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章
27章——現場一度十分混亂
在我下定決心要去見這個世界線的弟弟之後,不超過五分鐘,我的手機裏已經收到了打包發送的第三個壓縮包。
通通是名為“夏川陽平”的目标人物信息:附帶幾十張抓拍照,包括但不僅限于他最近三次更替的住所門牌號,出門回家的照片,上班打工的狀态……哦我的天,甚至還有他因為喝爛醉而丢失了證件,第二天補辦時新拍攝的半身大頭照。
我張張嘴,欲言又止,表情有些繃不住。
反觀九井一輸屏保密碼的手指放慢,看似在皺着眉頭回複公司簡訊,我實在不想點破他。
怎麽說呢……有種他陪我玩過家家的感覺。
“你好快啊,可可。”我忍俊不禁。
九井一:“?”
我:“……口誤,我申請撤回上一條發言。”
九井一咬了咬棒棒糖的白棍:“撤回有效。”
為了防止用詞再像前面那句話一樣出現歧義,我笑容和煦地說道:“我前腳剛說要查夏川陽平,後腳資料已經全部到齊了,你有什麽頭緒嗎,九井先生?”
“那要多虧情報部門的業務能力水平,畢竟養那麽大一批隊伍可不是讓他們吃白食的。你覺得呢,九井太太?”九井一毫無負擔地接話。
他絕對是有備而來地逗我玩,讓正在糾結弟弟事情的我稍稍舒緩了眉頭。
感覺好安心。
“我的爸媽和弟弟,這麽些年來你一直有替我關照他們嗎?”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不等他回答,我率先搶答,“謝謝你,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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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井一沒說話,那雙狹長的黑眼睛注視着我,洩露出些許迷茫。
片刻後他再度開口:“聽你向我道謝感覺很奇怪,畢竟這種事誰幹都無所謂,我做就相當于你做…啊,有了。”
他泛起一絲笑意,笑得竟然有些少年時的痞氣:“不然這樣,以後說你愛我來代替謝謝怎麽樣?”
我厚着臉皮也學他毫無負擔地開口:“我當然——”
不行,那也太羞恥了。
我眼睛瞟他,咬字一轉:“我當然超喜歡你的,可可。”
這個好,把愛字換成喜歡後我就說得無比輕松,就算再讓我說上一百次也沒問題,不過要記得中途給我遞水。
于是九井一得寸進尺:“不要喊這個,換個叫法。”
“知道了……”他還點上菜了。
“那你要哪個,親愛的?老公?一君?阿一?”
“很好,就全都叫一遍吧。”九井一心滿意足。
我一巴掌按到他臉上。
*
隔天,我在久美子的陪同下逛一家新開的購物中心。
我頭也不回地直奔四樓的母嬰用品連鎖,繞了一圈出來,我才想起自己似乎不需要買這類東西了。
再買,家裏遲早要堆滿一…第二個房間。
久美子見我在原地打不定主意,主動詢問:“太太,已經到中午了,您要去用午餐嗎?還是說等九井先生來了再一起去?”
“不等他,久美子,你看——”我突然睜大眼睛,伸手朝扶梯旁的角落一指。
她順着我的方向看去,立馬明白了我的意思,了然地深深點頭,小跑向角落。
沒過兩分鐘,久美子推着一輛租借輪椅回來。
我把包挂在輪椅後面,心懷一種期待的心情和幼稚的心态一屁股坐上去。
“出發——!久美子,我們去地下一樓!”我興奮高喊。
“你腿什麽時候受的傷?”一個男聲從視線的死角冒了出來。
隐藏在不知名地方的警備隊沒人動,久美子撤到旁邊識趣地閉上了嘴,我的餘光瞥到西裝上的袖扣,那雙手自覺地握住推輪椅的把手。
“不受傷就不能坐輪椅了嗎?”我調整坐姿反問道,很自然地接上話茬,“你們的工作那麽早就結束了?中午吃些什麽好呢,阿乾。”
“可可要晚點才來,他讓我先來陪你處理夏川家的事,什麽事我不清楚,所以具體該怎麽做你來安排,手底下的人等你的指令。”乾青宗說。
他短暫地停頓了一些時間,關心道:“你身體如何?”
“非常健康,我和小優一點問題也沒有。”我拍拍胸脯說。
“嗯,那你還坐輪椅?”乾青宗向來有疑惑必問,他試圖理解我在想什麽。
我對他的遲鈍表達鄙視:“難道你從小沒有一個關于商場的夢想嗎?想象一下,當你在商場裏逛街走累了,恰巧有一輛輪椅出現,你可以坐着輪椅讓人來推你代步,享受着周圍路人羨慕的注目禮……”
得知我腿沒問題單純是腦子階段性犯病後,乾青宗果斷地回了個“沒有,只有你會。”然後臨時起意加快步伐,把我坐着的代步輪椅推出了高速。
“乾!青!宗!”在停車的那一刻,我扭頭看着他笑出聲,“你是不是沒吃飯?速度就這?”
