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臨近年關, 學校裏總結、考核、評優評先相關工作多如牛毛,放假前的最後一個星期,陳見月幾乎每天都在加班, 有好幾次都晚上十一點多了,傅雲歸還專門來學校門口接她。
這天, 好不容易把手頭的事處理幹淨, 一到點她就拎着包跑了。
“傅雲歸!”
南門口,陳見月遠遠就看見他等在車邊的身影, 揚着笑臉一路跑過去撲到他懷裏。
胸口被“咚”得一聲撞出悶哼,傅雲歸張開手撈住她, 無奈地笑着去摸她的頭發。
“今天累嗎?”
陳見月窩在他胸口,閉着眼睛, 像充電一樣懶懶說:“累,快累死了, 該死的萬保松又讓我統數據, 明明是他自己想發文章還說是為了讓我多學習, 真希望明年處級幹部調整能把他調走……”
“還有煩人的學生,一個兩個都說要準備考研複試在實習單位曠班,帶教老師天天給我打電話, 讓他們辦請假手續回家又不肯,說家裏沒有學習環境,還讓單位給他們準備自習室和單人間, 要不然就舉報, 我都無語了……”
“傅雲歸,你說我怎麽這麽慘啊……”陳見月抱着他的脖子哭唧唧。
傅雲歸揉揉她的腦袋, 任她抱着讓她休息。
喋喋不休發了一通牢騷後,陳見月總算恢複了點精神, 站直身子捧起他的臉,“你呢?今天累嗎?”
傅雲歸握住她覆在臉上的手,搖搖頭,“不累。”
“騙人,你都有黑眼圈了!”陳見月指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随着地泰制藥收購案的塵埃落定,随之而來的就是兩家企業的産業重組和融合,無論是生産線合并、組織優化還是人事任命,每一項都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傅雲歸雖是CEO,很多事情不需要親歷親為,但每一個決策都需要他拿主意,而這些決策也不是拍腦袋就能決定的。
明明工作都這麽忙了,他還堅持每天接送她上班下班,風雨無阻,陳見月看着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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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後早上不要來送我了吧,多睡一會,我開車十分鐘就到了。”陳見月望着他。
傅雲歸伸手理了理她額前從發箍裏露出來的一點劉海,柔聲:“我真的不累,我就是想早一點見到你,哪怕早一分鐘也好。”
過去的十年,他們隔着幾千公裏的距離,而現在,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他一秒鐘也不想浪費。
陳見月說不過他,只好嘆一口氣打開車門坐進去,“我們今天吃什麽?”
傅雲歸系好安全帶,回答:“你定。”
“又是我定?你就沒有什麽喜歡吃的嗎?”陳見月掏出手機開始選餐。
“你選的我都喜歡。”他發動車子。
談戀愛這幾個星期以來,除了每天來接送她這件事,傅雲歸大大小小的事都順着陳見月的心意,她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喝什麽就喝什麽,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問他什麽都說好。
她知道他在遷就她,可她不想這樣,感情裏兩個人應該是平等且相互的,哪有總讓一方付出的道理。
陳見月知道t明着來肯定說不通,幹脆眼珠轉轉想了個主意。
“我有一個想法!”
她故意說,“我剛才在辦公室吃了個面包現在還不餓,我知道新街彙那邊有一家恐怖密室是新開的,現在預約應該還能約到,要不我們去玩密室吧?我好久沒有玩了。”
她說完,歪頭看向駕駛座的傅雲歸。
傅雲歸怕鬼,這事兒陳見月也是才知道的,上個星期他們一起看恐怖片,陳見月還覺得劇情無聊呢,不經意間扭頭一看,發現他僵坐在椅子上動也不敢動,從電影院出來時額頭還起了一層汗,問他是不是害怕他還嘴硬說沒有。
跟恐怖電影比起來,恐怖密室是身臨其境的恐怖,驚悚程度加倍,她就不信這他還不拒絕?
說去恐怖密室,傅雲歸握着方向盤的手果然緊了緊,陳見月好笑地等他拒絕,不曾想他卻深吸了一口氣說好
見他勉強自己,陳見月有點來氣,幹脆抱起手機真的開始訂票。
嘴硬是吧,待會吓死你!
