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這可是大事, 追影鏡的結界若是沒了，魔界就再也沒了庇護。
屆時仙魔大戰，魔族岌岌可危。
可若是不交出追影鏡, 上古兇獸一日不除, 那便是生靈塗炭, 六界動蕩。
屆時魔界就是六界人人喊打的對象, 可如今本就處境艱難, 沒了追影鏡，魔界又如何存活于六界之中。
除非神界神尊出手，封印這雙頭玄水蛇。
可…神界早已塵封…
阿周情緒愈發沮喪, 垂着腦袋, “姑娘, 這地葬海去不得，如今仙族和妖族大軍壓境，都等着尊上将追影鏡交出來。可交出追影鏡又何必要出兵威脅, 其中心思，惡毒至極。”
話音到最後，已然是憤怒。
容絮起身輕拍了拍阿周的肩膀, 釋然一笑，鬓邊的碎發被微風輕拂開。如今這堂堂神界咒神不就在此, 豈有讓他們在前沖鋒陷陣的道理。
再者, 若是強行破開青梧的封印，青梧那邊定然也會有所感應。
只要死不了，撿着一條命回神界, 又何嘗不行。
剛準備動身, 容絮擡眼便瞧見了紫玉的身影，一身墨色的鬥篷迎風而動, 面色卻難看得很。
不用猜也知道他為何臉色這麽難看。
魔界如今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了。
阿周回想到剛才自己多嘴說的話，瞬間感到脊背發涼，顫顫巍巍地行禮，試探地問道：“護發，您怎麽來t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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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周，你先退下。”容絮護着阿周道。
“是。”
人還未走遠，紫玉便不滿地咬牙開口質問道：“殿下，你這是要去哪裏。”
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容絮身上，仿佛要看透她的內心所想一般。
即使所有人都說她不是魔族的公主，紫玉還是執拗地認為她就是他的殿下。
如何也不肯改口。
見容絮不語，澤息也不再拐彎抹角，怒火更加難以掩飾，“殿下可是要去幫那澤息？”
“澤息？”
“這同澤息又有什麽幹系。”容絮不解，只覺得眼前之人有些無理取鬧了。她明明是準備去封印雙頭玄水蛇，幫魔界護下追影鏡。
怎地，到他口中，就變成了去幫澤息。
“難道殿下不是準備去幫澤息的嗎，如今他正在同雙頭玄水蛇纏鬥，仙界衆人還等着他收服這兇獸呢。”
紫玉眼中的嘲弄毫不遮掩地流露出來。
容絮只覺得他腦子糊塗，即刻反駁道：“澤息？紫玉，你也不想想，他怎會去收服那兇獸。仙界衆人應當是巴不得沒人插手此事，然後魔界承受不住外界壓力将追影鏡交出。”
再者說，澤息也不是那上古兇獸的對手。
一時間被說得啞口無言，但他面上依舊是不服氣。
“即使是這樣，此事又同殿下有何關系。魔界之事自然有魔尊全權處理，殿下還是安心地待在悅璃宮即可。”
紫玉随即揮手，一縷迷煙從他手中飄出将容絮迷暈了。
容絮倒是沒有想到，紫玉這趟來，是特意來迷暈她。
*
悅璃宮
容絮從昏昏沉沉中醒來時，本以為紫玉會在一旁監視着自己。擡眼卻根本沒有看見紫玉的身影，而是意外地看見了魔尊。
她以為這個魔尊也是來規勸自己的，瞬間沒有好臉色。
魔族無奈地啞笑，搖頭搖頭，“小絮，你去吧，去地葬海取下追影鏡将那雙頭玄水蛇封印了吧。”
