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鴻門宴
第79章 鴻門宴
“我入宮那年,長明公主剛滿周歲。”
那是轉營至瀚城的路上的某晚,臨近中秋,玉輪高懸。軍妓們在不遠處圍着火堆三五成群,卻是孤寂非常。從君與紅藥坐在帳篷前談心,說軍妓、說女子、說命數。那夜月亮差一分圓滿,因此更勾人愁思,小公子難得開口提及舊事,紅藥卻未料到他提到長明公主。
“我與太子每日同吃同住,刻苦學習,太傅教的,縱是太子不記牢,我也須得分毫不忘。那時太子玩心甚重,無人時,便與我偷偷地溜走游玩。”
“那天下午,還未做完功課,太子突然扯了我的手,道要帶我去立政殿。”從君輕輕說,“我不可忤逆太子,況也有些孩童心性,只得跟随,太子對皇後的寝宮了如指掌,輕易躲過宮人,拉着我跑到內殿之中。”
那時候的長明公主是個粉雕玉琢的嬰兒,眯着眼睛帶睡不睡。太子和宴從君趴在搖籃邊上,驚訝地瞪大一雙眼睛,看着這個不大點的漂亮小嬰兒。
“我正與太子訝異之際,長明公主醒了,竟是未哭,朝上伸着小手,含糊地嘟囔了一聲‘哥’。”從君看着月亮,追憶般地輕聲說。
長明公主只是個小嬰兒,哪裏知道自己是在叫誰,這樣奶氣的一聲,興許也是聽大人們念叨多了。
太子面露驚喜,要跳起來。從君盯着粉嫩嫩的小娃娃,也是面露驚異。
那是天家的明珠,皇上的女兒,何其尊貴。而從君也從未鬥膽同任何人提起過,七歲的那年他看着粉雕玉琢的娃娃,輕輕地在心裏應了一聲。
此後長明公主長大,日漸驕縱,也出落得姿容華麗,貌美無雙,但在從君心裏,她始終是那個懵懂的叫了聲“哥”的小嬰兒。
宴從君伴着天子,也伴着長明公主長大,他雖未曾表露,在心裏,也真把長明當成了自己的妹妹,大逆不道之極。
而長明公主十四歲那年,正是女子如花似玉的年齡,被他的親兄長逼死殿中。
此乃宴從君至此的年歲中,心中最苦楚的痛,最大的意難平。
宴從巒也好,長明公主也罷,都是如今的小公子碰不得的隐痛。展戎那番言語,是在從君心裏硬生生的掀起了一道連着血肉的痂。
小公子緘默無言,腦中卻是一片混亂,艱難地理清了将軍的話語,握住了這一番話的內核——“皇上有意将戎人公主指婚于将軍”。
雖同是賜婚,意味卻全然不同。賜婚長明公主,乃是收攏,以退為進。若賜婚那戎人公主,便是威脅和打壓,可謂針鋒相對,以程允的個性,他會當真降下這旨意嗎?
從君思量,頗覺驚心。程允生性多疑,剛登基時,展戎還未有所動靜,便被程允視為心腹之患,多次與從君商讨議政。如今兩界交戰,展戎使出如此鐵手腕,徑直推到連海關,狂傲自負的性情一顯無疑的同時,又再度立下重大功勳。
皇上當真還能容得下他嗎?
