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俯仰由人
第39章 俯仰由人
秋高氣爽,瀚城內偌大的獵場四周,旌旗随風獵獵,自瀚城的城防穩定下來,軍隊操練制度已同掖城軍府相同,各部隊各司其職,五日一操,不逢輪值的士兵有些閑散時間,可适當休息,同在掖城時一樣。況現處城中,城禁即可,不如在營中時,每日宵禁之後連帳子都不得出,氣氛放松了許多。
出征打仗,最怕兵力疲敝,至今遷主營已有近一月,諸多士兵已安頓下來,元氣充沛,算來,監軍也快要歸來了。
兵力部署猶在調配,近一步的作戰方略還在不斷補充,瀚城以內對于魏軍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界,地形還有待摸索,不可貿然出擊,以免落入戎人圈套。
被派出去刺探情報的斥候丢了兩個,必是兇多吉少。現在戰情看似穩定,實則暗潮洶湧,打的是不見刀兵的戰争。
今晨在訓練的是弓箭手,一練準頭,一練布陣,戰場對弓箭手之間的合作要求極為嚴格,換輪之間絕不能有空檔,因此兩隊在配合時需要極大的默契,這需要大量的訓練來磨合。
展戎搭弓射了幾次箭,皆是直中紅心,圍觀兵士鼓掌喝彩。
早校的時間已快結束了,留給兵士時間自由練習,戰士們三五成堆地比試起來,一時呼喝聲、起哄聲連成一片,正乃軍中風采。
展連豪将茶盞遞予将軍,展戎接過,坐在長案之後,看着比試射藝的将士們,他今日不知為何,似乎心情極好,面上陰沉散去不少,顯得神采奕奕。
展連豪見四處無旁人,打趣道:“将軍精神煥發,可是有什麽喜事?”
展戎的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笑意,垂頭飲了一口茶,眸色銳利明亮,說:“副将想來是最近不夠繁忙,開起本将的玩笑來了。”
“末将哪敢。”展連豪笑着抱拳道,“照理說,戎人現在早該發起偷襲,這許多時候沒動靜,倒真讓末将有些心慌。”
“還是防着封州。”展戎淡淡道。
宴明堂與戎人做交換的就是封州境內的十五座城,想來敵方手裏肯定有當地的城防布略圖,圍魏救趙乃是兵家常用之計,如今正面打不過,若他是敵軍,也必先瞄着掖州和封州。
“右先鋒守着後線。”展連豪道,見四周無人,湊近了些,“将軍,連英有意帶幾個團的人,突入戎人境內,發動一場奇襲。”
展戎面色不變,展連英此次作戰幾番失誤,他是兵家好手,性格高傲,對展戎極為忠誠,想來心中一直都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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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戎眉頭微微一動,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且告訴連英,不必自責,他的本領本将心中有數。”
雖說士卒必惜,可這麽浩大的一場戰争,這等渺小的失誤約等于無,戰場上哪有百戰百勝的道理,自開戰以來展連英戰功赫赫,全然無需在意一兩次的失算,這般介意,乃是少年将軍忠心耿耿,傲氣太盛了。
“連豪同他說過,連英的性子您知道,太過好強。”展連豪苦笑了一下,周遭無人,他說起親密話來,又道,“末将思及,自出征以來,連英一直在前線奮戰,不曾與将軍把酒言心,現今戰勢平穩,将軍可願與我二人小酌一番?”
