觸上去,又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
“阿月,我想你了。”
溫潤的嗓音訴說着思念,陳見月怕再接下去剎不住車,燒紅了臉。
她一緊張就小動作一堆,顧左右而言他,從後排保溫包裏拿出一個小碗,急急忙忙說:“喏,我親手炸的。”
江蕪有t習俗,過年要炸圓子,寓意團團圓圓。
過去的十幾年,傅雲歸都生活在國外,連中餐都少能吃上正宗的,更別提這種地區節日性食物了。
看着玻璃碗裏金黃油亮的炸圓子,他拿起嘗了一個,外酥裏香,質樸傳統的味道在口腔散開。
“好吃嗎?”陳見月偷偷瞟他。
傅雲歸從小父母離異,雙方都因為工作無法将大部分的精力花在他身上,所以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不得不學着獨自面對孤獨,他對家庭最樸素的期盼就是一家人能團團圓圓地坐在一起,不在意吃什麽,不需要說什麽,就只是坐在一起就好。
而這一刻,美食在口,眼前人笑靥如花,心中的期盼也變得強烈,他忽然很想擁有一個家,一個屬于他自己的小家。
“好吃。”他說。
江蕪不是旅游型城市,可游覽的景點不多,今天又是大年初一,街上的店鋪大多沒有開門,所以陳見月便帶傅雲歸去了一個離機場很近的古城,那裏人少風景好,很适合拍照打卡。
一路上,陳見月熱情地介紹了古鎮的歷史和故事,把小時候課堂上學的,外面聽的,網上查的全部結合起來彙總成幹貨,繪聲繪色地講給傅雲歸聽,傅雲歸雖表現得很捧場,但陳見月總覺的他有點心不在焉。
進了古城,行到一處角亭邊,陳見月坐下來休息,看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調侃道:“你老看我衣服幹什麽?”
傅雲歸回過神,把保溫杯倒好水遞給她,彎彎唇,張口就來,“好看。”
“你喜歡?”陳見月吹了吹杯裏的熱氣,掀起眼皮看他。
“喜歡。”他在身邊坐下,
“那我脫下來借你穿穿?”她眼睛眨眨,故意說。
傅雲歸被她逗笑,眼神化作無奈,搖搖頭沒再說話。
“你是不是不太開心啊?”喝完水,陳見月放下手中的杯子問。
意識到自己的不在狀态已經影響到她,傅雲歸牽起她的手放在石桌上,展顏露出一個安慰的笑,“沒有不開心,只是,太開心了,以至于不想分開。”
他說着,輕垂下眉眼,濃黑的鴉羽掩住眼底紛繁的思緒。
陳見月有時候敏感細膩,有時候又有點沒心沒肺,聞言驚怪道:“傅雲歸,你不至于吧?才兩周而已又不是以後都見不到了!而且我們還可以打電話、發消息、打視頻啊!”
她的手指上還帶着當初傅雲歸求愛時送的那枚戒指,玫瑰金色的,有一粒小小的紅寶石。
傅雲歸摩挲着它,想說的話在嘴邊,又停住。
阿月,再等等我,等我回來……
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