乾青宗的嘴角同樣勾起淺淺的笑意,可下一秒,他的笑容瞬間消失,轉頭看向自動扶梯。
我頓時也拿出十萬分的警惕,現在的購物中心大多會建造成中間镂空的結構,乾青宗所注意到的對面,有一名女性正高舉着手機拍向這裏,鏡頭前反射出的閃光比任何玻璃窗門都要刺目。
“等等。”我眯起雙眼觀察。
“認識的人?”阿乾問。
“理論上是認識的。”我舉起手輕輕揮動了兩下,露出得體的微笑。
那名年輕女性欣喜地回應了我,挎着單肩背包趕到我面前。
她有一頭茶色的短發,具有鮮明個人特色的橙黃色頭箍,高興地打招呼:“我遠遠看見一身旗袍裙就猜是你,果然沒錯!好久不見啊優茗姐。”
“午安,鈴木小姐。”我點點頭。
她大大方方地甩甩手:“哎呀,叫我園子就好啦。”
鈴木園子是鈴木財團的二小姐,現在還是個高中生。
和過分注重與人交流的分寸感的我不同,鈴木園子從小性格開朗,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大大咧咧,當前世界的九井優茗會認識這麽一位特立獨行的大小姐,要追溯到将近七年之前。
那年九井優茗二十一歲,鈴木園子十歲。
鈴木財團借了某個由頭舉辦了一場人數衆多的宴會,除了多年來的老合作夥伴以外,沒有忽略對業界新生代人才的挖掘。
一些剛合作不久的新興産業、與鈴木財團有獲求投資意願的企劃…總之什麽類型的都有,鈴木財團豪手一揮,邀請函上備注的是“某某家”,全家人都能去。
而某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可可同學自小學六年級起混黑搞灰起家,成年前就開始轉白産,一打聽三個道上全有他的名字。
人才吶!不挖他還能挖誰?
于是在東京萬字會正式被标上極惡犯罪組織前,一封寫着“九井家”的邀請函就寄了過來。
當時21歲·還在讀大學趕論文·一年前領完證也沒辦婚禮·九井優茗雙手顫抖地在早八課堂上念完了邀請函,并用這封信合情合理地曠課。
但無論名義上怎麽合理,也無法阻止一位十指不沾一點生意的大學生在宴會上顯得格格不入,滿臉寫着誤闖此地。
九井優茗逛遍了整個宴會的點心桌,在心中默默給每個嘗過的點心打分,一低頭,一個短頭發的小姑娘站在她面前,好奇地問她在做什麽。
“我在吃飯。”說完,九井優茗不由自主地打了一聲輕嗝。
她是真的吃飽了,十歲的鈴木小園子同學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別笑話我啊,你不餓嗎?開席也不知道要到幾點,我畢竟沒那麽多體力站在同一個地方跟人一直聊天……”九井優茗說着,忽然心生一個主意——她決定把小女孩拉入當同夥。
“我知道哪裏的巧克力最香,你要吃嗎?”不等女孩回答,九井優茗牽着人的手往裏邊跑,“跟我來!”
以上就是九井優茗拐走(不是)結識鈴木園子的全過程。
夠詳細吧,不是我從筆記裏翻到的,而是某天鈴木園子給我發Line聊天,追憶過去時有聲有色描繪出來的。
根據園子所說,她當時覺得整個宴會無聊到不行,大家都在糊弄小孩子,但是九井優茗不一樣。九井優茗是真的拿她當一個大人(其實是共犯,無情.jpg)對待的,一切都是奇妙的緣分!
這種年幼時遇見的緣分即便到後面一年都見不到兩次,也不會妨礙鈴木園子對九井優茗的好印象。
“對了,優茗姐,給你介紹下,這是我的好朋友小蘭。”鈴木園子說,“旁邊這個小屁孩呢,是暫時借住在小蘭家裏的,名字叫柯南。”
怎麽就小屁孩了,這男孩子在對你露出死魚眼诶園子。
和鈴木園子年齡相仿的女生已經打量了我和阿乾許久,興許是乾青宗身上的氣場問題,她愣了一下才出聲:“你好,我是毛利蘭。”
“我叫江戶川柯南。”小男孩緊接着問道,“姐姐,你是受傷了嗎?”
怎麽又來一個人問。喜歡坐輪椅這件事很難想象嗎!不受傷就不能偷懶坐輪椅嗎!
