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過敏

第30章 交換

第0030章 交換

陸嘉一下了車，背影已經從要跟紀無虞一刀兩斷變成了恩斷義絕。

無論在工作中多麽擅長複盤的紀無虞也無法知曉為什麽吃了一頓飯而已，陸嘉一就要跟自己以後不再見了。

最終，他給出了莫名其妙的評價，認為陸嘉一中午出門時吃藥沒有開燈所以才突然變的這麽矯情，就像電視劇裏的女演員，讓喝熱水不行，不讓喝熱水也不行。紀無虞也很想像個渣男一樣，把熱水杯往桌子上一拍，老子不伺候了。

可是不行，因為那是陸嘉一。

紀無虞不像陸嘉一那樣擅長清理關系，在紀無虞的世界裏哪有什麽正常的關系呢。但是紀無虞偏執，從紀無虞第一眼看到陸嘉一就要把人搞到手了，現在又怎麽會讓人給跑掉。

但是眼下，紀無虞也确實沒有很多時間往陸嘉一這裏跑。集團對于紀無虞的處理結果還沒有出來，在段老爺子的指示下，紀無虞即使要離職也不能直接撒手不管，起碼要把手中的工作處理完。盡管這個指示看上去像是段氏缺紀無虞這樣一個免費勞動力。

所以為了盡快把手上的工作處理完，紀無虞不得不把大部分的時間放在公司，因為年底，整個年度的單子讓紀無虞沒空回家，但是就是這樣，紀無虞還是抽出時間在房産中介找到了陸嘉一的房子。

那個年代的舊房子在新樓盤頻出的大環境下，幾乎沒有市場，哪怕總價只挂了三十五萬，對這套房子感興趣的人仍然寥寥無幾，可能紀無虞是最感興趣的一個。

陸嘉一其實也能料到無人問津這樣的結果，布廠營的房子除了租出去的也空了差不多有一半，如果市場行情好，誰會把房子給空着不賣呢。可是陸嘉一現在如果要快速的還債，只有這一個辦法。

就這也是因為當時買墓地時把其他手續辦齊了才能直接挂出去，不然可能需要的時間更久。對于這麽着急的還紀無虞的錢這件事，陸嘉一已經不去再想了，陸嘉一不能像別的人一樣對一件事耿耿于懷，那樣對他的身體傷害太大。

晚上睡覺的時候，陸嘉一會先祈禱：爺爺奶奶爸爸包郵咱家的房子趕緊賣掉。

越是祈禱越是無人問津，陸嘉一開始犯嘀咕了，因為他想到爺爺留這個房子給自己救命的，現在自己要賣掉還給爺爺買墓地的債，老人家可不是要生氣了嗎。

索性他就不再祈禱了，說來也怪，就在他不祈禱的第二天，中介打電話說有人要買這套房子。

這個買方只上門看了一次，就不講價的要求簽合同，過程快到不可思議。

紀無虞派助理去辦理的這件事，這個助理一向嘴巴很嚴，對紀無虞也算忠心。

付款的那天，助理打電話說紀無虞給的卡刷不出來錢，紀無虞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那不是信用卡，而是紀無虞個人的儲值卡。段彥松不知道什麽時候停掉了紀無虞名下的所有與段氏相關的卡，甚至包括工資卡也限制取現，這樣的操作紀無虞聞所未聞。

談好的房産買賣只能暫時擱置。紀無虞氣急敗壞的去找段彥松，段彥松成竹在胸，認為自己拿捏住了紀無虞，“無虞，現在知道了吧，你離開段氏什麽都不是，連養活自己都困難。”

“我個人的卡你也停掉，這是犯法的你知道不知道。”

“你可以去告。”段彥松滿不在乎，”咱們父子倆一起進去，你肯定比我時間長。”

段彥松已經瘋了，為了控制住紀無虞，維持自己的權威，段彥松已經不去考慮自己到底要達到什麽樣的目的。在和紀無虞的較量中，從一個父親角色的控制變成了對立角色的競争。那一刻，紀無虞也感受到了，段彥松要打敗他，像打敗一個敵人那樣。

親子關系就是在這樣一次次争吵、誤解、猜忌中變成了敵對關系。

紀無虞閉了閉眼，用回到段家以後最平靜的聲音跟段彥松說：“我從來沒有想過真正跟你作對，沒有與段延年聯手，你的人在挑撥，你不信我。”