用着最稀松平常的語調，好像說的事情無足輕重般。
可容絮整個人卻呆滞在原地，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人喚她小絮了。
原先在神界，青梧總愛喚她小絮，如今再一次聽到這個稱呼，卻是在這個只相處過幾日之人哪裏。
這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一時間讓容絮恍若隔世。
雖心中情緒萬分，但容絮更為詫異地還是魔尊後面的那句話。
她直言道：“尊上，我說過我不是你們的公主，更不是什麽神器追影鏡的主人。神器向來認主，我如何可以取下追影鏡，再說了，取下追影鏡，你們魔界怎麽辦。”
一聲小絮，已然讓容絮和緩下來幾分雜亂的情緒。
“孩子，那是你阿娘的神器啊。”魔尊幾乎無可奈何地回應，眼眸中盡是不忍心和悲戚的傷感。
似乎是做了極大的掙紮，才說出了這個事情。
阿娘？
容絮幾乎瞬間怔大雙眸，她攢着薄紗袖擺，幾乎能聽到自己的急促的呼吸聲。
“你…你定然是在騙我！我乃神界金蓮孕育而生的神胎，生來便無父無母，璃蔚公主怎麽可能是我阿娘！”
聲音幾乎是在顫抖，其中隐忍着她極大的情緒。
想過很多種原因，也許她長得同璃蔚公主相像只不過是機緣巧合，世事本就變幻無常。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璃蔚公主會是她的阿娘。
自她出生，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個人，明明是青梧。
也是青梧教導她長大，她也曾疑惑，問過青梧這個問題。青梧卻說她是瓊蓮山金蓮孕育而生，本就無父無母，卻是天生的神髓。
他道，上天的恩賜本就不可能圓滿，她應當知足。
可…
她忽地想到，若她真的是金蓮孕育的神胎，為何會中瘴氣之毒。金蓮擁有着世間最厲害的淨化之力，應當是百毒不侵，而她卻不能。
答案昭然若知。
魔尊輕撫着容絮，“我本不欲告訴你，六界安危又如何，我只想着你無憂無慮地過着你的生活便好。”
“可，小絮…你不僅僅是你阿娘的女兒，你還是神界神尊，守護六界蒼生是你不可推脫的責任。我不能為了一己私欲讓你以後終日在後悔中度過。”
“你阿娘是為了護下魔界而死的，定然也不願意看到它族因魔界而生靈塗炭，這是孽果。”
沉重的語氣飽含着魔尊的無奈之情。
可容絮卻推開了他安撫的手，眼中含淚，搖着腦袋，矢口否認，“我憑什麽相信你說的話…”
見此，魔尊并不出乎意料，從小到大的認知被強行推島，一時間的确難以接受，“小絮，去地葬海吧，追影鏡會告訴你一切的答案。這一切的一切，本就是因果相報的孽緣啊…”
魔尊起身給容絮讓開路，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略帶欣慰道：“小絮，拿回追影鏡，繼承你阿娘遺留下的神力，想來你便可以回到神界了。”
回到神界，對于容絮來說的确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随着容絮起身，裙擺柔順的垂落，無聲無息，走到魔尊身旁時她卻停下了腳步。随即話音傳來，“我會封印雙頭玄水蛇，但不是用追影鏡，而是憑我自己的能力。”
她自然知道用追影鏡封印雙頭玄水蛇是最好的辦法。
可魔尊告訴她追影鏡會告訴她一切的真相，真相？什麽又是真相…她需要真相嗎？如今真相又有什麽意義呢，她到底是誰有那麽重要嗎。