以前上學的時候密室剛剛興起,安窈為了多賺點生活費還在密室打過工,托她的福,陳見月玩過的密室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了,是個集解謎、坦克、還原于一體的六邊形戰士。
知道傅雲歸怕鬼,陳見月擔心真把他吓出毛病來,所以沒選“重恐”,只選了個“微恐”的民國本。
根據DM的介紹,故事背景發生在1930年的北平,新園戲院裏一個名叫小鳳仙的戲子離奇死亡,自那以後,戲院裏怪事不斷,夜半三更時,戲臺上時有歌聲傳來,衆人惶恐,玩家作為偵探潛入新園戲院,需要解開戲院鬧鬼之謎。
确認好微恐本裏沒有真人NPC,陳見月戴上手環拿上對講,看站在密室門口額頭已經開始冒汗的傅雲歸,引導他:“你是不是不喜歡玩密室呀?你要是不喜歡你就說,我們就不玩了。”
傅雲歸擡起頭,緊抿的嘴唇微微發白,漂亮的桃花眼裏掩飾着慌張,喉頭輕咽強裝鎮定道:“沒有,我們進去吧。”
行,看你能嘴硬到幾時。
陳見月找的這家店票價是其他密室的三倍,因為賣得貴,所以置景又大又逼真,一進去,泛着紅光的大戲臺陡然出現在眼前,鼓風機配合着詭異的音樂呼呼作響,吹起戲臺上搖搖欲墜的燈籠和紅幡。
傅雲歸原是和陳見月并排走進去的,DM才把門關上他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
“怎麽了?”陳見月停下來,明知故問。
“我們……不要走散了。”他故作沉着。
陳見月撥開他的手,裝作一無所知地笑,“不會的,這是密室,在找到進入下一關的門之前我們是走不掉的。”
她說着,指指戲臺下的觀衆區說,“我們分頭行動吧,我去戲臺上找線索,你在這附近找找?”
“等等……”他急忙又把陳見月的手拉回來。
“又怎麽了?還是說你想去戲臺上?”陳見月眨着眼睛看他。
從他們所在的位置到戲臺要經過一個過道,在這樣陰風陣陣的環境裏,光是邁開一步都要花掉巨大的勇氣,傅雲歸欲言又止,掙紮了一番後最終還是松開了她。
“你小心一點。”他叮囑。
陳見月點點頭,快步走向戲臺,在戲臺上搜尋了一番後發現了一些線索和機關,組合起來剛好可以打開戲臺背景的門。
根據她的經驗,這應該就是進入第二關的方法,陳見月趁機瞄了一眼戲臺下的傅雲歸,發現他還站在原地,正忐忑不安地對照着八仙桌上的劇情提示翻來翻去,一看就心不在焉的樣子。
陳見月突然起了玩心,有意沒過去接他,而是直接啓動了機關,想看看他敢不敢自己過來。
随着內置磁片的鑰匙道具被放在相應位置,密室裏的燈開始“滋滋啦啦”顫動,陰風越吹越涼,哀婉的哭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陳見月面朝着戲臺,知道門會從這裏打開,也料到一關結束門口肯定會有什麽東西要吓她一下,但她完全不怕這些,淡定地等在原地。
果不其然,哀婉的哭聲突然開始變得凄厲,伴随着“轟”得一聲雷響,四周一秒全黑,緊接着閃電照亮內景,一個穿着紅嫁衣的女人從戲臺上不知何時打開的門前掉下來,晃動的繡花鞋腳尖距離陳見月的臉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
電光火石之間,突然,一個身影沖過來擋在身前,抱着她遮蔽了眼前的視線。
萬籁俱寂,四周陷入長時間的黑暗,視覺被剝奪後,其他感官都變得格外清晰,陳見月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頸間的汗水,身上的熱氣,還有胸腔裏心髒“砰砰”急跳的聲音……
“沒事吧?”他急忙問,聲音裏還有餘驚未消的微顫。
其實這種小兒科的假人道具根本吓不到她,就算是真人NPC她也鮮少被吓到,更何況在開門前就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
只是她沒想到,傅雲歸自己明明都怕成這樣了,還要穿過長長的走廊沖過來保護她,這一瞬間,她忽然感覺自己有點過分。
