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将星入命
第14章 将星入命
戰局至此,已打出了持久戰的架勢。展戎若是願意,自可以快刀斬亂麻,不過有朝中事,便不急于一時。
這一戰若結束得太快,對誰都沒有好處。
展戎自是不急的,手下兵士仍是該操練操練,該巡邏巡邏,軍心頗穩,與在掖城軍府中時別無兩樣。
先帝時,大魏國境遼遠,兵力強健,周遭小國皆不敢來犯,唯有西戎十三國,最為騷動。
展戎之祖父乃是魏朝開國功臣,展老将軍年少時便随軍打仗,同父輩一起打下了大魏的江山,立下赫赫戰功,最初拜将封勳,領的便是平定西方戰亂的任務,這一仗一打便是數年,本是朝中遣将,最後便做了西戎這邊的安山柱,其餘邊境的三座軍府亦是依次落成。
那時鎮西将軍府還建在闵州城,規模也遠沒有如今壯大,闵州以西,均是戎人境地,戰亂雖是平息,國境卻是久攻不下,雖說掃平西方戰亂也算威風赫赫,但之于魏之千秋萬代,仍算不得大功勳。
展老将軍年逾四十才得一麟子,當時正是暑熱之際,其子降生時,忽降暴雨,大解苦旱,西方天空雷雲滾滾,大雨足下了一時三刻,斥候來報,方才一道驚雷落于戎城之上,生生劈斷了城樓上的軍旗。
展老将軍大喜,為其子取名為戎,一意為戎馬從軍,希望他将來能在戰場上立下功勳;一意音通“斬戎”,希望他能滅掉戎人,借此表明自己捍衛魏朝的決心。
展戎天資過人,生來将才,自小長在軍營,十六歲時第一次上戰場就大破敵軍防線,年十八時,兩境交戰,展老将軍親自出征,展戎為副将,此戰率兵攻破平陽關,直打到當時荷茲的皇城腳下,荷茲皇室匆忙出逃,棄城一十三座,最中心的那一座,便是如今鎮西将軍府所坐落之掖城。
少年将軍一戰成名,親自帶起了讓戎人聞風喪膽的展家軍,先帝對其嘉獎不已,慶功宴上親自提筆為其寫了一首詩——
“玄兔白駒照銀槍,吳鈎玉龍刺平陽,大将星搖何所似,當如展家少年郎。” ①
次年,鎮西将軍府于掖城重建,展戎世襲展老将軍爵位,成為新任的鎮西大将軍,而後新帝登基,加封奉安侯。
西戎之地無風無雨,便是三年。
西北之地,鎮西将軍府旗下所有軍士,不論是展家軍的親兵,還是後來的募兵,皆長着勝者的骨子,只要同展戎站在戰場上,眼裏就沒一個怕字。
持久戰打起來,能耗掉的,只有敵軍的銳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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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仍在戎人的邊境線上壓着,逼得最近的那座城池,已然有要棄城的架勢,想必是敵軍的朝廷與将領仍在琢磨戰略,此時進退兩難。
而這位目中無人的鎮西大将軍,觀望着敵軍和朝中未到來的監軍雙方,是起了一肚子的玩心。
他軍務上閑暇下來,同從君相處的時間便多了,房事上也享用了這小公子幾番,從君自是不似初夜那般青澀,也學會了些伺候人的手段,這些日子下來,倒也磨合一些。
帳中雜務需要從君做的也越發少了,展戎不在時,從君時常便在自己的小案前寫字看書,白日時人多眼雜,他不喜歡在外面走,待到日暮,便會在帳前看會兒夕陽與夜幕,仍是看不多時,便要回帳為将軍就寝做準備,他身體裏常塞着角先生,這些日子,亦是快要習慣了。
軍中皆是粗糧硬食,從君照舊是吃不慣,每日就着溫水強逼自己咽下去些,只是為了活命。軍妓吃的跟将士們的都一樣,展戎體恤兵士,也同士兵吃一樣的夥食,只有紅藥那裏有些軟糧。紅藥下午的時候送了些米糕來,一碟是送予将軍的,多給從君留出了一些。
這米糕是紅藥親手做的,味道還不錯,從君剛吃了一塊半,就聽得簾子的動靜,知道是将軍回來了,忙起身迎過去。
将軍近日來對從君并不如最初那般兇厲,呵責與恐吓少得多了。展戎走進帳中,那小公子聽見動靜,果不其然立刻迎了出來,嘴邊還沾着顆米粒,自己是渾然不覺,殷切地接過他手中頭盔,伺候他坐下了,又馬上去煮茶。
展戎心裏頗覺好笑,擡手攥住從君手腕,從君一頓,看向将軍,不知他是想做什麽,旋即嘴邊便被展戎輕輕碰了一下,将軍問:“你在本将帳中偷吃些什麽呢?”
從君看向将軍指尖,一下是又羞又怯,他從睫毛下觑着将軍神色,探頭過去将将軍指尖上米粒舔了,小聲說:“紅藥姐姐親手做的米糕,專程為将軍送來,是從君貪嘴了。”
展戎感覺指尖一濕,好似被小貓舔了一下,入目正見小公子收回那一截粉紅舌尖,清俊寡淡的人,每每看向他時,明澈的眼眸都如小鹿一般含羞帶怯,話也說得惹人憐,展戎征服欲很受滿足,這小公子好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展戎很吃這一套,抱貍奴似的把小公子兜進了懷裏,從君乖乖由他抱着,臉頰靠在他胸前。
展戎在他臉頰上捏了捏,問:“喜歡吃?”
從君挑起眼簾看将軍側臉,輕輕點了點頭。将軍道:“那便全賞你。”
他肩寬臂長,小公子坐在他懷裏,被他摟了個徹底,展戎目視前方,說:“不辦宴席時軍中禁豪奢,少數的細糧都在紅藥那裏,你喜歡便同她要,叫她不必吝啬,不夠了,就叫兵士回掖城取。”
展戎看向從君,嘴角微勾,語氣平淡卻有些揶揄意味:“養你倒是省了脂粉錢,吃得胖些也好,免得身上都沒有軟肉可捏。”
他說着在小公子屁股上揉捏兩把,臀肉仍還有些痛,小公子拱了下腰,輕呼了一聲,攥住将軍胸甲,眨了兩下眼睛看着将軍。
将軍似是得了趣,又在他臀肉上拍了兩把,打趣道:“全身上下二兩肉,皆長在了這地方。”
他說着把人從身下放了下去,道:“晚膳後打理幹淨自己,本将今夜要用你。”
從君以額觸地,答是,正欲退下,将軍道:“妓營那邊不是送了物事來?把你自己備好了。”
“從君知道了。”小公子伏在地面上,在手臂中悶聲答。
注釋①:玄兔是月亮的別稱;白駒是太陽的別稱;吳鈎和玉龍皆是指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