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章
第 79 章
三個月後,幸川的若玫ROne正式發布,令他意外的是,第一批貨剛一在網路發售,不出三十分鐘,便全部售罄。
幸川對他的作品抱有期待,但這種結果确實出乎意料,看着頁面不斷攀升的數據,整個二十三層頓時充滿了歡呼聲。
周弘一把拍在幸川的肩膀上,“可以啊,幸總,都是你的功勞。”
幸川面不改色,“是大家的功勞。”
“你快別在這裏謙虛了。”
周弘緊緊扣着幸川的脖頸,向他伸出大拇指,“幸川,我說過的吧。”
“你很強。”
幸川笑了一笑,将周弘的手打下來,他轉頭面向羅昇,“你去橋湘居定個包間,今晚我們可以放松一下了。”
他不喜歡被人吹捧,在義雲長久的如履薄冰,讓他行事很是謹慎,尤其在面對大起大落的時候。
他不禁想起謹玫的那句話,義雲帶給她的記憶,也不都是難過的。
橋湘居的包間內,周弘向幸川舉杯,“今年有了開門紅,不得不說,你搞了個小儀式,還挺旺氣運的。”
聽到這話,幸川不由笑出了聲,“我哪有什麽功勞,不是你說要搞的嗎。”
“是那個小提琴師演奏得好。”
幸川舉着杯子的手一滞。
“我記得她叫——謹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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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川将杯子放下,杯中茶水在燈光下散着粼粼的光,折射到他的眼中,他才回過神,搞什麽,他明明是想喝水的。
“幸川,你還不打算說嗎。”
周弘與羅昇對視,“什麽時候叫公司的福星過來給我們看看。”
“呵。”
幸川苦笑,“我都見不到。”
他剛經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興奮,如今在這個包廂內,他卻又陷入失落,過去幸川總感到生活待他不薄,至少他一切都很完滿,可如今,他不再這麽感覺了,謹玫這個名字就像一根刺紮在他的心頭,如影随形地潛伏在他的生活裏,當他心情愉快時,便會跳出來紮他一下。
他胸腔中那顆滿溢愉悅的氣球,砰的一聲四分五裂。
“幸川,你不行啊。”
周弘對着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別慫,直接大膽地追啊,別讓我看不起你!”
幸川面無表情,“嗯,你快喝你的酒吧。”
嘻嘻哈哈的哄鬧聲裏,羅昇提醒幸川,“這個周六,你還約了瑞特的老板見面,別忘了。”
“好,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去。”
幸川晃着杯子,“他們公司在業界算是标杆。”
這話提醒了周弘,“我記得他有一個營銷奇才,叫林栎的。”
“啊,對,好像是有這麽個人。”
羅昇思考了一下,“據說瑞特有這樣的成績,他功不可沒。”
他們三人對上視線,幸川緩緩低下頭,看着琳琅滿目的菜色,總覺得哪裏缺了什麽。
“這樣的人才,如果能為咱們公司所用,那也很好。”
幸川在這次出行前,他其實已久仰瑞特已久,以至于他們的産業模式,營銷方式,甚至有什麽人才都摸得一清二楚,他先前沒見過瑞特的老板,這一次終于有幸能去長嘆,他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
見面的當天,瑞特的老板季茗接待了他們,他與幸川一見如故,很多專業的問題,兩人都相談甚歡。
“季老板的産品,我時常在外人面前誇贊。”
幸川不吝誇贊,“不得不說,在智能手機才剛剛出爐的年代,你們就能傾注人性化設置。”
“若玫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季茗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此時的他俨然與幸川熟悉了,便索性放下先前的客套,“小幸,你過獎了。”
幸川眼睛微微一彎,很快便舒展開,繼續笑着說,“當然,您有出色的團隊,能開發出這種功能,想必技術部也得有實力才行。”
“他們都不過是給我打工。”
季茗略是輕視地看了眼玻璃門外匆匆來回的年輕人。
“這年頭,人多得很,畢業的高材生越來越多,我招什麽樣的人招不到呢。”
他轉而回頭,望向幸川,“倒是小幸,你才剛起步,還需要加把勁兒呢。”
“您說的是。”幸川點了點頭。
時間很快來到中午,季茗在自己的公司定了商務餐,随即便讓幸川輕便,他還要處理事務,也沒有迎送幸川出門。
離開了季茗的辦公室,一向沉默穩重的羅昇都有點生氣,“這個季茗真是自大,一開始還談得好好的,後來就一口一個小幸,他難道不知道你有幸唯先生的背景嗎,當着你的面就能這麽不給面子,我看着都窩火。”
幸川若有所思,聽到這話也不甚在意,“不用理會他,我們是來交流的,不是吵架的。”
路過瑞特的茶水間,幸川忽而聽到有人說話,語速飛快,滿含着焦躁。
“還需要多少錢?”
“多少,四十萬?”