我一時間玩心四起,屏住偷樂的心,神秘地開口:“确實有一部分身體原因……你猜猜看?”
我仿佛能看見柯南的眼睛微微發亮,随後我又提議:“猜謎截止時間就到上餐結束吧,嗯...小孩的話會更喜歡快餐一點嗎?要不要一起去地下一層?”
鈴木園子沒有意見:“反正有什麽好吃的跟着優茗姐就對啦。”
毛利蘭很有禮貌地表示:“那謝謝您……”
我的關注點在毛利蘭和江戶川柯南的身上來回游走,腦袋有些發懵。為什麽總覺得這兩人莫名眼熟呢……
抵達地下一層後,久美子不知不覺中消失在我們一行人的隊列後方。
這當然是我的指示之一,乾青宗默不作聲地推我前行,面無表情,我則是抱着半找樂子半營業的心态和三人聊天。
終于,鈴木園子發現了問題所在。
“今天沒看見九井君呢,這位先生是...?”她看向乾青宗。
“是我的發小,姓乾。”我說,“九井他忙着工作,可能不方便見。”
“好可惜!真該讓小蘭她家那位見識見識什麽叫帥哥的前衛造型。”鈴木園子捂着嘴開起玩笑,“不過算啦,我始終認為優茗姐走到哪裏,哪裏的帥哥就多。”
“命運般的邂逅什麽時候能輪到我呢……”
輪椅停在剛才說好的快餐店門口,趁鈴木園子陷入進自己的世界時,我沒忘記和柯南的猜測游戲。
“那麽小弟弟,你有答案了嗎?”我接過服務員遞來的熱茶。
柯南果斷回答:“大姐姐沒有受傷。但是......”
“提示中‘确實有一部分身體原因’應該和坐輪椅沒有實際關聯,排除掉隐疾的話,大姐姐你的手總是會下意識地豎放在腿上。”
“如果是處于放松姿态的話,雙手應該是平放的,也就是說你是刻意擋在腹前,對外界比較防備。”
...現在的小學生講話都那麽有邏輯嗎?手裏的茶突然就不香了。
“很精彩的推論。”我給面子地鼓掌,“這大概是即将做母親的自覺吧。”
“诶,優茗姐懷孕了嗎,恭喜!!!”鈴木園子送上祝福。
上菜的服務生正準備将餐盤端放在桌面,他的手一抖,盤子跌落,菜汁差點濺出。
服務生低着頭,局促不安地朝我們道歉,在得到諒解後扭頭就跑。
“搞什麽啊...我本來還想說這裏的服務生顏值挺高。”鈴木園子吐吐舌頭。
“高嗎?”我詫異地問。
鈴木園子:“當然高啊!和大衆臉比起來絕對算是帥氣的。尤其是他不說話的時候,讓人聯想到近年很流行的高冷憂郁風……”
“夏川,你在幹什麽!?”一個經理模樣的中年人從側門出來,大聲數落他。
“實在是很抱歉……”服務生垂着頭。
“你先換到後廚,別讓客人見到了不高興。”經理沉聲道,“現在全商場都沒有完全對外開放,能進來的都是有點關系的大人物,你得罪不起。”
“好的,我明白了。”
幾分鐘後,接待我們桌的換成了一位笑容滿面的女性。
鈴木園子哀嘆着小帥哥沒影了,然後重振精神,給我分享她好朋友小蘭家的背景故事。
例如,小蘭的父親是以“沉睡的小五郎”稱號多次上新聞的名偵探。
等等,偵探?這個偵探的名號連帶他的特征是不是被我吐槽過……
“啊!!!”
随着後廚傳來一聲穿透牆壁的尖叫,一名女服務生聲線顫抖地高喊:“有死...有人死了!”
全部連上了,被我吐槽過的...走到哪案件就在哪的死神體質。
毛利小五郎不是人不在現場嗎?難道他的女兒也算在體質傳播範圍內嗎!
碰得一聲,後廚門被人打開,那名被批評過的男服務生跌跌撞撞地跑出來,他掃視了一圈店內,最後視線落到我身上。
在他沖過來試圖接近我前,乾青宗反手把他摁倒在地。
“人不是我殺的啊,真的不是我殺的!那是個意外!”他哭哭啼啼的樣子逐漸與我記憶中的那個又慫又愛玩的小孩重合。
“姐姐,你要救我啊姐姐!”二十七歲的夏川陽平終于暴露出他早認出我的事實。
店內有人撥通了警方的電話正在說明地址和情況,這場意外讓我感到一陣頭大,接着又看到那名叫柯南的小學生第一個沖向後廚。
現場一度十分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