她不願用追影鏡，只是想自己的性命護下魔界罷了。
她終究是欠花間一命。
“小絮，不要固執，憑你現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封印雙頭玄水蛇，你需要追影鏡的幫助。”
魔尊想追上容絮，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對于他而言，對于整個魔界而言，取下追影鏡便意味着魔界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仙界眼皮子底下。
他如今的當務之急便是要做好保護措施。即使是落得同小妹一樣的下場，他也要護好他的子民。
容絮要如何抉擇，他已然無法替她做決定。但他清楚，追影鏡定然會護下容絮的，畢竟小妹也在一直等着她。
再者魚餌出現了，背後操縱之人才會浮出水面。
也許浴火重生，才是她該走的路，她同她阿娘一樣，從來都不是溫室裏嬌養得花骨朵兒。
魔尊瞧着容絮漸行漸遠的身影。
總覺得瞧見了小妹當年的模樣。
*
地葬海
容絮還未到便聽到雙頭玄水蛇那撼天動地的動靜，嘶鳴聲響徹雲霄。
遠遠地便瞧見仙兵烏壓壓地一片集結在雲霄之上，應當是仙界設下陣法将這雙頭玄水蛇暫時困在此處。
水面波瀾起伏，一旁巨大的石塊被震碎開，漫天飛揚。
雙頭玄水蛇被衆仙凝結的仙力壓制在陣法中，它意識到不對勁，自覺尊嚴受到嚴重的挑戰，奮力地向上掙紮，想要沖破這陣法。好在這兇獸才剛剛掙脫神尊的封印，修為還沒有恢複。
可即使是這樣，禁锢陣法仍舊是搖搖欲墜，随時随地都有可能被兇獸沖碎開來。
一頭暴怒的雙頭玄水蛇對于六界來說，那是一場不可承受的災難。
可收服雙頭玄水蛇是一回事，仙界囤這麽多仙兵在地葬海，意欲何為，容絮已然猜測到了。
魔界交出追影鏡收服兇獸，仙界借此機會剿滅魔族。
最後的最後，仙界成了最大的贏家。
當真是好大一盤棋，好謀算。
不惜将六界的安危當做賭注，也當真是喪心病狂。
這般人，又如何能擔任一界之主，其心思歹毒，權利熏心，也當真是讓人作嘔。
容絮的臉色越來越冷。
好在澤息曾經渡了不少修為給她，基本的法術她還是能施展的。
她從魔界結界中現身，一下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容絮視若無睹，施法立于蒼穹之上，同雲霄之上的仙兵們對立而站，女子清麗的嗓音透入每一個耳中，“我可以封印雙頭玄水蛇，但是你們仙族必須退兵。”
衆仙兵遠遠望着眼前突然出現的女子，一襲白色碎緞長裙，聖潔又高雅，昳麗的容顏如畫，如同那遙不可及的神女般攝人心魄，讓人挪不開眼睛。
特別是她開口說的話的時候，其魄力更是直擊衆人的心扉。
他們已經在此提心吊膽數日，若是魔界不交出追影鏡，那麽擋在最前頭的定然是他們。
“阿絮仙子，妖界長老來報，說你勾結魔族殘害妖族二皇子…你同魔族到底是何關系，再者我們憑何相信你能取下追影鏡，你畢竟沒有任何修為。”
晏淮作為領兵的，得了屬下的通報，迅速現身在中仙兵之前。面對突然從魔界現身的容絮t，難掩眸中的震驚之情。
“我說了，我能封印這兇獸。”
容絮根本不搭理晏淮的質問，只是簡短地重申了一遍，可晏淮依舊沒有任何行動。顯而易見，他根本不信容絮能封印兇獸。
這也在情理之中，在衆人印象中，她只是個沒有任何法力，空有一個神尊神使的名頭之人。
“退兵。”
“澤息仙尊，此事還得同父君禀告一聲吧。”
人還未到，聲音便已經傳來。
即使微弱，容絮也猜到了來人是誰，她不由地看向來人。
