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實習生
實習生
新年第一個工作日早上9點，楚市經濟開發區一棟大樓前。
文淩拎着一個手提包，擡起頭仔細打量起這座建築。與常見的摩天大樓相比這座大樓并不高，十幾層左右，像個方正的豆腐塊趴在地上。灰白色的外牆，至少比摩天大樓的玻璃外牆好看，從外表上看并不像作商業用途的建築，反倒神似大學校園裏某一棟教學樓。這讓文淩局促的心情得到些許緩解。頭腦漸漸冷靜，昨晚“四方會談”的片段見縫插針地在腦子裏劃過，逐漸搭起一個清晰的脈絡，解釋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哥，你想招文淩去你們公司上班？”由于震驚導致的短暫沉默過後，梁成溯首先開了口。
“以實習生的方式兼職半年。”徐屹一臉淡定。
林葭也回過神來：“為什麽以實習生的方式？”
“我們部門有個女員工準備休産假，她的工作需要有人接手。”
梁成溯和林葭不由自主點頭，又不約而同轉頭，盯着談話的主角-仍在驚愣中的文淩。
氣氛再次陷入沉默，徐屹調整身體角度，迎上對方目光後開口，語氣嚴肅：“工作內容包括文件跟合同的翻譯，會議翻譯，外事接待。待遇福利跟正式員工相同，需要上班打卡。——你願意吧？”
最後一句話讓文淩從一團亂麻中找回清醒，她坐在沙發上，像個上大課被老師點到名字起來回答問題的瞌睡生，不自覺板直了腰，原本放于膝蓋上的右手舉起，迫不及待回答：“我願意！”
“……”在場一對小情侶頓時感到一陣惡寒，就這麽輕易答應了？
所有視線又回到徐屹身上，只見他嘴角微翹，眉毛輕挑，表情冷峻。他微微點頭：“行，就這麽定了，我等會讓人事部聯系你。”
“好嘞！”文淩兩眼放光、渾身充滿幹勁，打算立刻到樓下先跑5圈，回來練2小時書法，再做2小時聽力速記練習。
她這副傻樣讓好室友感到擔憂：“文文，你真打算就這樣把自己賤賣了？”
“賣什麽賣，這話多難聽。我好不容易能找到工作。”
“實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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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生也是工作，就當作半年兼職。無所謂，比我以前的兼職好多了，有固定工資呢。”她心裏美滋滋。
“…行吧，你開心就好。”林葭讪讪閉了嘴。
“哥，你是因為文導游沒工作才善心大發？”梁成溯靠近表哥貼着耳小聲問，眼睛卻沒離開另一頭兩位女主人。
只見他表哥嗤笑一聲，斜睨他一眼，嘲笑道：“我有這麽好心？”
“嗯—，應該沒有。”
“剛才掃了一眼她們的書架，很多外貿商貿英語書籍，專業跟我們部門對口。從大學時期文淩就經常打工，部門的工作內容她肯定經常接觸，上手應該很快。旅游的時候你也注意到了，她們兩人行動力和執行能力都很強，做事情不拖拉。而且以她的學校、學歷和能力，是我們賺到了。”徐表哥面不改色，為這個剛出社會的表弟上了一節如何挑選人才的必修課。
“果然是你——老奸巨猾。”梁表弟由衷地豎起大拇指。
“來，我們以茶代酒，慶祝文大導游新年旗開得勝，憑借一頓飯功夫喜提新工作！”梁成溯舉起水杯擔當氣氛組。
“小意思，一頓飯解決不了，就多做幾頓。你現在是親家，表哥是我領導，每周來都沒問題！”文淩腦子正熱，大言不慚道。當然，後來她因為這句一時興起的話懊悔了很長時間。
站在樓下，文淩分出幾個腦細胞對這個建築的外觀進行了一次審美評級，随後深吸一口氣，快速整理着裝和表情，推開大門。
電梯在7層停下，迎面就是“楚序電子”四個大字，前臺站着一個穿着簡練、妝容精致、身材修長的年輕女子正在接電話。
文淩往前走，在剛好聽不到談話內容的距離站定，側過身子隔着大理石接待桌靜靜等着。
年輕前臺已經注意到來人，待放下聽筒立刻挂上職業笑容輕聲問道：“您好，請問您找誰？”
“你好，我找人事部的黃旭，昨天約好的。”
“好的，請等一下。”前臺說完打了個電話。
兩分鐘後，一名女士推開玻璃門，約莫35歲以上，身材微胖，舉止幹練。她走到文淩跟前，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才開口道：“文淩女士對嗎？你好，昨天微信上介紹過，我叫黃旭。”
