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章
24章——如此奇怪的孕期體質
這幾天下來,我茶不思飯不香。
并非是難以消化飯局後清剿東萬老成員的決策,主要是早孕反應。
吐完一次,中間休息得以緩解期間,我就仰面朝天,望着高高的天花板想:這個孩子我是非生不可嗎。
每當這時候,久美子就會放下手頭的打掃任務,站到我旁邊陪我聊天,轉移我的注意力。
“說明寶寶在健康長大啊太太,我以前懷孕的時候啊,症狀輕微,結果愣是拖了幾個月都沒好全。”
“太太這種情況估計再過一周就能好了,我去給您煮點粥。”
久美子是可可找的保姆,年紀大約在四十歲左右,原本家裏是沒有固定傭人的,但考慮到我懷孕,還是找個有經驗的女性方便照料。
久美子的兩個兒子在東萬手底下工作,她全家的資料履歷都在東萬手裏,算是握足了交涉條件,不擔心她背叛。
她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無害的氣質,還有中年人都少見的慈祥,工作時精準老練…也難怪會選中她。
同我聊天時只往積極樂觀的話題上引導,時不時還要操心九井家的家庭關系。
“哎呀不要感謝我,我本來沒想到,這些都是九井先生提醒我做的。”
“經常肚子餓說明寶寶在努力長大呀,好貼心的寶寶。”
屬實高情商端水大師,她甚至連沒出生的都算進去了。
興許是這些天來我不茍言笑的時間加長了,作為資深打工人的她有些病急亂投醫,我體諒她的辛苦,只好振作起來,以一天吃六頓吐三頓的頻率恢複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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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孕吐症狀居然真的緩解了。
她終于輕松了不少,在保持一定距離感的前提下大膽起來,說:“太太,我發現這間屋子裏貼了好多彩色的防撞墊,九井先生真的很期待這個孩子呢。”
我在心中立刻反駁:不,那是他十二年前就玩剩下的。
當初是生怕我磕着碰着貼了透明的防撞貼,現在有了經驗,換成包裹面更好的同時還兼備了美觀。
想到這裏,我有點小得意,但很快我的腦子又開始瞎猜久美子這麽說的緣由。
九井一已經有整整三天沒回來了。
三天,七十二個小時,他怎麽敢的啊!!!
到了第四天下午,我悶悶不樂地走進廚房,久違地想自己做點飯。
然後,更加讓我絕望的事情發生了。
我做出了一坨黑色不明物體。
我不信邪,按照料理書上的文字重做了一遍最基礎的料理…依然失敗。
再誇張一點,我用電飯煲煮米飯,米飯它自己會炸開。
是的,它炸了。
烹饪LV滿級的我被廚房拒絕了。
接受不了現實的我進入了如同過山車般的情緒大起大落階段。
于是,處理完手頭工作、終于有空每天回家的九井一即将遇見他此生以來最棘手的難題。
那就是我,九井優茗。
連我都弄不懂自己的想法,九井一竟然企圖琢磨我下一步的行動。
他回來以後,因為久美子會不聲不響地回避,所以獨自擔起端茶遞水,噓寒問暖的重責。
接着我喝到一半把自己嗆到了,小聲地罵茶葉的品種名稱,神智不清地咬可可的手臂洩憤。
我倚着靠枕迷迷糊糊有了困意,他悄悄摸過來給我蓋上毯子。
我立刻驚醒,記仇地翻起舊帳:“你今天早上沒和我道別就走了,是不是?雖然我睡着了但一定不是我的問題。”
“對不起我錯了,我該做什麽才能獲得老婆大人的原諒呢?”九井一認錯态度誠懇,有一種時刻能土下座跪搓衣板的覺悟。
速度太快輪到我懵圈:“這……我沒想好。”
“那我先補一個早上的道別吧。”
九井一是個行動派,他抱住我,吻在我的額頭,又緩慢地往下親,一直持續印到下巴。
我本以為他會就此收手…嘴,沒想到這只是個開頭,重頭戲從他觸碰到唇角的那一刻起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早上好,優茗。”
幾分鐘後,我滿臉通紅,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氣,恨不得剛才狠狠用牙咬下去。
早上好?早你個大頭鬼啦!
“怎麽連換氣都不會了…”九井一心情很好地捏捏我的臉,“沒關系,以後再慢慢熟悉回來。”
糟透了。
仔細想來,變成這種結果好像從很早之前就有過鋪墊。
比如發現喜歡我之後第一時間不是想好怎麽跟我告白,而是想着趁我睡着偷親我。
還直接跳過了親臉頰,十分果斷地奔着一個目标去——他就是個喜歡親親的接吻狂魔!!!
