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pisode 作為心上人的助手
第59章 Episode 作為心上人的助手
【“——當然, 如果真的出現了第二種情況,那就稍微麻煩一點,耽誤一些時間。”】
【“中原中也, 把不明嫌犯帶來見我,只要還有一口氣……”】
上一刻,霧島羽香的話音仿佛還猶言在耳,這一秒, 通訊線路上卻只剩下一片沉默的死寂。相比之下, 門外的動靜倒是愈發清晰。
‘中間人’谄媚的嗓音透過門板,一字不落地傳入中原中也的耳中。
“就在這, 我保證她符合你的要求”
“——年輕、健康。”
休息室外, 調酒師領着不明嫌犯, 按下了門把。
休息室內, 中原中也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 無聲地注視轉動的門鎖。
是他的名偵探, 還是眼前的不明嫌犯?
這一秒的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又似乎只是極其短暫的一瞬間, 大腦與身體已經同時給出了毋庸置疑的判斷——
赭發重力使拿出手機,給國木田獨步發了一個簡訊。
随後,他活動一下手腕, 直接從沙發上站起。
【根本不需要選擇, 他的答案向來只有一個】
門縫拉開的瞬間, 外界雜亂的音樂潮水般驟然湧入。
調頻到最高的節奏混雜着重金屬的噪音, 如一柄沉重的鐵錘,每一下都高高舉起, 又重重地砸在人的耳膜上,不斷刺激着聽衆的腎上腺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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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可惜, 這一次,來人除了腎上腺素之外,其他部位恐怕也要遭受一點‘打擊’。
門內,中原中也擡起眼。
他钴藍色的瞳眸暗沉,仿佛席卷起風暴,正翻滾着無聲的驚濤駭浪,但目光卻筆直地穿過門扉,精準地鎖定不明嫌犯。
而後,中原中也勾起嘴角,臉上咧開一個冰冷的笑容。
“計劃變更——”
“來吧,都跟着我走一趟,去見一個人。”
*****
與此同時,另一邊
“與謝野,小羽那邊出事了,坐好。”
在收到簡訊後,國木田獨步立即沉下了臉。
沒有多餘的時間拿來反應。
姜發青年目視前方,在對副駕駛位上的與謝野晶子抛下一句‘坐好’後,直接調轉方向盤,一腳将油門踩到底,沖向了事故現場。
一路上,國木田獨步和與謝野晶子已經做好了各種預案。
犯人不足為懼,至于警方僞裝的電視臺轉播車——
車的內部有防沖撞的鋼化板,只要他們的速度夠快,再加上【請君勿死】……
不會有事。
不會有事。
小羽不會——!
駕駛座上,國木田獨步的雙目一凝,再次提高了車速。
針對情況,兩人确實做好了各種預案的準備。
但等他們趕到現場的時候,卻發現‘墨菲定律’永遠有效,在所有的預案和設想中,最糟糕的那一項還是發生了。
“對不起,我、咳,我盡力了……”
因為撞擊而扭曲變形的轉播車內,只剩下那名年輕的刑警,沒有發現霧島羽香的身影。
被救出來的時候,警察渾身是血。
他在最後一刻撲到了黑發少女的身上,承擔了絕大部分的撞擊沖擊。
此刻,碎裂的玻璃密密麻麻地紮在他的頭上、臉上,其中幾片深深嵌入到警察的頸側內,不斷往外湧着鮮血。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死死地抓住與謝野晶子的手腕,努力擠出一句話,
“快、霧島小姐……他帶走了霧島小姐——”
“我們知道了,你先安靜一點。”
警察說出的話讓兩人如墜冰窖,但國木田獨步和與謝野晶子很快冷靜了下來。
一個負責聯系橫濱警方,同時勘察現場。
另一個則飛快處理紮在警察身上的碎片,用【請君勿死】把人重新拉了回來。
“不對勁。”
國木田獨步掃了一眼幾乎變形的轉播車,和一旁滿頭鮮血的年輕刑警,用力皺緊了眉頭,
“這很顯然是那群罪犯的報複行為,攻擊媒體的轉播車是典型的遷怒。通常模式下,他會選擇現場折磨受害人,或者過度殺戮。”
而事實卻是,年輕刑警的身上除了撞擊重傷之外,沒有其他折磨的痕跡。
再加上從襲擊發生到他們趕到現場,全程時間不超過十五分鐘,這樣就意味着——
“意味着罪犯在制造了車禍之後,沒有在現場停留。”
與謝野晶子背對着國木田獨步。
她一邊處理傷口,像是有讀心術一般,默契地接上姜發青年的思緒,
“他放棄了殺死警察,選擇劫走小羽離開……”
“他想要做什麽?威脅?嘲弄挑釁警方?還是想把小羽變成新的‘騾子’?”