很快,漆黑的密室在閃電後恢複照明,陳見月扯扯他的袖子,低聲:“傅雲歸,我不想玩了,我們出去吧。”
“好。”他擁着她,無有不應。
DM用對講機再三告知他們現在退出是不退款的後,打開門讓他們原路返回了。
從新街彙回來,傅雲歸将陳見月送到家,臨走時,陳見月拉住他的手。
“其實我今天是故意的,故意帶你去玩密室,故意想吓你……”
她垂着腦袋耷拉着臉,另一只手不安地在牆上輕摳。
傅雲歸轉過身,回握住她的手,鴉羽般筆直的睫毛垂下來,靜靜地聽她說。
“我知道你怕鬼,也知道你一點兒都不想玩密室,我就是想讓你說出來,喜歡的不喜歡的都說出來,不要只是遷就我。”
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出于本能就想珍惜,因為珍惜,所以不覺得是遷就,但他忘了,也許陳見月并不喜歡這樣。
“對不起。”
傅雲歸走近,眉頭蹙出淺淺的溝壑,嗓音清潤向她道歉。
陳見月背靠到牆上,擡頭望他,水杏一般的眼睛倒映着頭頂暖色的燈光和眼前的人。
“你不用跟我道歉,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我們既然選擇在一起,就應該要找到一個讓彼此都舒服的相處方式,你也可以有自己的喜好,自己的脾氣,而且我也沒有那麽獨斷專行、不講道理吧?”
她說着說着,自己還有點小委屈,傅雲歸見狀躬身抱住她,手掌撫在她的發頂。
陳見月把下巴枕在他肩膀上,伸手環抱住他的腰,“你以後要把最真實的想法告訴我知道嗎?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都要直說。”
“好。”傅雲歸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過了一會兒,忽然問:“真的可以說嗎?”
“當然,我可是很大方的!”陳見月想都沒想就回答。
他撩起陳見月的頭發,放在手裏摩梭,“那……我今晚可以不走嗎?”
陳見月一秒都沒猶豫,當場把人推出門去,因為關門的力道太大,差點砸到門外傅雲歸的鼻子。
不是她不講信用,而是她絕對,不能再因為起不來床而請假了!
……
學校放假前最後一天,陳見月去參加了一個高校輔導員論壇,會議地點在市郊明鏡湖旁的酒店裏,那家酒店的風景很好,尤其是傍晚的時候,霞光落在湖面上,如夢似幻。
恰好傅雲歸家也在附近,會議結束後,陳見月索性在酒店餐廳定了位置,讓他下班後直接過來吃飯。
從會場出來,她看時間還早,就去酒店附近溜達了一圈。
這家酒店是新建的,後面還根據一棟民國時期的老洋房建了一排豪華度假村,今年夏天剛剛開業。
陳見月一邊走一邊拍照,隆冬的傍晚,在戶外活動有點凍手,她自己逛了一會兒看向手機上的時間,覺得傅雲歸應該快到了,就把手縮回口袋裏離開。
原路返回酒店,才到門口,遠遠的,一個聲音叫住她。
“陳見月?”
許亭玉走過來,驚喜地跟她打招呼,她穿着淺駝色羽絨服,黑色牛仔褲和短靴,齊肩的短發幹練地紮成低馬尾,手裏還拉着行李箱,一看就是出差來住酒店的。
“真的是你啊,我剛才還想是不是我看錯了呢?”
再次遇見她,陳見月有些驚訝,也有點尴t尬,她略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下,說:“好巧。”
“你也住這兒?”許亭玉看向她身後的酒店。
“不是,今天過來參加個會議,已經結束了。”陳見月回答。
“我也來參加會議,只不過是明天。”她指向酒店門前一個關于心腦血管疾病交流的會議立牌。
“難得遇上,一起吃個飯?”許亭玉邀請她。
陳見月有些猶豫,倒不是因為她已經跟傅雲歸約好了,而是她有點拿不準許亭玉知不知道她跟傅雲歸的關系,要不要跟她解釋。
如果她知道,而且不在意,陳見月當然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跟她一起吃飯,要是她不知道,自己也不說,把她蒙在鼓裏豈不成了虧心事?
