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手術成功
第0048章 手術成功
紀無虞戴着墨鏡,雙手插兜看着陸嘉一被推進私人飛機,艙口關閉時掏出一只朝陸嘉一揮了揮,那随意的模樣,讓心事重重的陸嘉一懷疑自己不是去手術,而是去旅游。
于是也擡手朝紀無虞揮了揮。
艙門關閉了,十分鐘後,飛機離開臨時起降點,氣流激起的灰塵慢慢落回地面,轟鳴聲遠去,紀無虞又看了幾分鐘,才回到不遠處的車裏。
陸嘉一到的當天又做了一些檢查,随行一個中年男人充當翻譯,跟陸嘉一說兩個小時後手術。
陸嘉一面對一水兒的外國人,連床頭的英文都看不懂,緊張加懵逼,能支撐他的就只有紀無虞開完會就來,現在一聽兩個小時就要手術,當場吓的儀器又叫。
中年男人叫了半天醫生才來,看了看儀器,跟陸嘉一說“easy,easy.”
等醫生走了,陸嘉一問那中年男人,“大哥,能讓我用一下你的手機嗎?”
他瘦的紙片一樣,又紅着眼,實在是讓人不忍心拒絕,于是那人問他給誰打。
“給紀總,問他開完會了沒。”
男人出去打了個電話,回來把手機給陸嘉一,“三分鐘。”
陸嘉一對這種類似軟禁的控制絲毫沒覺得不妥,感恩戴德的接過手機。
紀無虞的辦公室緊閉,裏面煙霧缭繞,聽見手機響,一秒都沒耽擱的接通,陸嘉一的聲音傳過來,有些不真實,甕聲甕氣的。
“你開完會了嗎?……我馬上就要手術了。”
紀無虞穩了穩聲音,“剛開完,在去機場的路上了。”
“那趕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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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趕上你出手術室。手術要十幾個小時,等我到了,你剛好出來。”
陸嘉一握緊電話,沉默了一會兒,哽着喉頭小聲說:“紀無虞,我,我害怕……”
紀無虞心頭梗住,臉色也因為缺氧變得蒼白,停了好幾秒,他握緊手機,把煙頭按進煙灰缸,吐出幾乎看不見的煙,“別怕。出來就能看見我了不是?而且我把小白逮着了,給你帶過去,等你恢複幾天就能撸了。”
“貓糧帶了嗎?”陸嘉一愣了一下問。
那邊“哎呀”了一聲,“把吃的給忘了,沒事兒,托運處應該有供應,等到了那邊我們再買全套的。”
“你怎麽逮住的,它有沒有咬你?”
“沒有,乖着呢,揪着後頸直接扔籠子裏了。”
“現在在後備箱嗎?”
這時中年男人走進來朝陸嘉一指了指手表,陸嘉一垂下眼睛,對那邊講:“我得挂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別怕,出來就能見到我們了,開心點。”
陸嘉一挂了電話,用袖子把手機屏幕上的水漬擦了擦,還給中年男人。
男人接過來,坐在一旁沙發上,陸嘉一跟他聊了幾句,發現他不怎麽搭腔之後就安靜下來。過了幾分鐘,陸嘉一快要睡着時,他突然開口:“手術一定會很順利的,不要擔心。”
“謝謝。”
淩晨三點,紀無虞的辦公室開了投影,畫面兩扇緊閉的手術室門,裏面躺着陸嘉一。
紀無虞抽着煙,眼睛盯着屏幕,因為太過緊繃,後背直的像一塊鋼板。
第二天早八,段彥松經過紀無虞的辦公室,問助理,“一直沒出來?”
“是的,段總。”
中午,吃完午飯溜圈的段彥松經過紀無虞的辦公室,問助理,“還沒出來?”
“是的,段總。”
“吃飯了嗎?”
“問過紀總了,說不讓送。”
下午三點,起來活動筋骨的段彥松經過紀無虞的辦公室,問助理,“出來過嗎?”
“沒有,段總。”
段彥松敲門,裏面沒有聲響。
助理道:“段總,紀總不開門,我們都是打內線。”
段彥松繼續敲,轉頭跟助理講:“你确定不是死裏面了?”
助理抹汗,偷偷給紀無虞發消息。
段彥松對着門踹了兩腳,準備踹第三腳時門開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白煙帶着沖味兒撲面而來,紀無虞站在煙霧裏,兩只眼睛布滿紅血絲,妖怪出世一樣,段岩松一把推開門走進去,“你在裏邊兒燒炭呢?”
紀無虞沒搭腔,把門關上,坐到椅子上繼續盯着屏幕看,段彥松被嗆個半死,準備開口罵時屏幕上的門開了,紀無虞猛的站起來,椅子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段彥松也跟着往屏幕上看,醫生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迎上去,兩人用英語交談,段彥松聽不懂,只看到身邊的紀無虞聽着聽着忽然身體顫抖起來,臉上出現激動的神色,眼睛更是誇張的蒙上了一層水氣。
段彥松立刻明白這是手術是成功了。
媽的,認祖歸宗的時候也沒見這麽激動!