文淩站直身子，急忙應聲：“你好，我是文淩。”
黃旭點頭：“跟我來吧，要辦理幾個手續。”說完轉身推開玻璃門把住，眼神示意她先進。
還沒來得及觀察辦公區環境，黃旭已經走到一處靠窗卡座前，拉過隔壁座位辦公椅請她坐下，自己也坐了下來。
“昨晚發給你的清單裏面列的資料都帶來了吧？你發的簡歷和個人履歷我收到了，公司要存檔紙質版。”
“都拿了。”文淩打開手上文件袋一一取出，“身份證複印件、簡歷、履歷、學位證複印件。”
黃旭收下，遞給她一份裝訂好的文件說道：“這是公司跟實習生簽的合同和保密協議，你先看看，沒什麽問題現在就可以簽字。”
合同上所列工資待遇果然如徐屹所說，尋問了幾個最關心的條款後文淩便簽了字。
“歡迎加入楚序，你今天就可以開始上班。”黃旭說罷站起身敲了敲卡座擋板，對面露出一張30歲出頭男士的臉，黑框眼鏡。
黃旭沒理他，繼續對文淩說道：“這是小莫，由他領你去財務部和行政部報到，這幾份文件收好。一會我再發你幾個電子版文件，你填好信息後發給我就行，不用提交紙質版。”
說完朝對桌的人吩咐：“小莫，辦好手續你順便帶新同事參觀公司，給她介紹介紹。”
“好的黃姐。參觀結束還帶回來嗎？”
“不用，直接去她任職的部門。”
昨天晚上文淩渾身使不完的勁沒花在跑步、書法和聽寫練習上，而是在網上對即将就任的公司進行一次大攻略。
“楚序電子科技公司，至今已成立15年，員工約500人上下。主要業務為研發、生産和銷售多種新型電子産品。擁有多個自主品牌，多項重要創新型發明專利，近幾年打通國外市場，産品遠銷歐美國家，是一家研發能力突出的創新型高新技術企業。”
這是她攻略兩小時後下的結論。
“小文，公司一共租了兩層，這一層只有研發部，大概有100人，這間是總經理辦公室，這間是研發總監辦公室，那是幾間會議室，公司開會都在這。”
文淩環視一圈，小心翼翼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打擾別的同事。
回到下一層，終于能光明正大的觀察未來6個月辦公的地方。整個辦公區采用科技簡約風格，深藍色作主調。室內采光通風良好，全是最常見的辦公桌椅，看起來幹淨整潔，是經常打掃和護理的樣子。
“這邊是人事部，隔壁是行政部，那邊幾個是財務部，中間一排是市場部，銷售部總部在那邊，他們不需要打卡，基本都在外面跑，全國總數大概有150人，華北、華東、華中都設了分部，不過一年只見一兩次，那邊是負責售前和售後的……。到了，這裏就是國際貿易部，那個房間是小徐總的辦公室。”
兩人停在一排卡座邊，其中10個工位上都堆着電腦和紙質文件，昭示“此處有人”。
“他們現在應該在辦公室開會，你坐這等等吧。這是公司新員工的培訓內容和規章制度，你好好看看，我先走了。”把兩份文件交給文淩，完成任務的小莫轉身離開。
對着副總辦公室門口盯了2分鐘後，文淩放棄這個愣頭青一樣的行為，找了個桌面空無一物的位置坐下，翻閱公司規章制度。
約莫一刻鐘過去，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腳步聲、說話聲逐漸清晰。文淩急忙站起，正對着人群的方向站好。
“你是？”眼尖的已經發現部門座位多了個陌生人。
“你們好，我是新來的實習生，我叫文淩。”态度謙虛。
“實習生？”幾位同事面面相觑。
“我新招的，接手羅姐工作。”徐屹繞過堵在門口幾個人，從辦公室裏走出。
淺灰色襯衣，清爽利落的短碎發，兩側很短，發頂稍長，短劉海覆蓋了部分額頭，穩重裏還透着年輕人的朝氣蓬勃。
他掃了文淩一眼，回頭對一個女員工吩咐：“小唐，把她安排在羅姐原來的位置，你帶她熟悉部門，聯系羅姐，把工作交接到位。”
名叫小唐的女員工點頭應承：“好的，徐總。”
徐屹繼續對另一個男同事吩咐：“朱憲，晚上慶祝新同事入職，下了班我請客，你來找地方，打電話問問常去的那家店今天開不開業。”
“好的，地點确定後我發給你。”
吩咐完所有事情，徐屹終于迎上文淩的視線，直白地問道：“今天可以開始上班了嗎？”
“當然可以，徐總。”文淩恭敬的回答。
“行，我今天都要開會，你先熟悉工作，下了班跟大家一起吃飯。”
“好的，徐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