傅雲歸前段時間用她的照片當過頭像,許亭玉有他微信,照理說不太可能不知道,可看她當前的反應,一個字也沒提,甚至連問也沒問,陳見月還真有點拿不準。
“那個……”
她想向許亭玉坦白,無論她知不知道,主動坦白總沒有錯,至少是一種尊重。
看她努力措辭的樣子,許亭玉以為她不方便,得體地給臺階道:“真不好意思,沒問你的安排就自顧自邀請你了,你要是有事也沒關系,我們下次再約。”
“不是,我……”
她話沒說完,傅雲歸的車剛好開過來,陳見月像犯了錯誤的學生沒來得及自首一樣,臉色瞬間緊張起來。
許亭玉循着她的目光回頭看去,剛剛停穩的黑色SUV上走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傅雲歸?”許亭玉訝異,“你怎麽在這兒?”
一下車,傅雲歸就看見陳見月和許亭玉站在一起,他也有些意外,走過去,視線落在許亭玉身後的陳見月身上。
許亭玉看向他們兩個,很快反應過來。
前段時間她就聽傅叔叔說傅雲歸終于談上戀愛了,還把微信頭像換成了女朋友,許亭玉雖然好奇傅雲歸喜歡了十幾年的女孩子究竟長什麽樣子,但自從決心放手後,她早已把他的聯系方式删除。
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巧,他女朋友竟然就是陳見月。
不過仔細想來,這一切倒也不是無跡可尋。
傅雲歸喜歡的人在京南,陳見月也在京南;傅雲歸喜歡的人在京南大學工作,陳見月也在京南大學工作;陳見月去向海的時候,傅雲歸恰好也在向海。
從一開始一切就給足了她暗示,只是她沒發現罷了。
“原來是這樣。”
許亭玉眉眼間的悵惋轉瞬即逝,看向他們,“擇日不如撞日,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吃個飯?”
因為許亭玉的加入,陳見月取消了原本套餐,問許亭玉想吃什麽,許亭玉說客随主便,她吃什麽都行,陳見月就按餐廳的今日推薦,準備掃碼點三份牛排和一些配菜。
等上菜的功夫,傅雲歸問許亭玉,“你這次來京南待幾天?什麽時候走?”
許亭玉有些哭笑不得,“我說傅總,我才剛來你就急着趕我走?這麽防着我,莫不是怕我把你的黑歷史都抖落出來?”
“黑歷史?什麽黑歷史?”一聽到有黑歷史,陳見月草草下單,眼睛都亮了一下。
傅雲歸沒少從安窈那裏聽她的糗事,風水輪流轉,終于也要輪到她吃瓜了嗎?
許亭玉把身體傾向旁邊的陳見月,小聲說:“我跟你說,他小時候可呆了,手工作業不會做也不知道找人幫忙,就自己在那兒硬做,剪壞了不知道多少張卡紙,垃圾桶都塞不下。辦公室的醫生讓他臨走的時候把垃圾帶走扔掉,結果你猜怎麽樣,他把垃圾桶也一起帶走扔掉了,第二天整個辦公室都沒垃圾桶用!”
“噗!”