“媽,媽,你別哭,你不用着急,這樣,爸的手術一定要做,我再去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向公司預支一下工資和獎金——”
幸川瞥了一眼。
“這不是林栎嗎。”
羅昇有點詫異,“你認識他?”
“不認識,只是在報道裏見過照片。”幸川搖頭。
“他不是瑞特的骨幹嗎,怎麽聽起來這麽落魄。”
羅昇更是感到好奇,“四十萬也沒有?”
幸川搖了搖頭,沒有停留,徑自經過了茶水間。
“你看季茗的架勢,就知道手底下的人跟着他有多難幹。”
羅昇問,“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你自己也說,季茗自大,剛才談話的時候,你看他對人才的态度,也能窺見一二。”
幸川與他分析,“另外作為公司的奇才,竟然在沒幾篇報道,照片也少得可憐,就算在照片裏,也都在邊緣。足可見季茗心胸狹隘,不喜歡下面人出頭。”
“你這樣推論的話,也說得過去。”
羅昇知道,幸川不過是推論,但幸川比常人厲害的或許就在這點推論上,他總能一眼看到問題的本質,在別人還在迷糊之際,他早就抓到了風向。
“過不過得去,還得事實論證。”
幸川壓低聲音說,“你去關注一下林栎的事情。”
羅昇立馬就明白了,他應下來,幸川卻不忘提醒。
“記住,在他被逼到不得已的時候再出手。”
“我知道了。”
一周後的周末,幸川驅車去往了疏山別院。
他已許久未見自己的哥哥,心裏十分挂念,然而當他來到疏山,卻發現幸知生活極其美滿,一個美麗的妻子,一個可愛的女兒伴随在他的左右。窗臺擺滿了照片,可沒有一張屬于自己和父母。
幸知房子很大,可沒有一處留有過去的痕跡。
幸川心裏不由浮起一陣難過,原來抹掉了幸家的一切,大哥也能過得很好。
他甚至根本不需要幸家。
幸知為幸川斟茶,兄弟二人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池塘邊女子帶着小孩玩耍,幸知見幸川有點出神,便笑道,“你上次來,她還是個小嬰兒,現在已經這麽大了。”
幸川問他,“哥哥,有沒有想過回去看看父母。”
“他們都很想你。”
幸知一愣,明顯他不相信幸川的話,“想我?”
“其實他們也很後悔,過去對你的傷害——”
幸川的解釋有點蒼白,連他自己都有點說不下去。可如果不這麽說,他來這一趟,真不知該與幸知怎樣對話,他與幸知間有太多記憶與時間的空白了,幸川長大了能做的,就是用親情去填補它。
幸知并不買賬。
“幸川,你不懂。”
幸知搖了搖頭,“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買單。”
聽到這句話,幸川沉默地低下頭,兩人對着明晃晃的水面,良久無言。
“很多人都在渾渾噩噩地過,被迫生在窮苦的家庭,被迫忍受家庭的欺淩,他們沒有離開,不代表就這麽接受了,而是他們無力反抗。”
幸知稍一微笑,“所以當我有能力離開的時候,當然會義無反顧。我要慶幸我遇見了能收留我的人,如果不是你的嫂嫂,我可能現在還在孤單飄零。”
“大哥——”
幸知打斷了幸川欲說的話,“幸川,要珍惜給予你溫暖的人,而不是等徹底失去了,再去向對方求得原諒。”
幸川知道了,他再無力能将幸知拉回來,或許人生注定不是圓滿的,人各有志,人各有各的歸程,幸知的話倒是提醒了他,他幸川有何臉面去勸說別人呢,自己也是有過錯的人,前不久他不也弄丢了最愛的人,至今也沒有找回。
想到這,幸川的心裏如被利刀剜過。
“好在他們沒有像對待我一樣地對待你。”
幸知拍了拍幸川的肩膀,“你要好好生活,幸川。”
從疏山出來,幸川開着車,行駛在阮江的外環上,他漫無目的地開着車,群山在他身後飛速掠過,疾行之下,他想到了幸知的話,忽然很想去見謹玫一面,就一面也好。
當他再度來到那條熟悉的街道,夕陽已然快要降落,天邊一片绛紅,潑墨似的染盡了輪廓,幸川站在車邊,一直等待,他不知等了多久,等到最後一個人學生出門,他才看到謹玫姍姍的身影,投在昏黃的路燈之下。
謹玫一怔,“你怎麽又來了。”
“帶你去看樣東西。”
幸川伸出手來,動作一出,他自己都有些愕然,他不清楚自己為何會這麽唐突,可他就想去感受一下她的溫度,強吻強抱的事他做不出來,可對她的思念憋在心裏,幾乎快要讓他瘋掉了。
謹玫看了他一眼,路過的時候,輕輕拍了下他的掌心。
他本不指望謹玫能接受他,可她的溫度貼上來,一如當初,幸川的心底像流過一陣微弱的電流,很輕,但攝人心神。
謹玫便徑自走到了副駕邊,微偏了頭,問他。
“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