在雨晴仙子的攙扶下緩慢地出現在晏淮身旁。想來是澤息已經同這雙頭玄水蛇交過手了，最終不敵，受了重傷。
容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一旁的雨晴仙子身上，是個溫婉的女子，也瞧見了她自然而然攙扶着澤息的雙手。
無論怎麽看，兩人都像是新婚夫婦的恩愛模樣。
而她又想從中看出什麽了。
她如同自嘲一般失笑，笑她自己原先的豁達有多麽的拙劣，拙劣到再一次遇見他便能夠暴露無遺。
原來一直停留在原地的是她，從來都不是他。
思緒淩亂如麻，容絮全然一刀斬掉，心神凝聚，反将一軍道：“怎麽，你們仙界是不想封印這兇獸嗎？難道你們仙界想成為六界生靈塗炭的元兇嗎！”
她毫不客氣地将仙族的退路堵住。
讓仙族不得不立即做出抉擇。
“退兵！”虛弱又冷漠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不容任何人拒絕。澤息目光直直地落在容絮身上，一雙杏眼中蘊藏的疼惜之情，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他只是下意識地選擇相信眼前女子。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
那個在他記憶裏留下了很多足跡的女子，可他無論如何也回想不起自己對她的情感。
連他自己也覺得荒謬。
“殿下，封印兇獸才是如今至關重要的事情。”澤息側首，低聲同晏淮道。
他們兩人又何曾不知天君打得什麽如意算盤，只不過一個不揭穿，一個無法駁斥自己父親的行為。
如今澤息這一句話，将重重顧慮撥開。
晏淮妥協揮手，朗聲道：“退兵，阿絮仙子言重了，仙界出兵本就是為了鎮壓兇獸。如今魔界願意出手相助，仙界自然樂意而為之，自然不會同魔界兵刃相見。”
容絮不在意晏淮說的話，無非是一些冠冕堂皇哄人的話，只有當見到仙兵紛紛退下才安心。
“你沒有法力，如何取下追影鏡。”澤息見容絮即将挪動身影，忍不住出聲詢問，眼底更是化不開的擔憂之色。
“這是我的事情，就不勞煩澤息仙尊操心了。”
說完，容絮的身子便直直地從蒼穹之下墜落，讓在場之人猝不及防。而她身下，正是困住雙頭玄水蛇的法陣。
容絮想，即使有青梧的封印在，可神尊的神力向來護主。在生死存亡之際應當能沖開封印，屆時神力回歸，自然不需要借助追影鏡的力量封印兇獸。
她想護住魔界。
“仙尊！”所有人震驚于眼前的一幕。
就在容絮墜落的瞬間，澤息想也沒有想，便立刻朝容絮的方向飛撲過去，甚至借助無渡劍的力量加快速度。
疾風呼嘯，穿梭在兩人耳旁。
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懷抱，熟悉的味道夾雜着濃烈血腥味，容絮的大腦瞬間清醒。她瞪着圓溜溜的雙眼看着近在咫尺之人，一時間整個大腦都遲鈍了下來。
她的确沒有想到，澤息會跟下來。
雙頭玄水蛇的感知極其敏銳，感受到有人闖入了它的領域，尾巴橫向一掃，磅礴的力量迎面朝兩人撲來。
澤息緊緊地護着懷中的容絮，被雙頭玄水蛇的尾巴正中後背。
一陣壓抑的悶哼聲傳來。
緊接着，便是劇烈的沖擊碰撞聲，周遭都是嶙峋的碎石塊。不出容絮所料，他們已經摔入了法陣之中。
容絮瞧着緊緊擁着自己的澤息，沒好氣地斥責道：“你瘋了嗎，你是不要命了嗎！”
一陣又一陣的嗆咳聲，澤息嘴角還滲這血漬，睜眼瞧見是安然無恙的容絮，眼中似是含淚般的模樣，可轉眼他眸中被怒色代替，同容絮道：“封印兇獸要的是追影鏡，你跑進法陣，你才是不要命了。”
