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章
第 86 章
争取首席，是謹玫對自我的又一次突破，她确實下了功夫準備，連與今纾、筱陽見面的時間都少了。
今纾打趣她，說她是樂團第一大忙人，謹玫聽罷，只是笑，“我體驗過被壓着打的時候，所以如今機會來了，更是要抓住的。”
身邊的人，也并非且都像今纾與筱陽一樣友善，不乏有打擊嘲笑的。謹玫從譏诮聲中過，無所在意，生活本就鋪滿荊棘，她很慶幸實現了心态的跨越，別人的意見算個屁，她只要自己相信自己就好。
“不愧是我喜歡的人。”幸川在她額頭敲個輕輕的栗子，“那麽有魄力。”
謹玫吃痛，後又擡起頭，直直地望向幸川的眼睛。
她猶記當初與幸川初遇時的眼神，他散漫，無拘。幸川的眼睛像不會正眼看人的，他永遠都是随意地望向某人，而後迅速地撇開，他或許根本不在意他的表情，他的表情，卻能清晰昭顯他随性的傲慢。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但現在，謹玫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承認。
謹玫說，“你會站在我身後的，是嗎。”
幸川只有一句話。
“你放心。”
謹玫不禁問，“你不會覺得我是在逞強，自不量力？”
說着，謹玫不禁失笑，“很多人都這樣說我。”
一個入團不過多久的新人，平時演奏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來嘗試首席，換了別人，或許連想也不會想，但謹玫去做了，因此也收獲了不少非議。
幸川卻說，“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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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問出這個問題之前，她一度以為幸川也會勸她不要冒進，但幸川說，“我認為你很強大。”
“在成績的拓展上，你與我，本沒有什麽特殊的區別。”
他攤開雙手，“一個人能切割過去，從環境中脫離出來，去到一個別的領域，開始新的事業。”
“謹玫，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很多時候，幸川會來陪伴她，兩人坐在窗邊，謹玫拉琴，而他一般處理工作，偶爾會拿出一本書，放松疲憊的神經。這種時候，時間總過得格外快，謹玫像回到了過去在義雲的時候，她偷瞄他時，會看到他的皮鞋，偶爾跟着她的拍子，在光潔的地板上一點一點，跟随她的旋律。
每到這時，謹玫便會不自覺地笑出來。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謹玫收了琴，幸川會适時地問，“吃什麽？”
“都可以。”
謹玫說，“你定。”
見幸川沒有反應，謹玫會試探性地問，“要不，回去做飯吧。”
幸川啧了一聲，打開琴室的門，讓謹玫先出去，“誰會在做完了腦力活動以後，還回去做飯？”
“不嫌麻煩麽。”
微風拂過，落雨帶走了初夏的熱氣，兩人站在臺階上，一起看黃昏欲下，夜晚将至前的太陽，幸川忽然笑了，他看着謹玫，“走，帶你去個新餐廳。”
他們會一起吃飯，一起去商場，幸川會陪謹玫逛街，買她喜歡的衣服與飾品。
幸川這樣的人，走到哪裏都有人追随，但他不再像過去一樣，将自我包裹得很好，在注意到攝像機時，他會将身體擋在謹玫後方，做一個手勢，示意別人就此打住。
謹玫拿起一瓶香水，她沒有看幸川，“你不怕讓別人看到嗎？”
“看到又如何。”
幸川稍一偏身體，整個人顯得慵懶而輕松，“我說過了，是我在追你。”
她終于偏過視線，與他四目相對。
謹玫參加面試那天，天空透藍，太陽高懸，空氣似乎被太陽曬化了一般，謹玫提前坐到了等待室，她擦了一把汗，望着不同的面孔，她驟然想到最初的面試，那次偶然的失利，差點讓她斷送掉音樂的前途。
她不由自主有些緊張。
明明已上過那麽多次臺，可她還是克服不了，謹玫不停回想她不知從哪裏找到的偏方，一次次地嘗試，但都以失敗告終，就在她心跳起伏不斷時，謹玫忽然收到了幸川的短信。
“謹玫，你可以。”
好像就那麽一瞬間，謹玫就完全放松了下來。
他真像成了她的後盾，永遠跟随在她的身後，謹玫的心慢慢平靜，誰能說得準人生的前路呢，她又是怎樣與幸川相識的，什麽事情，什麽結果，無論好壞與否，無論成功與否，都無法決定她的前途。
只要她還保留永遠前進的勇氣和能力。
“今天就先到這裏。”
幸川将手裏的文件拿在手裏，再次環視一圈會議桌上的衆人，“我希望下個周，根據各位的分工，大家都能拿出切實的，可執行的方案，來應對我們即将到來的粉絲慶典。”
“這個活動非常重要，是我們與消費者溝通感情的重要途徑。”
“一定不要把它當做普通的活動。”
幸川站起身，“散會吧。”
推開玻璃門，幸川走到外面，似乎腳下帶風，不過一會便走出很遠。
“哎，幸川。”
一道男聲響在身後，幸川回頭，發現周弘跟在身後，一路小跑過來。
“一會有空不。”周弘手搭在幸川肩膀，“我們幾個可是好久都沒聚了。”
“放松一下嘛。”