在提到‘騾子’時,與謝野晶子沉穩的聲線忍不住一抖,手上的鑷子差點戳進了警察的眼球裏。
年輕刑警:“……”
不敢插嘴,甚至不敢動。
“——是威脅。”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嗓音傳來。
國木田獨步和與謝野晶子循聲轉過頭,看見一個瘦削的身影驟然出現,從小巷的陰影中大步走來。
是中原中也。
此刻,他的左右手各拎着一個成年男人。
街道路燈的光線照下,一瞬清晰地照出中原中也冷漠的神情,以及對方手中生死不知的不明嫌犯。
中原中也還是那副不良少女的打扮。
不過現在,大概沒有人會被他的裝扮欺騙,把一頭憤怒的獅子當成好欺負的貓咪。
“這個警察是他故意留給我們的活口,目的是代替他,向警方傳話。”
中原中也松開手,把抓來的兩個男人丢在了與謝野晶子的腳邊,語氣冰冷地繼續說道,
“不想人質出事,就老實撤走巡邏的警力。”
“——這就是他的目的。他把霧島當成了電視臺的工作人員,打算分化警方和媒體的關系,利用輿論壓力迫使警方退讓,撤消街上戒備的警力。”
人質,威脅……
不得不說,中原中也的這番結論,讓兩個大家長緊繃的神經微微一松。
“也就是說——”
“作為人質,小羽目前是安全的。”與謝野晶子說道。
“只是暫時的。”中原中也補充道,
“前提是,霧島願意安分地扮演好人質的角色,什麽也不做。”
那麽問題來了。
他們的偵探小姐是這麽乖巧、識時務的性格嗎?
很可惜,不是。
她只會在所有人的神經上瘋狂試探,無論是同伴,還是不明嫌犯。
更何況,還有一個細節——
前方,警車的鳴笛遠遠傳來,車輛頂部閃爍的警燈在夜色下映着刺眼的光芒。
逐步逼近的警笛聲中,中原中也側過頭,視線落在了其中一個昏迷的不明嫌犯身上。
重力使钴藍色的瞳眸森冷,裏頭看不到絲毫柔軟的情緒,那是屬于黑手黨的眼神。
“與謝野,你的【請君勿死】,可以對同一個對象重複使用吧?”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中原中也近乎命令地開口,
“給你十分鐘,撬開這家夥的大腦。”
“不需要那麽多,五分鐘足夠了。”
醫生小姐沒有在意同伴的語氣。
她從口袋裏掏出幹淨的手套戴上,用力向下扯了扯手套的邊緣,随後微微彎下腰,拎着不明嫌犯的後衣領,把人拖向了避光的巷子內。
國木田獨步瞥了眼小巷子,沒有提出反對的打算。
姜發青年平靜地收回了視線,目光落在中原中也的臉上,默認了助手先生的指揮權。
“中原君,我們接下來怎麽做?”