“躲開！”容絮迅速将身旁的澤息推開。
眨眼的功夫，兇獸的長滿倒刺的尾巴便緊随而至。頃刻間山崩地裂，震動直直傳到一旁的水面，水花被震得濺起來，滔天巨浪捶打着鎮壓的結界。
容絮順手握住澤息的無渡劍，朝兇獸的尾巴劈去。
黑褐色的鱗片不見分毫受損，透着銳利的光亮，但它俨然注意到一旁膽大包天的女子，怒聲滔天，沖着天際嘶吼。
“澤息仙尊，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你不要在這裏妨礙我！”
容絮想将澤息給趕走，他若在這裏護着她，她何時能被逼到絕境激發神力。
雙頭玄水蛇是個聰明的，蛇尾趁此容絮不注意迅速擺動，直接正中容絮的胸腹，狠狠一擊，鮮血從口中直直湧出噴灑在鱗片之上。
而鮮血所落的鱗片，居然迅速被侵蝕，雙頭玄水蛇被灼燒得厲害，疼痛地嘶吼。
腦袋一片轟鳴聲，容絮只覺得五髒六腑都要被震碎了。胸口錐心蝕骨的疼痛，癱倒在地上如何也動彈不得，口中充斥着血腥味。
她費力地擡眼看着眼前的景象。
額間的冷汗一層接着一層的滲出，後背的薄衫幾乎被浸濕，狂風襲來，吹得她渾身哆嗦。
只覺得眼睛幹澀，喉嚨發緊。
雙頭玄水蛇正吐着綠色的蛇信子，兩個腦袋交錯，那雙冰冷的眼睛充斥着紅血絲掃視着周圍的事物。
兇獸的注意力俨然還在容絮身上。
因為它注意到了，眼前女子的鮮血可以侵蝕它的鱗片。雙頭玄水蛇乃上古兇獸，鱗片堅硬無比，六界之中，能做到這般之人屈指可數。
這女子讓雙頭玄水蛇頭一次生出了危機感。
它下意識地開始針對起容絮，想立刻解決這個變數。
蛇軀盤旋向前，一旁被震開的碎石四處散開，氣勢洶湧。
兩個腦袋相繼吐着蛇信子，飛快地奔向容絮所在的位置。眸中淬着陰冷的怒意，意在一擊致命，解決了眼前的女子。
“阿絮，躲開！”澤息自然注意到雙頭玄水蛇的動靜。
想都沒想便立刻拼盡全力施法瞬移，在兇獸到達之前擋在了容絮面前。他随即捏訣在周遭設下結界護住容絮，抵擋着兇獸從口中噴薄而出的烈焰。
烈焰被結界朝兩邊驅散開，可身受重傷的澤息如何是雙頭玄水蛇的對手。容絮目光不由得落在澤息顫抖的身影，支撐的手甚至被威壓震得鮮血淋漓。
這樣下去，絕對不是辦法。
血…
她想起來之前她的血能封印魔蛟。
如今即使不能封印這雙頭玄水蛇，至少能對它産生威脅吧。
容絮撐着身子站起來，一只腿由于撞在碎石塊上，如今疼得幾乎直不起身子。她只能略瘸着腿上前，她的目光落在遺落在一旁的無渡劍。
随即她便彎腰将無渡劍撿了起來。
充滿着戾氣的無渡劍透着鋒利的冷芒，容絮忍着渾身的疼痛，頭也不回地提着無渡劍沖出結界，縱身飛撲到雙頭玄水蛇的身軀之上。
才堪堪穩下身軀，容絮便直接用無渡劍劃破雙手掌心。
她如同感受不到疼痛般，看着鮮血源源不斷地湧出，只想着更多更多些。
鮮血流淌在蛇身之上。
随後，她便用血手抱住蛇身。
灼燒的疼痛感從蛇身蔓延開來，讓雙頭玄水蛇憤怒至極，灼痛讓它的雙眼瞬間猩紅。它奮力地擺動着身軀，想要掙脫開身上的容絮。
可容絮死死地锢着，即使雙頭玄水蛇如何掙紮也不松開。
“阿絮！”
雙頭玄水蛇已經不再朝澤息攻擊，它直接騰空而起，整個身軀朝上空飛撲，想讓容絮從它身上摔落下來。
不光雙頭玄水蛇不好受，容絮的雙手也是火辣辣的疼。
無渡劍戾氣太重，傷口蔓延着極重的煞氣腐蝕周遭。
疼痛帶來的暴怒讓雙頭玄水蛇直接沖破了禁锢法陣，直沖雲霄。所有人都見着觸目驚心的一幕，心驚膽戰，卻無一人敢上前去相助一把。