幸川看了眼手表，“今天不行。”
“你有事？”周弘疑惑。
“我要去接謹玫。”
周弘聽罷，翻了個大白眼，“我的青天大老爺，天天接，天天送，你就是停一天又怎樣。”
幸川聽他說這些話，以往都不會多說什麽，但是今天，他停下來，認真地對周弘說，“哪一天都可以。”
“但今天我必須在她身邊。”
今天是例會，無法推掉，難得大家來這麽齊，幸川不能耽誤工作，于是将時間盡量縮短，撿重要的說，終于在謹玫預估的時間前，将車開到了她面試的地方。
此刻在面試室，謹玫已經通過了第二輪的考核，一首曲子拉了兩遍，謹玫有些頭昏腦漲，她坐到一邊歇息，腿有些不由自主地發抖，謹玫拍了拍腦袋，發現剛才的一切，她都記不得了，腦中一片空白。
巨大的壓力之下，人的大腦只會專注在一件事上，謹玫喝了一小口水，等待進入第三輪的名單。
此時，筱陽給謹玫發了一條微信。
——第三輪名單出了嗎？
謹玫回複說，沒有。
——能走到這一步，已經很厲害了。
——小玫玫，你是最棒噠。
言下之意，到此為止也可以。她已然做的足夠好，筱陽是慣會安慰她的。
謹玫甚至能想象得到筱陽的表情，她不自覺一笑，準備給筱陽回過去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宣布說。
“下面公布第三輪的名單——”
謹玫的心瞬間被無數根繩線提起，七零八落地不知道重心在哪，她下意識放下手機，盯着前方男人的嘴唇，眼睛也随之微微眯起。
似乎這樣，就能看穿即将宣布的答案一般。
“第三輪，三人，謹玫，吳曉東，孟域。”
聽到自己的名字，謹玫的心倏而放松，但下一秒，又被提了起來。
比賽到現在，已經進行了将近三個半小時，謹玫已經有些體力不支，她開始懊悔沒做好充足準備，而現在只有簡短十幾分鐘的休息時間，根本無法外出，她額上的汗不由自主地滲出，謹玫拿出小鏡子，看到嘴唇有點發白，只能翻開琴包，想要通過補妝來拯救一二。
忽然，她看到琴包的夾縫裏，塞着一袋巧克力。
謹玫一怔，她将巧克力拿在手裏，狂跳的心慢慢平靜，一塊巧克力下肚，身體上無形的線，像忽然消失了一般，謹玫将袋子翻了幾個來回，想找到予人的一點蛛絲馬跡。
“謹玫，該準備了。”
謹玫應了一聲，站起身來。
她猛然想起，對這個牌子的喜好，只與他一人說過。
“謝謝你，幸川。”
謹玫小聲在心裏說了一句。
一個小時過去，這場比賽終于到了尾聲，宣布結果時，謹玫與其他二人站在原地，面對一批的大佬，形單影只，像迎接即将到來的，最後的審判。
果然，最中央的評委極度委婉地，開始了她第一句話。
“很抱歉，我沒有辦法給你們永久合同。”
女子鄭重表示，“阮江的樂團在國內是佼佼者，首席的位置，不能就這麽草率定下。”
“如果貿然确定，對你們，對樂團，都是不負責任。”
謹玫怔在原地，頭頂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
暑熱的天氣裏，周身卻寒涼刺骨。
——
幸川在音樂廳門口，已經等了許久，在抽到第三根煙時，謹玫背着琴包，從門口走出來。
他立馬熄了煙，不知怎的，竟有些緊張。
“怎麽樣？”
幸川的身影擋在謹玫面前時，她好像才回過神，目光慢慢從渙散而聚焦，重新落在幸川的身上。
幸川出現在這裏，她感到很不真實，明明昨天還剛與她說，要開一個極度重要的工作會議，這一秒，他便出現在這裏。
謹玫有點恍惚，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雖然聯系稍顯密切，但言辭之間，只是寥寥數語。事情再如何重要，經過微信氣泡的過濾，無形之中，也像鍍了一層輕描淡寫的意味。
她沒想到，幸川真的能來。
謹玫眼睛一彎，無數的情緒湧上來，堵在她喉間，一句話也說不出，幸川見狀，心裏與明鏡似的，全明白了，他走上前，攬住她，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沒關系，謹玫。”
他輕輕說，“勝負輸贏，都是常事。”
謹玫沒有拒絕他的懷抱，抓着他的衣服，頭埋在他的身前，幸川沒多說什麽，只是輕撫着她的後背，告訴她沒什麽，一切都有他在。
她只需要做自己，什麽都不需要害怕。
忽然，謹玫一下子擡頭，破涕為笑，“我騙你啦，我拿到了一年期合同！”
幸川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他不動聲色，下一秒卻把謹玫環抱，徹底将她抱起來。
他盯着她，手在她肋骨處又加了把勁。
“小騙子，我還真被你給騙過去了。”
謹玫哈哈地笑，被他抱住的部位有些發癢，她的視線落在幸川的眼中，謹玫忽然反應過來，她與他距離太近，近到幾乎與過去無異，有些尴尬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将自己放下來。
謹玫輕咳一聲，與幸川拉開一段距離，她不自知地用手指碰了下鼻子，“你不是說你有事，不會來了嗎？”
“是有事。”
幸川回答得幹脆，且他承認得坦率，根本無意隐瞞，謹玫盡管已做好了準備，但聽到這個答案，還是不免失望。
然而，幸川的下一句是。
“但我更希望此後，你人生每一個重要的時間與地點，我都配在你身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