展戎沉吟少頃,放下茶盞,起身道:“也好,吩咐下去,便在今晚于我房中吧。”
“奇襲可行,不急,待那監軍回來。”展戎回了展連豪的上一個話頭,語氣平淡,話罷朝獵場的轅門處走去,吩咐道,“散了吧。”
展連豪一擺手,兩側的士兵吹起散操的號角,弓箭手各自收好箭筒,齊齊朝展連豪行過禮,三五成群地走出獵場,陽光落在他們滿是汗水的古銅色的臉上,專屬于軍人的儀容。
展戎還沒走進軍府的院子,心中就開始期待起來,他今晨起來時,小公子在地上縮成一小團,對他全無知覺,看樣子是力氣耗盡,昏睡過去的。
小公子胯下的硬物還是半挺着,兩個小球脹得渾圓,顏色粉粉嫩嫩。縱在昏睡之中,他身子猶在不時抽搐着,睫毛還有些濕潤,想來是哭了一晚上,甚是可憐。
将軍立時心情大好,自己穿戴整齊,出門去獵場操練,在獵場時,只要想象一下小公子醒來的情形,心中便頗覺愉悅。
将軍走進大堂,繞過帷幔,又踏過拱形的雕花門廊,走進內室,他方一邁進,就聽得金鈴的一陣脆響,小公子擡起一雙眼圈通紅的眼睛,見他進來,手腳并用地朝他爬了過來。
金環上的鏈子被抻直,從君被限制在這個範圍裏,堪堪停在将軍的腳邊,他伸出手臂抓住了将軍的腳踝,因着這幾步爬行,身子又開始簇簇發抖,從君擡起臉,一雙眸子在眼中驚惶地亂顫。
他今晨及至将破曉才昏睡過去,一片朦胧之中,是被尿意給憋醒的,睜開眼時已是日上三竿。
他身上罩着一層薄紗衣,胸口大敞,是将軍昨夜給他披上的,他小腹酸痛鼓脹,那玉棒竟還插在前庭裏,而将軍已一去無蹤了。
近乎冷淡的悲戚和本能而生的驚慌不知孰強孰弱地湧上他的心頭。
若将軍刻意玩弄他,一日不歸,該當如何?
這一上午的時間,猶如隔世。
從君心中思緒萬千,他到底是貴胄出身,尚還沒摸清只要将軍願意,自可以毫無緣由地這樣對待他,思來想去,還當是将軍的懲罰,他知自己除卻乖順外無能為力,縱是想錯了,繞來繞去也算是長了教訓,修長手指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攥着将軍的腳踝,生怕他拔腿就走,抖着嗓音說:“将軍饒恕從君,從君願打金環,再不敢忤逆,求将軍饒恕。”
他再也耐不住了,不說燒人的不上不下的情欲,單是尿意就要逼瘋了他,他平坦的小腹已出現了個隐約的弧度,光是這樣跪着就已忍耐不能,話音剛落,被繃緊到極限的情緒再難自控,一滴淚珠從小公子海棠粉的眼角流出,掠過眼睑下的一小塊皮膚,自他寡淡的面容上滾落,流到了線條精致的小巧的下巴尖上,輕輕滴落。
當真是雨打梨花,凄楚動人。
“果真是嬌氣。”展戎單指挑起他的下巴,語氣并無責備,冷淡中帶着一絲無奈,那是上位者同胯下承歡的脔寵說話的語氣,“本将一日要哄你三次才是。”
他俯身解開了從君金環上的鏈子,把小公子一把橫抱起來,失重感又使得小公子驚叫了一聲,他攥着将軍肩甲的接縫,聽得将軍問:“饒你什麽?”
從君驚怯地擡起眸子,入目乃是将軍線條硬朗的下巴,展戎當真是個英俊的男人,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如刀刻一般,他面色常年深沉淡漠,喜怒無形,教從君只消看上一眼,就覺心中懼怕。
小公子吸了吸鼻子,斟酌着如何開口,說:“從君想小解。”
他頓了頓,才接着說:“求将軍應允。”
從君環着将軍的肩背,臉埋進他的胸前,背面看去他是那般謙恭柔順,小鳥依人。
而将軍看不見懷中的小公子的神态,從君秀氣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側臉貼在将軍冰冷的胸甲上,緊緊地閉着眼睛。
也未曾想過有一天連排洩都由人。
秋風飒飒,萬裏無雲,蒼穹浩蕩,白草枯折,若于高處俯視,時而斷裂的百裏連營就像是這片土地上長出的雲。
照夜白疾馳而出,奔出數裏,于兩座營盤之間,奉江回馬遠望,瀚城遙遠幾不可見。
待視察完最後一座營盤,他便可回瀚城了,縱是最晚,也不過十二個時辰便可抵達。
小公子的筆跡早已淡得幾乎看不見,揉亂了邊角的紙條在他懷中變得愈發破亂,奉江深沉的目光投向瀚城的方向,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
少頃,他一扯缰繩,照夜白如離弦之箭,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