“很簡單,配合那個不明嫌犯。”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說着,同時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通了田山花袋的號碼。
“與謝野會撬開那個家夥的嘴。”
“十分鐘後,讓警方先撤走幾個主街道的巡邏警力。”
他的偵探小姐無所不能,即便發生了超出計劃的意外,也永遠藏着一套補救方案。
作為證據——
在監聽的通訊線路徹底斷開以前,中原中也聽到了一連串車輛尖銳的鳴笛。
那是轉播車在被撞擊後,拉響的警報,而除此之外,助手先生還捕捉到了第二個聲音。
它就隐藏在鳴笛的噪音下,是一串長短不一的按鍵音。
而這個,又恰巧是中原中也熟悉的,就在數日以前,他才于某個大小姐宿舍門口聽到的——
是摩爾斯電碼。
【— · — · — — · — ··】
這句話翻譯過來,是一個簡短的羅馬音:Katai
【花袋】
【聯系田山花袋】
……
…………
他的偵探小姐無所不能,永遠都有補救方案。
作為助手,他要做的事情向來只有一件,配合他的大偵探,給霧島羽香争取足夠的時間。
而作為又一次,看着心上人冒險的黑手黨——
中原中也沉默着。
他壓制下心頭不斷席卷的風暴,在電話接通的第一秒,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告訴我,田山,霧島私下讓你調查了什麽。”
這一刻,重力使的聲音沉着而冷靜。
唯獨那雙钴藍色的瞳眸,在路燈昏暗的光線下映着危險的暗色,宛如暴風雨前壓抑的海面,狂風欲來。
****
與此同時,某條街道上
一輛面包車剎車,停在了公園的露天停車場內。
駕駛座的窗戶微微下降,打開一條縫,不斷有香煙的氣體從縫隙飄出。
透過面包車的窗戶,隐約能看到一個男人坐在那,手臂搭在邊上,手指夾着香煙。
偶爾有幾輛轎車從旁邊開過,沒有人發現不對勁。
在外人看來,這不過是某個司機開車累了,暫時停在路邊抽根煙而已,是再常見不過的一幕。
他們誰也沒想到,此刻,正有一個黑發少女倒在後座上,手腕扣着手铐。
少女的雙目緊閉,額頭豁開一個猙獰的傷口,正不斷往下淌血。她的臉色幾近蒼白,唯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表明她尚未遇害的事實。
兇犯狀似放松地靠着車椅,視線落在街道上,不動聲色地觀察來往的車輛。
數十分鐘後,男人發現街上巡邏的警力減少了。
一些警察似乎收到了無線電內的某個指令,急急忙忙地和搭檔回到了車上,往橫濱警局的方向開去。
【哈,果然有用。】
面包車內,不明嫌犯得意地笑了一聲。
他随手把香煙摁滅,重新啓動引擎調轉車頭,駛向了市區郊外的方向。
車越開越偏,窗外的建築和行人不斷減少。
直到周邊的灌木增多,面包車才在一處荒無人煙的森林附近停了下來。
而奇怪的是,這裏顯然不是霧島羽香此前側寫的【中轉站】,反倒更符合一個殺人抛屍的處所。
唯獨一點——
如果沿着這條森林的小路繼續往下開,就能見到一棟荒廢許久的建築。
建築門牌上依稀能看出一點痕跡,似乎是個紅色的十字架标識。
男人落下汽車手剎,正準備處理後座上的人質,就在這時,一聲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動作。
兇犯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老三’的字樣。
是其他不明嫌犯的來電。
顯然,對方在【中轉站】遲遲等不到同夥的消息,來電話詢問了。
男人盯了一眼手機。
這時候,他本該要接起通話,然而下一秒,兇犯卻意義不明地嘲笑了一聲,随後果斷摁滅了手機,把電話卡摳出掰斷,丢出了車窗外。
一抹得意的笑容浮現上男人的嘴角。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一個幹淨的嗓音從後車座傳來,讓兇犯猛地一震。
“我要是你,就不會現在挂斷他們的電話。”
“時機不對,過河拆橋得太早了啊,毒.販一號先生。”
車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
不明嫌犯沒有回頭。
他謹慎地擡起眼睛,看向了駕駛座上方的後視鏡。
車後座上,本該重傷昏迷的霧島羽香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過來。
她擡起眼,一雙黯淡的紅瞳透過後視鏡的方向,準确地對上了犯人陰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