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章
第 80 章
幸川沒想到，謹玫竟然能給他回應。
他站在這裏，一度想到了被拒絕的後果。他不是個容易堅持的人，他的感情就像他的人生一樣，坎坎坷坷，充滿了斷層，他怕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再度被擊潰，然而謹玫無意的一個動作，卻好像讓他感到一切都值得了。
謹玫打開車門，車裏突然跳出一只貓咪，謹玫下意識去抱，可這只貓像認識她一樣，乖乖匍在她的腳邊，蹭着她的身體。
“這是——”
謹玫定睛一看，這只貓毛色光滑，眼睛澄亮，像被養得很好的模樣。謹玫撫摸着它的後背，總覺得它眼熟，從這只貓一聲聲的呢喃裏，謹玫忽然想了起來。
這是那只她本想撫育，可心未有餘力的小雛貓。
它的眼神，謹玫記得太清楚了，她下意識回過頭，在不遠處，幸川就那樣站在一旁，靜靜地看她與這只貓嬉鬧。
謹玫緩緩站起身，她原本早已心如止水，可她只覺得此時有一種情緒，洶湧而猛烈地充斥在胸腔裏，他過去是個無所謂的人，無所謂人，也無所謂事，不拘小節，可沒想到一年前不起眼的一天，他竟會牢牢地将她的話放在心上。
“我想要這只貓，可我沒什麽力氣去照顧它了——”
謹玫依稀想到，那段時間她掙紮在去與留的邊緣，不知該怎樣與幸川說，最終她自己離開了。
幸川卻在她離開以後，買下了這只貓，并一直照顧到現在。
他本意是想與她在一起的啊。
謹玫抱起這只貓，眼眶有點濕潤。幸川走到她的跟前，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拍着。
“你看它的樣子，你喜歡嗎。”
謹玫低着頭，不去看他，“你怎麽一點都不像幸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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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川反問，“那我應該是什麽樣。”
“你明明是不喜歡貓的。”
她倏爾擡起頭，與他四目相對，他的眼神有一種想要吞并她的意圖，熱烈而顯而易見，他似乎根本不想掩飾對她的渴望，謹玫就這樣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
“你不該這麽溫柔，你明明那麽冰冷，不近人情。”
不知從何時起，幸川會将她的一切當做中心，連帶他的生活，一并做了改變。
謹玫沒注意到，時聿正站在遠處，悵然若失的表情。
他手裏拎了把琴，琴盒擦得幹淨，他惦記着謹玫那把摔壞的琴，硬是跑遍了整個阮江，才尋到了這一把一模一樣的。
可惜，她似乎并不在意。
時聿掉頭離去，攥住琴盒的手筋節分明，他一路思緒橫飛，臨到了車流飛馳的路邊。
過往的行人車輛，沒有誰為他停留，時聿苦笑一聲，謹玫何曾是不在意這把琴，分明是從未在意過他這個人。
羅昇依照幸川的囑托，順利地将林栎請到了公司裏。
說服他這件事的難度，比幸川想象的更為簡單，幾乎沒費什麽唇舌，林栎就同意了加入若玫，除了給予林栎營銷策劃部門負責人的職位，幸川還吩咐羅昇給予他豐厚的獎金，以幫助他的家庭順利度過難關。
林栎除了謝謝，似乎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幸川止住了林栎的話，讓他先離開，參觀一下自己的辦公室。
“您原本想給他百分之三的股份。”
在林栎離去後，羅昇有點好奇，“今天怎麽沒提出來？”
“我是想給他，羅昇。”
幸川笑了一笑，“出于人道主義，我希望把我能想到的待遇都給他，但我現在在管理一家公司，我必須充分保證每個人在位有其責。”
“你沒聽到過一句話嗎。”
“什麽？”羅昇問道。
“人的貪欲就來自于得到的太過容易。”
“在林栎還沒有為若玫做出點貢獻的時候，我就已經給了他目前想要的一切，如果再給他別的，會讓他感到豐厚的報酬來得太過容易。”
幸川看着林栎離去的方向，“這個股份現在給和以後給，作用會大不一樣，等等吧，等他給公司創造了一定價值後，我不會虧待他。”
幸川看了眼羅昇，“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知道了。”羅昇颔首。
走出幸川辦公室時，羅昇回望一眼。
離開了美國高級工程師的待遇，來追随幸川，這或許是幾年來羅昇認為最不後悔的決定。
不得不說，林栎确實有兩把刷子，他的營銷策略絕不僅是說說而已，來到若玫以後，他看準了幸川的自身價值，在一次碰頭會上，他首次提出，想要把幸川塑造成若玫的IP。
“幸總的個人履歷十分優越，形象也非常好，與其花大價錢去各路投放廣告，倒不如讓幸總成為我們的移動宣傳，這樣對若玫，對幸總是雙重的效果加持，并且經過發酵，能實現兩者效益的相互轉換。”