陳見月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很難将眼前這個一臉精英像的男人跟那個會把垃圾桶一起扔掉的呆小孩聯系在一起。
許亭玉雖然放低了聲音,但傅雲歸不是聾子,不至于聽不見。
恰在此時,餐廳陸陸續續開始上前菜,傅雲歸把刀叉塞進陳見月手裏,讓她趕緊吃飯。
“急什麽?飯又不會跑。”她才不會放過這麽個大好機會,讓許亭玉多說一點。
許亭玉索性打開八卦的話匣子,繼續說:“還有哦,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文藝彙演,他們班女孩子少一個,交誼舞湊不齊人,老師就讓他穿裙子跳女步,他竟然也沒抗議,乖乖跳完了,雲阿姨看到的時候都快笑死了,我家相冊裏到現在還有他那時候穿裙子紮小辮的照片。”
“穿裙子?紮小辮?”陳見月眉毛飛舞,笑意忍都忍不住。
“好了,可以了,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傅雲歸催促她們專心吃飯,不要聊天,但于事無補,許亭玉一口氣跟陳見月說了好幾件他小時候的糗事。
上到主菜時,許亭玉發現侍應生給傅雲歸面前放的是牛排,忽然緊張地停下來問:“是不是上錯了?”
“怎麽了?”陳見月不明所以。
被她這麽一說,侍應生趕緊檢查了下菜單,确認無誤後回答:“沒有上錯,您這桌點的是三份西冷。”
侍應生走後,許亭玉奇怪地看向對面的傅雲歸,“你也吃牛排?你不是牛肉過敏嗎?”
陳見月頭一回聽說這件事,聞言睜大了眼睛。
傅雲歸的表情微變了下,不過只一晃,便已恢複慣常的從容,在桌下握了握陳見月的手,示意她安心。
“去美國後已經慢慢脫敏了。”他說。
人體的保護機制非常複雜,有些過敏查不出原因,也沒有好的應對方法,只能避開,而有些過敏有跡可循,可以通過訓練逐漸脫敏。
比如很多小孩剛生下來時會對雞蛋過敏,但随着慢慢長大,家長一點點讓他嘗試,一部分孩子便會成功脫敏,長大後擺脫這一過敏源。
“那還好,吓死我了。”
許亭玉松了口氣,向陳見月解釋,“你不知道,小時候我不清楚他牛肉過敏,給了他一個牛肉包子,他吃了一口以後突然喘不過氣,臉紅得發紫,要不是那時候剛好有值班醫生在,他就死了。”
“這麽嚴重?”陳見月想起自己之前帶他吃了好多次牛肉,心有餘悸。
“沒事的。”
為了表明自己說的不是假話,傅雲歸切了塊牛排放到嘴裏,泰然自若地吃下去。
見他真的沒事,許亭玉才徹底放心。
可陳見月卻有些心不在焉了,她想到一些以前沒有在意的事:
比如上次他們去吃火鍋,她看見傅雲歸吃完一口麻辣牛肉後臉很快紅起來,那時候她沒多想,以為他是辣的;後來的幾次,似乎每次點到跟牛肉有關的菜,他都不會主動去動筷子,只有陳見月讓他嘗嘗時才會少量地吃幾口。
陳見月隐隐有些不安,但又覺得傅雲歸不至于為此騙人,能吃就是能吃,不能吃就是不能吃,明明不能吃卻要裝作能吃,有什麽意義呢?
吃到一半的時候,傅雲歸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見他走了,許亭玉放下餐具。
“對不起啊,我剛才可能有點太緊張了,主要是傅雲歸小時候身體一直不好,心髒手術的并發症差點要了他的命,聽說他大學的時候還複發過一次,他舅舅緊急把他送回美國,治療了好久才穩定下來。”
“心髒手術?”陳見月震驚。
“你不知道?”許亭玉也迷惑了。
心髒手術,并發症,大學的時候還複發過一次?
陳見月心裏“咯噔”一下,忽然想起十年前他們分手的那個晚上,臨走時,她看見傅雲歸捂着胸口表情很痛苦的樣子。
他那時候……不是裝的?
許亭玉有些尴尬道:“不過他現在的身體已經恢複了正常人的機能,你也不用太過擔心。”
陳見月頭腦暈乎乎的,什麽也吃不下了,渾渾噩噩站起來,“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往洗手間的方向走時,無意間看見傅雲歸随手把什麽東西扔進了沿路的垃圾桶裏。他離開後,陳見月走過去,一小塊用于裝藥片的鋁箔塑料板躺在裏面。
她伸手撿起來,翻出鋁箔紙上有文字的那一面,上面寫着:“氯雷他定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