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陳見月一路跑到景區停車場,剛坐上車,傅雲歸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來。
“湖光山麓。”
“什麽?”
“湖光山麓,我家地址。”他重複。
陳見月無語,“你以為我是滴滴司機?”
“今天出門沒開車,陳師傅,出發吧。”他自覺地系上安全帶。
陳見月腦殼疼,強忍住想打人的沖動發動汽車。
算了,世界如此美妙,不要如此暴躁,就當是以前把他當司機的孽返回來,一報還一報。
第一次坐陳見月的車,傅雲歸左右掃視着,視線最終落到行車記錄儀上挂着的一個布娃娃上。
那是一個很醜的小怪物娃娃,藍皮膚,綠嘴唇,紅頭發,眼白很大,瞳仁只有芝麻小,還香腸嘴,看起來癡癡呆呆的。
“你的品味還挺獨特。”他說。
陳見月認真開車,餘光瞥他一眼,嘴不饒人,“是吧,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就覺得跟你很像,簡直是親兄弟。”
傅雲歸被她攻擊,也不惱,只是輕笑,“那看來你很喜歡我,不僅把我兄弟買回來,還挂在車上。”
陳見月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臉皮這麽厚?”
到了湖光山麓後,陳見月把車停好,“到了,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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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去吃個午飯?” 傅雲歸解開安全帶,看向她。
“謝謝,我回家點外賣。”陳見月露出假笑。
傅雲歸卻不急着下車,慢悠悠道:“我新學了一道菜,真的不嘗嘗?”
陳見月反應過來,瞟了他一眼,“你別是想……毒死我吧?”
她已經二十八了,不是十八,有些事屬于成年人的心照不宣,沒必要說破。
傅雲歸家和她想象的一樣,又不太一樣。
一樣是他家的面積很大,足有二百多平,超大戶型的平層每個平方都充滿了金錢的味道。
不一樣的是裝修風格,她以為傅雲歸家的裝潢會像他的穿衣風格一樣,走高端大氣的格調,進來看了才知道,竟然是暖色系原木風。
走近他家,入目便是一片足有四米多長的高層落地窗,窗外不遠處是風景區碧綠的山和湖,雪白的紗簾輕薄地掩映着,有種朦胧的意境。
往裏走,客廳的全貌顯現出來,淺米色的地磚上鋪着巨大的灰色地毯,咖色的沙發像一塊塊積木,可以随意組合。茶幾邊有幾個木制的小凳子,與前方的木紋電視櫃同屬一個系列。
雖然面積大,但傅雲歸家一點兒也不顯空曠,反而很溫馨,随處可見的裝飾畫和藝術品,每一個都恰到好處地點綴了空間,一看就是精心布置的,彰顯着主人的品味。
“還滿意嗎?”傅雲歸在她身後問。
“你家我有什麽好滿意的?” 陳見月酸溜溜的。
這樣大的房子,這麽好的地段,她在學校打一輩子工也買不起。
傅雲歸彎唇,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向她展示裏面豐富的食材,“想吃什麽?”
陳見月看他家冰箱裏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游的應有應有,想着他都誇下海口了不給他搞個大的豈不是瞧不起他?
索性上下嘴唇一碰,“那就西班牙海鮮燴飯?”
傅雲歸果然一愣,陳見月抱胸看他,一副“你再裝啊”的表情。
見她一副看好戲的得意樣子,傅雲歸唇角的弧度朝外擴散幾分,“也不是不行,只是這道菜從備菜到烹饪耗時比較長,你确定你等的及嗎?”
陳見月聳肩,“我下午不上班,有的是時間。”
傅雲歸點點頭,似笑非笑,“好。”
趁他做飯的功夫,陳見月在他家參觀了一下。
他家一共有五個房間,一間主卧,一間客卧,一間書房,一間健身房,還有一個保姆間。
陳見月看見那保姆間時差點沒酸死,他家的保姆間都比她租的卧室大,竟然還能放得下一張一米五的床,她的床才一米二呢!
陳見月憤憤走出來,經過傅雲歸房間門口時,無意間發現他卧室陽臺上駕着一個天文望遠鏡。
這東西陳見月只在學校天文臺見過,以前上學的時候想摸一下還得等學校辦科技活動,老師更是三令五申不許碰壞了。
出于好奇,陳見月輕手輕腳走進去,沒敢碰,頭湊到望遠鏡前閉上一只眼去看。
怎麽黑乎乎的?這玩意兒真能看到星星嗎?
陳見月正疑惑着,視線忽地亮起來晃到她眼睛。
“鏡前蓋沒開。”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
陳見月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後退,卻正好踩到那人的腳,一整個失去平衡倒到他懷裏。
傅雲歸眼疾手快,按着她的肩膀從背後扶住她,“小心!”