這是一個新的策略方法，之前沒什麽人試驗過，周弘有點猶豫，但幸川堅持了林栎的觀點。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經過林栎的運營，若玫的知名度比之前提高了好幾倍，加之幸川對待消費者的态度實在謙和，他很快便占領了市場的一席高地。
“這幫沒用的東西！”
季茗将玻璃杯摔在地上，破口大罵，“你們都幹什麽吃的，讓一個新興起來的企業占了頭籌去，你們自己看，這個季度成交量下滑了多少，耽誤我賺錢，知不知道你們有多大的過錯！”
幾個總監被季茗罵得狗血淋頭，他們面面相觑，又狠狠剜了季茗一眼，眼神不知罵了季茗多少遍，但嘴上一聲不吭，只有從初始追随季茗的一名副董楚翌站出來，指出問題，“季茗，你先別惱，要我來看，情勢還有的扭轉。”
季茗沒好氣地說，“怎麽搞。”
楚翌分析說，“他一個剛幹起來的公司，根基不穩，現在有這麽大的交易額，除了産品，還有一部分是靠了林栎的營銷策略。”
季茗聽罷，來了興趣，“所以？”
“他既然用營銷占據市場，那我們就破了他的營銷。”
楚翌的眼中劃過一絲寒光，“幸川這人形象很好，這是他獲取市場好感的重要原因。”
“既然這樣，我們讓他身敗名裂不就好了？”
季茗思考片刻，似下定了決心，對楚翌說，“就這樣，你去找個靠譜的人，扒一下幸川的過去，看有什麽文章可做。”
“記得，越髒越好。”
不過十幾公裏外的若玫，還不知道危險即将逼近，此時距離第一代Rone發售已經過了一個半月，幸川在這段時間寝食難安，奔走于國內與E國之間，只為了能将最好的産品送到客戶手中。
“搞了這麽久的預售，終于要出貨了。”
幸川站在車間外，看到産品終于下線，羅昇見他神色平靜，眉眼間卻透漏出疲憊，便提醒說，“你要不歇歇。”
“這兩天累壞了吧。”
幸川依舊緊盯着設備，他有一種預感，這種預感在他每每成功的時候都愈發強烈，他說不清為什麽，便只能保持清醒，才不會被這種情緒裹挾。
“不行，我必須第一時間看到客戶的反饋。”
幸川轉過頭，望向羅昇，“記住，無論是好的壞的，意見我們必須照單全收。絕對不能與客戶起沖突，打嘴仗，更不能擺臉子。”
“明白。”
然而，百密終有一疏，在第一批貨發出後的第十天，在一個深夜，幸川被周弘的電話吵醒。
“怎麽了？”
幸川握着電話，心中不好的預感愈加明顯。
“你看一下微博，産品出問題了！”
“你先和我說，大體都集中在哪幾點。”
幸川翻身下床，拿着電話走到電腦邊，他一邊浏覽網頁，一邊聽周弘詳述，還好都是小問題，并不是大毛病。
“産品的問題還好說。”
“最重要的是，你的經歷，連帶着若玫，都被抹黑質疑了。”
恰時幸川劃到了一個網頁，他看到了一段很長的文字，登時便怔住了。
文字詳細描述了他與謹玫的感情，只是被颠倒了黑白，關于二人分手的緣由，也被曲解為他負心在先，劈腿她人，這篇文字的描述幾乎将所有能想到的髒水潑給了幸川，其中字眼不堪入眼，描繪地細致，甚至将他出軌好幾個女人的事情，也描述地有模有樣。
在這篇文章的加持下，幸川原本的形象，轟然坍塌。
——我還以為他是什麽好人呢。
——天哪，我好心疼原來的那個女孩，不知道她和這樣一個人在一起，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渣男。
幸川看着電腦，他沒有慌，來人意圖明顯，拼了命的就要把他往死裏整，他當然不會讓對方如願，産品的問題都好解決，他之前有過預案。可是他的感情問題，到底要如何澄清。
這時，林栎來了電話，幸川接起來，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便聽見林栎焦急問道，“幸總，你看到那則不實消息了？”
幸川嘆了聲氣，“你不了解我的為人，怎麽會覺得那是不實消息。”
對面頓了一頓。
半晌，林栎才說，“我只是覺得，能真正愛護員工的人，不會是那樣的人。”
“謝謝啊林栎。”
幸川握着手機，“你還這麽信任我。”
人到了至暗時刻，一星半點的溫暖或許都像雪中送炭，過去他總一帆風順，從未感受過什麽落敗失意，眼下他出了義雲，什麽都體驗過了，他看着屏幕，一股強烈的不甘湧上心頭，這洶湧的情緒不僅僅是對于若玫的愛惜，還有他對謹玫的悔意，過去他沒能保護她，如今卻又要讓她遭受非議，處在輿論的漩渦裏。
歸根到底，幸川是在恨他自己。
“幸總，當務之急，趕緊要把這個事情澄清掉。”
林栎的聲音喚回幸川的思緒，“運營中心出了一套方案，當然，這也是我同意的。”
“趕緊切割掉與這個女人的關系，全盤否掉這篇不實文字的真實性。”
不等幸川說話，林栎再一次急迫催促，“如果您有這個女人的任何蛛絲馬跡，請告訴我，我讓運營中心趕緊出一套方案，以此來證明是她故意抹黑您。”
“不。”
“不行。”
“不行？”
“都到這個時候了，您還在顧慮什麽。”
“不行，林栎。”
“我不能再傷害她。”
“我是真的愛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