按照從君對程允的了解,倘若他一時沖動,當真能做出這等事來,朝廷與展戎微妙的平衡若如此打破,接下來的發展将會如何?恐怕非要鬧到你死我活不可,屬實急功近利,糊塗至極。
從君不由得想到奉江,一時卻也沒有良計,現今情況,只得坐山觀虎鬥,看将軍如何應對。
小公子這樣想着,卻未料到自己如今身份在這場争鬥中,仍然成為了一個環節,或者說——一個道具。
這日正是旬休日,一些将領約着去蹴鞠或是打馬球了,有家室的都陪自家娘子逛街市,或是出郊外上香踏青去了。奉江一身疲累,既沒有游戲的興致,惦念的人又不能陪在身邊,倒不如偷得一日清閑,沐浴淨身,飲茶讀書。
午膳送來了羊雜湯,白面馍馍和幾道小菜,奉江吃過,又小憩了這一陣。下午本想去校場習武射箭,剛要出門,有一小兵被引進來,行禮道:“監軍,将軍道今日春光大好,邀您小聚。”
話罷雙手奉上請柬。
展戎字跡峥嵘,言簡意赅,上書:“恰逢三春,休沐之日,誠邀奉監軍于府上小坐,品茗手談,仆役掃撒恭伢,望戌時至。”
下蓋展戎私印。
奉江雙眉微沉,不知展戎又是作何意圖。他擡頭擺手,示意小兵退下,回屋中桌旁坐下,又将這請柬仔細看了一遍,心中仍是不解。
将軍宅院與将軍府公府正堂處在同一中軸線上,中間隔着幾重庭院,長廊環繞,直通內宅。
軸線兩側均是景觀花園,其餘官員将領的宅院則在中軸線外,淩亂散落,但離公府前堂距離都不遠。
奉江延花園小徑往将軍府走,有幾分心事重重的模樣。他去赴這場鴻門宴,心中已産生了對小公子的擔憂。
走至大門前,門口士兵行禮,奉江點頭,邁進大門檻,已有人進去通報,秋露上前迎接,接過奉江的手劄,一路引領奉江走進內廳。
奉江眉頭更是深沉幾分,內廳乃是接待至親至密之人的場所,抑或是幕僚與主人相見談及隐秘之事的地方。展戎何故待他如此?
收攏他?以展戎性情,必不會如此,那又是所為何事?
他由下人侍奉脫去靴子,繞過簾子,方一踏上席面,心中就是一驚。雖不知将軍找他何事,但為何在內廳接待他,卻是心中知曉了。
內廳擺着一條寬長的案子,室內焚香,四處皆是帷幔鋪展,屋中氣氛靜谧暧昧,擺着長案的空地,兩處都有屏風隔斷。
而距離案子較遠那一側的木格紙屏風上,正映着一道人影。隔着屏風看不真切,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那人好似被綁在什麽上面,高仰着脖頸,難捱地顫抖着,時而發出一聲悶哼。
奉江的心立時揪緊了。
将軍從另一側屏風繞出來,穿着一身便裝,侍女跪地為他束好腰帶,便退下了,稍縱,又将諸多茶具擺好在條案上,跪在側首。
展戎看向奉江,道:“監軍來了,恕本将有失遠迎,請。”
奉江面色不變,在奉江對面坐下,二人中間隔着一道條案,侍女正在用上好的初次茶澆淋茶具,滿室飄香。奉江道:“蒙将軍垂愛,邀奉某小坐,不知将軍喚奉某前來,有何吩咐?”
展戎勾唇一笑,挑起眼簾,道:“監軍這話便疏遠了,你我乃是同僚,自是要親近相處,此番不過是邀請監軍品茶閑聊罷了,監軍不會怪罪本将耽誤了你休沐的時間吧?”
奉江面色不動,道:“将軍哪裏的話。”
“那便好。”展戎露出一個不露齒的笑容,一雙眸子冷銳幽深,浮着一層輕飄飄的笑意。
屏風那側隐隐約約地響了兩聲鈴铛聲,又是一聲近乎哽咽的悶哼。
小公子白嫩的腳趾扣緊了腳下踏着的托板,一條修長白皙的大腿微微顫抖着,正跨坐在一個棗紅色抛光圓滑的木馬上。
他雙臂高舉,手腕被綁縛着,吊在梁上。眼睛被一條黑帶子遮住了,雙乳上夾着兩個金制的小巧鈴铛,後庭中的角先生正在不懈地出入着,而木馬并不是那麽平滑,只要他雙腿卸力,棱角就會硌到那兩顆嬌嫩的卵蛋上。玉莖的根部被金環緊箍,精竅也含着一根雕花的玉簪,那處本就脆弱敏感,叫木馬這樣折磨,更休說那滋味了。
小公子全身濕汗淋漓,滿面不堪折磨的粉紅,口中含着金器,涎液淋漓。此時,又因胯下的折磨往上蹿了一下,發出一聲被壓抑着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