“我想好怎麽懲罰你了。”我轉移話題,“把內部網的權限還給我。”
九井一愣了半晌,沒有退步:“優茗好好休息,不用糾結工作上的事。”
強撐着挺過不良反應的這一周裏,我了解到九井優茗在如今已成為犯罪集團的東萬沒有職稱,僅僅是歸為東萬幹部的家屬。
但實質上,一些能夠接觸到上層、資歷老的內部人員們都會默認一個事實,那就是掌控東萬財政的人寫作九井一,讀作九井家。
根據稀咲鐵太的言論也能聽出我是個有活幹的表面隐形人,頂多是出于安全考慮,不會讓工作狀态暴露在外界。
九井一是打定主意不想讓我再碰工作…為了拿到更多信息,我從未如此違心地表示:“可可,你不懂,我愛工作,工作使我快樂……嘔!”
算了我還是別扯謊了。
“我一點都不想工作。”很好,幹嘔停止。
“…好神奇。”九井一盯着我的小腹看,“小優是有自動識別謊言的特殊能力嗎,比匹諾曹的鼻子還靈驗。”
先不提他最近看兒童讀物看得實在是些太多…小優是誰?
九井一陷入甜蜜的回憶:“忘了嘛,是你親口給我們的孩子取的小名,以後要印在證件上的大名你可以慢慢想,我們的時間有很多。”
我大致想起來了。
曾經有一段口嗨的過往擺在我面前,那時候我給阿乾灌輸熊孩子的恐怖,就從我和可可兩個人的名字裏剪剪縫縫,最後編出來這麽個小名。
但是問題就出現在這裏。
我能想出“小優”這個名字,是因為那條時間線的可可和阿乾都叫我“阿茗”。
他們許久沒有帶着前一個字喊我,優字備受冷落,所以我一拍腦袋,決定叫小優。
可這條時間線上,九井一會喚我“優茗”或者“老婆大人”,就是沒有叫過…阿茗。
這不是同一條時間線。
我逐漸想明白了一切,雙手不由自主地輕撫起腹部,擡眼時注意到九井一分外灼熱的目光。
“你…是想摸一摸小優嗎?”我在說什麽啊,這玩意都沒成型。
“不想,經常摸肚子對你身體不好。”九井一搖搖頭。
他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不敢親自上手摸,我在腦海裏複制了他的形象,想象他的身姿不停地縮小、再縮小。
從十六歲向我求婚的可可,十五歲和我斷絕聯絡的可可,到六歲在沙堆裏陪我完成過家家的可可……想到最後竟發現他像一只趴在窗邊的黑貓。
也像我鑰匙扣上的那只招財貓。
那一瞬間我忽然有了頭緒。
我所經歷的每一條時間線都有各自既定的結局,那擁有穿越能力的我是否可以……是否可以帶領我們同時走向最好的未來。
我必須得回去,在這裏拿到更多的線索後回去。
“有什麽特別想做的事情嗎?多出門走走,要不要去旅游?”九井一問。
有了說違心的話必犯惡心的先例,我說話要經過反複斟酌:“不想出門,想當阿宅。”
身體舒暢毫無反應,很好,小優撐住!為了媽媽的偉大夢想!
我直面內心:“我想開槍打人。”
小優異常安靜。
可可不愧是可可,對我驚天動地的想法一點怨言也沒有,隔天就讓人搬了一臺射擊類的的街機擺到地下室。
非常好,我就是這個意思。
這種真人射擊游戲是我宣洩壓力的首要選擇,我舉緊塑料模型,瞄準出現的虛拟敵人按下快門——
空了。
後面連續接上的幾下無一例外也都沒有擊中任何人。作為蟬聯數年的滿分記錄保持者,我的心态崩了。
九井一也覺得匪夷所思:“東萬幹部裏面沒幾個人能在靜物射擊上玩過你,是機器出了問題嗎?”
事到如今他都沒懷疑是我的狀态有問題。
他上手試了一下,全程花費三秒鐘,就超過我打了一分鐘的分數。
“……”于是他沉默了。
九井一關掉電源,轉過身,開始安慰委屈巴巴直掉眼淚的我。
我的自尊心随着撲面而來的現實,變得愈發脆弱,一碰就碎。
“做飯做不好,最擅長的游戲也打不贏,前些天織的毛衣全纏在一起變成了線團,路過的野貓看了都嫌棄……”
九井一越想越不對勁。
一件事是意外,兩件事是巧合,三件事加在一塊…就是玄學了吧。
“我有個假設——假設你懷了小優以後說謊話會感覺身體不舒服,那有沒有可能…在這期間,這種奇怪的體質會讓你所有擅長的事情都做不好?”
九井一左手敲右手,說他惡補了雜志上推薦的奇幻啓蒙讀物。
我抹掉眼淚,好奇地聽他說下去。
“反其道而行之,你有什麽以前一直做不好的事情,我們去試試看,萬一突然間就變得厲害了呢?”九井一格局打開。
我點點頭,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後神神秘秘地讓可可陪我去書房。
書房裏有臺九井一居家辦公的備用機,我把他摁在旁邊,自己則坐在主座。
“可可,我要看文件。”我露出計劃通的笑容,雙手自然地平放在小腹,“小優說要胎教。”
九井一:“……”
他等着我的反應,發現我精神超棒,興致勃勃。
他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