陳見月回頭,正對上他低頭瞧下來的眼睛。
他們靠得很近,傅雲歸線條流暢的下颌就在她鼻尖一厘米處,她稍一呼吸,熱流便噴薄到他隐隐包裹着血管的脖頸。
靜谧的午後,封閉的房間,陽光透過紗簾灑在幹淨整潔的大床上,間或有一兩只飛鳥從窗外劃過,一閃而過的陰影銜着理智也要飛走。
不行!
陳見月一把推開他,紅着臉用手扇風往外走,“飯做好了沒?”
傅雲歸笑笑,跟出去,“快了。”
坐回客廳的沙發上,陳見月有意忽視剛才的尴尬,抱着手機頭也不擡。
傅雲歸家的廚房是開放式的,就在客廳邊上,兩個人相隔不過五米,都很默契地裝無事發生。
陳見月心不在焉地玩了一會兒手機,眼睛瞟到他放在客廳水吧的一個未完成的樂高上。
“海德薇?”她走過去,率先打破僵局。
傅雲歸把處理好的食材放到鍋裏,“你知道?”
陳見月很想說:廢話!他們大學第一次約會看的電影就是《哈利波特》!
“我家也有一個。”她沒好氣說。
“那你幫我這個也拼起來?”他擔心陳見月無聊,提議道。
“我幹嘛要幫你拼?你又沒花錢雇我。”陳見月才不幹這種給資本家打白工的事,哪怕拼樂高也不行。
“抵你的餐費?”他尾音揚起。
陳見月哽住,“……真摳。”
然後就坐到吧臺邊認真拼了起來。
看她拼樂高時認真專注的樣子,傅雲歸有些失神,有一瞬間仿佛被拉回到十年前。
那時候他剛到京南不久,本以為在偌大的校園裏要找到陳見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誰曾想新生開學第一天,她就主動來到了他身邊。
開學典禮結束後從主席臺往下走時,人群裏,傅雲歸一眼便認出那個朝他跑來的熟悉身影。
雖已六年不見,陳見月早忘了他是誰,但傅雲歸不曾忘,她發在空間、發在微博的照片,他看了無數遍。
“同學,加個微信?”
陳見月甜甜地把手機遞到他面前時,傅雲歸清楚地聽到了自己大腦裏“嗡”一下的聲音,緊張像是藤蔓,纏繞着他快要透不過氣來。
她比小時候高了,瘦了,白了,頭發也更短了,輕盈蓬松的短發一邊別在耳後,一邊垂在臉頰,修飾着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臉,顯得她的五官更精致,更突出。
她朝他笑,笑靥像春風,像細雨,也像海浪,帶着他的心潮從蕩漾到洶湧。
人群中,他仿佛只能看見她一個人。
“好。”他說。
沒人知道,這一刻他等了六年。
匆匆加完微信後,陳見月就沒了消息,傅雲歸一整天都握着手機忐忑不安,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麽。
到了下午,他實在忍不住,想約她見面,可又怕進展太快吓到她。就在他猶豫時,陳見月主動發來了消息。
“今天晚上七點學校操場放露天電影,要不要一起去看?[太陽]”
傅雲歸看向微信裏跳出的消息,立馬敲下:“好。”
當天晚上,傅雲歸站在宿舍的鏡子前把衣服換了又換,頭發理了又理,還去附近商場買了一瓶香水當禮物,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去見她。
他提前一個小時到達操場,因為去得太早,露天電影的屏幕還沒搭好,他就站在操場上等啊等。
陳見月很準時,說七點就是七點,《哈利波特》的片頭剛開始放時,她出現在了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雲歸?”她揚着笑臉,叫他的名字。
她也換了一套衣服,白天的休閑運動套裝換成了小裙子,臉上抹了粉底和腮紅,是專為他做的修飾。
那一剎那,偌大的操場仿佛只剩他們兩個人,心像是騰空的氣球,從手中飄出去後在頭頂炸開,落下漫天彩帶籠罩着一切。
“陳見月。”傅雲歸看着她,說。
“呵!小小海德薇,拿下!”
客廳裏,陳見月得意的聲音響起,打斷思緒。
傅雲歸把烹制好的西班牙海鮮飯帶鍋一起端到餐桌上,擺上兩副碗筷。
“過來洗手吃飯。”他取下厚厚的微波手套說。
陳見月從水吧的高腳凳上跳下來,到客廳的衛生間洗手。
餐桌上,那一鍋西班牙海鮮燴飯冒着熱氣,看起來色香味俱全,比好多西餐廳裏做t得還有模有樣。
“你真的會做飯?”陳見月驚奇。
傅雲歸用勺子挖了一點吹過後遞到她嘴邊,“嘗嘗看,有沒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