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過敏

第29章 不要再見了

第0029章 不要再見了

紀無虞抱着一種既想跟陸嘉一聯系又不敢跟陸嘉一聯系的心情，度過了接下來的兩天。

在這兩天中，集團調查組又再一次找到紀無虞，對段彥松的享觀情況進行了解。看上去很正規的流程，但紀無虞知道那不過是走過場。段氏的二公子怎麽會出問題呢，即使出了問題也會被集團高層內部處理，不可能讓外人知道。

紀無虞對自己在段家的地位并不再抱任何幻想，當初回到段家的初心他已經忘了，也許抱着回家的心情，也許是抱着逃離杜如夢的心情，但是如同紀無虞這一年多來無數次意識到的一樣，這兩個地方沒有任何區別，都給不了紀無虞想要的東西。因為沒有這個東西，因為在尋找這個東西，紀無虞才始終空着心髒游蕩。

陸嘉一在再三确認過債務清單後，趁着中午休息的時間給紀無虞發消息，“已經全部核對過了，你什麽時候看？”

紀無虞沒有回，他想了想，又發了一句，“如果你沒時間，我拍照給你也可以的。”

發完，他把手寫的清單拍了照片發給紀無虞。紀無虞并沒有點開那張照片，回道：“看不清楚，有時間的話見面看。”

陸嘉一其實也想這樣，因為還了的一部分債務有幾部分組成，尤其是兩人的手工服務，次數這麽多，如果紀無虞有疑問需要核對，當面核對才是效率最高的。

按照紀無虞的時間，約在了周末的中午。

紀無虞到了以後讓陸嘉一拿着清單下樓。陸嘉一不知道第多少次爬上紀無虞的車，把單子遞給紀無虞，“你看，有什麽問題現場提出來，我這裏都有記錄的。”

紀無虞先看到了那個餘額：187900.他用誇張的語氣說：“我居然打了十幾萬的手槍。”

陸嘉一看看四周，小聲說：“不是的，有一部分是看門的錢，你說的一天五百，這裏記錄的都有的。而且你不要那麽大聲。”

“我這車的隔音挺好的。”紀無虞捏着單子瞅陸嘉一，“你不熱嗎。”

車裏開着空調，紀無虞只穿了一件襯衫，陸嘉一還穿着羽絨服，确實有些熱，但是他不準備脫掉，只跟紀無虞說：“你快點看，沒有問題我就回家了。”

“中午了，你做好飯了嗎？”紀無虞問。

這跟對賬有什麽關系？陸嘉一拒絕回答，紀無虞這注意力缺陷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一改。

紀無虞又把視線挪回到單子上，“收你十八萬，去你家再來一次，算作分手炮。”

哪裏來的分手？陸嘉一驚呆了，紀無虞為什麽說分手，自己不過是還債而已，還完債之後到底是什麽關系還沒有厘清，怎麽就分手了呢。

陸嘉一抿着嘴唇看向紀無虞，“我會全部還你的，”紀無虞感覺陸嘉一此時的眼神好像在說：你想的美。

這就是鐵定要和紀無虞一刀兩斷了，價值七千九的手工陸嘉一都毫不留戀的放棄。

“那一起吃頓分手飯，行嗎？”

這次語氣倒是挺誠懇，陸嘉一甚至聽出了一點傷感。可是陸嘉一還是那樣的疑惑，哪裏來的分手呢。于是很費解的跟紀無虞說：“為什麽你要說分手？我們又沒有談戀愛。”

紀無虞也愣了一下，陸嘉一難道不是要跟自己一刀兩斷嗎，那不是分手是什麽。可是陸嘉一說的也有道理，根本就沒有談戀愛，怎麽說分手。

“好吧，是我說的不對。中午了，朋友請你吃飯行吧？”紀無虞改變策略。

陸嘉一想跟朋友一起吃飯當然是可以的，但是自己最近因為心髒不規律了太多次，在飲食上不能有任何閃失了，他有點遺憾的跟紀無虞說：“謝謝你，外面的飯我可能吃不了。”

就是這種很微小的時刻，陸嘉一才會少見的生出一些遺憾，産生一些不公平的想法，為什麽自己就不可以恣意的去做想做的事。這樣看來，是紀無虞把陸嘉一帶壞了，讓陸嘉一産生一些不利于身體健康的欲望。

事實上，那只是陸嘉一想更走進紀無虞的欲望。

“要按照你的習慣做也根本就不困難，很多地方都有的，又不是什麽龍骨鳳髓，不要這麽緊張。”紀無虞很随意的說。

“真的嗎？”陸嘉一确認，他有些動搖。

“真的。”紀無虞啓動車輛。

陸嘉一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是對的。因為在與紀無虞的關系種，陸嘉一要去掉約束二人的債務關系，這樣才會有其他的關系。紀無虞這樣害怕陸嘉一還錢，甚至覺得還了錢就意味着陸嘉一跟他一刀兩斷了。