晏淮見狀吩咐一旁的随從，“迅速将此事通告父君和青婳上神。”
随後消失在原地，轉眼便出現在澤息身旁。
他着急忙慌地道：“只有追影鏡才能封印這上古兇獸，你們如此，就算拼盡全力也不是這兇獸的對手。”
語氣氣沖沖的，顯然是對他們兩人剛才的行為不理解。
可澤息的注意力全然在容絮身上，他伸手朝晏淮道：“歸元t丹”
歸元丹是能夠在短時間內凝聚磅礴的仙力，但這是耗損自身壽元為代價，只有在絕境時才會用這歸元丹求得一線生機，很少有人會用這歸元丹。
絕境求生…
晏淮不可置信地看向澤息，“你怎知我這裏有歸元丹…”
他作為仙界的殿下，常年也是跟随澤息征戰在外，有不少的仇敵，以防萬一，自然是會備下這種東西。
只不過澤息向來是實力強勁，招式霸道，從來沒人會傷他至此。
“你也是瘋了…”晏淮也沒有辦法，只能将歸元丹扔到澤息懷中，“我已派人将此事禀告了天君和青婳上神，若阿絮仙子真的能封印這上古兇獸也罷。”
“若不能，仙界定然不會放過她。”
澤息二話不說，服下歸元丹後，片刻也不停歇便瞬移到容絮身旁，手一攬直接将容絮從蛇身打橫抱住。
容絮急促地平緩着呼吸，即是虛弱至極，還是道：“我說過，不用你管。”
撐在澤息懷中，容絮顫抖地吐出一直憋悶在她胸膛的一口氣，随之而湧出的暗紅色的鮮血。
澤息心口一緊。
“你難道想用你的血封印雙頭玄水蛇嗎！你血流幹也不一定能行！”
澤息瞧着她一身白裙被鮮血染紅，心下便是一團亂麻，更是沒來由的冒火，只不過抱着容絮的手卻不由自主地收緊。
灼燒感漸漸緩解，雙頭玄水蛇意識到容絮的離開，迅速在周遭搜尋容絮的蹤跡。四只眼睛滴溜地轉動着，一轉眼便同容絮和澤息對上了眼。
墨綠色的瞳孔仿佛能将一切吞噬。
如今它已經掙脫開禁锢法陣，全然沒了能夠束縛它的東西，更加肆無忌憚地盤旋在空中。
更是盯準了容絮。
蛇身靈活，根本不容容絮和澤息緩一口氣，便沖着他們兩人飛撲而來。
澤息強行将容絮禁锢在懷中，不容她動彈分毫。
澤息便就這麽護着她，同雙頭玄水蛇交戰。
可澤息本就不是它的對手，如今更是行動不便，兩個腦袋相繼朝澤息撕咬過來，甚至只差毫厘，就要撕咬到他的頸側。容絮在他懷中自然知道他的吃力，她甚至能感受到他仙力力量枯竭耗盡。
“澤息，松開我，你會死的。”
澤息并不應她。
而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澤息一邊抵擋着雙頭玄水蛇腦袋的進攻。可那雙頭玄水蛇卻趁機用尾巴的倒刺想從後面偷襲他，将他刺穿。
當真是狡猾。
可容絮在他懷中，自然瞧見了後背的動靜。
她片刻便做了決定，用盡澤息渡給她最後一點修為，乘他對她沒有任何防備，一拳直接擊中澤息胸膛，劇痛蔓延開來，澤息的意識逐漸渙散，從空中墜落。
就在眨眼之間，蛇尾直接刺穿容絮的胸膛。
雙頭玄水蛇甚至覺得不夠，即使被鮮血灼燒還要攪動一番。
鮮血噴湧而出，一滴接着一滴從空中滴落，幾乎染透容絮純白素淨的裙衫。
而她的雙眼的眸光始終停留在原地，望着澤息從空中墜落而下，那雙手甚至還在掙紮想要握住她。
而她似乎也看到了他眼中的慌亂之情。
容絮緩緩地露出了笑容。
她想，可真疼啊。
如今看來能不能撿一條性命回去都是個問題。
漸漸地，她的意識逐漸潰散，只覺得眼前的景和物離她越來越遠，越離越遠，她似乎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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