幾分鐘後,中年男人走向鏡頭後,屏幕變黑。
段彥松的電話響了,他一邊聽一邊留神紀無虞,只見他的好大兒拉開窗戶,把滿桌子的煙頭收拾進垃圾桶,連喝兩大杯水,然後步履輕盈的走進配套休息室。
二十分鐘後出來,已經洗了澡換了衣服,跟剛才判若兩人,不光外形上,好像連裏子也煥然一新,腳步是前所未有的輕快。
段彥松忍不住潑涼水,“重症室要兩周,排異期要半年,都熬過了才真算移植成功了,現在高興是不是太早了?”
“會熬過去的。”紀無虞一邊穿外套一邊說。
等穿好,段彥松還沒走,紀無虞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嘴說:“爸,謝謝您!”
段彥松抖了抖雞皮疙瘩,這小子想幹嘛?
靠這招兒毀約?門兒都沒有,叫一聲爸就想瓦解資本階級意志,美的你腰疼!
頓了頓,段彥松看向坐在電腦前的紀無虞,不自然的開口,“……等那小子醒了,還能再打一次電話,換成視頻也行……”
紀無虞擡頭,“謝謝。”
比剛才還真摯,段彥松打了個冷戰,開門走了。
陸嘉一在重症室時幾乎昏睡了一周,第二周開始清醒,不見紀無虞,甚至連中年男人也不見了,他處在手術成功的喜悅中,急不可待的要跟紀無虞分享,等了一天沒見人,就逮着金發護士不停問。
人家聽不懂中文,他也聽不懂英文,倆人都挺客氣,微笑着你來我往雞同鴨講,這麽幾次,金發護士先頂不住了,找了個亞裔護士跟陸嘉一交流。
那亞裔護士一口北京口音,跟他講手術特別成功,特真誠的恭喜他。陸嘉一也高興,問為什麽見不到自己家人。
“重症室不讓家屬進,出去就能見着了,您這頂多再兩天就能出去,甭着急。”
陸嘉一放下心,安安生生的等了兩天,果然出了重症室,出來還是那個中年男人,陸嘉一問:“紀總呢?”
中年男人沒說話,領着他回到病房,手機遞給他,屏幕上是紀無虞那張英俊的臉,陸嘉一有些腼腆,臉紅撲撲的問:“你幹嘛呢?怎麽不來醫院?”
“感覺怎麽樣?難受嗎?”紀無虞的聲音好像帶電流,陸嘉一的新心髒麻麻的。
“不難受,可輕松了,我都想蹦兩下。”陸嘉一表情生動。
紀無虞在那邊笑出聲,“悠着點兒,等過了排異期再蹦。”
陸嘉一也彎着眼睛,“你到底在哪呢?不是說我一出來就能看見你跟小白麽?”
紀無虞伸手摸了摸屏幕上的陸嘉一,抽了口煙說:“重症室不讓進,我在那兒待了一個星期,公司這邊出了點事兒,挺棘手的,就又回來了。”
“那什麽時候忙完?”
“得一兩個月吧。”
陸嘉一有些失落,但沒表現出來,“那你早點忙完。”
“會的。你過兩天搬到療養院去,那個療養院專門針對心髒康複,在那兒度過排異期,要好好配合,別東想西想。我這兒忙,不能天天打電話,你有事兒就找文生。”
陸嘉一點點頭,“那多久打一次?”
“說不準,我有空了就給你打。”
陸嘉一抿緊嘴唇,在視頻裏顯得腮幫子有些鼓,紀無虞笑了一下,“別生氣,好好養病。療養院貴的要命,我不得好好掙錢麽。”
“那我幹嘛住這麽貴的療養院,回國不是一樣可以養病嘛?”
“傻帽兒,好不容易找到這麽完美的心髒,要是術後沒恢複好,不虧死了。”
“知道了。”
“高興點兒,我走的時候給你留禮物了。”
“什麽禮物,哪兒呢?”
“枕頭下面。”
陸嘉一回頭掀開枕頭,看見一個藏藍色的絲絨盒子,不明所以的打開。
裏面躺着一顆男士鑽戒。
“戴上,我看看。”
陸嘉一把手機放下,右手拿起戒指,手有些抖,往左手上戴,無名指有些大,中指剛剛好。
他拿起手機對着戒指,“剛剛好。”
“陸嘉一,有你這樣讓看戒指的嗎?光豎着中指,罵我呢?”紀無虞抽着煙說。
“誰罵你了,就是第一次帶戒指,有點兒緊張。”陸嘉一紅着臉說。
“有點出息吧陸嘉一,戴中指都這樣,到時戴無名指,是不是就要緊張成雞爪子了。”
“你才雞爪子……”
陸嘉一說了一聲,然後不吭聲了,眼圈有點紅。
“哎哎哎,別矯情。”紀無虞笑着叫他。
“誰矯情了,你為什麽送我戒指?”
“這話說的,那還能為什麽,不愛你送什麽戒指。”
隔着一萬四千公裏,紀無虞的騷話講的更加肆無忌憚,陸嘉一被他浪的動彈不得。
“行了!我得挂了啊!”紀無虞說。他挪動了一下手機,好像有光照進去,臉上顯出一種神聖的滿足,一種持久的幸福,一種完整的希望。
陸嘉一輕輕嗯了一聲。
“小七,生日快樂。”紀無虞挂斷前這樣說。
陸嘉一看着已經黑掉的屏幕出神,想到原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慢慢轉動手指上的戒指,新心髒雖然小,但把胸膛撐的滿滿的,都要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