而這一切不過是由于在與人的關系種，陸嘉一是勇敢的，而紀無虞也許有光鮮的外表和身份，但是實際上連心都是空蕩蕩，紀無虞是害怕的，所以看見陸嘉一的眼淚就跑了。

“真的有這樣的飯店嗎？按照我的口味來。”陸嘉一又一次問紀無虞。

“還可以比你習慣的口味更好，更利于你的健康。有些店還可以做出無糖的甜品。”

“很多甜品店也可以做，但是大部分都是騙人的。”陸嘉一上過當，無糖的做的比含糖的還要甜，醫生說這樣對血糖更不好，吓得他再也不敢買。

“這些酒店應該不會騙人，你可以先試一下。”

三十多分鐘後到了紀無虞選好的酒店，按照預定他們進了一個包房。陸嘉一看着幾個站在一排的服務員，小聲問紀無虞，“這些人都是來服務我們的嗎？”

紀無虞點點頭，“你要不習慣，可以讓他們都出去。”

“這麽多人看着，我真的會吃不下的。”陸嘉一有些不好意思。

紀無虞轉頭看向貼着自己走的陸嘉一，這種被依靠的感覺讓他感到少有的滿足，他讓這些服務員都出去，又跟今天的主廚交代了了幾句。陸嘉一緊張的坐在座位上，不知道食物會不會加重心髒負擔，但這樣的氣氛已經讓他心跳加快了。

所以盡管紀無虞精心準備，陸嘉一也沒有吃的很好，最後上來一塊鳕魚，陸嘉一笨拙的用刀和叉子試圖把本來就不大的魚塊切成很小很小一塊。

紀無虞看他切的辛苦，就把自己的切好換給他，陸嘉一有些尴尬，解釋道：“我只是為了看看有沒有魚刺。”

“這種魚沒有魚刺的。”紀無虞說。

就算這種魚沒有魚刺，陸嘉一也會小心的挑一遍才會吃。那是陸嘉一養在骨子裏的習慣，避免所有能傷害到身體的東西，這時陸嘉一為了能好好活下去，從小就學會的事情。可能只有接觸紀無虞這一件事情，陸嘉一欠考慮。

當紀無虞說的甜點上來時，陸嘉一充滿期待，一盆麥苗一樣的綠色植物中，放了三顆鹌鹑蛋大小的綠色球狀甜點。

廚師介紹說這是綠野仙蹤——價值三百八十八元的加了綠色色素的椰子凍。

“味道怎麽樣？”紀無虞問。

“很好吃。”幾乎沒有吃甜品經驗的陸嘉一自然也沒有什麽好的鑒賞能力。

紀無虞想，這樣也算讓陸嘉一吃到了甜，是不是就能更快讓陸嘉一忘掉自己給他吃的苦。所以在回家的路上，紀無虞把那張清單還給陸嘉一，用一種輕松的語氣說：“按照你以前的還款計湳諷劃，其實很快的。”

冬天的陽光穿過車窗，沒有熱，只有光。陸嘉一看向開車的紀無虞，在吃飯時那種怪異的感覺現在越來越明顯，紀無虞跟他是兩個世界的人，就像他不知道有那種會有一個廚師專門為你做菜的酒店一樣，紀無虞也不知道這種純粹的關系對于陸嘉一的意義。

如此，紀無虞說的才是對的，債務關系的結束就是所有關系一刀兩斷。

在認知不同時，所有的人都沒有錯，所有的人也都錯了。

當陸嘉一認為自己可以在還債時把紀無虞當朋友，在還完後發展其他關系時，紀無虞用一頓飯就讓他明白了，這不過是陸嘉一自己的幻想。

如此看來，在紀無虞的世界裏，所有的關系都是一樣的，只要有聯系，只要在一起，紀無虞不在乎是什麽關系。

但是關系怎麽會一樣呢，債務關系不平等，所以紀無虞可以羞辱陸嘉一，陸嘉一挨完羞辱後還要把這一切合理化，在紀無虞找上門的時候大度的說“你說的都是實情。”。

如果是戀愛關系，陸嘉一就可以生氣，可以淚眼汪汪的像紀無虞哭訴“你幹嘛要這樣說我。”

哪怕是陸嘉一錯了，也可以撒嬌賣萌倒打一耙，“你這樣計較，根本就是不愛我。”

所以陸嘉一一定要擺脫不健康的關系，哪怕這種關系從一開就是畸形的，哪怕沒了債務關系之後跟紀無虞真的一刀兩斷。就像擁有一個不健康的身體，陸嘉一也會憑借頑強的意志去維持一個健康的模樣，在夾縫中求得生的希望。

陸嘉一把視線從紀無虞臉上移開，把清單放到副駕駛的操作臺，輕輕搖了搖頭，“我會盡快把房子挂出去，一次性把錢還給你，以後....先不要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