紀無虞說完沒有再聽段彥松說什麽，他在剛才短暫的抓住了他和段彥松之間的關系，好像明白了不同的關系會有不同的行為，面對同一件事會有不同的态度。

陸嘉一眼看要賣掉房子，控制不住的又向親人祈禱感謝。更怪了，第二天中介通知他現在對方資金出了問題，房子可能賣不掉了。

陸嘉一再三确認，中介表示他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這種事情在房産交易中也并不少見，臨付款了反悔也是有的。

一定是陸老頭暗中阻礙，陸嘉一回到家裏絮絮叨叨，認為陸老頭應該理解自己賣房子的這種行為。可是沒人理他，晚上連夢都沒做。

按照中介的意思，十有八九是對方後悔了，想要再找一個這樣的買家不太可能，同類型的房子都有在網上挂幾年還沒賣出去的，中介安慰陸嘉一，“您這才剛挂上幾天呀，別着急。”

陸嘉一能不着急嗎，已經誇下海口要盡快還紀無虞的錢，甚至下車的時候還很潇灑的跟紀無虞說不要再見面，好像自己很厲害一樣。

在某些方面确實很厲害的陸嘉一出于一種尋求平等的心理，不想讓紀無虞看扁了。他把卡裏的剛發的工資的剩餘不多的積蓄湊了湊，給紀無虞轉了七千九，先把零頭還了。

紀無虞收到短信時差點被氣笑出聲。真硬氣呀陸嘉一。

這大概時紀無虞唯一一張還能使用的卡，因為錢太少沒被段彥松看在眼裏，也有可能是給紀無虞留口飯吃。總之，紀無虞現在身上可供支配的就剩這張卡裏的十幾萬元。

這不夠付房款。但是紀無虞不擔心自己的經濟狀況，倒是十分擔心陸嘉一的，距離上一次陸嘉一還錢，不過才兩個月，以陸嘉一的工資，這筆錢可能是他身上所有的錢。所以連飯都可以不吃，也要跟紀無虞撇清關系。

一向視身體為第一位的陸嘉一，因為要跟紀無虞恩斷義絕，準備把自己餓死。

紀無虞恨的牙根癢癢，讓銀行把錢原路退回。

以陸嘉一的身體情況，除了多接畫稿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但是現在就光店裏的畫稿就夠陸嘉一忙了，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接外面的稿子。

六寶看着自己被狠心債主催債的朋友，心一橫，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建議，“要不你跟着我們搞直播吧！說不定掙的比你的工資還多。”

以陸嘉一的外形，搞直播當然會給他們的直播間增加很多流量，但以陸嘉一的身體，大概播不了幾天就要進醫院，掙那點打賞夠不夠醫藥費還不好說。

“不行你就播一會兒，我們照樣給你按一份兒算。”忠子說。

陸嘉一看過六寶他們直播，穿上衣服扭一扭，跟人打打招呼，有時唱幾句，對于陸嘉一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主要就是時間問題，他們一般都是淩晨流量高，因為那時候上的衣服會擦邊一點。

“我可以剛開始的時候播一個小時，八點到九點，或者八點半到九點半。”陸嘉一說。

這樣陸嘉一就要晚睡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對于一個從小就雷打不動九點入睡的人來說，這樣的改變未免有些太大。六寶和忠子雖然剛開始積極提議，但想到陸嘉一的身體，兩人又都沉默了。陸嘉一生個小病他們還能應付，萬一因為熬夜影響到心髒可就得不償失了。

三個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六寶甚至開始後悔這樣的提議。

這時陸嘉一手機上收到了一條短信，紀無虞把自己還的七千九又退回來了。嫌錢少而退款的債主能算什麽好債主，陸嘉一手指頭戳着屏幕又一次把款轉了過去。

然後擡頭跟六寶和忠子說:“沒關系。剛好現在是冬天，早上也不能天天去公園鍛煉，我晚睡一個小時，大不了早上晚起一個小時，這樣睡眠時間還一樣。再說了，我先試兩天，要是調整不過來或者身體受不了就不播了。”

這樣的方案聽起來很可靠，三人商量了一下，似乎比較可行于是就定了下來。陸嘉一在兩位發小的幫助下，準備依靠顏值成為一名賣貨主播。

“那今天就播嗎？”陸嘉一問。

六寶想了想說：“等我先整個預告，引引流。”

就這樣，陸嘉一為了能早日還債，打算每天讓出一個小時去直播，盡管這看上去像是陸嘉一為了能和紀無虞平等，甘願每天用一個小時的生命來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